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兴华夏-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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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为达士博出任副监督较为合适,而且在达士博来中国前,日意格便对其到中国后的职务多加许诺,称监督中若有一人离开,就由他接替职位。在林义哲的坚持下,日意格履行诺言,任命达士博为船政的副监督。
对于船政来说,这些人事变动都是很正常的事,但日意格竟然也一丝不苟的向法国海军部做了汇报,这当中的意义其实是不言自明的。
仅仅是人事变动这样的小事,法国海军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见其对中国海军发展的“关切”程度。
事实上,熟知历史的林义哲知道,在晚清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中国海军对西方列强来说,是没有多少秘密可言的。
虽然现在,这个矛盾还不算很突出(中国海军连一条象样的军舰都还没有呢)。
但是,林义哲觉得,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敲打敲打这个法国人了。
当然,林义哲的另外一个目的,便是这个法国人头上的那位法兰西第二帝国的皇帝……
“日意格先生,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朋友之间就应该做到坦诚,我作为您的朋友,觉得有责任提醒您一些事情。”林义哲诚恳地对日意格说道。
“请说,我的朋友,不要有任何保留。”日意格象是知道林义哲会这么说,他搬过一张椅子,请林义哲坐了下来,然后在林义哲面前坐下,专注地倾听着。
“日意格先生,我知道作为法兰西帝国海军的军官,这是您的职责,我个人表示理解,没有指责您的意思。”林义哲说道,“但是您肯定知道,我国的政治制度和国情同法兰西帝国有很大的区别。日意格先生在我国任职多年,对我国的情况非常熟悉,想必您对我国的那些专门负责弹劾他人过失的官员也是非常了解的吧?”
听到林义哲说起言官来,日意格的脸色不由得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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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打击报复
大清国言官的本事,日意格当然也是领教过的。
远的不说,吴棠上一次给船政的打击,好多理由就是由“言官风闻”而来的打油诗和捕风捉影之词,那一次的打击险些让他这个洋监督卷铺盖滚蛋,他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此次采办胡光墉的离职原因,相信您也是知道的。”林义哲接着说道,“他胡光墉自以为行事缜密,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还是闹得福州城人尽皆知,最后灰溜溜的丢官而去。如今京里已然有言官就此上奏朝廷,质疑船政工程。”
“我听说了。”日意格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显然他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您想想看,您如此事无巨细的将船政的大小事情都告知贵国的海军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要是知道您这么做的话,恐怕他们是绝不会都像我一样理解您这是在尽自己的职责,而是会认为,您在利用职务之便,窃取中国的机密。”林义哲说道,“在他们的夸张形容下,或许一顶法兰西细作的帽子就给您戴上了,到那时候,您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是解释不清楚的。”
“您说的对,我亲爱的朋友。”日意格额头汗下,一时间显得十分惶恐,“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小心驶得万年船’,我是站在一个朋友的角度上,给您的善意提醒,当然也是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的发展。”林义哲看到日意格让他这一番话吓得不轻,便安慰他道,“只有最好的朋友,才会这样的提醒您,希望您不要见怪。我请求您记住我的提醒,但您千万不要因为我的话而感到有什么压力,从而影响我们的友谊和我们的共同事业,那可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我明白,亲爱的林,您是一位真正的朋友。”日意格真挚地说道,“我会牢记您的提醒。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您都永远是我的朋友。”
“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林义哲站起身,向日意格伸出了手,日意格起身用双手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儿,林义哲告辞而出,日意格突然发现自己的衬衫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冷汗完全湿透了。
他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那份准备寄给法国海军部的报告,沉默半晌,才将报告封好,打上了火漆,准备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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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义哲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家中时,却赫然发现,陈婉正在那里垂泪。
“出什么事了?”林义哲心下暗惊,急忙问道。
“爹爹……要给发配到新疆去了……”陈婉哭着,将一封信交给了林义哲。
林义哲接过信,看了一眼信封,这是一封家信,是自己的岳丈陕西按察使陈湜写给陈婉的。
“……吾以德薄能浅之人,忝窃高位,督师十月,未能救一方百姓,反致贼蹿,京师震动,上负朝廷,下孤民望。尔辈闻吾败,固宜忧;闻吾胜,不可以为喜。既奉剿匪之命,则晋之土地人民皆责之我;今以疏防褫职,遣戌新疆,亦受之无怨。”
“……吾在军中自奉极俭,所得养廉银,除寄家二百金外,悉予士卒。自领军以来,非宴客不用海菜,穷冬犹衣棉袍,冀与士卒同此苦趣,亦念享受不可丰,恐先世所贻馀福至吾身而折尽耳。吾家本寒素,尔父生而吮未汁,日夜啼声不绝,脐为突出,至今腹大而脐不深。吾母尝言育我之艰,嚼米为汁之苦,至今每一念之,犹如闻其声也。今闻汝得女,亦喜亦忧。鲲宇一表人才,汝又姿貌非陋,恐此女日后有飞燕之姿,非吾愿也。昔年胡某贪色求汝,左亮为媒,吾拒之,遗祸至今。闻胡某已去职离闽,甚慰。……汝当勤俭持家,孝敬长辈,善待夫君,切勿以老父为念……”
这封信虽然不长,但包含的信息量却是很大的,让林义哲又知道了许多原来他不知道的内情!
闹了半天,胡雪岩当年,竟然是请的左宗棠做的媒人!
有这样一个牛逼的媒人,自身又有布政使衔二品顶戴的胡雪岩当然是有恃无恐了!
陈湜在信中提到的那句“昔年胡某贪色求汝,左亮为媒,吾拒之,遗祸至今”也清楚地说明,陈湜之所以落到这般因剿捻不利要谪戍新疆的田地,和左宗棠的打击报复不无关系!
“婉儿且莫伤心。岳丈大人有曾公相助,定然不会去新疆的。”林义哲看完信,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他之所以如此说,并不全是为了宽慰爱妻,而是基于对历史的熟悉所做出的判断。
陈湜是曾国藩曾国荃兄弟极为器重的部将之一,现在受到左宗棠的打击报复而陷入困境,曾氏兄弟断然不会坐视。
何况,按照他现在的了解,陈湜这样的大员,谪戍新疆并不只是一句话那么简单,从朝廷下旨到最后遣送,还有一段时间,而在这一段时间,如果曾氏兄弟力度够大的话,还是有机会让朝廷收回成命或者改判的。
“鲲宇说的是,婉儿一时乱了方寸,竟然忘了这一层。”陈婉说道,“我这就给干娘写信。”
干娘?
陈婉说的干娘,难道是曾国藩的夫人欧阳氏?
林义哲害怕漏了马脚,没敢再多问,而是点了点头,顺着陈婉的话说道:“婉儿在信中,当以报知干娘曦儿出生为主,岳丈大人的事,顺便提一下为好。不然的话,显得象是催逼一般,反为不美。”
“鲲宇想的比婉儿周全,就依鲲宇所言办吧。”陈婉听了林义哲的话,心下稍宽。此时婴床上的孩子可能是被他们二人的话惊醒了,又开始咿咿呀呀的哭叫起来,陈婉连忙起身,将孩子抱起,柔声哄了起来。
“哦……哦……曦儿乖……不哭不哭哦……”
看着爱妻和女儿亲昵的样子,林义哲心中充盈着一种淡淡的幸福。
还有一丝莫名的刺痛。
今年,他的女儿已经呱呱来到了这个世上。
自己喜得娇女,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沈葆桢高兴之余,亲自给侄孙女起了名字:林语曦。因为女儿是在晨曦的柔光中出世的,沈葆桢夫妇初听她的咿呀学语声,心中喜慰,“丝竹音纶不能及也”,故给她起名“语曦”。
如果自己能够在原来的时空好好活着,和赵悦彤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会是这样的一幅情景吧……
林义哲勉强压下了对赵悦彤的思念,开始考虑陈湜的这次罢职事件可能引发的其它效应。因为自从他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之后,他已经不能确定某些已经知道的有些历史事件的发生,是否还是原来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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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在全歼入晋捻军之后,便火速将陈湜因剿捻不力遭谪戍新疆处分的事函告恩师曾国藩。
“……捻匪自陕入晋,本非舫仙之过。盖舫仙在晋,多有建树,士民仰望。竟革职戍新疆,是非颠倒如此,可为太息!而舫仙所部,竟遭遣散,尤为不可解者。舫仙甚得军心,麾下骤闻解去,响震失色。舫仙尽散家资遣之,士卒感念,皆不忍离,哭声震野,余见之亦为流涕,乃助舫仙五千金,以资用度……”
“因思时事之坏,只是上下相蒙,贤奸不辨,譬之人家仆婢相通,蒙蔽主人,九盗及门,犹诿为邻犬夜吠,彼主翁主妇固惛然罔知也……”
从李鸿章来信中得知陈湜将谪戍新疆的曾国藩坐在桌前,沉思了一会儿,便提笔给陈湜写起书信来。
“舫仙仁弟大人阁下:前接来函,具悉。李帅才入晋境,即有函来,述及阁下事,意颇不平。阁下在晋数年,所有兵事、饷事、吏事,众人共见共闻,左亮不致更兴谗谤。天下事亦只可尽其在我,意外腾口,本不胜防,亦不必防也。”
“示及韫斋中丞极见关切,舍弟来信,述及阁下精神甚健,襟怀宽广,而忠诚奋发之气仍未稍减,决志遵旨西行,不复存二三之念,尤为可敬。阁下此时所处,极人世艰苦之境。然古人所谓:‘素患难,行乎患难,亦君子居《易》中之一端。’《易·需》二爻,处险之道曰‘衍’,《晋》二爻,处险之道曰‘裕’,‘衍’与‘裕’,皆训‘宽’也。阁下宜以‘宽’字自养,能勉宅其心于宽泰之域,身体不就孱弱,志气不至摧颓,而后从容以求出险之方。”
“……近来戍新疆者大约皆在甘肃。不知甘省停留尚有几员部中催令出关者,不知各案宽严如何。小山(指山西巡抚郑敦谨,湖南长沙人)告已上疏请留,不知获准否。系念殊深,便中示及,再问舫仙仁弟近址。”
差不多同一时刻,沈葆桢望着多宝格上陈列的那艘“第一号轮船”的木质模型,则怀着激动的心情写下了向朝廷汇报船政工程进展的奏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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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船成“万年清”
“……第四起船‘悦诺花思得’到,据报内载曲直木一千七百五十六节,第五起船‘巴奴格’到,据报内载柚木八百零四根,窃思前此因木料费手,致船工稽迟,若必俟第一号船工尽完,始将第二号开造,未免旷日糜费,因先于中预迭第二号船台,可造八十匹马力者,现在四船接续而到,木料既不止供一船之需,因一面饬赶第一号未竟之工,一面饬将第二号龙骨铲削铺排,择日兴工,该洋匠等样板已成,中国匠人,即其分注尺寸,施之斧锯,驾轻就熟,尤易就绪。……”
“铁厂本年以来,迭石累垣,墙基已就,惟梁柱瑰材,苦难觅购,前日意格拟用铁柱,已试铸一根,费重工迟,告齐不易,现拟仍参用外洋大木,而运道险远,总须来年方可节次到工,查合同内载五年限期,以铁厂开厂之日为始,今经费如此其绌,成厂又如此其难,为日愈多,则需费愈巨,所幸前者暂搭各厂,可以次第兴工,现在暂搭打铁之厂,则船上铁轴铁胁,俱能打造,暂搭铸铁之厂,则大而铤柱,小而齿轮,俱可成功,地窖炉亦尚适用,兹据日意格称,所有五年之限,请以明年正月为始,察看省外各匠,日与洋人共事,口讲手画,颇能心通其意,惟轮机之分度,水气之升合,非日久融会贯通,莫能尽探底蕴耳,合将暹木陆续到工,第一号船身告成,第二号船身经始,并铁厂起限教造情形,会同一等恪靖伯陕甘总督臣左宗棠,福州将军臣文煜,闽浙总督臣英桂,福建抚臣卞宝第,合词恭折由驿四百里具奏……”
1869年的上半年,船政厂区在繁忙中度过,除了随机器运到而陆续兴建的厂房车间外,大家关注的焦点都聚集在第一号船台上那艘日益完整起来的轮船身上。从正月到四月上旬,在中国工人们的紧张努力下,船体已经基本完成。四月至五月,一面制作安装桅杆、舵叶等件,一面在法国洋员的悉心指导下,将蒸汽机、锅炉安装进船体内,同时制造安装通风筒、螺旋桨等,四月底“第一号轮船”的动力系统基本安装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