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1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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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老庄王无嗣,侄子们为了爵位斗得几乎见了生死。
只是衍璜正值壮年,他们就惦记爵位会不会太早了?
瞧着衍璜的做派,对恒生并无厌恶,十六阿哥松了一口气。
恒生却是坦坦荡荡,没有半点愧疚。
他早听养父说过,嫡母两子一死一残,即便不是他承爵,爵位也不会落到嫡兄弟身上,多是要落到那个得宠的侧妃之子头上。
这爵位,本不是他去抢的。
要是显王府这边怪罪到他身上,他也无话可说。
今日央了十六阿哥带自己前来,只是不愿流言波及到养父养母身上。
若是他坚持不认显亲王府这边亲戚,没有人会按着他的头过来,可却少不得质疑他的教养。
他虽不是心思细腻的,可也能察觉人的好恶。
显亲王对他并无多少厌恶,他自然就投桃报李,添了几分真心恭敬。
衍璜哪里又察觉不到?
显王府有下仆随着三格格出嫁,也有消息传回来,对于汗王府那边的情形,他也略知一二。
外甥断腿之事,虽与恒生有些干系,可最大的嫌疑人反而不是恒生,而是汗王那个蒙古侧妃。
衍璜是宗室,这些嫡庶相争的把戏,哪里不晓得?
若不是恒生横空出世,承了汗王嗣子,怕是自己那妹子与外甥早就被那侧妃害死,给她自己的儿子开道。
此时才想明白这个,他更是悔上加悔。
为了面子,弄那些小手脚,到底同曹府生嫌。要不然的话,爽爽快快地接受恒生这个外甥,借着曹府的姻亲网,是不是也能与其他宗室王府更亲近些?
这样想着,衍璜待恒生的态度就越发温煦,与之叙起家常。
恒生也是宫里历练出来,晓得“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一句,应答的就有些生硬,不时地望向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晓得衍璜这些年的不容易,倒是没有打断他的热络,笑眯眯地看着舅甥两个亲近。
恒生被曹颙言传身受,向来礼敬长者。
衍璜不仅是他名义上的舅舅,看起来又像是奔五十的人,他心里虽有提防,可面上却半点不失恭敬,老老实实地回答衍璜的问话。
衍璜见状,便觉得这个外甥也是真心想要亲近自己的,心下大喜,心头烦闷立时驱散大半。
恒生这边,却有些词穷了。
他与这个舅舅,实在不熟啊,可这舅舅怎么都问到曹府的家务上去了?
十六阿哥在旁,见衍璜越来越不像,忙“咳”了两声。
衍璜这才发现,自己太激动,忘了边上的十六阿哥,忙讪笑道:“十六叔,这,侄儿实在喜欢外甥,怠慢了十六叔,还请十六叔恕罪……”
十六阿哥摆摆手,道:“无碍,只是你年纪轻轻的,别小病当大病养,差不多就行了,别让皇上操心……”
又说了两句,十六阿哥便带了恒生告辞。
衍璜想要亲自相送,被十六阿哥给喝住,只能走到廊下,目送着两人远去……
待出了显王府大门,恒生才想起一事,道:“王爷,我在丧中,过来探疾,是不是太过失礼?才使得那位三阿哥恼了?”
京中是有这样的忌讳,毕竟生病的人都在乎吉凶,身上带孝的人是不好登门的。
十六阿哥嗤笑道:“不要理睬他,他倒是盼着显亲王病重。你瞧着,显亲王可有恼的意思?”
恒生想了想,道:“显亲王看着憔悴些,精神倒是还好。”
十六阿哥笑道:“他不过是心病,心病去了,用不了两日就活蹦乱跳。咱们不将他当病人,他只有欢喜的;若是真像他那两个兄弟似的,一副给他预备后事的模样,反而要惹得他恼……”
正如十六阿哥所料,没出两日,衍璜就“痊愈”,重新出现在朝堂之上。
直到此时,衍璜才知晓一事。
外头除了他不满十六王爷为女婿夺嗣的传言之外,竟然还有个更致命的传言,那就是他因堂叔革爵,对皇上心存怨言,才抱病不出。
听到这消息的那刻,衍璜只觉得手足冰凉,骇得欲死。
虽说是心病所致,可前些日子他确实病了,避府不出。可他的两个好兄弟就是聋子?丝毫没听过这足以让衍璜丢爵的流言?
却没有一个人想着告诉他一声。
他待兄弟如手足,兄弟却是连等他死也来不及,巴不得他立时被革爵……
七月二十三,曹颙夫妇回到京城。
既然是惊动皇上的“重病”,当然不能养了半月就活蹦乱跳。白太医给开的方子,依旧是各种滋补。
就好像曹颙的身体千疮百孔,不得不靠他这个杏林高手吊命一般。
如此一来,就连雍正这边,也只当曹颙病的重,心里唏嘘不已。
雍正晓得,怕是换了任何一个人,权衡利弊之后,宁愿选择水淹皇陵,也不敢在皇陵前炸桥。
曹颙偏生这样做了。
不过是因他全心为公,没有私念。
这样的臣子,雍正不护着,难道还要处罚?
那三个弹劾曹颙的御史,早被雍正降职。若非几位大学士力劝,他都要将几位拿着朝廷俸禄,却甘为宗室狗腿子的臣子革职、永不录用。
可想想几位大学士所说,要是待言官处置如此之重,怕以后会阻塞言路。
只是曹颙这边,还是要赏的,各色精贵补药也跟流水一般,在曹颙回京当日就赐到曹府;白太医也获得旨意,暂留曹府当值,为曹颙调理身体。
曹颙既病着,不能请见,便让堂弟代自己上了谢恩折子。
雍正亲自召见曹项,询问曹颙病情,又问了李氏近况。
曹项少不得说了一番感恩颂德的话,无非是皇上恩典下,在白太医精心调理后,堂兄身体渐愈,再养些日子就能痊愈;伯母那边,虽有惊吓,但在堂兄、堂嫂的劝慰中,算是稳定,如今吃着长斋为堂兄祈福。
雍正听了,到底放心不下,又亲自召见白太医,确认曹颙身体情况。
白太医之前的折子将曹颙的病情报得极重,这回当然不会自己打自己脸说曹颙本没大病,现下更是调理的差不多。
他怕别人发现端倪,少不得一副感触颇深地口气,将曹颙赞了又赞。
曹大人虽病的重,可性格坚毅,每次将昏厥时就咬牙挺着不倒,在人前不露虚弱……
曹大人全心奉公,即便病重卧床,在盛京时扔放下不下防洪之事,每日强挺着过问防洪之事。确认无事后,方能阖眼入眠……
曹大人侍母至孝,为了怕李太夫人担心,强拖病体,整肃病容,看着几乎要痊愈似的,背地里药量却要翻倍才能支撑……
说到最后,白太医几乎都要相信自己说的全是实情,并无半点夸张。
曹颙做到这个地步,曹颙竟做到这个地步!?
雍正这才明白,为何粘杆处关于曹颙的回报为何会有些反复。
一会儿说病的甚重,一会儿又说将好。
他虽没有怀疑曹颙是装病,可多少有些疑惑。
现下听了白太医的话,他才明白这其中矛盾之处所为何来。
雍正只觉得自己的眼圈发热,这个曹颙,自己真的没有看错……
曹府,九如院。
曹颙捏着鼻子,连喝了两碗药汤子,胃里翻滚,差点呕出来。
初瑜见状,忙捏了一颗蜜饯,送到丈夫嘴边。
曹颙含在嘴里,只觉得甜丝丝的,驱散嘴里的苦涩。
他看着两个空碗一会儿,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一碗?”
初瑜横了丈夫一眼,道:“老爷奔波回京,精力不济,自然要虚上几日,才能慢慢转好……”
她现下已经晓得丈夫生病的实情,可既是惊动御前,那就只能当成大病养,要不然就有欺君之嫌。
因此,对于白太医的各种医嘱,初瑜也极尽配合。
毕竟丈夫元气不足是实情,趁着这段日子闲着,好生调理一番也好。
她与曹颙都暗暗庆幸,幸好白太医与陈太医有旧,同曹家算是旧相识。要不然换个耿介的老太医,曹颙的处境就要尴尬。
他们两口子还不知道,白太医不仅仅帮曹颙掩了真实病情,还给御前狠狠地给曹颙表功一番……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慎独
在曹颙安心养病之时,夫妻两个还有件事需要解决,那就是往简王府下定之事。
原本两家定要在七月底下定,重阳前后迎娶。即便曹颙父子都领了差事离京,曹家这边也没打算改期。
天佑是随着四阿哥南下的,四阿哥中秋节前总要回京。天佑那边,耽搁不了婚期。
关外更不必说,七月末八月初天气就转寒,降雨就少了,防洪的差事也就差不多。
没想到,曹颙却来了一场“大病”。
如此,过礼就不得不改期。
首先是家主“重病”,哪里还轻松地操办喜事;二是在曹颙“重病”的情况下定礼请期,即便是早就定好的,可外人看来却有“冲喜”之嫌。
六格格是曹家嫡长媳,未来的宗妇,曹颙夫妇怎么会让她背着这个名声过门?
再说,那样也显得曹家行事“狂妄”,容易引得宗室排斥。恩
如此一来,下定的日子肯定要延期。
回京次日,初瑜就使人往简亲王府递了帖子,上面写了若简亲王福晋的空,两日后登门造访简亲王福晋。
简亲王夫妇爱女心切,正惦记此事。
曹颙盛京“病重”,和瑞郡主北上侍疾,这在京中本不是秘密。
只是曹颙病的太巧,正好在他在皇陵前炸桥后病下,就有人觉得里面有猫腻。
就是雅尔江阿也不相信曹颙又病了,又不是灯笼糊的,年前那场大病才好半年,这会就又病趴下。
对于皇陵炸桥之类的,雅尔江阿并不觉得向来行事谨慎的曹颙有这个胆魄。
在他看来,曹颙是今上器重的臣子,行事定也奉了上意。
皇上怕水淹皇陵,让人借题发挥,让曹颙权衡利弊炸桥也是有的。曹颙自己,不过是替皇上背了黑锅。
连皇上都不在乎太祖皇陵,哪里轮得着简王府这边操心。
简王府一系,并非像其他宗室诸王那样是太祖血脉,始封王是太祖的侄子。
简王府是老牌王府,在盛京有王府与王庄,雅尔江阿就打发心腹管事去盛京打探消息。
只能说曹颙谨慎惯了,除了初瑜与白太医之外,连伊都立都当他“病入沉疴”,更不要说只能在外围打探的简王府管事。
于是,雅尔江阿与完颜永佳收到曹颙确实病重不起的消息,不免开始担忧。
倒不是盼着宝贝闺女早点出嫁,而是担心曹家的境况。
曹家长房看似风光,可兴衰都是曹颙在独立支撑。即便有几个堂弟出仕,毕竟隔了房、分了家的。
要是曹颙真有个万一,年纪轻轻的天佑就要成为曹家家主。
即便曹家有爵位,可爵位与官职权力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天佑的年岁,又委实太年轻了些,就算在服制后,皇上加恩,也不会品级太高。
即便姻亲故旧都是高门,可亲朋是亲朋,又不是自家。
曹家想要恢复现下的体面,少说也要十数的功夫,还要看天佑是否青春于蓝,未来的皇上会不会像现在的皇帝那样器重曹家。
不是雅尔江阿势利眼,不过是爱女心切,想着曹家只要有曹颙在,姑爷只要在侍卫处熬资历就行。
侍卫处差事清闲又体面,也使得小夫妻两个能有多时间相处;真要是天佑成了曹家家主,为了家族兴衰,忙里忙外的,不仅自己受累,连六格格也不得闲。
永佳是女子,想的更多些。
要是曹颙真有万一,六格格的婚期就要延后三年。六格格今年十六,三年后就是十九岁,天佑那是也及冠之年。
承嗣担子又重又急,六格格的日子如何能舒心?
另外永佳想到娘家那边,当年家里受大哥牵连虽降了爵位,可因父亲在军中资历,家族内外虽有些困扰,可并无大难。
然后等她父亲病故,二哥承了家主,家势就呈现颓败之相。
并非她二哥不能干,只是年轻辈分低,在家族中容易受掣肘,在官场也没有资历。
要是她康王府那边的母舅在,多少还能拉扯一把。偏生母舅病故,表弟少年承爵,王府自顾不暇,哪里顾不得姻亲。
曹家的情形,与当年的完颜府何其相似。
即便曹府有淳王府、平王府两门骨肉姻亲,可平王府这边,平王爷隐退,世子上位;淳王府那边,淳王爷这几年时常患病,显少出府。
这两家都夹着尾巴做人,哪里还能照拂到曹家?
虽说为女儿担心的些多,可永佳多少也真心担心曹家。
自今上登基,十四贝子被软禁,作为十四贝子的妻族,完颜家没少被排挤攻讦。
就连康王府那边与完颜家都少了往来,曹家却能始终如一,这使得永佳分外感激。
曹颙夫妇昨日到京,次日就递帖子上门,昭显对这门亲事的重视,算是给足了简王府体面。
雅尔江阿与永佳比较满意,永佳立时使人准备几盒上等的人参、鹿茸,而后对丈夫道:“爷,既是曹夫人后日造访,你我倒不好现下过去探疾,打发下人又过于怠慢,让三阿哥走一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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