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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

国士无双-第1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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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我建议你不要拘泥于前人的经验,欧战之后,世界格局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没有人再想重演凡尔登绞肉机那样的悲剧,飞机,远射程的大炮,潜水艇、飞机、坦克的出现势必改变战争的方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军队必败无疑,因为他们掌握的那一套东西已经过时了,如果你去日本留学的话,那么学到的东西只能是一些中世纪的淘汰玩意,当然前提是日本人愿意教给你。”

史迪威的话很尖刻,但很实在。

“那么,我应该去哪里留学?”其实陈子锟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但还是问出这句话。

“西点,你已经去西点。”史迪威毫不犹豫的答道,“美**事学院是世界最好的军事学府,没有之一,至于英国桑赫斯特,法国圣西尔,俄国伏龙芝之类的只能屈居其次。”

“那日本的军校呢?”陈子锟很配合的充当起捧哏的角色。

“提鞋都不配。”在贬低日本人方面,史迪威毫不吝啬的使用他能掌握的所有中国刻薄话。

陈子锟笑道:“我很愿意前往西点就读,可大帅那一关难过啊。”

史迪威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想美国公使一定会乐于帮忙的。”

“非常感谢,史迪威尉,希望我们能成为校。”陈子锟伸出了手。

“叫我乔好了。”史迪威的手掌宽大而温暖。

回到会客室,宴会已经开始,这是一场美国式的自助餐,长条桌摆着各种精心烹饪的菜肴和点心,身穿白制服的中国仆人端着托盘来回穿梭,军官和政客们三五成群,谈笑风生。

史迪威进来之后,找到维尔德校窃窃私语起来,不大工夫,两人端着酒杯走到吴佩孚身旁攀谈起来,大谈两国两军的谊,进而提到两军交流的问题。

“我真诚的建议吴将军挑选一些优秀的年轻军官到我国学习军事,以便增强两军的交流。”维尔德校举起了酒杯。

“我会考虑的,喝酒,喝酒。”吴佩孚似乎兴趣不大,三言两句就回避了问题。

维尔德还想多说两句,吴佩孚很客气的说了声失陪,就端着酒杯走了。

史迪威冲陈子锟耸耸肩膀,一摊手。

陈子锟无奈的笑笑,他自然知道大帅的脾气,决不可能三言两句被人家说服。

……

当晚,曹锟吴佩孚一行下榻在天津曹家花园,饭后,吴佩孚将陈子锟叫到跟前,开门见山问道:“日本和美国,你想哪个国家留学?”

陈子锟毫不犹豫道:“卑职想去美国。”

吴佩孚点点头,在室内来回踱了几步,忽然停下说道:“乡间屠狗之辈,混个温饱不在话下,有屠虎之力的勇者,可以闻名乡里,衣食无忧,那么身怀屠龙术之人,是不是可以封侯拜将,光宗耀祖了?”

陈子锟沉默了一会,大帅此言意有所指,留学美国学的是毫无用处的屠龙之术,因为世间根本就没有龙,西点学到的那一套东西在国内根本派不用场。

“大帅,我还是想学屠龙术,虽然目前天没有龙,但不等于永远没有龙,奉张疯狂扩军,野心勃勃,更有强邻日本,虎视眈眈久矣,卑职断言,二十年内,中华空必然遍布恶龙!”

聪明人对话不用多说,吴佩孚摆摆手道:“你下去,容我再想想。”

虽然还没正式同意,但语气已经有所松动了。

第三卷戎机第二十九章退避三舍

陈子锟退下之后,吴佩孚在屋里来回走着,思索着刚才的对话,段祺瑞通电下野后,原本铁板一块的直奉联盟转眼之间变得遍布裂痕,奉军大肆收编溃败的皖军,疯狂扩军,争权夺利,已经引起不少直系将领的担忧。

奉张雄踞东北三省,拥兵二十万,张作霖胡子出身,狡猾狠辣,又有日本人撑腰,区区一个东三省巡阅使肯定填不满他的胃口,观他最近的言行,分明是有问鼎中央的意思。

直奉之间,两年内必有一战!

想到这个层面,吴佩孚更不愿意放陈子锟出国留学了,正当用人之际,哪能放任如此一员虎将远渡重洋。

曹家花园是意大利风格的洋楼,吴佩孚的卧室安排在二楼最佳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大门方向,夏日的傍晚,太阳还没落山,夕阳的映照下,一辆挂着奉军小旗子的汽车驶入了大门,吴佩孚以为是张作霖来访,便吩咐勤务兵更衣。

换好了军装,却久久不见人来请,吴佩孚耐不住了,派副官下去打探,不大工夫副官回报,奉军确实派人来请,不过请的不是曹吴两位大帅,而是陈子锟。

“请他做什么!”吴佩孚不由得恼怒起来,张作霖这些招数未免太过下三滥,竟然明目张胆的挖墙脚。

“据说是张少帅请陈子锟听戏。”副官报告道。

“知道了。”吴佩孚摆摆手让副官下去,再度盘算起来。

……

天津泰丰大戏院,门庭若市,热闹非凡,一辆漆黑的汽车停在门口,护兵拉开车门,做了个有请的手势,陈子锟迈步下车,跟着护兵进了戏院,只见里面人头攒动,声浪滚滚,时不时响起炸雷一般的叫好声,买瓜子香烟的叫卖声掺杂其中,手巾把满天飞,至于台演的什么,他倒是没注意。

随着护兵到二楼包厢雅座,外面卫兵林立,里面莺莺燕燕,花团锦簇,四个身穿丝绸旗袍手拿团扇的女子围着一个白衣翩翩的佳公子,正是奉军少帅张学良。

“张旅长。”陈子锟一并脚跟,敬了个军礼。

张学良两手一撑椅子扶手,站起来道:“昆吾兄,你我兄弟不必客气,坐,喝点什么,汽水还是绿茶?”说着打了个响指,戏院小厮立刻颠颠的前点头哈腰听招呼。

陈子锟在张学良身边的空位坐下,他一身戎装,脚蹬马靴,只能大马金刀的坐着,那几个妩媚女子眼睛眨呀眨的看着他,笑道:“好英武的小哥,若是扮行头,那就是个活赵云啊。”

张学良翘起二郎腿,拿起一支雪茄笑道:“你们是不知道,昆吾兄比赵云还赵云,一个人在长辛店万马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那叫一个威风,昆吾兄,别客气,随便用。”

桌摆着雪茄、香烟、果盘、糕点、冰镇汽水、热毛巾,旁边坐着妩媚动人的女子,也不知道少帅说的随便用指的到底是哪一样。

陈子锟笑道:“张旅长谬赞了,子锟一介武夫,岂敢和常山赵子龙相提并论。”

张学良道:“私下场合,叫我汉卿就行,快看,赵子龙出场了。”

台一阵锣鼓响,一员白袍小将高举花枪踩着鼓点出来,啪的一个亮相,台下叫好声一片,张学良也叼着雪茄喊了一声好,陈子锟不爱看京戏,但也跟着拍了几下巴掌。

“陈长官,喝汽水。”身畔的旗袍女子递来冰镇汽水,陈子锟客客气气接过道谢,张学良哈哈大笑道:“昆吾兄,放开点嘛。”说着紧搂身旁女子的纤腰,在她脸亲了一口。

陈子锟笑笑,他和张学良一面之交而已,还没达到一起嫖娼的交情,再说直奉双方貌合神离,过从甚密对自己没有好处。

旗袍女子偎依过来,呼气如兰:“陈长官,这出戏可是少帅单门为你点的哦。”

陈子锟这才想起,戏院门口的水牌子写的今晚的戏码是长坂坡,看来这位张少帅还真看得起自己,且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是一直到戏码演完,张学良也没说什么。

戏看完了,少帅又邀请陈子锟一同宵夜,吃饭的时候依然是那四位美女环绕,此时陈子锟已经搞清楚,她们四个是天津本地最有名的妓院寻芳斋的头牌,花名梅兰竹菊,平日里各路达官贵人趋之若鹜,花钱都要排队,今日却被张少帅包圆请来招待自己,可见自己面子之大。

左拥右抱,美酒佳肴应有尽有,好不容易吃完了夜宵,陈子锟已经有些犯困了,却还不见张学良点到正题,他不由得纳闷起来,难道说对方花了这么大本钱,仅仅是和自己套近乎?

时间不早了,陈子锟索性告退,张学良的瘾头似乎却刚来,道:“时间还早,再打八圈牌。”

陈子锟再三推辞,张学良就是不依,还搬出自己的军衔来压他,无奈,陈子锟只好道:“汉卿兄,其实我不会打牌。”

“没事儿,保证一学就会,听说越不会打牌的人越是赢得多呢。”少帅的玩性来,谁也拉不住,陈子锟只好舍命陪君子,他是初学乍练,手气果然好的不得了,八圈牌打下来,果然陈子锟面前堆起了高高的筹码。

再看墙的挂钟,已经凌晨两点钟了,张学良依旧兴致勃勃,精神头十足,陈子锟总算明白了,合着这位是夜猫子啊。

对方沉得住气,自己却不能装傻充愣,陈子锟明白,奉张是吴佩孚的最大对手,如果能从那里借力的话,留学美国大事可成,想到这里,他主动开腔道:“汉卿兄,小弟有一事不明,还请兄长指点迷津。”

张学良道:“昆吾兄何事不明啊?”

“小弟深感学识不足以担当大任,报效国家,故而想出国留洋学习军事,只是不知哪国的军校比较适合我们中**人,汉卿兄见多识广,一定对此深有研究,还望指点小弟一二。”

张少帅最好的就是面子,陈子锟如此恳切的向他请教,他顿时眉飞色舞起来:“要说军校,那最好的当然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了,我们奉军很多将领都是那里毕业的,我从东北讲武堂毕业之后,也打算去日本留学,到时候正好与昆吾兄同行,费用我全包了,不用你掏一分钱。”

陈子锟大喜道:“如此甚好,回头我就向玉帅禀告。”

张学良道:“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吴世伯有点小心眼,把你当成宝贝疙瘩,他要是知道咱们一起去日本留学,非担心我把你拐走了不可。”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陈子锟心中一动,知道今晚的核心主题到了,张学良下一步肯定封官许愿,拉拢自己了。

果然,张学良道:“昆吾兄英语如此流利,想必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不知道曾在哪所大学就读?”

陈子锟淡淡道:“早年在圣约翰大学读,后来辗转来到北京,师承辜鸿铭、刘师培两位教授。”

张学良摸牌的手停顿住了,惊叹道:“哎呀呀,原来昆吾兄乃名师高徒,怪不得气质如此不俗,英语如此流利,对了,兄台的武艺想必也是出自名门大派?”

陈子锟道:“少年时候在霍元甲师傅门下学过拳法,来北京之后,和杜心武大侠也有过切磋交流。”

张学良兴奋的直搓手,忽然一推牌桌站了起来,吩咐副官道:“预备香案,我要和昆吾兄义结金兰。”

今天才刚认识,一起听了场戏,吃了顿饭,打了几圈麻将,这就要结拜兄弟,看来这位张少帅继承了乃父的绿林豪侠之气,既然张学良主动提出,陈子锟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道:“如此便高攀了。”

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结拜仪式很简单,一序年谱才知道,陈子锟比张学良年长一岁,两人遂结为八拜之交,陈子锟为兄,张学良为弟。

结拜完之后,感觉就变了,重新回到牌桌,张学良已经没心思打牌了,眉头紧锁似乎有心事一般,梅兰竹菊都是极有眼色的人,便道:“少帅有公事要谈,姐妹们暂且回避了。”

房间里没了外人,张学良恳切道:“昆吾兄,你刚才所说的留洋一事,可是当真?”

陈子锟道:“当真。”

张学良点点头:“如此也好,可以置身事外,我可不想见到同室操戈之事发生在你我兄弟之间。”

陈子锟故作惊讶状:“汉卿何出此言?”

张学良反问道:“难道以昆吾兄的眼光,看不出直奉必有一战么?”

陈子锟不禁汗颜,张学良的坦率与真诚超过了自己的想象,看来人家是真把自己当兄弟看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再遮遮掩掩也没意思,陈子锟道:“兄弟阋墙,实非百姓之福也,只可惜子锟人微言轻,无法阻止战事发生。”

张学良叹气道:“我父帅雄心勃勃,吴世伯更是眼高于顶,自认是不世出的英雄,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们打他们的,咱们还是好兄弟,最好咱们都去日本留学,避开这场战争,如果避不开的话……”

“战阵之若遇汉卿,为兄当退避三舍。”陈子锟接口道。

第三卷戎机第三十章留学

此言一出,两人哈哈大笑,携手走出房间,凭栏眺望远方,天津城笼罩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大街小巷空荡荡的,更夫单调的梆子声穿透夜色传了过来。

“其实中国最需要的不是军人。”张学良突然说道。

陈子锟一愣,扭头看去,张学良若有所思的看着夜幕下的天津城,感慨道:“仗已经打得太多了,再多几个猛将名将,不过是徒增百姓之苦罢了,中国现在最需要的是建设者,而不是破坏者。”

“军人的职责是抵御外侮,而不是为独夫民贼看家护院,可惜能认识到这一点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啊。”陈子锟接口道。

“昆吾兄,中国之改变,还在你我之辈肩啊。”夜色中张学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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