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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武林帝国-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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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周大人。”

把范良臣撸下来自然是尉迟家活动的结果,尉迟家甲房大掌柜尉迟炯和巡商道吴大人的关系相当良好,他们二人定下计策,先把范良臣的官职开革掉,这样一来就能控制住茶马券的流通,别看元封等人闹得欢,人家行茶马券的单位都不配合你,你还缉什么私?

尉迟炯是个很有魄力的人,办起事情雷厉风行,官场上板不到芦阳知县,他索性派了五个手下去行刺,这五个人可不是丁字房豢养的刀客,而是大掌柜自己的亲信,做事绝对利索可靠,就算失手也绝对不会泄露秘密。

芦阳知县干掉,茶马提司革职,元封所依仗的官方身份就没有了,他就不再是缉私马快了,而是彻头彻尾的马贼,打劫正经商人,破坏朝廷经济的罪人,届时让官府出面派人扫荡,看那些乡民还敢动武?

四掌柜韩世河从十八里堡败退而回,这让尉迟炯很是高兴,四掌柜是家主尉迟光的亲信,早就想提拔他当大掌柜了,这回失了手,恐怕扶正的机会就没了,而自己这方面进行的行动则很顺利,茶马司掌握了,虽然派去刺杀的人还没回来,估计也没什么悬念,这件事办成以后,自己的威信自然会提高一些……

尉迟炯运作的很好,这件事一路搞下来是皆大欢喜,周尚书有东西拿出手向皇上汇报,吴道台荷包里又多了银子,小舅子还当上了提司,自己这边则掌握了茶马司,控制了羌马进口的渠道,以后别管是卖给朝廷还是自己高价走私,总能捞到不少利润。

这里面有一个误会,因为元封他们贩运头一批羌马的时候,队伍里有一百名羌人,所以被人误会为队伍中羌人为主,这十个汉人只不过是马夫和翻译而已,既然羌人认定茶马司,那就好说了,找些人替代元封等人还不简单。

巡商道衙门外,范良臣正在翘以盼,刚才花了二两银子贿赂门房,让他帮忙把自己写的折子呈给户部周大人的跟班,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回音。

范良臣鼓起勇气再次叩门,偏门打开,门房没好气的问道:“干什么?”

“老哥,我那封信……”

“什么信不信的,这里可是衙门,闲杂人等不许驻足!”

“可是,我给了你二两银子啊。”

范良臣急了,上去扯门房的袖子,却被人一脚踢开,正吵闹时,里面传来喊声:“大人起驾了。”原来是周大人和吴大人一同去赴宴,由于周尚书爱马,所以和一般文官不同,城里交通都是骑马而行,吴清源自然投其所好,也不乘轿子改乘马了,他们二人并辔而行,吴清源很有分寸的稍微落后半个马头,后面还跟着一个溜肩膀的年轻人,头戴乌纱身穿绿袍,是个生面孔,但是看整个队伍所打的净街牌子就能看出来此人的身份,除了户部正堂和巡商道正堂的牌子之外,就是兰州茶马司正堂了。

原来此人就是接替自己位置的人啊,范良臣恍然大悟,天下乌鸦一帮黑,这轻轻人不知道是谁的亲戚,把自己踢下去就是为他腾空的。

范良臣就这样呆呆站在门旁,看着大队车马过去,距离之近,连周大人他们的对话都听得很清楚。

“丁提司少年有为,为朝廷开拓了羌马进口之道,真是头功,待老夫回京之后,还要向圣上为你请功。”

这是周尚书在对那个溜肩膀的年轻人说话,那位新任提司赶忙接道:“大人谬赞了,都是我姐夫……吴大人指教有方,我们才想到用茶马券换羌马,要说功劳,吴大人才是功。”

“不用谦让,都是功,哈哈哈。”

一行人欢笑着离开,留下范良臣呆呆站在原地,这明明都是自己的功劳啊,怎么变成他们的了,原来这官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黑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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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老朋友

兰州街头,范良臣失魂落魄的走着,不知不觉来到那间当铺门口,望着大大的当字,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为了供养自己读书,母亲把仅有的饰拿去典当的情形,幸而自己争气,十六岁就中了秀才,而后又中了举人,点了御史,圆领乌纱,光宗耀祖。

可惜官场黑暗,自己出身寒门,不屑于与他们为伍,渐渐被同僚排斥,御史当不成,千里贬官来到这荒凉的西北做一个空架子的茶马提司,可就是这样一个虚职,别人也不愿意放过,自己只是做出一点点小小的成绩,就被人毫无理由的摘了帽子,真是欲告无门走投无路啊。

那一盒文具是自己的家传之宝,当初那么贫困的情况下母亲都舍不得卖,说是等自己将来考学的时候用的上,可是却被自己给当了,幸亏不是死当,还能赎回来,范良臣厚着脸皮走到当铺里,拿出当票放到柜台上道:“先生,这个东西可否帮在下留些时日,等在下手头宽裕了自然来赎。”

账房看看当票上的字,顿时就明白了,不屑地斥道:“你这人懂不懂规矩,到期不赎就是死当,当铺可以随意处置,如何等你有了钱再来?难道你一辈子没钱就等你一辈子?当铺又不是善堂,切!出去。”

范良臣脸上火辣辣的,讪讪地退出了当铺,钱是英雄胆,腰里没钱就连个当铺账房都能欺负你,他哀叹一声,摸摸怀里仅剩的一两银子和二十文钱,寻思着下一顿饭该吃点什么,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心里愁连带着肚子都不觉得饿了,可是这饭总是得吃啊,吃饱了才能做事,自己能写会算,当个账房先生总是行的,至不济也能开个写字摊帮人写个家信什么的。

打定主意,范良臣来到茶马司附近的一条街上,挨家打听收不收账房先生,可是人家看见他来了,都支支吾吾的不敢搭理,最后还是一个好心人告诉他:巡商道衙门放出话来,不许接济他,要不然就是和衙门作对。

这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啊,范良辰失魂落魄往下处走去,原先他是住在茶马司衙门里的,革职以后就暂住在一个老衙役家里,可是到了门口才现,自己的被卧已经被放到门口了,老衙役的婆娘一脸歉意的搓着手,不用她开口,范良辰、臣就知道这也是巡商道的意思,把自己最后的栖身之所也给剥夺了,真是欺人太甚啊。

范良臣已经不再生气了,别看他形容枯槁像个中年人,其实还不满三十岁,二十岁中举,到现在做官也有八年了,八年官场生涯让他看透了许多,也磨砺了他的性格,虽然他的脾气不是很倔强,但是极有韧性,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不会放弃。

范良臣背起自己的被卧,悄无声息的来到兰州府北门附近,这一带认识他的人比较少,起码脸面上腰牌好过一些,把被卧放在旮旯里,他摸出几个钱来买了几张纸,一块墨,用身上带着的毛笔写了一个“代写家信”的纸牌子,两手举着站在城门口,任谁也看不出,这个落魄的中年文士在几天前还是茶马提司,堂堂的朝廷七品命官。

南来北往的人很多,但都是匆匆而过,没有人照顾范良臣的生意,时值夏日,虽然站在树荫下,还是晒得他两眼花,怀里钱太少,连杯茶都舍不得买,过了一会儿,天上打起雷来,瓢泼大雨说下就下,稀里哗啦一阵浇,刚才买的纸都变成了糨糊。

雷阵雨很短暂,片刻之后天就放晴了,可是纸变成了糨糊,被卧也湿了,今夜连睡觉都找不到地方,范良臣缓缓坐下,脸上滑下泪来,和雨水混在一起谁也看不出,他往泥地上一坐,反倒来了生意,来来往往的人还以为这是个乞丐呢,有那好心的便丢一两个铜板在他面前。

范良臣没有去捡铜板,只是低着头静坐,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双鞋,有人迟疑的问道:“这位先生莫非是范大人?”

竟然被熟人认出来了,范良臣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低声道:“兄台看错了吧。”他这一开口对方更加确认了,惊呼道:“范大人何至沦落于此,快起来,咱们路边说话。”

对方很客气,范良臣也就叹口气站了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卖马的元公子,按理说他们只是一面之交的关系,算不得密切,而且上回自己用一钱不值的茶马券骗了人家三百匹马,很对不起人家呢。

“元公子,在下已经是白身,别再称什么大人了,在下用茶马券骗了你们,这也是报应啊。”

岂料元封却并不生气,道:“那我就喊你一声范先生吧,先生何故沦落成这样?有什么我能帮您的么?”

范良臣叹口气,简短截说将事情介绍了一下,元封听罢暗想,虽然有抢功的因素在内,但未尝没有尉迟家的人在里面捣鬼,说到底此事都是因自己而起,而且范良臣这个人在自己的计划之中有不可或缺的作用,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取代了他。

想到这里,元封道:“范大人,随我来。”

先找个小饭铺吃了一顿饱饭,说起来范良臣已经一天半没吃饭了,面对一桌饭菜,他的眼泪悄悄落了下来,人家被他骗了三百匹马丝毫没有怨言,还请自己吃饭,这是何等的仗义啊,可惜自己是无力报答了。

吃完了饭,又找了一家小客栈,元封帮他在柜上放了三天的房费,交代道:“这三天不要出去,自会有人来接你。”

范良臣感动的热泪盈眶,拉着元封的手道:“此恩无以为报,我还算认识几个字,倘若不嫌弃的话,我愿为公子写写算算,出谋划策。”

元封只是笑笑,道:“记着,三日内定有人来接你,到时候咱们再细谈。”说罢径直去了。

来到城南的牲畜市场,正好张铁头他们贩运的第二批羌马也到了,元封当即吩咐下去:一匹马也不卖,就在手里屯着。

第二批羌马也有五百匹之巨,同样是不收银子赊来的,但同时也带来羌王的一封信,要求元封组织砖茶和铁器的货源,羌人不缺马,但是和突厥人的战斗中损失了不少兵器,急需补充,同时羌王也不想被四川方面卡住砖茶进口的脖颈,所以希望能另辟一条进口之路。

要砖茶好办啊,家里就存着一千五百担砖茶正愁没地方扔呢,元封更加胸有成竹,道:“我倒要看看这位周大人和他们是不是一丘之貉。”

羌马再次来到的消息在兰州引起了轩然**,所有的商人都涌了过去,希望能吃下这批货,巡商道自然也收到风声,吴清源知道这是加官进爵的极好机会,赶紧吩咐自己的妻弟,无论如何要把这批货拿下,要知道此前他可是在周尚书面前夸下海口的,说自己的小舅子和羌人关系很铁,要是拿不下这批货可是要穿帮的。

小舅子叫丁四喜,是兰州府的混混出身,听了姐夫的吩咐便拍着胸脯道:“姐夫你就放心吧,我自有办法,这事保证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混混出身的家伙能有什么好办法,无非是强抢豪夺,以往仗着有姐夫撑腰,现在可好了,自己就是七品茶马提司,堂堂的朝廷命官,手下一帮小兄弟也成了官差,想要什么东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管你什么羌人不羌人的,到了兰州府的地界就得听爷的!

丁四喜派人给马帮送信,说是这批马不许卖给旁人,只许交给茶马司,这里面丁提司留了个心眼,先把这批货扣了让周大人过目,糊弄好了上官之后,户部拨下来的银子自己扣下,只把零头给羌人,五百匹马起码能捞几万两呢。

不给银子就想收马,门都没有,一方是狗仗人势的茶马司官差,一方是粗野不羁的羌人,自然一点就着,都不用张铁头从中啜叨,这架就打起来了,这一百个羌人刻都是和突厥人打过仗的主儿,手黑着呢,当场就动了刀子砍伤两个官差。

事情闹大了,巡城官军和兰州府衙都介入了此事,数百名官军将牲畜市场包围,事关重大谁也罩不住这件事,很快甘肃巡抚和巡商道、以及周大人便都知晓了此事。

事关异族人,又牵扯到马政事宜,谁也不敢怠慢,各路人马迅赶到,吴清源这个气啊,小舅子办事不利也就算了,偏偏还那么能惹事,好端端一件美事让他搅得不可收场。

把丁四喜叫到跟前问道:“我且问你,让你去收马,为何闹出此等乱子?”

“姐夫,我还不是想弄点银子孝敬你,可是这帮蛮夷不识抬举,不见银子不放马,小的们气不过就开打了,结果……”

吴清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如此紧要关头,马比什么都重要,自己恨不得拿出私房银子来买这批羌马,丁四喜倒好,一毛不拔就想侵吞人家五百匹马,搁谁也不能服气啊。

正想着如何补救呢,那边周大人派人传话了,让吴道台和丁提司过去说话。

吴道台硬着头皮过去了,只见周子卿面前站着几个人,一脸的怒形于色,不用问就是那些卖马的羌人了,周大人倒是风平浪静,道:“请吴大人给本部院一个说法。”

周子卿何等人,哪能被吴清源所摆布,吴道台是个贪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朝廷里谁不贪呢,只要他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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