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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刀笔吏-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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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望着他。

第4章沙暖睡鸳鸯

萧家鼎低声把二人诗中破绽说了,杜二妞用心记住,正要转身走回去,却又被萧家鼎叫住了,道:“后面还要作诗的话,还要不要我帮忙?”

“当然要!当然要!谢谢你!”

萧家鼎朝江水边一努嘴,道:“这里太显眼,等会我躲在那里,你装着思考,一个人到河边来。我教你!”

“行!谢谢你!对了,这位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现在才想起问我的大名啊?”萧家鼎撇撇嘴,“我姓萧,叫萧家鼎。”

“记住了,谢谢你,萧大哥!”说罢,胖妞转身要走。

“等等!”萧家鼎又把她叫住了,“我肚子饿了,可没心思想诗词啊……”

“等会我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这还差不多。去吧!”

等那杜二妞走了之后,萧家鼎看了看那些才子佳人还在议论诗句,没有注意这边,便悄悄起身离开,等走出了他们的视线,这才绕道沿着江边回到了先前那里。在江边一低洼处仰面躺下,这样,桃树那边的那些人就看不见自己了。自己却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萧家鼎已经想好了,自己穿越前搞律师的,古代讼师地位很低,帮人打官司要先挨板子,所以这活是别指望再接着干了,自己学的是法制史,对唐代律法很有研究,古文基础也不错。混到衙门里去吃公家饭是最好的选择。现在既然这胖妞跟县衙有关系,自己要想混进县衙,这个机会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了,要想人家帮忙,得先帮人家的忙。这叫做一举两得,既找回场子,又摸到路子。

只听不远处桃树下掌社的纪夫人道:“香马上就要燃尽了,只有二妞你还没有写出来,再要想不出来,可是要罚酒三海了哦?”

一众人等都笑了。

杜二妞红着脸,心里又把萧家鼎刚才教的那首诗默想了一遍,道:“我也想出来了,写出来,你们可别笑话!”

那长相英俊的汤荣轩摇着折扇道:“二妞是慢工出细活!最后才想出来,一定是绝妙好诗!我等准备好好欣赏二妞的千古绝句啊。”

以往这杜二妞能想出来的,差不离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打油诗,所以汤荣轩这么说,听在大家的耳朵里,便是摆明了调侃的,便都笑了起来。

杜二妞狠狠瞪了他一眼,走上前,提笔开始写。

汤荣轩在一旁摇头晃脑大声念着:

迟日江山丽,

春风花草香……

他刚刚念完这两句,原本带着嘲讽讥笑的脸却变成了惊愕,也不晃脑袋了,瞧着其他人。这些人也瞧着他,一时间都有些傻了。

一旁的纪夫人却是满脸喜色,点评道:“迟日便是春日,《诗经。豳风。七月》有云:“春日迟迟”,这第一句便写出了初春的精致,让人眼前一亮,眼前便浮现出春意盎然的景色。第二句,虽然平白,但是连着第一句看,却又成了一番精致,读罢两句,那春风和畅、百花盛开、风送花香,便在了眼前一般。”

纪夫人这一点评,让那几个才子佳人脸色更是难看,嘴角也露出了讪笑。

后面两句汤荣轩看了,却更是尴尬,讪讪的不念了。倒是黄诗筠款步上前,瞧着杜二妞写的后两句慢慢吟诵道:

泥融飞燕子,

沙暖睡鸳鸯。

黄诗筠念罢立即抚掌叫好,话语中充满了惊喜:“泥融二字用得最妙,春燕衔泥做巢,可不得是软软的泥吗?偏偏这个融字,又恰好把春暖大地,冰雪消融的初春景致写了出来,这飞燕子的飞,神态也是绝妙,把在屋檐下衔泥做巢的紫燕那轻灵矫捷的神态描绘得惟妙惟肖,偏偏又用的是一个极为普通的飞字,可见作诗的工夫,不在辞藻,而在精妙啊!”

纪夫人也欣喜点头道:“是啊,最后这一句,沙暖睡鸳鸯,这个暖是来源于前面的春日,春日冲融,沙洲自然是暖和的了,鸳鸯躺在那里,享受着初春暖暖的阳光,这景致,真的是妙绝!”

黄诗筠跟着赞道:“这最后一句跟第三句,一个鸳鸯睡,一个春燕飞,一静一动,相映成趣。再配上第一、二句粗笔勾画的阔远明丽的景物,当真是好一幅初春景物图。全诗明丽悠远,对仗工整,清丽工致,浑然无迹。当真是一首堪称神品的好诗!——二妞,但凭这一首诗,这益州第一才女的名号,该当属于你才是,姐姐我自愧不如啊!”

其他几个人也都纷纷点头赞叹。

汤荣轩涨红着脸疑惑地瞧着杜二妞,道:“这首诗真的是你写的?”

“是啊!怎么了?我就不能写一首好诗出来吗?”杜二妞仰着一张胖乎乎的俏脸望着他,半点也不心虚。

“不不,嘿嘿,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以前……,这个……”

黄诗筠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二妞这首诗就是最棒的!我觉得应该标为魁首!——对吧?纪夫人。”

纪夫人微笑点头:“你跟汤公子的两首诗也是很好的了,其他几个人的也不错。只不过,公平地说,二妞的要比你们的更胜一筹。的确算得上此次最好。诸位觉得如何?”

其他几人都由衷赞叹点头。

那汤荣轩神色讪讪的,道:“再来一首,如何?”

纪夫人道:“不着急,我们先赏了魁首,罚了最末,然后再接着来。——拿彩头来!”

她身边的小丫鬟忙取出一个描金锦盒,打开了,里面满满的都是铜钱,用细绳串着。这是他们诗社成员凑的份子钱,赏给每次做诗夺冠之人的,每次一贯一千文。相当于人民币五千元。

(本书设定唐朝货币跟现代的比价为一文铜钱等于人民币五元。)

诗社纪夫人取出一贯,递给杜二妞:“喏,你的彩头!再接再励!”

“谢谢!”杜二妞脸上乐开了花,这还是她加入诗社以来,做诗第一次得到别人的赞赏,当然也是第一次夺冠。心里那高兴劲就别提了。

纪夫人又道:“香燃尽之前,大家都做出来了,不过,须得评出最后两人罚酒。照我看……”她的目光落在了另外两男两女身上。

杜二妞抢着道:“我觉得,最后两名,应该是黄姐姐和汤公子!黄姐姐倒数第二,汤公子倒数第一!”

此言一出,场中众人都傻眼了。特别是黄诗筠,俏脸一红,此前做诗,她不是第一也是第二,从来没有垫底过。可是现在这二妞却说她是最后两名,不由得脸上过不去,不过,杜二妞刚才作出了那样的神品好诗,已经让她刮目相看,也很想听听她这么说的道理。

那汤荣轩却受不了了,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郁闷之下,折扇一摇,哗啦哗啦使劲扇了两下,不料这初春本来就冷,他又一直为了显得潇洒,不时的摇着折扇,不知不觉便受凉了,现在又摇,鼻孔凉气进去,痒痒的忍不住啊嚏打了一个喷嚏,这一下震动,连手里的折扇都掉了。

杜二妞噗嗤一声笑了,道:“刚才萧……,嗯,那个农家大哥就提醒你了,这天气还凉,不要摇折扇,当心受寒,你不听,怎么样?伤寒了吧?嘻嘻”

汤荣轩的书童赶紧的递上手绢给他擦鼻子。

汤荣轩拱手道:“二妞姑娘,你说我的诗排在最末,把想请教一下,我这首诗什么地方不好,要落在最后?”

“我这么说当然有我的道理。——我们这次的赋诗,纪夫人说了,以眼前春色为题,对吧?”

“是啊……”说到这里,汤荣轩便觉得隐隐有些不妙。

杜二妞得意洋洋拿起汤荣轩的那首诗稿,念道:“‘风轻帘幕燕争飞’——既然限于眼前春色,请问我们这眼前,帘幕在哪里?”

“这个……,这是一种想像嘛……”

“那是文不对题!要是没有限题,随便你怎么想都可以,既然限题了,当然要按照题目来,大家说对吧?”

他们诗社里水平也比较差的要数县衙典狱的姜峰的儿子姜承谦了,刚才点评诗句,他的诗平平淡淡,实在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本来还指望能有杜二妞垫底,可现在杜二妞已经夺得魁首,说不得他就要垫底了,正在沮丧,听得杜二妞这么说,顿时眼睛一亮,这汤荣轩自负文才,平时也不怎么看得起他们,要是能让他吃瘪一次,那可就爽了。赶紧帮腔道:“对对!既然已经限制了题目,自然是要严格按照题目来的,人家二妞写的诗,春日、山水、花草、飞燕、沙洲、鸳鸯,眼前可都有的,你诗中帘幕是家中才有,这桃林之中,却是没有的,那便是文不对题!”

汤荣轩涨红着脸,道:“那她诗中融泥又哪里有了?谁有看见飞燕嘴里有融泥了?”

纪夫人听他狡辩,不由皱了皱眉,道:“汤公子,你这样可就不对了,春燕飞到江边,便是为了衔泥做巢,这是人人皆知的,难不成非要捉一只来看看有没有?便是没有,也是一种合理的想像。你的却不切题了,原本我也觉得偏题,只是你整首诗意境也是不俗的,便没有说出来。”

第5章潜规则

一旁的黄诗筠叹了一口气,道:“说的是,这个毛病不仅汤公子诗中有,我的诗词中也有,——‘绿杨阴转画桥斜’,这画桥也是我凭空想象。却也不是眼前春色里有的了,二妞所言并没有不对的,是我们没有切题。算我输了。”

汤荣轩见黄诗筠低头认输,也无话可说了。

“嘻嘻!”杜二妞见二人这样,知道自己说对了,非常的高兴,拿起那老大一个酒樽,咚咚倒满了,递给汤荣轩:“喏,你是最末一名,你先喝。”

汤荣轩讪讪道:“我怎么是最后一名了?”

杜二妞瞪眼道:“你都说了黄姑娘是益州第一才女,你难道还想让姐姐垫底?”

汤荣轩尴尬一笑,道:“好好,我垫底。”拿起酒樽,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了。这一酒樽太多了,差不多有三碗。汤荣轩一口气喝下去,顿时头昏眼花,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直想吐。

他涨红着脸,强行忍住,正要喘一口气,不料杜二妞又已经到了满满一酒樽递了过来,道:“你是最末,要罚两樽!快喝!”

汤荣轩苦笑道:“能不能缓缓……?”

“不行!”杜二妞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报复的好机会,哪能放过,“以前罚我酒,可也没听你说过让我缓缓的,你还是个大男人呢!快喝!”

汤荣轩只好硬着头皮接过,咕咚咕咚又喝了下去。

这下子,那很快便头昏眼花,站立不稳,一个劲地干呕欲吐,纪夫人皱眉道:“别吐,你要吐了,咱们可就扫兴了!”

他的书童赶紧过来帮他又是捶背又是抚胸的,好半天才勉强忍住了呕吐。

黄诗筠却不让杜二妞催促,自己拿了一个新的酒樽倒满了,慢慢饮尽。这一海下去,不由的也是俏脸绯红,跟火烧云一般,更显得娇媚可爱。

汤荣轩醉醺醺大着舌头道:“不行,我……,我不服……,再来!咱们还是……以春为题!这次不限眼前景致,二妞,你可敢……再来一首?”

杜二妞有了萧家鼎在后面撑腰,当然不惧,圆鼓鼓的胸脯一挺,道:“我怕你啊?来啊!”

纪夫人点头道:“诸位以为如何?”

黄诗筠红霞满腮,胃里也很是不舒服,她被是通过一年一度的益州诗会当选为新一届益州第一才女,那可是真材实料,虽然嘴上谦虚不敢当,心里却是自诩的,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输给了在她眼里也就是个傻瓜蛋的人,心里一万个不服。可是人家那一首诗当真写得比自己的好,这却不能不承认。不过,再来一首,一定要赢了这胖妞,所谓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当下也表示赞同。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异议。

纪夫人道:“那好!点香!以春为题,不限眼前景色,只要与春有关就行。老规矩,输了的最后两位,分别是两海和一海……”

“不!”杜二妞叉着腰道,一副胸有成竹的赌徒模样,“翻倍!最后一名,四海!倒数第二,三海!写不出来的,五海!”

纪夫人皱眉道:“这也未免太多了……”

“就这样!愿赌服输!”杜二妞瞧着汤荣轩,挑衅道,“怎么样?敢不敢接招?要是不敢,自己喝一海认输了事!”

其实杜二妞是很心虚的,这是刚才萧家鼎跟她指点的时候说得,她照着说了,心里却是揣揣,也不知道萧家鼎这次还能不能再写出那样的好诗来,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江边等着帮自己。但是话已经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汤荣轩醉眼朦胧望着杜二妞,一时没有开口。

杜二妞更是心虚,还是硬着头皮按照萧家鼎事先说的话,转头望向其他人:“谁敢接招?不敢的自己喝一海认输。”

一旁的典狱的儿子姜承谦看了其他人一眼,诺诺道:“这个……,赌得太大了,我……,我可不敢来,我先认输!喝一海好了!”说罢,自己倒了一海咕咚咚喝了。

这一海喝下去,虽然也要熏熏然,却还不至于醉倒,总比落在最后,喝上四大海,那可真的要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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