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旋天下-第1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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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国库？”
“京城的唐家，富可敌国，皇上不如下狠手。将唐家抄了相信千万两银子能抄出来，到时候不仅是西北的军粮，就连东边的战线粮草也能补充一下了。”
皇上心中一惊，喃喃道：“千万两？——”虽说他对唐家的财力有一些了解，但是具体数目他也未曾了解过，被他如此一说，心中倒有些迷茫。
“此法虽然也是强取豪夺，但是却比卖官鬻爵这种法子要好上很多。再说四大家族作恶多端，把持大秦经济，皇上甚为一国之君，收回自己应得的东西，也算是天经地义。”陶谦继续道。
“没错陶爱卿这个办法果然是更好一些，如果做，事情就做的果决一些，真就派你前去处理此事了，记住要快”
“臣遵旨”
东方泽看着陶谦的背影，心中就如十八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对此刻的朝廷来说，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想这么做，还是不想这么做了。唐家固然有钱，说他强取豪夺也好，说他把持经济也好。可毕竟是自己赚来的，如此一来，朝廷倒像是个强盗了。天下的商人岂不因此而人人自危？
摇了摇头，东方泽强迫自己忘掉了这个想法，接着上奏道：“皇上，臣要举荐一人。”
皇上找到了解决粮草的办法，登时心中有些得意，轻快道：“爱卿要举荐何人。”
“兴国府观察使苏慕言”
皇上低着头想了片刻，开口道：“你是说那个劝朕精简朝臣的苏慕言？”
“正是。如今天下，正是儒将当道，苏誉帐下有张千，魏周，朱熹等人个个腹藏十万甲兵，比之一员武将，要有用的多。所以臣建议皇上重用这种谋臣。”顿了顿继续道：“苏慕言此人，幼年博学多才，通宵兵法。当年也是第一次殿试，便中了榜眼。可见此人才堪大用。现在他谪居兴国府，做一个有名无实的观察使，实在是浪费了一个人才啊。”
皇上迟疑的看了东方泽一眼：“真的可用？”
“皇上，这等人才，是经不住等待的。如若皇上再不动手，我怕他又被苏誉笼络了去，到时候才真是浪费了一员大才。”
“好吧……你去拟旨宣他进宫面圣，朕要试试他。”
……
宰相街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唐争鸣已经卧病在床几个月了，至今未能痊愈。居高位已久，忽然跌落下来，心中的不忿，再加上多年的积劳成疾，这一病几乎是不可逆转的日益严重起来。唐家的担子一下子都落到了唐基的肩膀上，好在唐家人才济济，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午后，宰相街忽然热闹起来。
枢密使陶大人威风凛凛的立于马上，身后几百人御林军队伍，气势汹汹的狂奔而来。宰相街附近的百姓纷纷围上来好奇的指指点点。
“快看啊，好像宰相街又出事了……”
“是啊，多少年了，这条街上从来都是高头大马，锦衣大轿，又不太平咯……先倒了一个王爷，不知道这回又是哪个达官显贵啊”
“别乱说，皇上前几天还张榜贴文，说现在北方边患已平，太平盛世……你这老头和皇上唱反调，小心给你抓起来，去吃鞭子。”
……
砰砰砰——
“快开门”两个凶神恶煞的士兵上前砸门道。
良久，探出一个头，青衣小帽。“谁啊吵什么吵，唐家是随便撒野——”话未说完，死气沉沉的脸忽然堆满了谄笑：“哎呦——原来是两位军爷……不知道这次来——”
“滚你的”一个身强体壮，身披轻甲的士兵一脚踹了过来“啊——”只听那小厮一声惨叫，倒飞了出去。
陶谦似笑非笑的看着唐府大门上金光灼灼的招牌，心中一阵得意：唐争鸣，你的好日子过到头了。
“来人，先把唐府的招牌给我拆下来”
“是”两个军中好手，微一拱手。快步行到唐府门前，其中一个双脚猛一用力，整个人飞起数米。单手猛的一拉，“砰——”的一声闷响，硕大的招牌在空中就断成两段。
陶谦面色沉郁的点了点头道：“把唐府前前后后都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过”
几个士兵冲上去，三拳两脚的将唐府的大门踹开，陶谦带着身后几十个重骑兵也不下马，径自进了府中。
“住手好大的胆子皇上御赐的太师府，你们何以乱闯”唐基怒目而视道。他今日本是在府中理帐，忽的听见门外乱糟糟的一片，出了门才看到唐府已经被御林军包围的水榭不通。当即明白过来，把唐家的家丁都聚集在一起，准备奋起反抗。
“唐公子，我劝你还是收手吧，抄家是皇上的意思，你如果反抗——呵呵，就是抗旨一律杀无赦，希望唐公子能够想清楚”陶谦翻身下马，阴森森的笑道。
唐基嘴角挤出一丝笑意：“皇上？……我要见皇上陶大人可否让我唐基也死的明白些”
“见皇上？”陶谦冷笑两声道：“不必了，非常时期，非常政策，皇上根本不会见你的。就给你明说了吧，四大家族祸国久矣，唐家不灭，皇上岂能心安。如今正是大西北缺兵少粮之时，本官奉劝公子，带着唐家老小另谋生路去吧，皇上仁慈除了唐争鸣之外，其他人皆可免罪，不过要世代为乞。”
“世代为乞？”唐基登时面色涨红，大叫一声：“皇上不给我们活路，我们给他们拼了”
唐基身后几十个家丁登时挥舞起锄头棍子，朝围攻而来的御林军冲去。
陶谦面色一凛：“既然你们冥顽不灵，也休怪本官心狠手辣上”
话音一落，几十个御林军蜂拥而上。这些士兵个个都是精挑细选身强体壮，而且用的兵器也都是精铁铸造的大马长枪，岂是木棍钉耙所能比的。
宽敞的唐家大院中，登时血色蔓延，一股浓重的腥味，扑面而来。
陶谦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袭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好像自己遗漏了些什么，到底哪里不对呢？
……
片刻之后，几十个家丁有的头破血流正倒在血泊里挣扎，有的则是痛苦的在地上呻吟，已经完全失去了抵御能力。
陶谦迈着官方八字步，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单脚踩在已经无力起身的唐基身上道：“唐公子，这回你可愿意遵旨而行？”
唐基满嘴是血，牙缝里流着粘稠的血液，狰狞的脸上忽然露出令人心悸的笑意：“哈哈……陶谦啊陶谦，你凶又如何？看你怎么回去交差。”
陶谦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他似乎明白了刚才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到现在为止他还只看见唐家只有唐基一个人出现，其他人呢？“来人，快进去搜查一番。”
“是”
片刻之后，几个小兵又面色匆匆的冲了出来道：“陶大人，里面空无一人，除了一些简单的家具之外，什么都没了”
陶谦心中猛的一震，唐争鸣这个老狐狸，果然是难以捉摸。“来呐，先把唐基给我关押起来，其他人……给我搜有一两算一两，有一人算一人”
第二百七十五章唐家往事（一）
三天之前，夕阳的余晖洒在安静的宰相街上。这里虽说住满了达官显贵，一年也只有那么几段时间是宾客满堂的，殿试之前，秋决之前，以及吏部通知官缺的时候。而现在，大秦的江山已然是风雨飘摇，人人自危，怀王叛乱之后，这条宰相街基本上就不再像往常那般受宠了。
唐争鸣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借着窗子透进来的霞光，眼神有些迷离。对身边神色黯然的唐英道：“英子，你知道我们兄弟四个，为何我独和你爹的关系好么？”
唐英有些好奇的看着他道：“英子不知道，请叔父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有一年，也是这么一个下午。我和你爹年龄相差不大，所以经常被你爷爷派去做同一件差事。那个下午，是我们当铺开张的第三天，我和你爹发现有人当了一件很稀奇的东西，那是一把匕首。我问你爹：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它拿出来玩呢？你爹虽然比我小一些，但是却比我要勇敢的多。他只是朝我点了点头说：只要哥哥想玩，我就帮你去弄。”
唐英有些神往，她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爹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了。“然后呢？”
“然后你爹他在当铺后面绕了两圈，便带着那把匕首出来了。这把匕首据说是一个西北武士当的，因为东西贵重，所以压了三倍的当银。当时看守当铺的是跟随你爷爷多年的老何管家。何管家虽说是个下人，你爷爷却一直把他当成心腹。这何管家有个孙女，叫何晓玉。”
唐英听到这里，忽然心中怦怦一阵乱跳“何晓玉？你说是我娘？”
“对那年你母亲和我们兄弟都还小，就是你母亲帮着你爹把匕首偷了出来。”顿了顿，接着道：“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告诉你，你爹娘是怎么死的，你想不想知道？”
“想”唐英目不转睛的道。
“我和你爹拿了那匕首就再也没有还回去。后来那西北武士又拿着当票前来兑换，何管家这才发现不见了这匕首，那武士不愿意，非要找回。最后不得不让你爷爷出面，赔了五倍的银子，才算了事。虽然我们唐家到你爷爷那一辈，已然是全国少有的大商户，但是你爷爷一辈子就只图个安稳，息事宁人。后来因为这个事情，你母亲被打了，你爹被打了，唯独我胆小怯懦没有站出去。因为我是读书的，你爹是习武的，所以他和你母亲都未曾怪我。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特别喜欢和他俩一起”说到这里唐争鸣眼中迷离着憧憬的神色，忽然咳嗽两声，捂着胸口道：“但愿我快些下去陪他们吧。”
“后来你爹和你母亲成亲了，那把匕首也就成了你爹送给你母亲的定情信物。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我仍然耿耿于怀，因为你母亲太美了，我也爱上了她，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把她从你爹手上抢回来。”说到这里他越发的开始激动起来：“直到有一天，一个人进了我们唐家的铺子，当时你母亲正在给襁褓里的你喂奶。那个畜生喝的醉醺醺的，一见你母亲的美色，就像狼一样冲了过去——”
唐英气的有些发抖：“叔父，那人是谁？”
“哎，这个人当时身边带了很多侍卫。这些侍卫个个都是身手敏捷，武艺超群。你爹怒吼着冲了上去，却被其中一个侍卫一刀封侯杀了，你母亲为了捍卫贞洁，就用你爹送给他的那把匕首自行了断了。也许是那人怕了，没有把你一起杀掉，而是迅速的逃离了现场。后来我赶到的时候，在现场捡到一个牌子，那是一块特制的腰牌，那质地，那花纹。我一眼看去，便知道是谁干的了。”
唐英双目含泪，她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父母的故事，而且还是这么凄惨的故事。“到底那个畜生是谁？”
“他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
唐争鸣神色痛苦的道：“我们唐家当时虽说有钱，怎么斗得过太子。我思考了之后，便决定将这个唯一的证物收起来，因为就算揭发了他也恐怕是不了了之。而这个东西一旦被利用的合理，就是我们唐家的宝物。”顿了顿，接着道：“果然我后来把这个东西叫人转交给了当今皇上，他当时还刚刚即位，为了得到百官和百姓的支持，所以也不能妄杀无辜，于是两年不到的时间，我就坐到了尚书之位，后来又被提到了太师。终归给我们唐家成了一个靠山……”
唐争鸣见唐英的神色怔怔出神，懊悔道：“英子，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当时没有把事实说出来，但是我觉得，这个仇还是要报的，而且纵观当今天下，能替你报仇的只有一个人——苏誉”
唐英哭着摇头道：“不——叔父，您这一辈子太辛苦了。我明白你做的一切都未曾把自己放在前面，一直都是为唐家谋福祉，我唐英白吃白喝这么多年，受到叔父这么多的养育之恩，怎么能怪你呢。我想就算是我爹娘在天有灵，也不会怪叔父的。”
“哈哈……咳咳……英子”唐争鸣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头发道：“你是我们唐家最水灵，最懂事的姑娘，如果能嫁到苏誉身边，那是他千年修来的福分。”
唐基站在门外听了半晌，到这里才举步进来，虎目含泪道：“爹爹，我听懂了”
“你听懂什么了？”
“我们唐家能有今天，不只是爹爹的一手操劳，更是用叔父和婶婶的命换来的。等唐琼回来了，我一定将这家主之位让与他。”唐基坚定的道。
“混帐唐家从来都没有这个规矩，我们决定谁来接任家主之位，是综合考虑的，不需要你自作聪明，做好你分内之事即可对了……你不在前面做事，跑回来做什么？”
“我得到一个消息，西北军粮匮乏，皇上愁眉苦脸，就差卖官鬻爵了。爹爹你说，这是不是我们一次机会？”
唐争鸣神色猛的一震：“坏了——你现在就组织人手，快有多少组织多少。把唐家不好带的东西全都典当了，换成真金白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