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宋-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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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着急急而去,像是要赶回家点点是不是少了个妹妹的王冲,宇文鲜于同声啐道:“你才是妹控!”
说真的,回到家中,见到香莲玉莲好端端地忙着,王冲真的松了口气,再算上瓶儿,一个都没少……
潘巧巧虽然忙着与王彦中补课,也不是真把所有事都压给了王冲,香莲玉莲就是分派到王家来帮王冲。虽然现在还只是熟悉情况,帮不了大忙,可没有她们,王冲真要变作哪咤了。王冲不惮以恶意揣测,潘巧巧是不愿女儿留在家中,扰了她与王彦中的好事,才把姐妹俩发派来的。
姐妹俩年纪虽小,却都各有本事。香莲沉静,精于帐目,本就一直在帮潘巧巧管帐。玉莲则长于动手,家中盆花之技,还数她第一。而之前研究香水的制造工艺,还是她动手最多。
见王冲回家,瓶儿带着杨六娘如小喜鹊一般上下蹿着,片刻间就摆好了一桌不算丰盛,却很精致的饭菜。这些日子来,瓶儿除了读书习武,大半时间都泡在了厨房里,王冲所憧憬的诸多后世菜色,都被瓶儿弄了出来,虽然少了辣椒味精等调料,但已让他无比满足了。
几个月实践下来,瓶儿的厨技已别树一帜,前次林继盛串门时,就拐弯抹角地打起了瓶儿的主意,甚至想将瓶儿认作义女,朝厨娘方向培养。这妄想当然被王冲无情地击碎,于是又把目标转作瓶儿的徒弟六娘。严格说六娘只是瓶儿的师妹,林继盛却不知道,瓶儿的厨技。都是王冲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用心调教出来的。
饭堂里。王彦中不在,王冲坐了上首。虎儿王澄居次,瓶儿、香莲和玉莲挨个在饭桌右侧并肩坐着,杨六娘和李银月两个婢女伺立一旁。
王澄刚从神霄庵练武回来,一身汗淋淋的,伸手就去抓碗筷。却听啪啪啪三声,三双筷子同时敲上了他的手背,痛得他歪嘴直抽冷气。
“洗手去!”
三个小姑娘异口同声地道,王澄看看瓶儿,算了。虽然是他妹妹,可自小就欺负他惯了,就当是姐姐吧。再看看香莲玉莲,委屈地道:“你们凭什么管我?”
香莲玉莲竖起柳叶眉,扯着嘴角,表情都一模一样:“凭我是你姐!”
王澄挠头,是喔,以后不仅要多个娘,还要多两个姐姐。原本就被瓶儿整日欺压。现在又多一对姐姐,王澄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竟是如此凄惨……
他耷拉着脑袋苦着脸,哀怨无比地出门梳洗。屋子里,连六娘在内,小姑娘们都笑作一团。直直如旗杆般立着的李银月。也不由莞尔一笑,再跟着也生起一丝哀怨。嬉闹间散发着浓浓的温馨之气。这似乎就是家的感觉,而她的家又在哪里呢?
入夜。王冲的屋子里不止有瓶儿虎儿,又多了香莲玉莲。今日是每旬一日的“故事之夜”,王冲又要给弟弟妹妹讲故事。
“于是……钢铁侠为了救他的妹妹,打碎了所有战甲,从此,他和妹妹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王冲忙得头晕脑胀,哪有功夫准备新的故事,随口改编了钢铁侠。说了前两集的故事,瓶儿和虎儿就呼呼入睡了,就香莲玉莲依旧不满足,只好一直说到第三集。
出于香莲玉莲的前车之鉴,他再不讲什么爱情故事,可将女主角改作妹妹这事,似乎也很不对劲吧……
“真好……”
“喜欢这故事。”
香莲玉莲脸上泛着红晕,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又自自然然地抱上了王冲,发出了幸福而满足的低叹。
王冲这才感觉不太对劲,对香莲玉莲道:“不是说好了,现在我只是你们二哥了么?”
香莲就跟慵懒的猫咪般,咿唔了一声不说话,玉莲则道:“对啊,妹妹和哥哥,从此过上了幸福的日子。我和姐姐,就守在冲哥哥……不,二哥身边,作二哥的妹妹,一辈子。”
王冲无语,怪不得这姐妹俩过来时,一脸喜色,不见哀戚,原来并没有舍弃以前的梦想,只是变了一种方式。
正在头痛,忽然听到屋顶响起细碎的瓦声,王充转转眼珠,大声道:“二哥再讲个……风之谷的故事。”
“山林中有位美丽善良,很勇敢很有本事的姑娘,她热爱山林里的树木和动物,愿意为守护它们牺牲一切……”
清晰的话音从屋瓦的缝隙中传出,少女匍匐在屋瓦上,顶着明亮的月光,聚精会神地听着故事,一会儿喜,一会儿忧。
命运就如风中柳絮,谁知道明日会飘向何处呢?在这一刻,不仅披着月光的少女再不去想自己的未来,王冲也无心计较香莲玉莲的幼稚心愿,全心沉浸于眼前的小小幸福中。
潘家后园里,潘巧巧与王彦中相拥而坐,举杯赏月,也不知王彦中的手又在干什么,潘巧巧丢过去一个媚意满满的白眼,却又任凭着那手恣意妄为。那手本就有伤,她不敢动,她也乐在其中,不愿动。
两人懒懒说着情话,月光洒在花圃之中,潘巧巧忽然低呼出声。
“开苞了……颜色不一样……”
仔仔细细看了那盆并蒂怜,潘寡妇忽然抽泣出声,虽然月光下瞧得不真切,但隐露花苞的两朵并蒂花,真的是一红一黄。
王彦中又惊又叹:“老天爷,你真的办到的!?”
潘巧巧扑进他怀里,哽咽着道:“不,不是我办到了,是你带来的福报!”
王彦中爱怜地抚着她如丝绸般的长发,呵呵笑道:“也不是我,是我儿子带来的福报。”
潘巧巧抬头看住他,笑道:“是我们的儿子。”
王家潘家,被这幸福浸着,渐渐就要融为一家。两人已定了入冬就办喜事,两家子同时忙开了,即便自觉如囚犯般苦熬着日子的李银月,也欢天喜地地投身到婚嫁的筹备事务中。
另一桩不大不小的喜事也接踵而来,王冲以包装和故事,将海棠露好好调制了一番。再加上亮相的座次安排,在九月中的成都酒行品酒会上,让海棠露夺得了正三品的酒品,海棠露一举进入成都酒行前十,林继盛也坐上了酒行行老的名誉位置。
靠此胜之威,林继盛不仅获得了来年再买扑一片酒区的优先权,还拿到了供应西军入川过成都时所需酒水的一笔大单,同时海棠露也名列官厅用酒的名单,成为官府举办大型活动的酒水特供商之一。
这些收获对林继盛来说,应该都是其次,看他对王冲的谢礼就能明白。王冲不仅得了千贯谢礼,林继盛还喜不自禁地暗示他,到了明年,时机成熟,他可以成为王冲直通天庭的一条粗壮大腿。如王冲所料,眼前的酒会,就是为入宫进献赵佶所作的铺垫。
此事王冲自不在意,真能成事,也是极好的,算得一件喜事。
酒会结束时,兴奋的林继盛带着王冲一一见过酒行的行老们,心情大好的王冲也乐得认识这些与成都豪门仕宦关系紧密的商人。
听说是太岁星君王冲,行老们都努力摆出一副久仰之状,很是恭敬。目睹了整场酒会过程的王冲,也很佩服这些人能维持住成都酒业的百年君子之争传统,即便只是台面上的。
与一个干瘦老者会面时,那老者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这也是王冲在酒会上唯一不愉快的经历,当时便故作潇洒地掩饰过了。
酒会散后,林继盛将王冲拉到角落里,一脸歉意地道:“是我糊涂了,怎么把你弄去了尤十四那。”
尤十四,就是那个老头么?怎么了?
王冲不解,林继盛叹道:“二郎你真记不起来了?你与他是有私仇的。”
会场外,那老者满脸铁青,正要上马车,家人禀道:“老爷,安人回来了。”【1】
老者本就不爽,这下更是怒意勃发。喝骂道:“她回来作甚?那张脸家里可没处摆!”
家人面带戚色地道:“邓朝奉病殁,安人护柩回乡……”
老者失声道:“死了!?”楞了片刻,青白脸颊上泛起片片红晕,又尖声笑道:“死得好!死得好!”
角落里,林继盛道:“他女儿是邓家儿媳,有安人的外命妇封赠……”
听到最后一句话,王冲失声出口:“被我捅破了偷人之事!?”(未完待续。。)
ps: 【1:室人是外命妇一级,政和三年徽宗定外命妇为八级,由低到高分别是孺人、安人,宜人、恭人、令人,硕人,淑人,夫人。】
【今日出差在外,依旧只有一更,剧情即将进入大转折,敬请期待。】
第九十二章 好事入磨碾为何
“邓洵武的四子邓孝廷官拜朝奉郎,现任熙州通判,其妻尤氏就是尤十四的长女尤八娘,二郎,你真记不起前年的事了?”
林继盛再作提示,王冲依旧一头雾水,他啥时候得罪过一个命妇?
对了,前年,那就不是自己,是以前的王冲。
“你还忘得真彻底,尤家本是灵泉县的豪商,机缘巧合攀附上了邓家。尤十四的堂兄尤十一就是对江楼的大掌柜,另一个堂兄尤七掌管着永康军的羌蕃生意。邓家过去只把尤家当干人待,十来年前,尤十四把他长女嫁进了邓家,这才算入了邓家之门。”
“邓孝廷当时只是个荫补的将仕郎,还娶了妾,尤氏大概是觉得委屈了自己,跟邓孝廷闹个不休。而后邓孝廷去陕西任官,尤氏与他本就不合,更不愿吃苦,就留在了成都。”
说到尤氏,林继盛的语气就有些轻佻了,微翘着嘴角道:“尤氏小名杏儿,没过几年,在成都就得了另一个诨名,叫……尤红杏。据说不仅与外人私通,还勾搭了自己的叔叔。”
王冲心领神会,嘴角也微微一翘,墙内墙外两头香。
“不管怎么胡搞,终究只是暗中之事,即便传言四起,也没谁去捅破。毕竟是邓家媳妇,外人不敢得罪,邓家自己又不愿污了名声。这些年下来,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不再理会了。”
接着林继盛看住王冲,笑意更浓了:“直到前年,尤氏陪她姑姑去灵泉老家探亲。自海棠渡过江,遇着了二郎你……”【1】
随着他的讲述。王冲也进入到深度记忆搜索模式,一幕已有些模糊的场景渐渐浮现。
那也是个夏日。王冲去海棠渡的杂货铺打酱油或者买醋,那时还是个书呆子,捧着书边走边看。身后来了一队仪仗,鸣锣阵阵,依旧充耳不闻,被开路的家丁拎去了车前,要治他阻道之罪。
见车里是两位命妇,王冲还少年老成地争辩,说棋牌开道。鸣锣示威只是官人仪仗,命妇乱用,便是违礼,气得两个妇人揭了车帘,要看仔细这大胆少年到底生得何般模样。
这一闹腾,周围的行人也聚了起来,车帘揭开,是一老一少两个妇人,那少妇也就二十五六岁。芳华正艳。
王冲一见少妇,就哦了一声:“是杏儿娘子……”
陡然被人唤了小名,少妇楞道:“我认识你?”
王冲摇头道:“娘子不认得我,我认得娘子。三月十七,娘子也曾从这里路过。”
包括少妇在内,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王冲又道:“那时娘子与莫家大掌柜同坐一车……”
少妇色变,正要开口呵斥。王冲愣愣如背标准答案地道:“娘子穿着暗金滚花织锦玄衣、镶金百鸟朝凤红裙,套着湖绿福寿团纹褙子。头上是一套七福鸳鸯钗簪,梳子在莫家大掌柜手里。他就在海棠渡下车,娘子遮着面纱送他。”
众人反应过来,窃笑不已,车里那老妇脸色却已青了。
少妇脸色更是青得发白,冷哼道:“既戴着面纱,又怎说是我?你这泼皮小儿,竟敢喷污我!?”
那时的王冲就如机器人一般,有问必答:“只是那一次,自然认不得。五月初六,清溪驿道口,又见着了娘子。那时娘子与双流县的候押司一车,身穿……,头戴……,鹊钗在候押司手里。”
王冲又将少妇的衣着打扮细细描述了一番,老妇人脸色已由青转紫,少妇慌张地骂道:“那时你恁地认定了是我!?休要满口胡柴!”
王冲道:“那时是候押司送娘子下车,他用扇子遮着脸,娘子却没遮面……娘子唤候押司作候哥哥,候押司唤娘子杏儿乖乖……”
末了像是作备注一般地,带着些自傲地补充道:“声音一样,身影一样,只要入过王冲的眼,王冲绝不会认错。”
周围聚起的民人嘿嘿怪笑出声,车里老妇人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声:“怪不得每套首饰都要少一两件!竟是被你施得成都家家都有!”
少妇却是两眼发直,嘴里嘀咕道:“王……冲……”
民人们轰声笑了,有人好心地道:“没错,红杏娘子,你遇着过目不忘王二郎了!”
少妇如被抽走了脊骨般地瘫回车里,她的公婆如避蛇蝎一般,不迭躲开。
回味了这一幕场景,王冲恍然,原来那少妇就是尤红杏。想想自己的表现,真是……佩服当时的自己,五体投地。
林继盛道:“那一日后,她那些龌龊事就摆上台面,沦为成都人的笑柄。念着与尤家的生意往来,邓家没有休了她,把她打发去了陕西服侍邓孝廷。听说邓孝廷也没给她好脸,这些年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