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林冲-第1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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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宴下来,韩世忠滴酒不沾,只吃了些素食,便要求见知府林冲。通判杨政一句林知府重病在床,浑身溃烂不宜见人抵挡回来。只韩世忠不信,定要不顾杨政的劝阻去见那得了怪病的林冲。病榻上,身上皮开肉绽地那人穿着便装,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韩世忠没见过林冲的模样,试探着叫了两声,却无人答应,只得作罢。对个不能接旨的人宣旨,而且还不能用强,根本就是白费劲。
杨政知道韩世忠此行的身份是平燕招讨副使,而自己却是燕山府的通判,相当于燕山府知府林冲的副手,出来之后,便跟韩世忠说,要韩世忠在官家面前美言几句,等到林冲身好,定然自缚上京请官家发落。大宋朝周围强敌环伺,方腊虽灭,但大战之后百废待兴,圣火教余孽依旧蠢蠢欲动,已经经不起这样内耗下去。韩世忠出身西疆小校,自然明白杨政所言非虚,见杨政言语恳切,虽然用冷哼回答,但那颗心,却是不自觉的软化下来。
从燕京城出来的时候,韩世忠又试模着对亲自送天子使臣的杨政说,这一年来燕山府的内治不错,兵甲也训练的精锐,想要到军营中看看,杨政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军营中,一个个喊杀声震天的军汉,在业已热了的天气里光着膀子打熬筋骨。原本被儒家奉行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教条被抛之脑后,一个个军汉都光着硕大的脑瓜子,反射的日头光线直耀眼!
见韩世忠皱眉,杨政面容一整说到:“《武经总要》上头有”宋沿唐末五代之制,并号禁军,黥面营处,衣食公上,草教日阅,无得番休“一说,光头可教军容更整。且我家大人曾带兵攻辽,也曾遭遇赤身肉搏,回来后发觉因嫌热而光着脑袋的军士们大多不带伤,而因在肉搏中失了头盔被人抓住头发杀死的却占了不少,是以燕山府的军士们都是光头。
有人曾拿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这话来指责我燕山府军士的光头,说有违圣人训导,但这些人却是死读书的糊涂蛋,忘了圣人在这句话之后还有一句,“立身行道,扬名於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连脑袋都没有了,又如何立身行道,如何有孝之终?因头发而丧命,继而影响战场大局,使之失败,是为对官家不忠。不注重保护自己,轻易丧生,叫父母痛心,是为不孝。有始无终,岂非不信。这种不忠不孝不信之徒,又如何能做我大宋子民,留得头颅?这种腐儒,乃是国之虫毂,人人可唾面骂之……”
杨政这话真真假假。那光头可不是林冲攻辽时候的发明,而是莫敢当的独创。莫敢当在奚地把金人并不稳固的政权搅了个底朝天,大战中发觉了这些妙处,后来干脆连领下的刚髯都给剃了。消息传回来,林冲想到后世里的种种,干脆又令燕山府上下军士剃头。哪知道这个命令下来,反而妙手偶得。以前在挑选精锐士卒的时候,林冲总是要求鲁达等教头们要注意挑选那种不迂腐的,忠诚可靠的,能不折不扣执行任何军令的士卒,可这种性格上的软特征很难用肉眼分辨出来,而一些个长相苦大仇深,但真的为国的士卒根本就没机会被选中。一来二去,有军士们私下里笑称,大宋朝燕山府是个好地界,连上阵杀敌都要选择长相好看的人前去,叫林冲好一阵着恼。
这回好了,在剃头过程中,一心想要在燕山府从军的军士们,二话不说刮了光头,凡是犹豫不决的,即便是燕山府业已训练的差不多的精锐骑兵,只要三次劝说依旧不听号令的,都统统的排除到了核心精英以外。现下韩世忠看到的燕山府精锐,即便是在鲁达等教头的带领下练拳使枪打熬筋骨,也都跟其他的军士不同。
那种只有跟阎王老儿打过照面才能有的坚定气息,在这些人身上涤荡往返,并互相影响,继而形成一种叫人恐惧的抱团儿劲气。可以想象,等到这些人端起透骨枪,披上锁子连环甲,拿起那“燕云弩”跨上战马之后,天下间还有哪里队伍的气势能够匹敌?
这时候正是傍晚时分,四月里的天气不错,雨水不算甚多,天上的云彩悠悠然的飘着,高的叫人有仰止的感觉。落日的光线把整个军营中到处都染得一派红彤彤。营帐上大片的暗红,兵器架子上的绯红,枪尖上的夺目流红,以及枪缨的猩红,把这座军营烘托得气势飞虹……
第五卷 宋金 第一八六章 … ~又能如何?~
凡战胜逐奔,约三百步,则须收军整队,恐贼穷返斗,军乱难整。遣候骑审探,若已溃,则长驱追袭,乃分散逐之,勿令敌众得聚。
…………………………
杨政和韩世忠是下马而行的,这时候有成队的运输粮草的粮车经过,杨政身上是大宋朝燕山府的通判服饰,而韩世忠身上却是大宋朝招讨使的官服,杨政见了那运粮车直面过来,赶忙拉着马匹让道,身后的一些陪同的燕山府官员如杨益等也是避在一旁。韩世忠不自觉的让开道路,转念一想。浑身冷汗。
大宋朝重文轻武,便什么时候,有过武官的位子。就算在大街上品秩相同的文武官员见面了,不管是骑马、坐轿、步行,都是武官给文官让道。除非像太尉高俅这样虽然身兼武官职位执事官,但实际上却是对文官系统有着巨大影响力的,才能横着走。
如今却是以杨政为首的大宋朝文官,给运粮的小卒让道!看看杨政身后的几个近身侍卫,身上都是大宋朝武德郎的服饰,虽然一脸警戒的保护着杨政,却丝毫没有对杨政有任何的低眉顺眼。那高高挺着的胸脯,以及对运粮车自然而然的恭敬避让的态度,又哪里来的半分武不如文的意思!
韩世忠出身行伍,十八岁从军,如今十三个年头过去,他已经从一个初入伍的毛头小子成了如今大宋朝的从五品骑都尉,平燕招讨使。虽然在此之前,他不过是王渊身边的一个小小地偏将。但这些年的出生入死,已经让他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将领。
什么是合格地将领?能够知己知彼,能够居中调停。能够把握战机,能够打通上下关节。特别是在大宋朝这样武将地位低微的国度里,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将领,至少已经对大宋朝重文轻武的国策有着深刻感悟和了解。而作为一名合格的将领,韩世忠深深地体味到,大宋朝重文轻武的朝制对武将和军士们的气势打击是多么地大。
一直以来,非世忠从最初的满腹牢骚到现在地逐渐适应。根本就没有指望过大宋朝有朝一日能文武相衡。因了太祖皇帝那讳莫如深的原因,韩世忠也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先武后文的进仕之道。允文允武的韩世忠。又怎么可能盯着那个正二品地太尉的位子不往上看!
方腊之战终于给了自己机会,能够一夜之间连升七级,这是韩世忠意料之后又意料之外的。而能够如此快的加官进爵,韩世忠考虑的并不是自己能够得到多少好处。而是在兴奋着,自己终于能带更多地兵将为国尽忠。
韩世忠,韩世忠,韩良臣,韩良臣。这名和字都是他自己取的。这是一颗天可明鉴的赤胆忠心!自小的励志,自小的磨难,从军以来的生死几回,韩世忠从来没有放弃为大宋朝官家尽忠的决心。韩世忠不怕死,韩世忠一直想要的,就是能够为国尽忠,为君王定四方,在青史定忠名!
韩世忠被自己亲眼看到地惊呆了。杨政在韩世忠盯着那业已离去的运粮车出神的时候。心中大叹自家大人果然料事如神,知道那韩世忠见了燕山府的新政推行之后会被触动,往后的话,说起来就轻松的多了。
等到韩世忠回过神来,杨政才笑了笑,也不顾韩世忠脸上自觉失态的表情,只是边走便跟韩世忠介绍,“韩将军,将军乃是知兵之人,前些年一直在西疆为我大宋朝抵御西夏国,那西夏狼子野心,将军定然深知其作为。将军出身贫寒,十八岁的时候应募从军,英勇善战,进义副尉、转进武副尉,军功赫赫,不知道将军对我大宋朝的军制有何看法?而将军又对自己受到的不平待遇有何想法?”
韩世忠听了警戒之心顿起。心中暗忖,这次自己是来劝降的,可别劝降不成,反而被对方说动。凭心而论,眼前的这番景象,根本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绝佳武人的天堂,只有这样,一个受到尊敬的武人才能尽情的发挥所长,为大宋朝官家建功立业,但叛逆毕竟是叛逆,圣旨不可违,那床榻上另有其人,知府林冲避而不见,这次若能回去,定然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他韩世忠虽心头不忍,但却又能奈何?
想到奈何二字,一直以来都是直面困难而上,厮杀中奋不顾身的韩世忠又是一身冷汗。古今兵法中,几乎每一本兵书战策都指明,两军对阵首要看主将心境。自己这十三年来不管是当小卒还是做将军,从来都是一身血勇的同时心境清明,又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自己能跟西夏人对敌,擒获方腊之战中更是多有所得,但那林冲可是曾经把辽人给灭国了的人物。即便是两人领军对诀,鹿死谁手也尚未可知,更何况在自己看到这燕山府的军队之后的无力感……。若是面对西夏人,就算对方再强,韩世忠也能百折不挠,想尽办法来找对方的弱点,进而致命一击。
可眼前的这燕山府,根本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地界,都是大宋朝的儿郎。刚刚进军营的时候,杨政还介绍说,那从江南地来的大多数流民,都被燕山府的教头们挨个筛选过,现下军中,天南地北的大宋朝子民都有。他们都是想要为国尽忠的汉子!
韩世忠心中的挣扎便是这个,仅仅是因为跟朝廷的政见不同,便要自己一手毁灭了这欣欣向荣的新军政么?这可是自己的梦想!林冲这人能够做到此种,又怎能是心怀不轨的大宋朝的奸佞?韩世忠无语。也许,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恐怕就是亲手摧毁自己地梦想吧。
然而,这种心态下,又焉能不败!强自按下心头的惊悚。韩世忠挥散所有的不安心思,只是口不对心地说到:“杨大人此言其心可诛!大宋朝天子养育我等,乃是要我等为国尽忠。大宋朝军制虽有不妥,但祖宗成法定也有其道理,不能因噎废食,不能妄自菲薄。我韩世忠名为世忠,字为良臣,身穿大宋朝官府,手握大宋朝千万儿郎的性命。自然要为大宋朝流血拼命。官家对我战功已成定论,为人臣子。自然要知足,又怎能生出愤懑之心!杨大人莫要妄图蛊惑韩某,还请自重。”
看着眼前这个本来信心满满,骄傲不已的将军现下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而开始有恶语相向的趋势。杨政心中大乐。不说中你,你能这么失态么?当下便也对韩世忠的不客气的话当成没听出来,自顾自地说到:“大人言重。下官没有任何不臣之心。只是,官家在东京汴粱大内深宫,又如何知道大人曾经的功劳?大人地官职是官家给的不假。但大人莫要忘了,大宋朝的保举保奏军功,是个什么样的规矩!童贯那阉人嫉贤妒能,蒙蔽官家视听,大人虽认命了,可这又是大人地本意么?官家没错,但官家身边的朝中奸佞却是大错特错,简直该死!大人此次能在童贯的保举下连升七级。以为是那童贯大发善心么?那阉人是要大人来跟燕山府为敌,是要大人带着千万大宋儿郎跟千万大宋儿郎互相厮砍残杀!
方腊盅惑人心,杀官造反,却是该死。但那方腊能响者云集的缘故在哪里?正是在官家被奸佞蒙蔽视听,大宋朝令不能行,禁不能止,才使得百姓过不下去。将军出身贫寒,自然知道穷人的苦处。而将军能从行伍中一举成名,更是大宋朝的希望所在。我家大人虽然身子不适,但燕山府的军制,却是比大宋朝其他州府的军制要强的太多。”
见韩世忠在竖起耳朵专心听,杨政慢慢的带着非世忠转出军营,往前走,二里外有一个最典型的燕山府治下的村庄,在等着韩世忠。“将军,大宋朝秉承真宗皇帝的《武经总要》强兵地宗旨,现下在朝廷的军制大致不变的原则下,增添了将士们的诸多安抚举措。在保证军士们忠心和为国的前提下,采用军功累计的法子,只要在对战中能得到对头人头的、俘虏的、马匹的,便统统记上军功。只准死战逃跑,不准临阵投降!临阵投降的,家人连坐!”
见韩世忠皱起眉头,杨政继续解释到:“大宋朝的律法宽松,但兄弟们上阵杀敌,本就是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的活计,一旦有人投降反戈,损失实在太大。秦人当年虽然暴政,但其军功确有可取之处,燕山府不能叫大宋的子民都活在梦里,也不能叫大宋的子民都水深火热。
秦人暴政的弊病就是对百姓太苛刻,才有陈升吴广,大泽乡起义,燕山府却对所属的军士们安抚有加。军功之外,凡以身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