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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节

鼎宋-第1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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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文寨和蔺州是无赋之地,这钱的出处就有得争了。王黼可以推着朝廷,按惯例将两个驿站的钱压在泸州身上,再多一个,泸州地方就有推脱的理由,眼下王黼借边事司大肆侵权,自不愿无谓树敌。

宗泽翻翻眼哼道:“此事何必非要找朝廷?兴文寨自建不就好了?”

王冲苦笑道:“按判,且不说这与咱们边事司纳夷为华之策不合,就说兴文寨再伸手,不是让转运司更眼热么?惹来他们非要设榷场镇市,那就麻烦了。”

宗泽朝他笑笑:“别说转运司,户部都在伸手,王学士传来消息,蔡太师门下正在朝中鼓噪,说熙宁时辟南平军和溱州,就入赋三万五千石,丝锦一万六千两,今日朝廷举数万大军,耗千万钱粮,讨平晏州,却无一文赋入,不合道理。”

王冲也翻眼哼道:“熙宁时朝廷是借播州夷灭了李光吉、梁承秀、王袞还有木斗等反贼,乱夷之地再无大族,朝廷当然能尽收其地。平晏州僰乱,靠的却是本地僰人,哪能同理而论?就算要收赋,也得等朝廷政令通畅,人心归服后再说,岂可急于一时?”

宗泽看了王冲好一阵,点头道:“是这个理,可是朝堂诸公却不是认这个理,他们只认党,王学士已将此事压了下来,要我们拿出对策。”

此事王冲倒是早有腹稿,淡定地道:“那便报说,僰夷心慕汉医之术,求请在兴文寨和蔺州设医学,此外,要教化僰夷,也得大兴文治,再请设蕃学,专收僰夷子弟。”

宗泽一怔,旋即呵呵笑道:“守正啊守正,你总是鬼心思多,有来有往……倒是不错。”

有人鼓动朝廷在兴文寨取利,那就向朝廷伸手,设医学和蕃学都要花钱,但理由很充足,这么一算,还不如让兴文寨自己办学,这就是王冲交给王黼的苍蝇拍,用来拍开蔡京一党阻扰边事司事务的手爪。

当然,不管是王黼还是蔡京门下,都不知道。兴文寨自己已办起了医学和蕃学,只是没冠上官方名号。只以医馆和蒙学示人而已。

“说到播州杨氏……”

这些都是小事,不过是宗泽用来垫脚的开场。接着他看住王冲,很严肃地转到了正题。

“守正,我只让你巡查各地风物人情,看边事司是否有伸展之地,你却为何点检土兵?我这个泸南蕃部弓手提点公事,还有你这个边事司泸州房蕃部弓手提点公事,可没有调度土兵之权,更无权定下土兵上番之制。”

老头稳稳坐了下来,眉头紧皱。目光炯炯,就像探查学生鬼心思的严肃师长。

“说吧,你到底揣着什么用心!?此事料理不好,让那些夷酋有了异样心思,闹到朝中,小人扣你一个谋逆的帽子都不算冤枉!”

终于到了关键时刻,王冲叹口气,硬着头皮道:“其实,眼下并不是罗国内附的时机。”

宗泽面色不改地嗯了一声:示意王冲继续。

王冲道:“罗国之中。也分几党,有自安党,有附大理党,也有附宋党。罗国国主向来都在几党间平衡,但更多倾向于自安党。国主最怕的是有力旁族借附宋之机,实力大涨。威胁到他自身。播州杨氏就是前例,他自不愿再蹈覆辙。之前旁甘献蔺州。已开始撼动罗国格局……”

“若是朝廷再用力,不管是国中旁支。还是毗邻的罗殿国,都会趁机而起。要知道,现今的罗国,只是原本罗国旁支卢鹿部窃号而成。”

“事情还有另一面,罗国国主也未尝不想借朝廷的大义,来震慑威胁他的旁支,尤其是大理和罗殿所支持的旁支侵权。只不过他真要借的话,还是免不了要出乱子。”

宗泽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悠悠道:“这些事,为何没在你的《西南夷志》中说明?”

王冲沉默片刻,谨慎地道:“小子著书时,尚未知得这般详尽。”

蓬的一声,宗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胡说!我遣你巡查纯、滋、珍、承、播、矩等州,还有遵义军,你却点检土兵,拉拢夷酋,许下重利,一副要大打出手的作派,你是早就有此一谋!”

老头的怒喝中气十足,倒真让王冲缩了缩肩膀。

“王守正,王冲,你是存心要搅乱罗国啊!”

老头终于揭破了王冲的用心,王冲并不惊讶,自己在各地所为,即便王伦吴近不报告,总有夷人头领心存疑虑,会循着边事司的门路,摸到宗泽这边探听风色,从一开始,王冲就不指望能瞒住宗泽。

只是王冲不确定宗泽的态度,所以并没一开始就摊牌,而是先造成既定事实,挟着宗泽上自己的贼船。当然,以宗泽之能,若是不说服他,他不仅有能力有决心摆脱王冲的挟制,甚至还能搞沉这条船。

王冲吐气挺胸,大义凛然地道:“按判说得是,小子就是要搅乱罗国,越乱越好!”

宗泽的眉纹层层堆起,开口时的冷气似乎让整间屋子都在降温:“启边衅,乱国事,这不正是小人所为!?”

王冲直视宗泽,沉声道:“按判,为何不以事论事,三思而后定?”

宗泽冷笑:“以事论事?此事还怎么论?当年平蜀后,王全斌本有意用兵大理,却为太祖所阻【1】,朝廷也言,南诏乌蛮生性狡蛮,叛复无常,唐时就已有祸。大理之地得之无益,守之徒耗,一有变动,惊动天下,非华夏所有之地。大理尚且不要,何况比大理还要荒蛮的西南诸夷?你若是想以边功立身,找大理都还说得过去,找罗国,老夫看你是昏了头!”

老头须发皆张,看似怒意冲天,王冲却暗暗松了口气,老头这么啰嗦,说明他其实不信自己这么愚蠢,只是疑惑而已。

“按判说得对……小子宁愿征大理,也不愿打罗国,朝廷现在占那块地方,半点好处都没有。”

宗泽该是正等着王冲这话,怒气冲冲地再道:“说!”

“乱了罗国,西南诸夷这盘棋才能活,罗国东面那一圈,从南平军到遵义军的那些夷酋,也只有趁着罗国之乱,才能把他们拉上朝廷这条大船。”

这是王冲所谋的重要一步,他的西南策要落实在人上,目标不是罗国,而是罗国东面那一圈人。

“罗国再乱,连泸州都乱不到,更别说内地州县,也轮不到朝廷出兵。但朝廷可以借此势介入更深,与此同时,又将罗国周边夷酋们凝聚起来,引为朝廷所用。有这样一股力量,就算只是救急,它日也未尝不能一用。”

宗泽正在沉吟,王冲又说得更深了。

“救急?朝廷未来之患,可不在西南……”

片刻后,宗泽摇头。

王冲也跟着摇头:“按判觉得,朝廷之忧只在北方?”

宗泽愣住,看住王冲的眼瞳里,精光闪烁不定。

这步子,似乎跨得大了点。

他压低了嗓音道:“王守正,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兜底全给老夫倒出来!老夫不是怕事之人,更不是闻兵变色的道学之士。”

宗泽这话终于让王冲卸掉了心防,宗泽就是有这样的血气和胆识,否则怎么可能在日后挑起倾国之重的担子。

王冲也不再搞什么玄虚,尽管屋中没有他人,依旧低下了头,几乎跟宗泽额头对额头,细细道来:“小子在西南事上的用心,就是一入一出……”

宗颖因为要去乐共城公干,没有跟着王冲回蔺州,他若是在场,听到王冲一番话,定会凉气抽个不停。

许久之后,屋中再响起拍桌声,外面的吏员战战兢兢敲门,怕这一老一少干起了仗,却听宗泽吼道:“好!就赌这一场!”(未完待续。。)

ps:  【1:赵匡胤“玉斧划江”,与大理以大渡河为界,这个说法在北宋时尚未有,是到南宋后才出现在野史中。】

第一百六十章 烂泥相汇待聚炼

“总算说通了老头……”

八月盛夏时,滋州承流县城外,王冲打量着一片刚立起的军帐,发出了如释重负的感慨,有宗泽的支持,他的西南策终于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由他所主倡,权臣王黼所掌的西南策,就是一个阴谋与私利的孵化器。王黼要借此器撬动朝堂格局,将自己推上相位,而王冲则要借此器打造大宋应劫之力,同时也为自己奠定应劫的权柄根基。夹在王黼和王冲之间的宗泽,纯以公心考量,最终认可了王冲的谋算。

关于西南事,王冲对宗泽几乎是和盘托出,比之前在汴梁对宇文黄中的解说更进了一步。王冲只是对宇文黄中说,要将朝廷之力拉入西南,而对宗泽,却说到了要从西南诸夷中拉出可用之力,这就是一出一入。

这样的谋算,架在边事司这个怪胎上,完全脱离了朝廷的掌控。若是换在哲宗朝之前,绝无可能,但此时旧制已坏,皇权大显,奸邪可以借皇权肆意行事。佞臣建应奉局搜刮东南,阉宦借营缮所、西城所、公田所大括京畿﹑京东、河北之田,全是坏旧制之事,日后也都惹出大祸。应奉局搞出方腊之乱,西城所搞得京东大盗不绝,梁山泊宋江就是其中一股。

王冲借王黼这个奸臣之手,以边事司侵夺朝廷的西南边事权,成就自己的谋算,手段相同,目的不同,结果……相信也会不同。

“守正!”

一个久违的熟悉嗓音,唤醒了正在沉思的王冲。

“哦。该叫王按勾,不对。王……大帅!”

一个武士打扮的英武青年迈步行来,嘴里满是调侃语气。

王冲淡淡训斥道:“仔细嘴舌。你我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蚱蜢,坏了我也就坏了你,还要坏了你们思州田氏。”

接着他语气一转:“不过,在此时此地,你们还真得尊我为大帅。”

思州田氏的代表,田佑恭之子田忠嗣收起那吊儿郎当的脸色,抱拳肃容道:“谨尊提点之令!”

宗泽和王冲身上背着的官职很复杂,仔细说来有五项,一项是常规的地方行政官。宗泽是知蔺州事,王冲是知兴文寨,一项涉及兵事,宗泽还兼蔺州巡检,而王冲的知寨本身就是军政合一,在兵事上也称寨主。

第三项则是安抚司职务,王冲是泸南缘边安抚司书写机宜文字,而宗泽上月也被授泸南缘边安抚副使,这正是王黼借边事司夺地方人事权的又一成就。顺带提一句。安抚司很少设安抚副使,但也不是没有,只是以宗泽的通判资序,任安抚副使。即便只是缘边安抚司,而不是正牌的经略安抚司,也是超格了。这也足证王黼对宗泽的倚重,以及“小人弄权”之下的旧制崩坏。

第四项就是边事司职务。宗泽是边事司判官,王冲是边事司勾当公事。宗泽和王冲的地方职务意义更多只在确定他们的官级。安抚司职务是确保他们对西南诸夷事务的发言权。而边事司职务也只是两人在边事司里的权责排位,真正能落实到事务上的权力,则是第五项。

第五项职务就很凌乱了,这也是边事司所掌西南事外于朝廷体制的体现,宗泽是泸南缘边安抚司蕃部弓手提点公事,王冲是边事司泸州房蕃部弓手提点公事。只论“蕃部弓手提点公事”一职,这是陕西诸路所设的职务,多由陕西诸路守臣充任,主掌蕃部弓手,也就是蕃兵的训练、校阅,以及必要时上番,即调入正规军编制的某某路某将中作战。

王黼把这个职务抢到边事司手里,这就确保了边事司有从兵事上主导泸南边州以及羁縻诸州的权力。当然这个权力还看任职之人具体怎么用,神宗朝时,朝廷将陕西蕃兵制引入西南,但西南蕃兵从来都不成气候,也不像陕西蕃兵那样对朝廷依赖颇重,除了南平军的蕃兵,其他地方的蕃兵,也即土兵,朝廷根本无法掌控。

即便朝廷要征调诸夷附从作战,也不是靠蕃兵制,而是对夷酋的掌控深浅,就像是对朝廷很恭顺的思州田佑恭,朝廷不可能越过他,直接征调他手下的兵。所以,王黼抢来的这个兵权,在朝堂看来,也只是个名义而已,不然王黼不可能轻易拿到。

对宗泽和王冲两人的蕃部弓手提点公事职务安排,应该让王黼的幕僚很费了一番脑子。边事司要设此职,确保此权能由边事司直掌,但边事司终究不是朝廷正规部门,泸南安抚司对边事兵权更有发言权,因此还得有人在安抚司中同掌此职,这就是宗泽和王冲同为提点公事,但“对口单位”却不同的原因。

这么算下来,真正在泸南掌握蕃部弓手事务的,正是王冲,宗泽只不过是边事司用来挡安抚司的屏障。正因如此,王冲要在诸羁縻州点检土兵,筹备上番,宗泽也只能训斥加警告。

王黼只将蕃兵权当作边事司插手西南夷事的入口和跳板,宗泽最初也是这么想的,却没料王冲胆大包天,要将此权变现。

王冲当然没想过一步到位,如陕西诸路党项羌戎蕃兵一样,能直接征调,但作为开始,能将诸州夷人土兵聚为一体,这已掀动了西南旧局。宗泽能支持他,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甚至看作一场豪赌。

“就这点人?我爹让我带了两百人,本以为少了,却没想是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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