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第1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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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淡淡的本草清香,令人嗅了精神为之一爽。
夜郎人说话倒没打折扣,还真是雅居。
卓碧海赞叹不已:“倒是一处好所在。”这位寄情于山水的隐士,一见好山好水就心痒难耐。
飞燕也是满眼欢喜,望望小楼,又不时看看张放俊逸的侧脸,这一刻的思绪,不可描述。
伴使连声谦逊,神情却颇自得。
张放与彪解却没这样的闲情逸趣,他们以专业的眼光评估一番,这里地势开阔,四通八达,河对面的凤尾竹林距小楼也有一段不短距离,明显不是很适合埋伏的所在。就算有埋伏,也难以兜住他们。翁指应当是另有手段——如果夜郎人包藏祸心的话。
伴使先行上楼,推开门,恭敬立于门侧:“尊使请。”
张放举步登楼,来到门口,立定,朝里屋打望一眼:屋里很整洁,显然打扫甚勤。屋里陈设也很简单,只有一案、一席、一灯、一坛酒而已,全是按中原形制摆投。屋角散乱堆放着一些晒干的草药。此外再无其余。
彪解先进屋检查一番,确认没有异常,目光盯在那坛酒上。
张放一笑,他可不认为夜郎人会那么蠢,自己昨晚还泼了一碗“神赐之酒”呢。这样想着,正要举步进屋,蓦然脚步一顿。
第三百七十九章 【好深一个坑】
张放站在小楼门前,仔细想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前后推敲一遍,似乎没发现什么地方出岔。
张放在门口这么一迟疑,伴使便劝道:“尊使,屋外湿气大,还是请入屋吧。”
张放思虑被打断,摇摇头,对伴使道:“同入共饮如何?”
伴使忙不迭道:“在下何德何能,敢与尊使共饮,万万不可。”
不喝?难不成酒真有问题?
张放三不管扯着伴使便走进屋,示意彪解开封倒酒。
酒是糯米酒,色微黄,颇醇香。可能是过滤不足,稍显浑浊。
伴使毫不介意彪解的虎视眈眈,大方端起碗一仰脖子就喝了个干净,然后笑容可掬谢尊使赏酒。就在这时,他触及张放的眼睛,恍惚一下。
“伴使,酒如何?”声音很柔和,至少在伴使耳里听到是这样。
“呃……好酒。”伴使扶了扶额,奇怪,平日自己喝半坛都没事,怎地一碗就有点晕了?难不成耶朗的酒特别醇?
“这酒干净吧?”
“干……干净。耶朗没在酒里弄手脚……”伴使下意识甩甩头,这话好象不对味啊,自己这是干嘛呢?
“不在酒里,那是在何处动手脚?”
“在……在……屋里……”
“屋里动什么手脚?”
“就是……角落那里……¥%#@#*&&。”伴使意识完全丧失,本能说回母语,叽里呱啦吐出一串土语。
张放不得已,再度诱导几次,终于把这家伙的语言意识拽回来。
“药……那些药……”
一番盘问之下,终于弄清楚了。果然有问题,但问题并不是出在酒或碗,而是草药。
墙角那些看似杂乱堆放的不知名草药,暗藏杀机,那是经过翁指特殊处理过的,散发出一种抑制人神经的气味。在密闭的空间里,嗅久了会让人意识迷糊、嗜睡、反应迟钝。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精通精神控制的家伙加以诱导,后果可想而知。
夜郎历代耶朗咒唱时,都会将这种秘制草药添加进七个大鼎里,利用燃烧产生的气味,迅速弥漫到空气中。使所有来聆听咒唱的长帅也好,平民也好,处在双重影响之中,以达到控制目的。
按翁指与务邪当初的想法,就是将汉使安排在最近距离,在咒唱时重点“照顾”,以达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惜,张放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出席咒唱仪式,翁指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而且他也考虑到汉使不是可欺之人,没敢明目张胆燃烧秘药,而是采用生草自然熏嗅的方式。当然,这样的效果与燃烧相比大打折扣,翁指的解决办法就是质不行就用量补。屋角堆放的秘草,不但量大,这么小的面积,用量竟与广堂相当,而且还加了猛料。至于是啥猛料,当然不是区区一个伴使所能知晓的。想来无非是加速挥发、加快吸收之类。
伴使的任务,就是引张放前来,让他在无窗闭门的屋里呆着,呆够一个时辰,直到广堂那边咒唱完毕。按翁指所说,只需待一刻,就会见效;呆半个时辰,效果杠杠;呆一个时辰,哈哈哈……至于汉使的几个扈从,夜郎人解决起来可没半分顾忌。
这个圈套厉害之处还不是这所谓的秘药,而在于楼外的那片药圃。
药圃?!没错,就是药圃。
正因为这片药圃,令张放这心思机敏之人及彪解这样的老江湖都忽略了墙角那堆不起眼的“晾晒”草药。更关键的一点是:味道。
屋里空气中确实流动着若有若无的草药特有味道,很自然让人想起并认为是屋外那片药圃传来的,再次让二人忽略了真正的杀机其实来自角落——所谓“灯下黑”便是如此。
挖出事情真相后,张放都不禁捏了把汗。这个翁指,果然老谋深算,这坑挖得,虚虚实实,防不胜防啊!
彪解早在听到草药有问题时,立马把屋里所有草药全扔出屋外。在楼外守护的卓碧海、飞燕及夜郎仆从们虽感奇怪,却也没多想。嗯,以这些夜郎仆从层次之低,是完全不知晓“小屋阴谋”的。
再度进屋按剑警戒的彪解,听完之后,抹了一把冷汗,喃喃道:“好险……这家伙,怎么这样老实,居然全吐了?”
张放淡笑:“说明他们的耶朗药效好啊。”
彪解失惊:“啊!那我们……”
“药草已扔了,门开着,风吹着,无事。”张放浑不在意,“这玩意并没有那么神奇,对时间环境要求比交苛刻,既要密闭不通风,又要足够长的吸入时间。只需破除其一,便不足为惧。”
“可是他……”
“他?一定是平时吸多了,所以特别容易中招。”张放随口扯了个连自己也不相信的理由搪塞,至于彪解信不信……没时间给他琢磨了。
“给逍遥发暗号,开始行动。”
随着张放一声令下,卓碧海守门外,彪解守屋内。然后以伴使的名义,让夜郎仆从一个接一个进来,进一个打昏一个,解下各自腰带绑起。不消片刻,八人俱被放倒。
之所以不杀人,倒不是张放心慈手软或不想沾血啥的,而是避免血腥味太大,过早引起夜郎人警觉。
收拾妥当,检查没有遗漏之后,彪解最后看了一眼被堵着嘴、绑得棕子似地伴使。他的神情还是那样茫然呆滞,对眼前的情形与自身处境视而不见,那样子令彪解想起年幼时聚邑里常见的那个二傻子……彪解摇摇头,感觉就算不绑也没事,不由得对这秘药的可怕功效心下生寒。
张放不知道他这位扈从把他的随口胡诌当真了,否则还真不知怎样无语。
“彪解,动作快!”楼下传来张放的催促声,“逍遥都已经把来时路上探出的明暗哨干掉了。”
“来了。”彪解关上门,快步下楼。
楼下的张放,卓碧海,包括飞燕都换上了从夷人身上剥下的衣服,脸上还涂着从河里抠出的淤泥,连飞燕都不例外。黑夜里咋一看,跟夷人也没差。至于卓碧海须臾不离身的紫英竹……夜郎就是竹乡,柱竹杖太常见了。
“走吧。”张放将衣服打包往肩上一背,手里火把一晃,照亮完全没有富平侯风流潇洒的黢黑面孔,“希望幺郎那里也有所获。”
寇十五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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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遁 地】
张放一行虽说是化装了,但绝不意味着这样就可以溜之大吉。开玩笑!夜郎王府要是可以这样自由来去,那张放也不至于花费那么多的心思,做那么多安排。同样的,翁指也不会只派一个伴使加几个仆从跟着。
严格的说,夜郎王府是内松外紧。里面随便走,外面要么是深山老林,要么是深谷危崖,并有一条宽广的大河隔开,仅有的三条通道,有上百夷兵看守。要出王府,只能走通道,要不就钻深山老林当野人。
张放几个人根本没可能从来时路走回去,夜郎人“请”他们进来,就没打算放他们走。张放当然也不会钻深山,西南莽莽大山可不是开玩笑的,别说是二千年前,就算是现代,那也是有进无出。
两条路,是夜郎人给他的选择,然而张放都不选,他要走的,是第三条路。
凭着鞠季事先提供的地图,张放一路默忆,穿林过寨,来到一处毫不起眼的木屋前。嗯,这就是一间木屋,不是吊脚楼。
张放示意众人熄灭火把,散开隐入黑暗。彪解按剑摸到门边,刚抬手,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人探头而出:“是彪叔么?”
韩重。
“是我。”
“公子呢?”
“在这里。”张放现出身形。
韩重呼了口气:“还好,真担心公子找不到这里。”
韩重的担心并非没道理,他们此前对这里的地形环境一无所知,又是在黑夜,还要时不时躲避巡哨。所凭藉的,只有一张勉强算得上详细的图纸而已。这样都能准确找到,着实不容易。倘若他知道他的公子甚至没拿着地图参看,只凭记忆便一路找来,怕更要吃惊了。
进入小屋,张放一边洗漱更衣,一边问韩重:“如何?”
“按公子吩咐,我分别转告了毋敛、谈指、同并、漏江、毋单、宛温、漏卧、句町、进乘、西随以及犍为三邑君长。有些意动,有些不置可否,有些则不为所动。”
张放淡淡道:“机会已经给了他们,能不能抓住,就看他们自己了。听人劝吃饱饭,更能保命。若不听,就让他们跟夜郎人陪葬吧。”
卓碧海与彪解互望一眼,他们都不知道张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是在跑路啊,能脱身就很不错了,居然还想收拾别人,这是太自信还是太性急。
张放几人更衣毕走出里屋时,但见外堂多了一人,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年夷人。看到张放,老夷人啊啊几声,匍匐在地。
一向对夷人不假辞色的张放,罕有地上前扶起老夷人,按按他的肩膀,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说话。
韩重在后面对卓碧海等人解释:“是这屋的主人,又聋又哑。”
飞燕轻啊一声,望向老夷人的目光透出几分怜悯。
彪解低声道:“鞠季?”
韩重点点头。
余人皆释然,以鞠季在夜郎的能耐,做出这样的安排不足为奇。
老夷人举着火把,带着张放一行来到刚才他们更衣的里屋,将火把交给韩重拿着。然后弯下腰,伸出手,费力在地上抠土。当除了张放之外的所有人都对老夷人的举动莫名其妙时,却见他抹去浮土后,地上出现了一个铁环。
老夷人扣住铁环,奋力一拉,嘎吱一声大响,尘土飞扬中一块木块竖起,地面出现一个黑沉沉的洞口。
原来是遁地啊!卓碧海等人这下才恍然大悟,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这下就好办了,难怪君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用张放多说,韩重举火把先行下地道,过了一会从洞口探出头:“安全。”
张放与扈从们再次将火把点燃,依次步下地道。
地道距地面丈余,约一人多高,宽可容两人并行,地面很平整,只是有些潮湿。这很自然,西南山区嘛。空气有些闷,好歹还算能忍受。
夜郎是个征战频繁的方国,在附汉之前,几乎无年不战,并且曾因战败而被治下方国取而代之,连国都都换了好几个。如此动乱的一个方国,其王挖几条地道以备不时之需,不足为奇。
走在最后的飞燕忍不住回头看了老夷人一眼,老夷人咧了咧嘴,露出熏黑的牙齿。
飞燕一寒,忙转回头。这时就听头顶嘎嘎声响,哐地一下,木版合上。
彪解闻声回头,目光一闪:“那老夷没下来。”声音不大,但在地道里还是嗡嗡直响,传得很远。
张放摆摆手:“莫管他,抓紧时间走。”
彪解欲言又止。
张放扭头看他:“你担心那老夷会通风报信?”
彪解闷声道:“虽是聋哑,但事关重大,不可不防。”
张放沉默一下,道:“鞠季已有安排……走吧。”
说话间,地道里火光、人影晃动,脚步杂踏,渐渐远去。
上方,老夷人慢吞吞将泥土合拢、抹平,再舀来一瓢水均匀浇上,用脚踩实。确保泥土干后看不出什么痕迹,这才慢慢走出里屋。
屋前小院有一口井,老夷人绕着井口转了三圈,嘴里嗬嗬有声,不知在念叨什么。然后猛然头一低、腰一拱,整个人一头载下深井。
夜风拂过,井口幽深,仿佛一切都没发生,只有地上的火把在风中猎猎。
地道里,五人闷头疾行。空气沉闷,空间窄仄,一眼望去尽是黑沉沉,没人想在这样的环境里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