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风云录-第1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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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干骇然变色。城上守军更是肝胆俱裂。
一队骑卒呼啸而来，把十几面长宁军的战旗插在地上，每面旗杆的顶部都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俘虏们又开始喊了，这是长宁军节度副使的脑袋，那是长宁军都虞侯的脑袋……长宁军一部在蒺藜山已经覆没，节度使临阵战死，如今从川州赶来支援地另一部又覆没了，高级军官的脑袋都在这里，长宁军彻底完了。萧干不忍目睹，转身下楼。本来还指望这支军队赶到后。能增加防守兵力，谁知转眼就全军覆没了，不但如此，它还给城内守军重重一击。城内守军本来就没有士气。人人自危，所有人都想撤退，想逃跑，这下好，叛军把城池包围了，距离同昌城最近的一支援军又给叛军全歼了，城内守军现在更恐惧，更无心守城。更想逃跑了。
突围第十日。
蒺藜山。
义军和四十多万汉人竭尽全力。用一天两夜地时间，把所有人员、牲畜和辎重全部撤过了蒺藜山。这期间要打扫战场。掩埋尸骨，运送伤员，还要修整防御设施，非常辛苦，很多人甚至不眠不休，日夜忙碌。
总帅府在撤退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山道蜿蜒曲折，路途难行，军队和百姓都挤在一起，牲畜和运送各种物资的马车也挤在一起，如果没有统一指挥，很难想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全部撤完，并且井然有序，没有出现任何混乱。
李虎和总帅行辕一直留在最后面，，这在很大程度上稳定了军心，也让百姓们很安心。只要虎王在，只要虎王在后面阻挡金军，大家的生命就有保障。
上午，第五副将解悟急报行辕，金军出动了，他们休整一天后，再度发动了进攻，数万大军直扑虎啸台。
李虎命令解悟撤退，放弃虎啸台，退守蒺藜山。
金军尾随追杀，辽军又从前面急速赶来，义军必须争取时间，从成州方向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否则功亏一篑，但强行攻城损失太大，义军没有兵力再消耗了，所以李虎再一次急书帅府和前军主帅毛军，下定决心，丢弃辎重，除了钱粮等必须物资外，其它东西统统丢弃，务必在两天内冲出成州。
但是，这份书信刚刚送出去，长史黄涉从同昌送来急书，说百姓们不愿丢弃牲畜，牲畜是他们地私有财产，就算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也不愿丢。近百万头牲畜翻山越岭，势必要耽搁太多时间，但义军没有这个时间了。黄涉为此督请李虎火速赶赴成州，沿途劝告百姓，为了生存，放弃牲畜，先把命保住再说。
李虎摇头苦笑。当初胡涂献计，把牲畜分给百姓，是担心牲畜丢了，现在倒好，到了要丢弃牲畜的时候，碰到大麻烦了。
穷极思变，人在绝境之下，往往会想出求生地办法。李虎想到了那批奚人俘虏。他叫前军拿奚人俘虏威胁萧干，看看能不能以俘虏交换城池。这办法在攻打后山的时候，张高儿用过一次，不过没有效果，萧干不吃这一套。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总要试一试，或许老天长眼，萧干一害怕，这事就成了。
第十三章 先杀人
无颜再度求见李虎。
“头可断，血可留。”李虎义正严词，“我李虎即使粉身碎骨，也绝不出卖自己的兄弟姐妹。”
无颜苦叹。李虎算是一个天才，但还不是一个枭雄，在辽东这块地方讨生活，最最重要的是狠，不管是奸诈还是阴险，最后你都要狠，如果不狠，奸诈就不够奸，阴险就不够阴，最终害人害己，如果女真人都像李虎这样，不要说立国开疆了，就连造反都会失败。
无颜不再劝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尽可能帮一把，能挽救多少生命算多少。
“今天晚上，宗辅就会带着军队赶到蒺藜山。”无颜说道，“宗望今天不会进攻，因为他还没有看到蒺藜山防线，他还需要时间制定攻击部署，不过，明天肯定会进攻。”
“黄龙府目前的策略是防御，是议和，用议和来争取修养生息的时间。辽国宫帐对东征一策有很大争议，此次萧干丢失蒺藜山防线，又损兵折将，假如你再率军成功突围南下，东征之策随即就会废弃。辽国皇帝为了围剿你，会主动议和于金，如此，金国休养生息的目的就达到了，危机也解除了，所以，完颜杲一旦到了东京，了解了蒺藜山战况，肯定会阻止宗望攻击蒺藜山。”
“留给宗望的时间不多了。虎啸台一战无功而返。让他地处境变得很糟糕，为了扭转这种局面，他只有进攻。不但要掳掠人口，还要攻占州县，击败辽军，以战场上的胜利来摧毁辽人的东征，从而赢得战绩，以改变自己地不利处境。”
李虎有些疑惑，宗望不是金国皇帝的二皇子嘛，以他的身份。就算打了败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虎啸台一战他并没有打败，不过没有达到攻击目的而已。
无颜看出李虎的疑惑，急忙解释。
在金国，皇子的身份虽然显赫，但前途如何，完全靠战功。金国的皇位继承是兄死弟继，谙班勃极烈就是储副，现任谙班勃极烈吴乞买就是皇帝地四弟，未来的金国皇帝。换句话说。宗望现在是皇帝的二皇子，但哪天完颜阿骨打死了，宗望就不是皇子了，不过是皇族成员而已，所以他的前途完全要靠自己的战功。
金国的皇位继承制度和大宋的不一样，大宋是父死子继，根本是两回事。继承制度的不同，会造成一系列制度的差异。
这种事李虎不知道，还是头一次听说，所以很好奇。问了几句。无颜很有耐心，解释的很详细，但最后归根结底一句话，宗望为了自身地前途考虑。无论如何都要打你，都要掳掠四十万人口，都要在战场上击败辽军，从而弥补因虎啸台一战而带来的各种损失，包括战绩和声名上的损失。
“义军南下突围后，生存依旧是最大的难题，假如你能和金军联手，在金军的帮助下。击败来援的辽军。那么短期内，义军南下黑山后。可以得到喘息的时间。”无颜劝道，“虎王，请你务必三思啊。”
这个问题李虎已经想过了，义军的当务之急是突围，至于南下后如何生存，等到突围后再说吧，只要有人，只要有军队，相信自己总有办法活下去。
“你回去告诉宗望。”李虎冷笑道，“蒺藜山就是一个坟墓，他若想死，就叫他放马过来，我在这里和他决一死战。
无颜长叹，告辞离去。
李虎留下第五、第九、第十、第十一将驻守蒺藜山，第十正将高缘为后军主帅，自己带着虎烈军第六、第八、第十二、第十三将和黑山军急速赶赴成州。
一路上都是欢呼声，百姓们用最热烈最质朴的呼喊来表达自己的感激和崇敬。
李虎在得到欢呼和荣耀地同时，也倍感责任之重，本来他还想劝劝，让大家丢弃牲畜，放弃自己唯一的财产，先撤退，先把命保住，但在那一双双充满信任和祈盼的眼睛面前，他说不出来，他只能安抚，只能鼓励，只能给他们以希望。
就在李虎赶赴成州的路上，前军主帅毛军集结军队，按照李虎之计，准备夺取城池。
赢秦指挥云朔军，把所有奚人俘虏都押到城下，七千多人，跪在地上黑压压地一片，然后让俘虏们高声叫喊，虎王愿以俘虏换城池，只要奚王撤出同昌城，虎王就把七千奚人还给奚王，否则，就地诛杀。
奚人俘虏恐惧至极，扯着嗓子一遍遍地喊，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这可不是开玩笑，义军将士拿着战刀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都会冲上来一顿狂砍。
城内也乱了，奚王府的官员和奚军将帅们异口同声，坚决要求奚王萧干以城换人。
他们本来就想撤了，尤其反贼马军出现在南城外，把城池包围后，他们更想突围了。待在这个地方阻截反贼，和一群杀红了眼的疯子作战，后果还用说吗？蒺藜山都给他们抢去了，这一座小城还能挡得住？
现在叛军突然提出以俘虏换城池，任由辽军撤退，这简直就是喜从天降啊，到哪找这么好的事去？估计这帮反贼是急昏头了，这才想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大昏招。
也有人怀疑是反贼的奸计。耶律阿古哲就坚决反对，“反贼狡诈，没有信义，反复无常，此事肯定是反贼的奸计，奚王千万不要中计。”
奚军伯德部地详稳勃然大怒，拔刀就要砍他，“你睁大狗眼看仔细了，城下都是我们奚人，如果奚王不同意交换，那就是七千条性命，七千颗脑袋。到底是七千个奚人兄弟重要，还是这座破城重要？再说了，反贼只是借路而已，他们走了，我们再拿回这座城池，挡住金军不就行了，这还有必要考虑吗？”
萧干恨啦，恨得咬牙切齿。反贼狠毒，一而再再而三拿奚人威胁自己，今天更是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同意交换吧，十有八九要中计，最后不但没把奚人救回来，还把城池丢了，搞得不好就是全军覆没；不同意交换吧，城下七千个奚人地脑袋就没了，城内奚人因为愤怒，极有可能哗变，更有可能主动献城，或者弃城而逃，更严重的是，这事要是传出去，自己这个奚王还怎么混？
城外奚人悲声呼号，城内奚人紧紧相逼，萧干也不敢一口拒绝，于是他决定拖。
萧干同意交换，但为了防止中计，被叛军一窝端了，这事要商量妥当，要谋划周全，要万无一失。
这话说得在理，城内奚人也知道厉害，虽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城外奚人兄弟掉脑袋，但也不能为了救他们而赔上自己地脑袋，所以大家一致同意，先派人出城商谈，万事俱备，万无一失了，再以城池换俘虏。
很快，辽军派出萧易八和耶律阿古哲，义军方面则派出黄涉和霍六哥，四个人在阵前商量，如何交换。
双方缺乏最基本的信任，根本谈不拢，义军要求辽人先撤出城，辽人则要求义军先放人，双方的要求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义军取城心切，而且这只是攻城之计，愿意让步，而辽人则想着拖延时间，固守待援嘛，当然能拖就拖了，所以义军越是让步，他们越是得寸进尺。
耶律阿古哲有一大堆理由，说撤退需要时间，说奚王需要说服军队将帅，等等，总而言之，今天晚上撤退是万万不可能的，明天撤退也是困难重重，后天嘛，估计也很困难……
黄涉火大了，冲着扈从做了个手势。
扈从飞奔而去，转眼间，战鼓擂响，云朔军的一队悍卒举刀就砍，瞬间功夫，一百颗奚人的脑袋落地了。
耶律阿古哲害怕了，不敢再嗦了。再嗦，又是一百颗奚人的脑袋，代价太大了，回到城里，那帮奚人咬牙切齿，搞得不好要砍了自己。这时候脑袋掉了，算白掉了。
“明天上午巳时初，我们一手交人，一手交城。”黄涉瞪着骷髅眼，厉声喝道，“若敢违约，先杀人，后攻城。”
现在李虎还没来，围攻同昌城的军队也不够，只能把时间定在明天上午，最后到底是打还是不打，还得听李虎的。
第十四章 突围第十一日
突围第十一日。
成州，同昌城。
黎明之后，一队队义军在鼓号令旗的指引下，进入战场。
北城的军队最多，旌旗飞舞，战阵林立，城下、山道和山岗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军队，一眼望不到尽头，远远看去，足有十几万人，气势恢宏。
东城方向的军队最少，只有阎王军和神龙军，虽然两军背后的山林里到处都是五彩缤纷的战旗，但很明显，那是用来骗人的。
南城方向是马军。高宝龙带着第一、第二、第四将马军列阵于城外的平原上。海拉苏则带着第三将往来飞驰于西南大道，防止辽援军突然出现。马军第十三将由副将梁斌统率军，于东南大道警戒。
唯独西城方向没有部署任何军队。
西城方向是连绵山岭，当地人叫西山。年初黑山军就是从这里突围，翻山越岭，与霍六哥、张高儿会师于大山。
按照约定，萧干率军从西城方向撤离。
你不是担心上当中计嘛，那好，我把人马部署在东南北三个方向，你带人上山，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你出城，我就把奚人俘虏放走，让他们到西山和你会合。等我撤完了，你再回来，城池还是你的，彼此相安无事。
奚人将帅当然愿意了，这办法好。不要打仗，既能救回俘虏，又能确保城池。到哪找这样地好事？相反，如果打起来了，反贼们把奚人俘虏一杀，城内奚人势必切齿痛恨萧干，而且更加恐惧，担心反贼破城后屠城，肯定要逃跑。奚人是守城主力，他们一逃。这座城就没了。两种后果相比较，当然是前者最好，只要不是白痴，都会选择前者。
偏偏萧干就是白痴。
他是奚王，是兼知东路兵马事，是东路辽军统帅，他不但要从全局考虑，更要考虑到自己的切身利益。现在这个办法对奚人、对城内守军的确有好处，但对大辽国祚，对辽东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