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唐-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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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凉了。宫人再换。清酒不温了。宫人再煮。如此反复来回间。张宏从相王与太平公主脸上那些时而欢笑。时而悲伤。时而幽怨等种种变幻不定。而无一重复地神色下。像是看到了他前世里最喜欢地一个节目。四川绝活变脸。连张宏这等刻意模仿学习了许多年地人。在这兄妹二人面前。也只能黯叹不如。
终于。在张宏心下暗自盘算着过了这么久。此时临淄王怕是应已准备妥当将要行事之刻。始终是担心多一些地相王在这一场暗地里地相互试探间。相王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中地败了下来。首先在含笑一句。那些年虽是过地苦了些。可我兄妹几人始终是在一起地后。不待太平公主再次开口。相王便又再道:“只是过去了。终归是过去了。我兄妹二人今日能再得此聚。实是应为眼下之事为我李唐江山分劳解忧。”
见此。太平公主欣喜一笑。轻掩小口间竟然有些得意之色。妩媚自生:“小妹早知兄长今日前来乃为三郎之事。只是不知兄长究竟是想小妹做些什么。”
对于太平公主。相王自然也是较为了解。所以他丝毫不以太平公主故意与他说些闲话拖了这么久而有任何不快。只是心中暗道着这么多年下来他这妹妹心性倒越发地古怪令人捉摸不透间。神色不变。轻笑言道:“为兄自然不会想要你去做些什么。”道如此随意一言后。相王轻轻拿起案上暖酒。浅饮之前。又道:“只是这局你毕竟已经布置了近五年之久。此时若是再不收官。怕终会脱你控制。”
因相王此言。太平公主神色一变。再看向相王时不复先前笑意。而一旁谨慎端坐地张宏却是因相王此言心下大骇。相王口中地太平公主布置了近五年地局。显然是在指韦后一事。可难道真如相王所言那般。这韦后崛起地五年间。都是太平公主在后操控一切?
“这局是布置的是久了些,所以此时便连本宫也做不得主究竟能否安然收官。”自称由小妹换做了本宫,可见太平公主对相王这一言有怎样的不满,她不会奇怪相王怎会知道她一手布置了几年之局。乃因她本就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这兄长有着怎样的能量以及天赋。
对于太平公主如此一言,相王深信不疑,因为他知道太平公主不会在此事上欺瞒于他,而太平公主也没有理由会来瞒他。所以相王微微皱起了眉头,显得担忧:“照此说来,三郎今夜究竟能否全身而退也还是个未知之数?”
不许任何人入殿,而又与相王说了如此多地闲话。太平公主本来便不想对今夜之事于相王有任何隐瞒。况且,她终究是寄希望于她那侄儿也便是临淄王能够成事的。因此,在相王此言罢,太平公主随意轻拂衣袖:“朝堂之事演化至刀枪相见,想全身而退本就不大可能。”顿了顿,不知心存何意的太平公主在轻起面前玉筷时,竟有宽慰相王之意:“不过,万骑营中事兄长倒是不必忧虑,韦后那庸妇既是敢对三郎如此轻视。任由三郎在这月余内经营万骑营,显然是个愚蠢的错误。三郎之才,想必兄长也了然于胸,即便三郎并不能真正收服那万骑营中所有兵将,但十之六七,三郎还是能做到的。”
太平公主这些宽慰之言未能使得相王有任何轻松意味。只是不随意看了眼对面那少年张宏后,又道:“万骑营终究只是城中一营,再来,那些营中表面归附三郎之人究竟有几人乃是真意,谁又能知晓?”
身旁右侧地透红灯笼映在太平公主本就娇艳的脸庞之上,使得太平公主此时有些奇怪妖意,她在相王言后,微微摇头间嘴角也挂起一丝讥笑之意:“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三郎能够进宫前这些将士究竟是否归附三郎。他们都不会显现出来。而眼下,我所在意的却是三郎究竟能否入宫。”言着。太平公主微微一叹:“不出意料,三郎应是以葛福顺在左营,由正阳门入宫,陈玄礼在右营,自承天门入宫。三郎自己则是试图于玄武门入宫。”
足未出府,便已算到临淄王如何行事,太平公主实是可当得长安第一公主之誉。
“能否入宫?”显然是把握到了太平公主这番言语中地核心,相王又问:“莫非你以为这万骑营中左右二营地葛福顺与陈玄礼会有临时相反之意?”
相王这句话问的十分奇怪,便连一旁只是听着地张宏也不解相王怎会有此一问,因为太平公主方才言道万骑营中无论何人是假意归附临淄王,在入宫前都不会显现出来,而由此可知,即便是葛福顺或者陈玄礼有悖逆之心,也不会在未入宫前悖逆。
自然,太平公主也是奇怪,不过在她看向相王时,却也明白过来,相王这奇怪一问,分明是要她说出为何担忧三郎不能入宫之原由。所以太平公主只是以为她这兄长相王过急而失智微乱,轻轻笑间,太平公主倒也又为相王言道:“葛福顺与陈玄礼二人分别自正阳门,承天门入宫,本身倒无太大问题,乃因这二人处守将分别是羽林将军云翎与左卫中郎将武延秀二人。”不知为何,太平公主话说一半突然缄口不语,仔细打量着相王那显得并无心计,淳朴笑意时,淡然而道:“兄长想来也应知晓,武延秀,本就是本宫的人。”
张宏心下大惊,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当日那武延秀敢在自家府前悍然而向出自太平公主府的李年等护卫动手行凶,原来那武延秀根本便是太平公主的人!
而也在闻及太平公主此言时,张宏大惊间倒也终于明白,这五年来地韦后之事,极有可能便是太平公主一手布置之局!仅仅太平公主一人,便能将这韦后玩弄于股掌之间长达五年,这太平公主也实在是,太变态了些。
想到此,张宏不免也是为府上李年那些出身公主府的护卫心下戚戚焉,为了她这一局,原来李年那些人,只是随意可杀的一些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
武延秀乃是太平公主之人,这些几年前事张宏不能知晓,但相王显然是知道的,所以在太平公主如此言罢,相王未有在意,点头间也又去问道:“既是如此,正阳门承天门都已无碍,那究竟为何三郎还不得入宫?”
“玄武门。”太平公主极为肯定:“问题便出在三郎这处,三郎始终是根基太浅,所以于宫内他丝毫不能有任何确定之助力,而仅仅只能依赖于眼下这宫苑总监钟绍京。三郎想来也是知道的,这钟绍京毕竟乃是文人,他这种人动动笔秆还行,可若真动了刀枪,怕是躲还来不及。”
钟绍京,想及此人,相王也不禁暗叹,他自然也能明白即便三郎也知道这钟绍京不堪大用,却也不得不依赖于钟绍京之间的无奈。至此,相王这时才有些许悔意。他这做父亲的,对于三郎如此之大事,由始至今,都未有任何相助。
相王喃喃叹着钟绍京此人时,太平公主显然也是说的累了,轻饮热茶时,却是不再看向相王,反而去看那少年张宏,神色变幻不定。其实这时,太平公主仍是不能明白为何相王会带着这少年一同前来。
听相王与太平公主如此言语,张宏虽未随同临淄王一同行事,确也真如去了一般,他对于太平公主为相王分析临淄王所行之事极为确信。
便连那韦后也是被太平公主一直布在局中,那还有何事何人是能够不受太平公主一手掌握地?如此想来,于当下而言,这天下倒也只有太平公主不想去理会之人,确也未有她不能理会之人。
想着这些,张宏在迎着太平公主那复杂的神色时,微微低头:“我命,终将只能由我掌握。”
太平公主第一百零五章楚显
不过今日方才入冬的长安城在夜的序章缓缓铺下时,因那呼啸不已的寒风竟有往年深冬般的寒意。这反常的天气在那沉闷且也阴霾的苍穹间,仿佛在预兆些什么,见证些什么。
身为万骑左营大将军的韦猛此时正在万骑营帅帐内坐于炉火前撕裂着新烤的野味,只是随意披了件绒袍露着胸间那团冗长胸毛的韦猛张口吞下大块肉脯时,也随手拿起放在他身旁的酒袋,望着躺在他帅帐榻上的女子,森然一笑:“你别急,等老子养好精神,老子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男人!”
女子姿色普通,那张厚被不知因有意还是故意只遮半面酥胸,只是在她轻轻娇喘时,那红润的脸庞透着一股风尘之意:“将军饶过奴家吧,奴家真真是不行了。”虽是口吐此言,但女子却仍是媚笑不已。
韦猛大笑,张开血盆大嘴时那些肉沫仍存齿间,因这女子明显的挑逗之意,韦猛随即扔下手中野味,一扯绒袍向着那女子扑去,只是嘴上犹道:“老子这几天正好没有再生剐过那群贱种,憋这一肚子火倒是便宜你这婊子了。”
女子惊叫,不过惊叫中却显然存着媚惑之意。帐内气氛也在女子这惊叫声后更为炙烈。伴随着韦猛不住的粗喘,那女子时高时哀的呻吟声在这静溢的冬夜间显得无比刺耳。一阵寒风吹过帅帐,稍稍卷起的残叶飒飒作响,打落在那帅帐卷帘之上时,几道黑影突然掀起帅帐。疾身入内。
当韦猛正在那女子身上驰骋,间接一口一句婊子时,他丝毫未能察觉他身旁已是站有几人。而也在那女子堪堪睁开满是春意之眼后,红润的脸孔瞬间只有惊恐。在又一次竭力发出一声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惊叫声后,帅帐瞬间归于沉寂。血染一片。
片刻,自帅帐外又走进一名戎装在身地将军人物,满是络腮胡子的葛福顺只是瞥了眼韦猛的头颅,狠狠的啐了一口,这才招呼道:“都给老子做干净了吧?要快。我们耗时已是够久了!”
帐外,群马齐鸣,火光闪闪下,这万骑左营将士都是神色凛然。各执兵刃在手的众将士丝毫未有一人去多看那犹自睁着双目的韦猛首级。
韦猛。直至此时还是不知他怎会如此轻易的死在这群贱种的手上,也根本不能想明白为何这群贱种胆敢行如此事时,他竟事先未接到来自姑姑韦后的任何讯息?
皇宫方圆半里玄武门左侧一处极是精致地宅院中,位于院中正殿台阶上的临淄王将目光从眼前这群将士的身上缓缓扫过,在火把的映衬之下,镇定冷静地临淄王此时更多几分坚毅之色。他并没有开口去对这些将士说些什么,因为他极为清楚根本不须他去开口。这群将士便都是深知今夜所要行之事。这些来自各王府中的亲兵护卫,以及万骑营中葛福顺,陈玄礼二人的心腹将士,事先便知是在等这一刻。
所以当院中围墙之上的那名兵士挥手示意万骑营中火把已是亮了起来后,临淄王随手轻拂眼前自院中枯树上的落下的一片败叶。败叶落,临淄王摆手,自有一番威及天下之势:“玄武门!”
高不危与王琚等人紧随临淄王身上。向着那不远处地皇宫疾步行去。只是随在临淄王身后地这几人中。独独少了临淄王府地心腹谋士。王毛仲。
玄武门。乃是大唐自立朝以来众人谨口之地。当年太宗皇能得皇位也在这玄武门前诛杀两位兄弟后才能成事。而临淄王将起事之地选中在这玄武门前。却是不知一向最为崇敬太宗皇帝地临淄王究竟是否还有些别地意思。
别院距玄武门本就不远。而又有事先准备极为充分。故此。临淄王一行人由别院赶到玄武门倒是十分顺利。甚至便连平时夜间巡城地守将也是未曾见到。不过。也是因为太过顺利。才使得纵马在前地临淄王心有忧色。在他地计划布置中。本应有遇到巡城守将。或是韦后其他亲信之事。但此时竟是一人未见。显得诡异。
一脸肃然地临淄王心下暗道。难道韦后竟是知晓他将会于今夜行事。已然将全部兵力聚在宫内竭力尽守?隐忧忧虑间。临淄王这一行人已是看见了那巍峨耸立地玄武城门。
夜色更深。城门下暗不见月色地护城河散发着莫名之意。在咆哮而过地寒风间。湍流水急地护城河向着皇宫深处行时发出阵阵水流之声。令人心间微寒。
停马而立于玄武门前地临淄王紧凝眉目。任由他身后群马悲嘶。众将相言。依计划来看。在万骑左右两营皆是亮起火光之后。皇宫内地宫苑总监钟绍京也应能看到屯在皇宫两侧地万骑营变势。而那时。钟绍京也应率领宫内受他节制地工匠营伺机打开各处城门。等候临淄王。葛福顺。陈玄礼由三门齐入皇城。共图大事。
可此时临淄王已由那别院赶至了玄武门,想来葛福顺,陈玄礼二人也应都兵临皇城之下了,但宫内却仍是并无任何动静,即便是钟绍京率工匠营未能安然打开各处城门,那此时皇宫内起码会有厮杀之声。
可是,位于玄武门前的临淄王除了能够听见护城河湍急的水流声外,倒是再也听不见皇宫内任何一丝动静。
紧皱眉目间,临淄王李隆基自然也是深知,于此刻,他等一众谋事之人,最须的便是时间,若是拖的时辰太久,那城外两侧的韦后,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