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唐-第1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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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量着那些隐匿在暗中的公孙兰手下刺客不知是否能够追上他如此狂奔的马车,范慎面色坚毅,刚到金陵城郊外,瞳孔猛地一缩,然后使劲勒马,任由马蹄飞腾而隔着一路烟尘注视着挡在他面前的两列人。
只是两列手持兵刃的人,却不曾有任何一匹马,范慎猜得到这些人便是身后李挽良李少爷手下地那些人了,他来这金陵城带地人手本就不多,此时更是全部留在了凤阁,那眼下面对这眼前的两列人时,表面上似乎也只有范慎一人了。
“罢了范公子,你我人在异地毕竟同属京城,你还是放我下去吧,我也不会为难你。”真不知道李挽良是如何敢将这些话说出口地,他好象是笃定了范慎必然面对不了眼前他手下的这些人。
范慎笑了笑,第一次回头去看了李挽良一眼,然后言道:“我数三声。”
李挽良惊诧莫名,不知道到了这会儿范慎范公子还能有些什么手段。但很快,在范慎逐一而念到三时,自那身前地两列人后忽然又出现一群全身黑衣笼罩之下的人,这些人浑身都是透露着一股李挽良不陌生,甚至是相当熟悉地阴暗气息。
“红鞋子?”李挽良失声尖叫,继而咬牙切齿:“公孙兰那个贱人!”吐出了这样一句,李挽良再也不多言。面色铁青的他很清楚这些黑衣人的实力绝对不是他家中这些护卫所能抵挡。
到了此时对于那心中念念不忘的公孙兰,李挽良这才生出杀意,那个贱人对于李挽良来说,绝对是蹂躏百遍都不至于让他李少爷怒火平息的。
那些行走于黑暗中地刺客们不知是如何赶到这处的,范慎对于这红鞋子的诡异莫测其实也不太了解,但好在那些刺客们来的也及时,也是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大人张宏的命令来为他保驾。
趁着此等时机,范慎当然不会犹豫,纵马一喝从撕杀中的人群另一侧穿插过去。然后向着金陵城外狂奔而去。
金陵城外有条小道乃是一路通向苏州府的,范慎知道这条小道,而他在赶来这金陵城前本意是走官道,官道上有着驿站,多多少少能够为楚氏带来一些忌讳,好方便他一路畅行。但不知为何,在他来前,大人张宏却是嘱咐他务必走这条小道。张宏的安排范慎不理解,不过他倒仍是选择了这条小道。
小道之上马车奔腾颠簸,李挽良在车厢内摇晃颇觉恶心。他地心中不曾停止过算计该如何逃脱,但眼前这可恶的范公子驾车实在太快,他根本不敢试图去跳车。而这么想着的同时。李挽良却不禁又生出一个好笑的念头。
范门世子范慎该不会就是个车夫罢?
这个念头很快在范慎又一次急急勒马之下让李挽良转瞬即忘,他不明所以探头望向外间之时却是一眼看到那个永远都是微笑的楚公子。这种时候看见楚公子对于李挽良来说无异让他恨不得上前拥抱,他虽然被楚氏那些人利用软禁着。但总比落入那少年手中要好许多。
范慎并不知道楚连城为何知道他会选择这条小路,但他却也很惊讶楚连城的应变能力。看来凤阁之时楚连城确实是不曾竭力阻拦于他,而这个时候跨坐在马上的楚连城身后随追随的近百人却都是笼罩在黑衣之下,范慎不知道楚氏这些人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但他这时看着楚连城以及他身后那近百人时,无端端却是觉得这近百人比之先前凤阁中的那些人,还要强悍不少。
楚连城面色更为复杂,透露着一些笑意拍马上前,在距离范慎十步之遥时,开口道:“我先前便说过,你是走不掉地。”
范慎神色不变,从容微笑着,其实心下却已然是焦急万分。韦和不可能再次赶来,而红鞋子中的那些人却被李挽良手下拖在金陵城郊外。那眼下面对这眼前数百人,他范慎一人又该如何抵挡?
总不能好不容易跑了这么远再放掉这位李少爷罢?范慎思量着,心中却只能估算着逃脱的可能性,不过很遗憾,在他看来他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从面前这近百人地马下逃脱。
“大人,你这最后一个安排再不出现,怕这位李少爷又要消失在你眼前了。”如此思虑着,范慎却也只能将希望寄存在张宏身上,既然是张宏要他选择地这条小路,那范慎肯定不会认为他会没有其他后手,其他安排。
张宏当然不可能凭白无故让范慎选择这一条路,他考虑的远比范慎要远,范慎以为走官道有那些驿站可以让楚氏有些顾忌,可张宏却知道若是楚家地那些人真要留下他,那么那些驿站反而会竭力阻挠于他,所以他当然不能安排那官道。
也是范慎如此思虑着,楚连城得意之时,张宏的后手终于出现,而伴随着范慎马车身后突兀且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批黑衣之人,楚连城面上那些得意之色却也逐渐溃散,继尔变为惊讶,然后变成疑惑。
范慎马车身后的那些黑衣人,与楚连城身后地那些黑衣人气势极其相似。不同于公孙兰手下那些刺客地黑暗,这些黑衣人虽然也是充斥着杀意,但明显是更为凝重,冷漠。
两股气势相似的黑衣人显然还是有些区别的,最起码落在楚连城眼中却是荒唐的让他觉得似乎他身后的这些黑衣人并没有范慎身后的那些人精悍,这让他很不甘心很不能接受,要知道他身后的这些黑衣人都是他楚氏最为精锐地死士。说是以一敌百也不足为过。
可范慎身后那些突然出现的人究竟是何来头?
范慎这时当然知道了大人张宏的最后一步安排,他是认识身后这些黑衣人的,除了比以前他见过的更多之人,领头那人倒还是那个生硬,冷漠,视人命如草芥到便连范慎也头皮发麻的楚楚一上前一步:“你先走,这些人交给我们。”
说罢了这一句话,楚一再退后两步,站在他身后的五十人前。面对眼前这近百人毫无胆怯之意,这一向冷漠言语甚少的楚一眼中迸发出一种类似狂热的情绪:“今日,以少爷地名义,我要让你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楚氏死士。
双方交手,并无先兆喧哗,很突然但也很自然,仿佛如此突兀之事注定便是理应如此。而这么一交手之下,楚连城楚公子的面色却更是慎重了起来,他看出来了。他原本就应该能够看得出来的。
这些人,不正是他楚氏赖以为豪的死士吗?
可那少年手下为何会有这么一批死士?要知道,这是他楚氏的标志。独有的属下。会是谁为那少年所栽培的?不难想。肯定是楚图,可一个楚氏弃子为何会掌握着楚氏最精锐的死士?
楚连城想到了一种可能。继尔额上瞬间密布细汗,面色逐渐苍白。他感到了恐惧。
楚连城的异常,范慎当然不会理会。他只知道眼下楚一为他挡住楚连城身后地那些人后,他面前的阻拦便就仅剩下了一人,楚连城。
所以他这会儿很想知道楚连城的武艺,究竟能不能与他范慎相比。
这时地楚南轩并不似以往那般漫步在满园地奇花异草之中,他刚刚睡醒,每日晌午楚南轩都有一个小憩的习惯,在他看来只有时刻保持着清醒地头脑才能驾驭的住楚氏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可即便如此,楚南轩依旧是心觉力不从力。江南楚氏显赫地背后,有多少不足为外人道的辛酸不是那些一味看到楚氏显赫地人所能够理解的。
楚南轩的房间并不是气势恢弘富丽堂皇,相反,与他楚氏家主相比起来他这房间倒反而显得寒酸了许多,但这些楚南轩当然不曾在意过,似他这等即便放在京城长安也肯定是接受着众人官员膜拜匍匐的百年望族家主,早已经拥有了那种,心若清净则天下处处可见清净,心若阴暗则天下无一处不阴暗的境界。
接过婢女递来的毛巾,楚南轩擦了把脸,随后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那个追随了他这么多年的管家楚则生,不动声色而问道:“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他是被楚则生吵醒的,而楚则生肯定知道他的脾性,所以若非要事他的这位管家也肯定不敢吵醒她。
“老爷,据说金陵城新来的消息,说是少爷出现在了金陵城,并且时常与京城那个李家的蠢货在一起,好象是在等着李家的什么消息。还有一个便是,那个少年张宏随即也派了不少人赶去了金陵城。”楚则生微微佝偻着身子,言语谨慎,但却有着一番叹息的意思,他是看着楚连城楚公子长大的一个老人,难免会因为公子的作为而感到不适。
等着李家的消息?楚南轩沉吟了下,他知道在等着李家什么消息,无非便是一些银钱物事罢了,而他之所以皆商会近来经营不善这由头一再降低楚园上下的开支,本来用意也就是要逼那些人现出原形,因此这件事倒也不会让他奇怪。可那少年派人到金陵城是何用意?他为何如此迫切的想要拿下李挽良?仅仅是因为李挽良陷害了他?这不可能,楚南轩要拿下李挽良用意很明显,可那少年却是为何?
如此这般思虑着,楚南轩嘴角却是泛起一抹奇妙的笑意,难道那少年是看出了他的用意,是妄图借着此事而在他楚家之内掀起一番风波,从而为他所趁么?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是否可认为那少年实在是野心勃勃?蛇吞象,总得吞得下去能够消化不是?
就怕你承受不了楚氏之内争斗的影响,楚南轩这样想着,却也不知该是说那少年不自量力,亦或是分析洞察敏锐强悍。他楚氏之争斗便连苏州刺史杨慎名也不得不出了个下下策来躲避,那少年又凭什么敢主动参合进来?
至于楚连城,这个楚南轩的长子,这些年来倒是楚南轩唯一留在身边的一个儿子,他不想那些大族中世子明争暗斗的情况发生,所以早早便打发了家中其余世子各地为官历练,留下楚连城自然是要栽培他。楚连城与楚南仁等人厮混在一起的那些事,楚南轩当然都知道,他不曾阻止是因为他本意也有通过这个手段来历练楚连城,同时也知道他这个儿子的雄心,所以他并不介意一个年轻人的权势欲。可眼下,既然决定了要去动手,那总不能再任由楚连城与那些人混在一起,不然难免日后会有顾忌,不忍。
“即刻唤连城回来。”楚南轩微微皱眉,吩咐道。
江南楚氏第一百八十三章序幕
范门世子范公子当然不会只是个车夫,敢这样恶意猜测范慎的李家二少爷李挽良在两日之后便满脸呆滞的被送入了苏州府囚牢,他直到在那阴暗潮湿的牢笼里真正被关押了起来之时,仍然是觉得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都实在过于不可思议,他怎样都想不通金陵城内楚氏与他李家为保他而设下的种种布置怎么就会如此轻易便被范慎范车夫一一告破。而甚至是在这囚牢里过了一日之后,这位李少爷似乎才彻底得明白了他现下的处境,也终于完全放弃了他的隐忍他的城府,毫无一分大家少爷的风范的开始哭嚎开始呼冤。
李挽良的哭嚎自然是传不到张宏这处的,而张宏也根本不会多理会一分李少爷现如今的凄凉,他只是坐在院中一手抚茶,一手撑着下颔,面色微有笑意而猜测着那位苏州刺史杨慎名该如何来面对眼下的局面。
为了不沾染楚氏的这些事,为了能够从中脱身,杨刺史不惜犯下了他这辈子最不应该犯下的一个极其愚蠢的错误,可即便如此,张宏这一步棋却依旧是将他杨慎名重新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这时的杨慎名对于牢中的李挽良究竟是交给楚南轩?亦或是等候楚四爷楚南仁的意思?都不是张宏所能料到的,他只是从范慎描述当时杨慎名的面色极为古怪这一点上而颇觉玩味。
“看来刺史大人又有的头痛了,只是不知道楚氏家主楚南轩对李挽良会是怎么一个态度。”张宏微笑言着,将手中把玩着的青花瓷茶杯往前推了推。
坐在他对面地范慎会意。很自然地为张宏斟了杯茶水。随后微微笑了笑:“不管楚南轩有没有举动,大人这么一来却是终归将他楚氏的那些事彻底放在了台面,楚南仁那方先动也好,楚南轩也采取手段也罢,反正这事近几日便会有一个明确的态度。”
张宏点头,深以为然。这个时候李挽良既然彻底暴露,那便间接说明楚南仁那些人的居心也随之暴露,以楚南轩原本便想对付这些人的心思来看,楚南轩是怎么都不会再安然等下去了,况且,逼迫李挽良出来。从而诱出楚南仁,这些事也都有楚南轩的影子从中显露。而张宏也只不过是从旁相助了楚南轩一把,尽早地将李挽良李少爷逼出来罢了。虽然他的居心并不是那么冠冕堂皇。
“你说楚连城楚少爷为何最终又放弃了阻拦你?”放下了李挽良那些心事,张宏这会儿也奇怪着楚连城当日在范慎从马车上仗剑下来之后,楚连城为何又似乎是刻意放走了范慎。
张宏奇怪,范慎当然也不完全了解。他当时确实是有意与楚连城一较高下的。可偏偏在他准备动手之际楚连城却又主动给他让开了道,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