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1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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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府父母,众目睽睽之下,被洪水席卷落坝,可见南边的水情危急到何种地步。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安慰自己,尹继善是历史名人,应该没有这么短寿;左成与之一处,当也出不了问题。
这会儿功夫,小厮已经又送了冰碗下来。
伊都立欢喜地接了,随后拉了把椅子,双腿八字大啦啦地坐下。
这回他倒是细嚼慢咽,满屋子都是他“咯吱”、“咯吱”咬冰的声音。
曹颙被扰了哭笑不得,回头看了他一眼,劝道:“到底是寒物,外头热、内里冷,大人莫贪嘴,别激出病来。”
伊都立不情不愿地放下碗,到底没有开口上第三碗。
他从上到下打量曹颙两眼,道:“孚若可清减的厉害,这些日子跑动跑西的,身子还挨得住么?”
曹颙笑笑道:“大人熬得住,我就熬得住。”
伊都立摸了摸自己略显凸显的肚子,无奈地说道:“同样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折腾,孚若就闹得又黑又瘦,我还胖了二斤……同孚若在一处,我怎么就那么像戏文里的贪官……”
曹颙闻言大笑:“大人这是福气,心宽体胖……”
说笑间,就见张义进了院子,禀道:“老爷,伊大人,鄂大人来了,求见两位大人……”
这些日子,鄂齐常过来,大家也熟悉。
不过同时找两人的时候却是不多。
不是兵部的事,兵部的事,只会见伊都立。
不是叙私情、走关系的,那样的话,只会见曹颙。
伊都立一下子站起身来,与曹颙对视一眼,两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了望天色,虽是晴天,可被雨水泡了这些日子,堤坝那边出现意外也不稀奇。
“快请。”曹颙道。
话虽如此,张义应声去后,曹颙、与伊都立也出屋相迎。
鄂齐穿着补服,额头上汗津津的,露着几分急切。
曹颙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堤坝上有消息回来?”
堤坝上除了负责的官吏,还有兵部安排的传令兵,使得消息传递畅通。
鄂齐闻言一愣,随即摇摇头,道:“不是堤坝上的事……京城来人,去了奉天将军府,锁了奉天将军噶尔门……听说,协理将军事务的左都御史尹泰,也已经在山海关被羁押回京……”
“啊!”伊都立诧异出声。
曹颙的心里明白,伊都立那个折子的事情发了。
鄂齐这边许是得了消息,否则也不会专程过来提及此事。
伊都立向来心宽,这些日子跟着曹颙忙活,都忘了之前上折子的糟心事。
现下一个将军、一个左都御使牵扯进来,他难免有些惊慌。
看来除了宗室的旗主王爷,他又将关外这些武官给得罪了。
噶尔门是个多爽快的人,这些日子配合他们防洪也十分到位。大家伙还吃过几次酒,说话很是投契。
虽晓得皇上可能会借题发挥,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块。
要是等到防洪结束,报功折子上,噶尔门的位置,绝对在前五。那样的话,即便他有“失察”之罪,也好将功补过。
曹颙的心里,却是踏实了。
噶尔门是谁?与傅鼎一样,是潜邸侍卫出身,雍正心腹重臣,否则也不会让他任奉天将军。
尹泰呢?名臣尹继善的老子,雍正朝大学士,虽说现下还在左都御使的位置上。
雍正即便对奉天军务不满,也不会真心发作这两人,多半是“隔山打牛”。
鄂齐该说的说了,又隐晦地提了几句。
关于噶尔门被锁拿,下边的人有些传言,同伊都立有些干系。
伊都立垂头丧气,觉得辩无可辩。
他虽没有直接在折子上噶尔门的不是,可今日这个结果却是因他而起。
曹颙却察觉不对,若是鄂齐说的是伊都立的那个折子,这传言中怎么会有“私怨”二字。
“私怨?说是因伊大人与噶将军的私怨?”曹颙皱眉道。
伊都立后知后觉,疑惑道:“我同噶将军有私怨?什么私怨?”
鄂齐也听出不对,道:“衙署里传言,伊大人看上将军府的执酒女婢,向噶将军讨要不成,心存怨恨方弹劾噶将军……”
伊都立闻言,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
曹颙还是头一遭听说此事,想想伊都立的脾气,望向伊都立的目光就有些古怪。
伊都立满心委屈,对着曹颙冷哼一声,道:“你不用看我,同你也脱不得干系。”
这其中有内情阴私?
鄂齐觉得头上的汗又出来,忙寻了个由子告辞。
他之所以巴巴地来官驿报信,就是想要验证一下流言真伪。
这些日子,因防洪之事,大家虽彼此相熟些,可多是面子情。
鄂齐有心奉承这两位,想要走个门路,谋个翻身。可他有没同二人打过交道,要是他掏了大银子,这两位拿了银子不办事,闹得一场空,那才是雪上加霜。
今日听了伊都立弹劾噶尔门落马的传闻,他本是不相信的。
噶尔门可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实权从一品将军,同他们这些养老的盛京尚书不同。
伊都立再狂傲,也不至于因个婢子之争,就坏了一个实权大将军的前程。
看方才那两人的反应,那“弹劾构陷”之事像是传言。
可伊都立最后那一句是什么意思?
难道其中不仅有内情,而且还同曹颙相干?
伊都立是拉皮条的?
想要美婢的是曹颙?
鄂齐觉得想的脑门疼了,一会儿觉得这两人背负皇命,不会那么放荡不羁;一会儿又觉得寡人有疾,是男人的通病,实不算什么……
官驿中,小厅。
曹颙不解地道:“大人方才说噶尔门之事同我相干,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都立摊摊手,无奈道:“哪有什么讨要婢子之事?是前些日子,在噶尔门那边,同几个武官吃酒。听说我身边只带了小厮,噶尔门就说将旁边倒酒的婢子送我……人情应酬,送婢赠仆本是寻常事,不过我想起孚若的话,咱们的盛京的一举一动,怕是都落在皇上的眼中,就婉拒了噶尔门的好意。他以为我不领情,嚷来嚷去的,还是我罚酒三杯,主动赔情才抽身出来。又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有同你提。没想到,今儿出来这样的传言。不用说,定是噶尔门那些手下。那天席面上有不少人,离的远的,不知详情,看到噶尔门吹鼻子瞪眼,以为我们有争执也不意外。”
曹颙闻言,送了口气道:“大人做的没错……即便不在军中,并无戒女色的要求,可这个时候,大人真要受了美婢,那十分的功劳也减了八分……”
伊都立皱眉道:“至于么?盛京周边护的跟铁桶似的,出不了的什么大事?皇上哪里会如此苛求?”
曹颙道:“盛京无事,江南呢?大人仔细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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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新旧
京城,曹府,福源堂。
李氏坐在小佛堂里。面对着慈眉善目的佛祖,跪坐在蒲团之上,闭眼低声诵经。
待诵经完了,她睁开眼,眉眼之间带了愁绪。
阖府男丁都不在京中,左成也出京公干,左成之妻朱氏十月怀胎,半月前就到日子,却迟迟没有还没有生产的动静。
李氏心里,如何能不惦记?
初瑜也坐不住,今日早饭后就去了宁宅。
实在是不敢再拖延,她使了自己的帖子,从太医院请了擅长妇婴科的太医同往。
这去了有小半日,不知道那边情形如何。
胡思乱想之间,就听有丫鬟来禀:“老太太,大姑娘来了……”
有丫鬟挑了帘子,天慧走了进来。
她穿着葛纱的旗装,脚底踏着三寸高的旗鞋,小身板挺得直直的。
李氏见孙女过来,要站起身来。
天慧忙近前一步,托了李氏的胳膊。
祖孙两个出了佛堂,来到外间小厅,在临窗的南炕上坐下。
“会不会太辛苦?”李氏看着孙女的旗鞋问道。
天慧摇了摇头,道:“还好,不过是比过去的鞋底儿高些……常嬷嬷说了,穿不了多久……”
见孙女落落大方的做派,李氏想起长女少年时,脸上添了笑意:“当年你姑母这么大时,也说过差不多的话。你随了你姑母,身量高,到底占便宜些……”
穿旗装就要配旗鞋,在家还好,穿一寸多高的旗鞋就行;待出门做客,就不好另立独行,多要随大流,穿三寸高的旗鞋。
天慧身量高挑,穿三寸高的旗鞋,就比较有身段了;那些身材娇小的八旗闺秀,还有将旗鞋的鞋底弄成七寸多高的。
天慧自打十三岁开始穿旗鞋,走路早就稳稳当当。
只是曹颙夫妇疼爱女儿,不许她穿高底的,让人做了一寸来高的旗靼始她;只要正式出门时,才换成三寸高。
不过自打同大学士府议亲,在常嬷嬷、罗嬷嬷两位的建议下,天慧在家里也开始穿三寸高的旗鞋。
“明儿就你父亲生辰……去了这么久,也不知下个月能不能赶回来……你两个哥哥又不在,这真是赶得巧了……”李氏念叨着。
天慧笑道:“母亲早打发人往盛京送了寿礼,明儿父亲能吃上寿面,祖母您就放心吧……”
说话间,她透过玻璃窗,望向外面。
天色阴沉沉的,自打进了六月,京城的雨水下的就比较勤。
李氏不知曹颙的差事是什么,天慧却是知晓的。曹颙出行前的行头,还是天慧帮着母亲一起准备的。
李氏顺着孙女的目光,望向窗外,看着外头光线暗下来,皱眉道:“才晴了两日,怎么又阴了?你母亲还没回来,可别被大雨隔在外头……”
话音未落,就见初瑜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进了院子。
李氏眉头舒展开来,笑着对天慧道:“瞧你母亲走的稳当,并无急色,你柏二嫂子那边,当是无事……”
初瑜进来后,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打发天慧下去,转述了太医在宁府的诊断。
朱氏脉象并无异常,身子也康健,迟些产子并不罕见,无需太过担忧,也就在最近这几日就会瓜熟蒂落。
李氏到底是经年的老人,多少有几分见识。
听初瑜说,朱氏迟迟不生并非是身体缘故,放下心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太医说的不错,这样迟个十天半月生产的,并不算什么太稀罕的……只是,像这样迟生的,多半是闺女……”
初瑜点头道:“太医也这样说……柏哥儿与朱氏还小,这才是第一胎,先开花后结果也没什么不好……”
李氏道:“先前因朱氏待产的缘故,他们迟迟没有搬回老宅……待到满月,可实不好再拖。要不就要引人说闲话……”
说到这里,李氏叹了口气,道:“听说宁四爷的一双儿女还在宁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极疼爱那个孙子……这一家人分作两家人,两家人又并成一家人,够闹心的……我原想着,柏哥儿媳妇要是生了小子,宁老太太看在曾孙子的份上,彼此相处起来也能好些……”
初瑜这边却是晓得,左住虽性子忠厚,左成却是有成算的。虽还没有搬到旧宅,可那边里里外外都安排妥当。
宁老太太过去,也只有安心养老的份,想要借着祖母的身份搅合怕是不能。
李氏是白担心一场。
只是这些话,不好当着婆婆的面说,初瑜便道:“待相处久了,就有情分了……宁四已经归房,宁老太太只有松哥儿这两个孙子,不近亲他们还能亲近哪个?”
李氏想想也是,点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
盛京,南郊。
曹颙与伊都立两个穿着蓑衣,冒雨来到东郊大桥。自打三日前,盛京再次大雨倾盆,下边堤坝的情形就开始不好。
截至到今日,已经决堤三处,炸毁了六座桥。
其它几处还好,都相继泄洪,东郊大桥这边却是情况危急。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
东郊这边的浑河,虽是辽河支流,可紧邻太祖皇帝的福陵。福陵大门与浑河只有百十来步的距离。
两个掌部尚书,蹲在盛京一个月,要是真的让洪水淹了福陵,别说功劳苦劳,怕是脑袋上的顶戴也保不住。
鄂齐早已带人守在这里,见到曹颙与伊都立到了,迎上前去,带了几分惶恐问道:“曹大人,真的要炸桥?这里可是太祖陵前,不是其它地界!”
他早年为副都统时,曾随着王爷们来祭过福陵。
福陵里,有不少石像与华表。
曹颙他们要炸毁的两座桥,离福陵实在太近,要是震坏了福陵里面的陈设,不仅曹颙、伊都立,他们这些在场的人谁也跑不了。
曹颙并没有立时回答,而是站在桥边,看了看桥下浑浊的河水,蚂蚁论坛首发又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浓云,道:“水位已经涨了这么高,若是不炸桥泄洪,后果是什么,鄂大人也当想的到。”
鄂齐心中,挣扎不已。
虽说曹颙是奉了钦命,可他自己到底是兵部尚书。他出面阻拦曹颙炸桥的话,即便只是走个过场,并无作用,可也能在人前表明自己不赞成的姿态。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