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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

雅骚-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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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得连叫:“姑姑,姑姑,快来看。”商澹然被勾起了好奇心,表面还要矜持着,说道:“真有这么好玩吗。”张原直起身子,握着望远镜道:“来,我教你看。”站在商澹然身后,将望远镜对着她右眼,在她耳边轻声教她该怎么看,从来没有与商澹然这么接近过,能嗅到她的芳泽、能看到她后颈白nèn的肌肤,秀发梳拢丰盛,耳垂晶莹如玉一望远镜就在眼前,可商澹然什么也没看到,她的心跳得很快,张原离她太近了,呼出的热气都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几乎要战栗起来,声音jiāo颤道:“好了,好了,我看过了。”轻轻站开一步。

张原看到商澹然这边脸颊直至后颈都泛起jiāo艳无比的玫瑰sè,他那两世为人成熟的心和十六岁少年的身体一起都微微sū麻,有强烈想拥她入怀的冲动小景徽道:“我还要看。”很小心地捧着望远镜看远处,看了一会,又给姐姐看,1小姐妹二人看不厌,快活无比。

商周德过来问:“什么稀罕物事,让我也看看。”小姐妹二人纷纷教导叔父应该怎么看,商周德一看,大惊诧道:“真有如此神奇之物。”听张原说是从泰西国传来的,叹道:“久闻泰西国人奇技yín巧,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已是戌末时分,张原、商周德一行人下山,不须一刻时就到了山下,回望山上,灯火渐稀,高悬天际的圆月开始显现如洗的清辉,月下的龙山也崭lù它的庄严和神秘,似只可远观而不能亵玩。

商氏的两辆马车在龙山脚下不远处等着,将上车时,张原看到小

景徽不时瞟武陵手里捧着的那装有望远镜的木盒,乌黑晶亮的眼睛会说话一张原知道小景微的心意,便道:“小徽,这望远镜是我三兄的,我不能把它送给你,以后我会请人制作出这样的望远镜送给你。”心道:“大明朝的能工巧匠甚多,以这副望远镜来模仿,不愁制造不出同样的望远镜来,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之战时能派上用场吗?”

小景徽喜道:“好,张公子哥哥可不许忘了哦。”

张原笑道:“不会忘,以后我来京师就带上望远镜送你。”

小景徽对于去京城也很期待,1小孩子总是渴望远行,现在听说张原以后也要去京城,自是更加欢喜。

张原、武陵和穆真真送商澹然一行到越王桥,商周德不许他们再送,张原便立在桥头,看着见马车和跟车的商氏婢仆到了桥那一端,这才转身正待回去,却见三顶帷轿款款而来,轿边跟着几个仆人,当先那顶帷轿帷帘一掀,王思任的声音道:“张原一”

张原赶忙迎上几步,叉手道:“老师现在才回去吗。”

三顶帷轿停在越王桥头,王思任也不下轿,掀着轿帷笑道:“张原,你到底打了董祖常没有?”张原含笑道:“不慎碰了他一下,他同时也碰到了我。”

中间那顶帷轿传出“嗤”的一声笑,是王婴资小姐的笑声。

王思任大笑,说道:“是他的腰碰到了你的脚是吧,哈哈,张原,你可以做一个颠倒黑白的话师了。”

张原道:“那位言必称家父董玄宰的董公子太嚣张了,也欺人太甚,学生觉得有必要薄惩一下。”

王思任点头道:“我也说踢得好,不过运董公子的仇隙你是难解了。”张原道:“那也无可奈何,总不能任他欺负委曲求全老师,那董玄宰董翰林是何等样人?”王思任笑道:“还是有些担忧是吧,我和你说个故事,杭州有一官员平日雅好行善,颇肯济人穷急,一日访云栖寺莲池大师,问世间何等人最作孽?莲池大师说“如公等以甲科七篇出仕者为最”这官员愕然,自揣生平行事不至于这么恶劣吧,凭什么说他们这些凭科考出仕的官员最作孽啊,莲池大师喝道“谁说你自作孽,但凡依势作威者,上天垂鉴,其罪孽全加于公等。”

张原点头道:“学生明白了,即便董翰林是风雅谦和之士,奈何子侄家奴仗势欺人”

王思任道:“董公虽负清名,但其华屋园亭,佳城南亩,无不揽名胜、连纤陌,何故?皆系门生故吏代为经营,并非他自己出资,至以豪奴悍仆,倚势横行,扰得里党不能安居,更有那无赖小民,卖身投靠,城狐社鼠,难以驱除一不过你却不用担心,董公不至于因这件事而刻意为难你,毕竟你的族叔祖是张肃之,还有,那钟太监也引你为知音了,下山时还多次夸你,又听说侯县令说了你斗八股赢姚复之事,钟太监更是连声赞你才高至于说那那董祖常,蠢然一纨绔也,即便心里恨你也奈何不了你。”

张原躬身道:“多谢老师指点m思任道:“少惹事,多读书,下月就是县考了,先挣一顶方巾戴上,这样说话也有底气些。”张原应道:“是。”

王思任放下轿帷,起轿先行,中间那顶轿子也跟上去了,这轿子里应该是王思任的夫人,后面那顶轿子却原地未动,传出王婴姿的声音道:“介子兄”

张原近前拱手道:“端淑小姐有何吩咐?”

“不要叫我王端淑,我不爱听。”帷轿里的王婴姿道:“爹爹给我取这个名好似孙侯子的紧箍咒,要让我动弹不得。”张原“嘿”的一笑,又问:“婴姿小姐有何吩咐?”

王婴姿问:“你们先前在山上拿一根黄管子看来看去是什么?”张原道:“婴姿小姐那时也在山巅吗,我却没看到你。”

王婴姿轻“哼”一声,没说话。

张原正待取望远镜给王婴姿看,前面的婢女叫了起来:“二小姐,太太叫你快跟上。”

王婴姿便拍了拍轿沿,两个轿夫抬起帷轿前行,王婴姿道:“就等着看你的县试八股文了。”张原回到家中,已经是亥末时分,母亲还在等着他,要问他商小姐的事,张原想想还是不瞒母亲,说了龙山之巅的那场风bō,当然,言词尽量轻描淡写,免得母亲生气一但张母吕氏听了,依然很气愤,张母吕氏今日见到了商澹然,更加喜爱了,所以听说有人竟要破坏儿子的婚约,当然恼火。

张原赶忙安慰道:“母亲不必着恼,那姓董的家伙被儿子踹了一脚,又被侯县尊连夜赶出山yīn城了。”

张母吕氏气愤稍率,说道:“商小姐实在是美貌,以后还是少抛头lù面的好,不然总有登徒子觑觎。”

张原笑应:道:“今夜也是遇到那外地来的没眼sè的蠢货,不也灰溜溜走了吗,母亲不用担心。”

张母吕再点头道:“快交三鼓了,我儿赶紧去歇息吧。”

元宵灯会过后,这年节喜庆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各行各业开始忙碌起来,府学宫前十字街的商铺都开张了,山yīn县各社学也陆续开学,正月二十二日,各社学就接到县府出牌告示,癸丑年山yīn县试定于二月初八,凡应考者于二月初二日前到县学署或者县衙门礼房报名,要填写姓名、年龄、籍贯及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三代履历,保证身家清白,非倡、优、皂、隶、奴仆及其子孙方准应考,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要找一个担保人,这担保人必须是本县在学的廪生,廪生即县学岁考第一等的生员,应考的儒童要由找这样一个廪生书面担保,保证该应试儒童无冒籍、匿丧、顶替、假捏姓名,这样的儒童才具有参加县试的资格。

张原的担保人就是西张的大兄张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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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当时年少春衫薄 第一百一十八章 米芾云山图

县试临近,张原纵然四书倒背如流也不敢怠慢,这是他利本之路的第一站,必须要通过,不然这半年多的鼻力就白费了,也许在别人看来再等三年似乎也无所谓,恰是一种磨砺,刘宗周就希望张鼻二十岁再参加科举,但他张原等不起啊,现在是万历四十一年了,时光如箭哪。

王思任命张原县试前这一段时间暂不要作古文了,每日作两篇四书小题八股,县试都是从四书中出题,不会出现五经题,虽然出题范围窄了一些,但因为是小题,题义不完整,所以还是存在不少变数,当然,只要运气不是差到极点,四书小题是难不住张原的正月二十八,张原先一日就约好了西张大兄张岱陪他去山yīn学署报名,二十八这日上午辰时他带着武陵先到状元第大门前白皮松下等着,张岱很快就出来了,却道:“介子,大父唤你去有话吩咐。”

张原不知族叔祖唤他何事,便跟随张岱去北院见张汝霜,张汝霜坐在书房圈椅上,笑呵呵看着他山yīn张氏最杰出的两个后辈进来,说道:“张原,今日去报名县试吗,嗯,我有一事要告诉你,松江董玄宰为元宵龙山灯会的事特意写了信来向我致歉,说已痛责其犬子,请我原谅其子的粗鲁无状,呵呵,还有一封信是写给商周德先生的,想必也是致歉,一并寄到我这里,你把这封信拿去交给商周德先生。”张原接过信,收在怀里,却听族叔祖张汝霜又道:“董公信末还提了一句,说其子董祖常左胁下乌青了一大块,正延医用药云云一这显然还是有怨言哪。”

张原道:“族孙手无缚鸡之力,也就轻轻碰了那董公子一下,何至于就要延医用药,这也太夸大其词了。,…

张汝霜笑道:“董公护犊是出了名的,不过他也就小小埋怨一下,打了也就打了,谁让他那儿子狂悖无状,罢了,那日之事就算揭过去了,你安心备考吧。”

张原正待施礼退下,张汝霜又道:“这里有一幅董玄宰仿米元章云山图,是昨日随信赠与我的,就给了你吧,算是董玄宰代子向你致歉。”张原躬身道:“多谢叔祖。”接了画卷与张岱一起出了北院,正遇张尊举着一个精致鸟笼一边逗鸟一边过来了,问:“介子,大父赏你什么好东西了?”张原道:“董玄宰的一幅画,送给叔祖的,叔祖赏给了我。”

张萼一听就瞪起眼睛,说道:“龙山放灯那日我带了十几个奴仆赶过去,要追上姓董的小子狠揍一顿,看他还敢不敢藐视我山yīn张氏,不料他已乘船逃了。”

张岱责备道:“三弟太过鲁莽,你若把董祖常打成重伤,那大父还不得向董玄宰赔礼道歉,介子只踢了一脚,董玄宰还埋怨呢。”张萼撇嘴道:“既然踢一脚也埋怨,那干脆就打个半死。”

张原笑道:“三兄当日也是为我仗义嘛,弟县试后请三兄喝酒。”

张原这才展颜道:“那我祝你得个县案首。”县试第一名就叫县案首。

张原忙道:“三兄还是祝我名落孙山吧,三兄说话反着来的。”

张萼哈哈大笑,将鸟笼递给小厮福儿,说道:“介子,让我看看老董画了些什么。”伸手接过张原递上的画卷,展开来看张原、张岱也一起来看,张岱道:“这是仿宋人米芾的云山图,墨染云气,吞吐变灭,很有神韵一”

张萼却道:“这姓董的为什么仿别人的画,这岂不是抄袭。”张岱笑道:“仿历代名家名画正是揣摩画技的捷径,就好比咱们学书临帖一般,这怎么能说是抄袭,董玄宰喜米家山水和倪云林之画,仿作极多,前年不是向大父借了倪云林的《横云秋雾图》去模仿吗。”张萼道:“那大兄你若把平时临帖的习作送给别人,别人会不会恼你?”张岱笑道:“这不能比,董玄宰是名家,随便涂抹几下也有人争着要。”张萼便对张原道:“介子,把这画给我吧。”

张原道:“三兄要这画,只管拿去、”话一出口,醒悟不对,没来得及改口,只听“嘶啦”一声,张萼就已经把这幅尚未装禧的董其昌画作撕成了两半。

张岱连连摇头道:“暴殄天物,不可理喻。”

张萼哈哈大笑,将破画随手团起丢在一边,说道:“多谢介子弟。”提着鸟笼摇摇摆摆走了。

张原虽有些可惜,也只有摇头,对边上几个西张婢仆道:“谁要这破画就拿去藏好了,传个几十代就值大钱了。”和大兄张岱一路笑着出了府门,往左行了一里多路,过光相桥,进了儒学大门,却见仅门内院挤满了来报名的儒童及其家人,山yīn文风盛,只要生得比较周正、不过鼻痴傻的少年子弟就都会读上几年书,不管书有没有读通这县试总要考上一考,所以,三年一次的山yīn儒童县试都是人满为患一张原道:“这么多人,这报名要等到几时。”

张岱道:“那我们去县衙门礼房吧,那里也可报名。”

两个人正待转身要走,却见族弟张定一跑了过来,向二人作揖道:“介子哥也来报名吗,宗子大兄是保人吧,给小弟也保一保,可好?”

张原笑道:“你也要来考,是不是准备交白卷?”

张定一道:“介子哥莫小看人,1小弟最近也是勤学苦读,这回县试是必中的。”

岱看着这个与张原同为十六岁身量却矮了一截的族弟,笑道:“要我做你保人也行,你把中庸背一段给我听,就从“君子之道,譬如行远必自迩,譬如登高必自卑,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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