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下-第1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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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以人肉为食。”
以人肉为食，这事说起来让人心悸，让人牙酸，让人作呕，可是，在饥饿的驱使下吐蕃人就这么做了，城外的尸体堆积成山，吐蕃吃人肉没有一点难度。
到眼下为止，已经出现不少白骨，是吐蕃人吃光了人肉所剩。
更要命的是，越来越多的吐蕃人在吃人肉了。一开始，只有少数胆大的人在吃，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抵不住饥饿的威胁，开始吃人肉了。
如此一来，吐蕃人就有了食物，他们不会退走，李昌国原先判断的吐蕃人没有了力气，就会退走的想法落空了。
“哎。”众人齐声长叹，他们何尝不知道，李昌国先前的判断是正确。遗憾的是，李昌国低估了饥饿的力量，可以让人失去理智，把人变成畜牲。
“实在没办法的话，我们只有与吐蕃决战了。”郭子仪眉头拧得很紧，成一个川字，道：“趁着我们眼下还有弩矢和箭矢，摆开阵势，与吐蕃决战，会减少不小伤亡。若是我们的弩矢和箭矢用光了再来决战，我们的伤亡会高得多。”
这话很有道理，因为唐军的堂堂之阵就必须要弓弩。使用弓就需要箭矢，用弩就需要弩矢，若是没了弩矢和箭矢，弓弩只不过是摆设。
“这也是一法，不过，还不至于如此。”李白不太同意，摇头道：“我们还可以派人出去收拾箭矢，苦难的兄弟们一定会帮我们，我们只需要保护好他们就行了。”
奴隶们自从被唐军解救后，一支盼望着报答唐军，若是唐军开口，他们甘愿为唐军做一切，哪怕是付出性命。
“这倒不错。”李光弼很是赞成，道：“先收集一些弩矢箭矢，再坚持坚持。吐蕃狗虽然在吃人肉，一定会吃出问题，会生病。到那时，就是我们真正决战的时刻。”
人食虽然可以吃，一个不好就会生病，李光弼他们这些出生入死的人非常清楚这点。
“看来，只能如此了。”哥舒翰无奈的叹口气，他万分不想提前与吐蕃进行决战。
“要是能再削弱吐蕃的话，那就好了。”郭子仪长叹一声，这只能是梦想。
哥舒翰眉头一拧，就要下令，却给李昌国打断了，道：“且慢，我有一法，可以削弱吐蕃的战力，还能节约箭矢弩矢。”
“哦。”众人的眼睛突然明亮起来了，紧盯着李昌国。
“监军，快说啊。”李晟急性子，催促起来。
“就是，快说，快说。”众人齐声附和。
“其实，这法子很简单，我们都忘了此事。”李昌国压低声音，一通解说。
“这能成么？”李晟严重质疑。
“一定成。”哥舒翰、郭子仪、李白、李光弼他们齐声赞赏：“监军，你真是了得啊，如此妙法你也想得到。”
“什么妙法？明摆着的事。”李昌国一如既往的谦逊。
“计谋其实也简单，只要捅破那层纸。要是想不到，无论如何捅不破，监军，高明。”哥舒翰的大拇指都快把帅帐捅破了：“就这么干。”
哥舒翰一声令下，把军中善于烤肉的兵士集中起来，向他们训话：“你们的任务就是烤食，要烤得越香越好。能在十里外闻着香味，那就是最好。你们记住，烤得好以杀敌计功。”
“大帅，是不是要摆庆功宴了？”这些兵士眼里尽是美妙的星星，欢喜不已：“我们一定烤好，让大帅监军吃了还想。”
“不是给我们吃，是给吐蕃狗吃。”哥舒翰狠狠摇头。
“给吐蕃狗吃？”这些兵士个个眼睛瞪得滚圆，一脸的难以置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就是给吐蕃狗吃。”哥舒翰非常肯定：“去烤吧。我们好客，好好请吐蕃狗吃一顿呢。烤得不好，军法从事。”
兵士们万分不愿，又不敢违背军令，只听烤食去。
不一会儿功夫，肉香四溢，让人直流口水。
“赞普，唐军又要换防了，我们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拿下唐军营地。”大论向墀德祖赞请命道：“赞普，让臣率军进攻吧。”
“不，本赞普要亲自进攻。”墀德祖赞很清楚，虽然吐蕃军队眼下有人肉吃，却是支持不了多久，因为生肉会让人生病，生人肉更加让人生病。是以，要趁唐军换防的良机，狠狠进攻，说不定就成了。
一声令下，禁军集结，一个个庞大的军阵出现，一股杀伐之气直冲霄汉。
为了活命，禁军无不愿死战，杀气腾腾。
在墀德祖赞的期盼中，唐军如期换防。
“大吐蕃的勇士们：唐军换防了，我们的活路在此一举，攻破唐军的营寨，杀死唐军，夺回我们的肉干！”墀德祖赞手中弯刀高举，大吼一声。
“杀死唐军！”
“夺回肉干。”
吐蕃军队爆发出惊天的吼声。虽然有人肉可吃，哪里比得上美味的牛羊肉，他们是万分不想吃人肉，只想吃美味的牛羊肉。
“杀！”墀德祖赞大吼一声，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
吐蕃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对着唐军营地冲去，气势惊天，一往无前。
然而，让墀德祖赞意外的是，唐军并没有用弩矢招呼他们，而是静静的等待。
“唐军的弩矢用光了。”墀德祖赞大喜，战机稍纵即失，大声撒谎，激励军心士气。
唐军不用强弩招呼他们，这对吐蕃军队来说是无上福音，无不是大喜过望，信心倍增，士气高昂，以为一定会攻破唐军营寨。
就在这时，只见哥舒翰、李昌国他们出现。他们身后有一上千大嗓门的唐军，大声吼叫：“吐蕃狗听着，大唐请客了，美味的羊腿羊肉来喽！”
“请客？”墀德祖赞听在耳里，轻蔑一笑，压根就不信。
不仅他不信，就是吐蕃军队也是不信。
唐军要是有如此好心的话，就不是唐军了。
让他们想不到的是，空中出现一片黑乎乎的物事，对着他们砸来。这些物事不是弩矢，还有头有尾有四肢，乍一瞧，很象牛羊。
“难道真请客了？”吐蕃兵士惊疑不定。
这些黑乎乎的物事还未到，香气先到，那叫一个香，让人的口水哗哗直流。
吐蕃人自小就是吃牛羊肉长大的，闭着眼睛也能闻出肉香，无不是精神一振，大喜过望：“真的是牛羊肉！唐军真的请客了！”
已经多日未吃牛羊肉了，乍见如此之多的牛羊肉，谁能忍得住？无不是朝落点涌去。
你挤我涌，只转瞬间，吐蕃军队的冲锋就瓦解了，无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落点挤去，恨不得立时抓在手里，吃个痛快。
墀德祖赞看在眼里，惊在心头，唐军这一手够狠啊，就这般把他的攻势给瓦解了，比起要命的弩矢更有力量。
当然，他明白这是唐军的计谋，忙大声吼道：“莫要上当，这是唐军的诡计！”
他吼得山响，却是没人理睬他，就是大论这些大臣也是拼命打马，朝落点涌去。
“快闪开，快闪开。”后面的不住吼叫，驱赶前面的。
前面的岂能让？
后面的怒从心起，挥着弯刀就砍杀起来。一有人动刀，立时有人仿效，一时间，你砍我杀，乱成一团。
牛羊肉还未落下来，吐蕃就自相残杀了。
第九十二章穷途末路
牛羊肉，吐蕃自小就吃惯了的，可以说平常得紧，若是在寻常时日肯定不会当一回事。眼下是多日未曾吃饱，饿得前心帖后背，乍见香喷喷的牛羊肉，谁个不馋？谁个不想吃？谁个忍得住？
要想不乱成一团都不成。
他们一边砍杀，一边伸长脖子望着砸来的牛羊肉，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
不负所望，牛羊肉砸将下来，落点附近的吐蕃兵士手伸得长长的，想要抓住牛羊肉。然而，他们是不可能拥有牛羊肉了，因为后面的人太过急切，一阵弯刀下去，他们就死于非命。
这些后面的人杀了前面的人，冲将上来，抓住牛羊肉撕扯，一边撕扯，一边狠狠朝嘴里塞。美食当前，他们忘了危险，给后面的人一阵乱刀砍死。
就这般，一拨接一拨的人抓住牛羊肉，又一批接一批的被人砍死。前面的死了，后面的补上，他们死了，又有人补上。
一时间，死于自相残杀的不知有多少，乱成一团。
这还不算，更多的人朝落点涌去，相互砍杀，死伤不知道有多少。
放眼一望，整个战场乱成了一锅粥，吐蕃人大声吼叫“是我的，是我的”，奋力砍杀，相互争夺。
瞧他们砍杀那狠劲，比起面对唐军还要狠，还要狠一百倍。
“监军，你真了得。瞧他们这死磕的情形，比起我们用弓弩射杀还要厉害。”哥舒翰把情形瞧在眼里，一竖大拇指，赞不绝口。
“我们使用弓弩射杀，虽然让吐蕃狗死伤惨重，却是要费很大的力气，眼下他们自相残杀，我们不费半点力气，却能收到奇效，了得了得。”李白捋着胡须，一张嘴里合得拢。
“照眼下情形看，不需要我们动手，吐蕃狗就会死伤惨重。”李光弼一脸的钦佩。
“我们不需要砍杀，就这样不时扔点牛羊肉，就能搅得吐蕃大乱。”李晟这次终于精明了一次，出了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李昌国就是打的这主意。
“呵呵。”众人齐声大笑，睁大眼睛，欣赏吐蕃人为了牛羊肉而争夺砍杀。
与李昌国他们的欢喜正好相反，墀德祖赞差点把肺气炸了，大吼道：“住手，住手，不得砍杀。”
然而，在饥饿的驱使下，谁还听他的？赞普的威严不容小觑，可是，那也在能够维持秩序的基础之上。眼下的吐蕃，完全失控了，赞普的威严就是再厉害十倍也不会有用。
“赞普，我们去维持秩序吧。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亲卫不住吞口水，冲墀德祖赞请命。
“好。还是你们忠心。”墀德祖赞大是欣慰，很是受用，冲亲卫们一躬道：“拜托你们了。”
“赞普放心，我们一定不负赞普期望。”亲卫们欢呼一声，疾驰而去。
“赞普有命，你们不得砍杀，不得乱来，把牛羊肉交上来，快。你耳朵聋了，没听见？”亲卫们一边冲锋，一边挥着弯刀猛砍。
亲卫是吐蕃精锐中的精锐，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武艺高强，他们这一砍杀起来，就没人能抵挡得住，很快就给他们杀开一条血路，冲到落点附近。
砸在这里的牛羊肉已经十去七八，被吐蕃人争食得差不多了。尽管如此，还有十之二三，亲卫们一通虎狼之行，抢在手里，打马就要冲出去。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滔天的怒火，不计其数的吐蕃兵士和百姓、论把他们重重围困，人人眼里闪着仇恨的光芒。
此时此刻，他们的行为是虎口夺食，谁会饶过他们？谁能不怒？
“你们要做什么？我们是赞普的人。”亲卫们大声喝斥起来。
“赞普算什么？是狗屁。”
“赞普把大吐蕃带进深渊，他是大吐蕃的罪人，谁认他这个赞普？”
“对。赞普要把大吐蕃治理得强大，人人有肉吃，有青稞酒喝，我们就拥护他，爱戴他。他把大吐蕃带向毁灭，我们就反对他。”
群情激奋之下，竟然不买赞普的帐不说，还数落起赞普的罪行了，你一条，我一条，墀德祖赞这个吐蕃的雄主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诋毁赞普。”亲卫大声喝斥，挥着弯刀，就要行凶。
这一举动无异于火上浇油，群情激奋之下，谁管你是不是赞普的亲卫，不要说是赞普的亲卫，就是天王老子的亲卫也要照杀不误。
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谁还在乎明天？
呼啦一声，人群拥上去，手里的弯刀对着亲卫就狠狠招呼。
亲卫忙着迎战，却是架不住人多，很快就抵挡不住了。
好在亲卫精明，赶紧撕扯一起肉塞进嘴里，再把余下的牛羊肉一抛，人群呼啦一下，再也顾不着亲卫，追着牛羊肉跑走了。
“呼呼。”亲卫们不住喘粗气，这太惊险了，要是他们晚上一点点，他们就要变成肉泥。
亲卫们虽然没有得到他们想象中的牛羊肉，能够吃上一些，稍解饥饿，算不错了。打马回到墀德祖赞身边，有忠心的亲卫把一块沾满污泥血水的羊肉献上。
这块羊肉不知道经过多少次争夺，要不变得污秽难堪都不成。尽管如此，仍是难掩香气，香喷喷的，唐军的烤肉技艺也太好了。
墀德祖赞望着这块羊肉，不住恶心，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让人没有食欲的羊肉了，然而，他们的肚子却是不争气，咕咕直闹，仿佛战鼓擂响一般。
“本赞普……谢谢你们。”墀德祖赞很不想吃，却是身不由主，一句气愤的话竟然变成了道谢之语，一把夺过羊肉，直往嘴里塞，大嘴张阖，狠狠咀嚼，一副韵味无穷的样儿，仿佛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为美味的羊肉了。
唐军这烤肉技艺也太好了，羊肉脆、香、嫩、滑，入口生津，让人直吞口水。一块羊肉下肚，勾动饥火，很是难捺，恨不得再有一只烤羊，那就美妙了。
“咕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