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豪杰去抗日-第2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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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行心里实在有些纳闷,根据各方面的情况分析,吴连杰对自己的部队不怀好意,可是实际上这个吴连杰只带着十多个人亲自前来联系,怎么看怎么根本就不像打仗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呢?
韩行低声对张小三说:“张连长,时刻做好战斗准备,千万要小心。”
“是!”张小三回答道。
韩行站起来了,陈苹也站起来了,张小三端着突击步枪也站起来了。警卫连的战士纷纷地都站起来了,但是突击步枪早就拉开了保险,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这些皇协军们。
韩行迎了上去,吴连杰也迎了上来。
韩行老远就伸出了手,吴连杰也伸出了手。两只手终于握上了,韩行对他说:“在下韩行。你真是吴连杰吗?”
韩行再一次确定对方的身份。对方回答:“我真是吴连杰。”
韩行早就听说过,吴连杰很胖,但是不知道怎么个胖法。如今一见,真是领教了,他足有二百来斤,在这个贫困的时代,能长到二百来斤肉,真是不易啊,那真是胖得脖子都没有了,两腿都分不开裆,一走一哆嗦,浑身上下就和一堆凉粉一样。
这样的身材,别说行军打仗啦,就是走路都很困难。
“你真是来欢迎我们的!”韩行对吴连杰的目的,还是有些怀疑。
“那是噢,”吴连杰倒是爽快地说,“不欢迎你们欢迎谁啊!听说聊城游击总队的副司令来了。我都备好了酒菜,就想请你们到我那里小叙啊!”
“可是,你还穿着皇协军的衣裳?”
“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吴连杰说,“虽然我们反正了,但是给养困难啊!也就只好将就着穿这身黄皮了。可是你没看到,皇协军的领章、帽徽不是都去掉了吗!我们的共同敌人是八路军,可是对于韩多峰也好,范筑先也好,我们都是服从的。”
吴连杰一口气把他为什么穿皇协军的衣裳,政治信仰统统都说了出来。韩行在琢磨着,他的这些话里到底是真是假,还是有真有假。
“既然走到了这里,还是到我的营地里坐一会儿吧!”吴连杰热情的邀请道。
就是借韩行一百个胆子,韩行也不敢去的。到了那里,四面一围,机枪一封锁,不到十分钟,韩行的这百十来个人,就会全部完蛋。
到了这个时候,韩行也不得不问个清楚:“听说你们对范筑先的队伍还是有看法的,没想到,吴司令却是这样的深明大义啊。这其中的缘由,能不能说说清楚。”
吴连杰愤愤地说:“谁说我们对你们有看法,那都是造谣,恶意中伤。我们这支小小的队伍,鬼子要我们加入皇协军,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也只是委曲求全,这不日本人一走,我们又反正了。冯寿彭也好,吉占鳌也好,谁都比我们的势力大,我们随时会被别人吃掉。听说八路军来了,就是要吃掉我们这样的队伍,扩大他们的地盘,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要不,你们把我们也收留了吧,我们愿意跟着你韩司令闯荡江湖,打日本!”
听到这句话,韩行更是吃了一惊,真是没有三分利,不起大五更,原来吴连杰是想加入到聊城六区的游击总队啊,寻找一个大大的政治靠山和一个管饭的地方。
可是转念又一想,吴连杰的部队这么复杂,一会儿是皇协军,一会儿又反正,这会儿又要加入聊城六区的游击司令部,谁知道再过一阵子,还要加入到哪一方的政治势力?
看看吴连杰说得差不多了,韩行客气地对他说:“那我们也误会吴司令了,要加入到六区的游击总队,那很好啊,这个事情我回去就和范司令商量一下。现在日本人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只有我们中国人联合起来,才能对付日本人。”
韩行知道,对付这些土匪,得始终有一种利益牵着他们,好让他们为这个利益而谗涎欲滴,而去努力争取,这就好办了。
既然吴连杰不设防阻止韩行他们的通过,韩行他们就加快地通过了这片区域。直到出了吴连杰的地盘,韩行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并叫张处长给张维翰去电报说,已经顺利地通过了吴连杰的地盘,叫10支队的一团不用来了。
韩行对陈苹说:“这个临清的形势真复杂啊!没有防备吉占鳌吧,叫吉占鳌打了我们一个伏击,伤了我们这么多的弟兄。这个冯二皮更是难缠,真和过去劫道的土匪一样,要是没有本事,就别过他的地盘。这个吴连杰更是匪夷所思,本想有一场恶仗好打,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来了。真要尽快地改变这个地区的武装分布情况,把129师的东进纵队,快快地接进来,也好平衡一下,要不,真没有老百姓过的了。”
陈苹也说:“是啊,这么些土匪呆在这里不是什么好事儿,还得想办法把他们支走,就是支走一部分也好啊!”
眼看快到了清平县,韩行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想起了陈苹在冯二皮面前的表现,韩行禁不住笑了。
陈苹问:“你笑什么?”
韩行说:“你在冯二皮面前说你是我的什么人,你不会忘了吧?”
陈苹装傻地问道:“我没说什么呀!”
“还没说什么,”韩行戳穿她说,“你说你是我的老婆,代我抽鸦片,这些话你不会转脸就忘了吧!”
陈苹还是假装认真地说,“我怎么不记得了,好像没有说过这些话吧!”
韩行也假装生气地说:“敢说敢承认才是好同志。张小三,你来作证,陈苹是不是说过这些话?”
到了这时候,张小三也耍起了赖:“陈局长说得什么,我哪里记得清啊!管闲事,落不是,你俩的事情,我是什么也不知道。”
气得韩行就对张小三扬起了手:“好你个张小三,你就是这样维护首长的名誉吗?装傻卖呆是不是?看我不打你。”说着狠狠地扬起了手,轻轻地在张小三的身上打了一下。
好不容易到了清平县专署门口,天已经天黑了,本来以为韩多峰专员会领着全体机关人员前来热情迎接,没有想到的是,专署门口火把明亮,几百个人正坐在专署门口静坐示威呢。旁边站满了一百多个手持步枪,大刀、长矛,维持秩序的士兵。
看来,韩多峰的门前并不素净啊,正在面临着一场严重的政治危急。
第三卷 风云突变的聊城 第17回 血腥的绝食示威
韩行对大家摆了摆手,叫大家不要声张,悄悄地走近了专署门口。现在要紧的是了解情况,只有了解了情况了,才能采取正确的行动啊!
只见这支静坐队伍里拉起了一个大横幅,上写:“临清地区请愿团”,这几百个人里头,以老人聚多,男人居多,大部分人穿得也算整齐,看来都还是些有鼻子有眼的人物。他们一个个精神疲惫,神情恍惚,看来已是相当的疲劳和衰弱了。
就在他们的面前,放着一些干粮和饮用水,但却丝毫未动。
一个瘦瘦的老头儿,在人群里奔走,不断地向大家游说着:“我说乡亲们啊,父老兄弟们呀,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吗!先喝点儿水,喝点儿水也行呀!老这样下去,不行啊,人要饿出毛病来,渴出毛病来的呀!”
不用说,这个瘦老头儿就是韩多峰了。韩行心里想道,怨不得没有去迎接我们啊,原来已是自顾不瑕,局面时刻有崩盘的可能。
“不好,他们这是在绝食,绝水。”韩行判断道。“真要是这里闹出人命来,给韩多峰本来就不稳的政权里更是渴上加盐、雪上加霜。”
离韩行最近的一个老头儿在嘟囔着:“反正我们都是快死的人了,早晚脱不了死。与其成天担惊受怕,苟延残喘,逼得人生不如死,还不如现在就死在专署门口,也好让官府知道一下,现在的老百姓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天要塌了,人没命了,乍就不出来一个救星呢!救救我们这些穷苦的老百姓啊。”
可这些请愿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呢?韩行、陈苹、张小三和几个人都去了解了,这是由整个临清地区下层民众组织起来的请愿团,主要是由中小地主代表、贫苦农民代表、各地的小手工业者代表,也能基本上代表了临清地区大部分民众的愿望。
临清地区的乱象首先从韩复榘时代说起,那时候土匪就多,前任专员赵仁泉采取的主要策略就是剿的方式。今天杀一批,明天杀一批,这儿杀了,那里又起来了,真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土匪却是越杀越多。
当地群众称他为“杀人不眨眼的赵屠户”。
1937年10月下旬,赵仁泉接到了韩复榘的命令,带着地方团队的枪支人马携款逃到黄河以南去了,却使这个地区的形势更加混乱。
日军占领临清县城后,曾出现过当地汉奸组织的维持会和汉奸军队的“皇协民军”。但日寇因为兵力不达,又在1938年5月放弃了这个运河港口城市的据点。
就在日寇占领临清县城的这段日子里,土匪和打着各种抗日旗号的武装就更多了。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谁来养活这些军队,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武装的给养问题,最终还得由当地民众来解决。
一个乡镇里,一个村里,今天你派款,明天我派粮,早已超出了当地的承受能力。要是达不到这些土匪武装的要求,不是牵牛架户,就是挖地三尺,逮住什么拿什么,枪毙几个人吓唬吓唬也是时常发生的事情。
当地民众已处在了水深火热之中,生命和财产已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官、民、匪,在这三种力量的角逐中,最不经折腾的就属于民了。民众终于受不了了,组织了请愿团,到新上任的专署专员韩多峰这里来绝食绝水示威,以彰显民意。
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最先受不了了,一下子昏厥在地上。
韩多峰早就顾不得专员的架子了,抱起他来,就往他嘴里灌水。灌了几口水后,这老头儿醒过来了,又拒绝喝水,以表示绝食绝水的决心。他哆嗦着说:“韩专员呀,我早死一会儿晚死一会儿已经无所谓了,你就不要救我了吧,还是救救临清的父老乡亲们吧!”
韩多峰说:“自凡我来,就是救民于水火之中的,匪患我们一定要清除的。”
老头儿说:“话都会说,可是什么时候能清除呢?我们实在是没法活了啊,等不及了。我那个村里,明天就要交100石粮食,上哪里弄去啊,家家户户早就揭不开锅了。”
另一个老头儿说:“我那个村里,明天就要交80石粮食,要是交不上,就得架户了。真要是架了户,又得死几口,真是没有我们的活命了。”
几个人纷纷诉说着各自村里的苦处。
韩多峰听了,却也是没有什么办法,指望自己手中的武装力量,看门还算勉强可以,只要是他不来打自己。可是要想打土匪,真是想也别想,只能是被土匪打了。只能含糊其辞地说道:“这么大的事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容我们积蓄力量,早晚一天有解决的时候。”
老头儿说:“恐怕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为了临清的民众,我就以死来表示我们的意愿吧!”说完,这个老头儿一下子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流血不止,不一会儿,早已衰弱不堪的身体气绝身亡。
这一幕,叫见识过众多战场死人的韩行也是胆战心惊。那是在战场上,人都是为了活命而杀死自己的敌人,而在这个请愿场上,在没人逼近自己的情况下,却主动自杀身亡。
如果不是身临绝境,正常的人谁会做出这样的无奈之举。
韩多峰以头抢地,哭咧咧地说:“这是何必呀,这是何必呀!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呀,还请大家多多考虑。”
这时候,请愿场的另一头又传出来一个坏消息,又一个老头因为体力不支,而早早地去了西天。
韩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感到剧烈地震撼,这些早已经绝食绝水不知道多长时间的老头们,如果再拖延下去,不知又会死多少人。多死一个人,就是对韩多峰权力的一次重大打击。
又有人一阵惊呼,又死了一个……本来有些麻木的队伍,又引起了一片噪动。
噪动完后,又是一阵麻木,因为这些人都自顾不瑕,身体都严重地透支。与见过了太多的灾难相比,这已经不算是什么了……
韩多峰已经将要崩溃,他跪在地上,几乎是哭泣着大呼道:“有道是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今天我跪在了众位父老乡亲的面前,也不算什么丢人的。如果指望绝食绝水能解决问题,我早就死了不知多少个死了。但是乡亲们,听我说一句,父精母血,生命来之不易,大家都是各自家里的顶梁柱,还要勇于担当才是。如果我们都趴在这里了,利索倒是利索了,可是我们的孙男弟女怎么办?我们的土地房屋怎么办?还是请大家想开一点儿,静侯佳音,我们会尽快地研究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请愿团中为首的一个,名叫王老五的,终于说话了:“这些话,我们的耳朵里早就磨出茧子来了。驴打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