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风云录-第4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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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这么说。”燕青说道，“汴京做为京师，寸土寸金，但汴京一旦遭到战火的荼毒，其财富瞬间化为乌有。汴京的很多权贵富豪虽然富可敌国，但主要财产集中在良田宅院上，家里的金银绢帛未必就堆积如山，一旦汴京沦陷，这些人就是穷光蛋。”
燕青看看李虎，笑道：“总帅叫我撤出汴京，把所有的值钱东西都卖掉，变换成金银绢帛，我照做了，所以现在还有五百万贯。过段时间，假汴京出事了，或者汴京不再是大宋的京都了，那这五百万贯就要缩水，甚至一文不值啊。”
接着他目露迟之色，欲言又止。
李虎本以为从汴京还能捞到钱财，旋即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了。对他来说，粮食布帛远比金银财宝重要，但汴京最大地财富显然不是金银财宝，也不是粮食绢帛，而是良田宅院。汴京处在南北东西水陆两道地交通枢纽上，正是这种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造就了汴京的财富神话。一旦汴京失去了这种优势，那么它的财富也就灰飞烟灭了。
李虎颇为遗憾地摇摇头，看到燕青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问道：“你想说什么？”
“总帅，是不是汴京守不住了？”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李虎问道。
燕青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天李虎说得很清楚了。汴京已经不适合做大宋地都城。由此可以推测。河北大战要出问题。大宋有卫戍军、西北军。还有虎烈军。为什么守不住河北？燕青清楚汴京地朝堂局势。权力斗争太激烈。这种斗争延伸到军队。军队就是一盘散沙。而李虎显然不想把虎烈军消耗在政治斗争中。那么接下来可以想象。当金军杀到中原。乱世地帷幕拉开。王朝更替地局面也就形成了。
燕青因此不寒而栗。当年宋江在梁山泊举旗造反。打地是“替天行道”地旗帜。说白了就是反贪官不反皇帝。其实这是一种策略。梁山军实力不够。而大宋对叛乱地政策一贯是招安收抚。假如起义最后失败。梁山人可以受抚。留一条性命。这是梁山军在发展过程中地一个策略。结果证明它是成功地。最后它帮助梁山人保住了性命。反观方腊。举旗造反地目地就是推翻大宋。结果大宋把他灭了。连带上百万两浙百姓死于非命。现在李虎地策略更高明。但目地一样。他要夺取大宋国祚。
李虎有没有实力力挽狂澜？当然有。几十万虎烈军。足以在河北战场上和金军打个旗鼓相当。但很明显。河北大战结束了。李虎和虎烈军也走到尽头了。除非出现奇迹。李虎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奇迹上。所以他不愿到河北战场上去。他有意让金军长驱直入。动摇大宋地根基。到了关键时刻。李虎致命一击。夺取大宋国祚。然后再和金军决战。
燕青觉得李虎太可怕了。但跟着李虎。回报非常高。李虎夺取了国祚。建立了王霸之业。以燕青地身份地位。可以做个开国元勋。封侯拜将荫泽子孙。相反。跟在赵氏大宋后面混。估计至死也混不出名堂。
燕青想出人头地。想在虎烈府中混出名堂。首先要取得李虎地信任。所以他这次回到汴京。花了一番功夫。打探到了一些消息。不过汴京太混乱。这些消息未必准确。在没有准确窥探到李虎地心思之前。他不敢轻易透漏这些消息。以免误导了李虎。
“汴京现在非常混乱。”燕青说道，“皇宫中有太上皇，有废帝，还有刚刚登基的皇帝，而大臣们也接二连三地遭到劫难，太上皇地亲信给杀了，废帝的亲信又给杀了，京城血雨腥风，从太上皇到普通官僚，都生活在恐惧之中。这种恐惧地气氛足以影响到中枢决策，影响到汴京文官们的选择，当所有人都在摇摆观望的时候，谁还会考虑大宋国祚？谁还愿意为大宋而战？”
李虎赞赏地点了点头。燕青这句话说得好，这几年他在汴京学会了不少，这番见解也不是随口瞎掰。
“如果我现在把虎烈军主力调到河北战场，能否赢得河北大战？”
李虎这句话让燕青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李虎根本无意到河北参战。
“除非出现奇迹
说道，“但据我得到的消息，不可能出现奇迹。
李虎眉头微皱，问道：“什么消息？”
“我认识一个内侍，这次回京我特意见了他一次，用十万贯买了一个消息。”
“十万贯？”李虎吃惊了。十万贯买一个消息，这个消息也未免太贵了。
“据这位内侍说，皇帝、童贯和张邦昌商议，决定在江南路的江宁（即今南京）或者京西南路的襄阳建立临时陪都。”燕青低声说道，“只待金军逼近黄河，皇帝和朝廷则急速南迁。”
李虎骇然心惊。怪不得赵楷和童贯要议和，要把张邦昌请出来做宰相，要把李纲和种师道赶到河北，并且在河北极度混乱的情况下依旧视而不见，原来是打算迁都逃跑了。
迁逃跑最大地好处是，可以摆脱李虎和西北人地控制，并且断绝李虎和西北人的钱粮，迫使李虎和西北人在中原与金军作战，而赵楷和童贯则因此获得时间重建军队。等到中原激战正酣之际，赵楷可以和金军联手，消灭李虎和西北人，然后和金人划河而治。当然了，如果赵楷实力够强的话，也可以全力北伐，先杀李虎和西北人，后败金军，收复失地。但不管怎么说，赵楷首先要建立自己的军队，这是他将来重建大宋的前提。现在他靠童贯来控制一些军队，要看童贯的脸色做事，处境的确很艰难。
李虎呆坐良久，心里阵阵发寒。
燕青这个消息来得太及时了。假如虎烈军主力到了河北战场，赵楷和童贯带着朝廷和卫戍军突然南逃，势必给河北战场致命一击。虎烈军在河北大败，只能退守西北，而大同、太原估计再难守住，李虎多年地努力势必毁于一旦。
“是江宁还是襄阳？”李虎问道，“可以确定陪都的位置吗？”
“据说皇帝和童贯都倾向于江宁。”燕青说道，“洛阳和长安在你的控制之中，襄阳距离中原太近，而江宁在历史上曾多次做为王朝都城，有辉煌的过去，也有得天独厚地地理优势，是陪都的首选。”
“皇帝可有实施之策？”
“听说童师闵马上南下江宁建立临时行宫。”燕青说道，“为了防止消息泄漏，这件事非常机密，只有童贯和张邦昌地亲信僚属知道，主要的迁移适宜也由这些人暗中部署。”
李虎想了片刻，又问道：“估计需要多长时间准备？”
“童贯利用征缴方腊的机会，曾在江南和两浙安排了四千多名官吏，这些人可以说是童贯的忠实部下。有了这些人的鼎力相助，最多一个月，童师闵就能把临时行宫建立起来。也就是说，八月中旬左右，皇帝和朝廷就具备南下江宁的条件了。”
时间太紧迫了，李虎几乎没有应对地办法。赵楷和朝廷一旦南迁，李虎挟持天子号令天下的策略也就无法实施，而更严重地是，李虎将和西北人承担对抗金军的重任，汴京将陷入战火。
赵楷这一招高明啦。
李虎不到河北战场作战，那好，我迁都，我到江南去，把金军引到中原来，逼着你虎烈军作战。战场由河北移到中原，形势大变，李虎由主动转为被动，赵楷则由被动转为主动，而且先期立于不败之地，最差也能保住半壁江山。相反，李虎若想在西北立足，就要和金军死战，而金军肯定要占据黄河北部疆域，这样女真人和李虎有直接利益冲突，双方非要分出个胜负不可。
本来李虎坐山观虎斗，现在变成赵楷渔翁得利了。
“你立了大功。”李虎站起来，走到燕青身边，亲昵地拍了拍燕青地后背，“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接着他拿起案几上的帐薄，递到燕青手上，“你把这个拿回去，我不需要。如果你执意要归还虎烈府地两百万贯，我就收下，并给你记功，至于其它的钱财，都是你这几年努力的回报，属于你个人的财产，虎烈府无权收缴。”
燕青狂喜。李虎这个赏赐太重了，三百多万贯的财产，李虎眼睛都不眨就送给了自己，匪夷所思的事。
“总帅，我不能要，这些年我的花费非常惊人……”
李虎摇摇手，打断了他，“如你所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还有李师师的功劳，这些钱也有李师师的一份。对了，李师师的身份很特殊，我这次是以贺礼的名义请她来的，洛阳城里还有不少前来观礼的亲王和大臣，所以她就算做做样子，也要表演一下才艺。然后我可以找些理由把她留下来，但你要注意，不要公开和她的关系。太上皇还活着，我们要顾及太上皇和皇族的脸面，不要太过分。”
燕青不想让李虎再误会下去，以免影响自己在虎烈府的地位，于是急忙说道：“总帅，你误会了。”
第八十六章 李清照
虎不以为意，依旧笑呵呵地说道：“太上皇驾崩了，以成亲，但在这之前，不要给我惹出是非，更不要让我太难做。”
“总帅，你真的误会了，我和她仅仅是姐弟关系，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李虎根本不相信。如果是要好的朋友，那天燕青会冒着被自己责斥的危险，拼死进谏？“我并没有折开你们的意思。”李虎笑道，“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好，那我就想个办法，让李师师彻底消失，然后你就金屋藏娇吧。”
“不，不……”燕青极力辩解，把自己和李师师的交往过程大概说了一下，“我是因为周老爷子的关系才认识李师师的，而李师师之所以愿意照抚我，是因为她把我当作弟弟来看待。如果她和我有那种关系，她敢在背后给我撑腰？我敢在汴京城招摇过市？”
李虎这才相信了。的确，如果燕青上了李师师的床，给太上皇戴了绿帽子，燕青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那你再给李师师安排一座宅院。”李虎说道，“她的事，以后就归你负责。”停了片刻，他又说道，“过段时间，洛阳可能也有战火之灾，出于安全考虑，我建议你把她送到长安。”
燕青听了这话，连声道谢。他知道李虎马上要召集中枢商议对策，随即告辞。李虎一直把他送到了书房外的回廊上。
两人随意闲聊着。李虎说自己缺乏人手，尤其西北更是缺少举足轻重地文臣，询问燕青是否能举荐一些贤能之士。
大宋年年取士，官员太多，很多贤能之士因为没有门路，终其一生都无法展示才学。同样，因为官员太多，各级府署的官吏基本上三五年一换，有些官员因为没有后台或者政绩平平或者在任期间得罪了人，此后也闲居在家，再也没有机会走上仕途了。
燕青在汴京这些年接触了不少人，三教九流都有，应该认识一些郁郁不得志的才学之士。在李虎看来，这些人有真才实学，而对官场上的**又深恶痛绝，自己如果大力提拔，必定可以得到一部分人的忠诚，这对虎烈府的发展有莫大地好处。
“总帅听说过元佑党人案吗？”
李虎笑笑。燕青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元佑党人是旧党。保守派。反对新政。反对变法。元佑党人案把三百零九人定为元佑党人。并刻于碑上。这三百零九人及其子孙世代不得为官。皇室子女也不得与他们地后代通婚。已经缔结婚约地也要取消。而他们地所有学术文章更是统统作为**予以销毁。其后因为各种原因。元佑党人碑废弃了。元佑党人后代地处境也逐渐好转。但政治待遇一直没有得到改善。
废帝主政后期。曾解禁元佑党人地学术文章。而现任皇帝虽然下旨杀了蔡家及其党羽。彻底否决了新政。却没有相应地改善元佑党人及其子孙后代地境遇。
李虎要用人。要这些人对自己忠诚。当然以大量起用元佑党人及其后代为最佳。虽然皇帝和朝廷没有取消元佑党人及其子孙后代不得为官地禁令。但李虎做为藩镇。可以不理睬朝廷地禁令。便宜行事。
“汴京有多少元佑党人地后代？”李虎问道。
“朝廷不允许元佑党人和他们地后代返回汴京。所以这些人大部分都在原籍。还有一些流放地人就不知下落了。”燕青说道。“据我所知。整个汴京只有一个元佑党人地后代。而且还是个才华极其出众地女人。”
“谁？”李虎好奇心大起，不由得停下脚步，急切问道。
“她叫李清照。”
“李清照？”李虎惊呼出声。不可思议，自己竟然会听到李清照的名字。在记忆里，老爹经常说到这个女子，不但赞叹她的才学，还对她用情极深。李清照，这个老爹最为牵挂的女子，竟然就这样不可思议地出现了。这一刻，李虎恨不得马上见到她，看一看这个老爹心里最爱的女人。
“总帅认识她？”燕青看到李虎吃惊的表情，诧异地问道。
“我认识她，我认识她……”李虎连连点头，激动地说道，“她在汴京吗？现在在汴京吗？我马上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