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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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值得,如今时穿给了他们出路,表示不愿追究其余的人,而他们只付出了一个同伴的伤亡……想一想,他们宁愿官府能息事宁人,为此,不惜向曾癞子姑母隐瞒实情。
一行人重新来到下面村庄,村口已被庄丁封锁了,他们封锁村口不是针对时穿,是不想让知情者告诉曾癞子姑母,而时穿也不想进村,他摆了摆手,挑出六名身体健壮的庄丁,用商量的口气说:“帮着抬尸首下山,每人五十文。”
被点名的庄丁有点犹豫,王小川一瞪眼,凶恶的说:“给什么钱?衙门的差役,抬到府衙去,我给你们差役票子,充抵今年的差役……哼。便宜了你们。”
《差役法》是目前新法当中,少数几个还在实施的法律条文,在《差役法》下,破家的农民超过百万,王小川张口说这是《差役法》下的差役,村民们哪敢抗拒,便低声商量了一下,同意那六人继续抬着尸骸,随时穿去县衙报到。
临出村的时候,时穿随口问了一句:“这个村子叫什么村?”
乡民稍稍愣了一下,回答:“石家村,曾癞子的姑母嫁的汉子姓石,癞子从小被姑母唤做宝儿。”
“那么,也就是说:曾癞子在你们村,也被叫做‘石宝’。”
乡民默默点头,时穿嘴角浮出一丝鬼祟的微笑,引领众人继续前行。
路上经过时穿存放狼崽的村庄,得知狼崽与那些兽皮已被老农连夜转送山下,时穿也不停留,带领众人打着火把连夜赶路……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崔庄,六名庄丁几乎已经累趴了。
找来一具廉价的棺材,用石灰保存了已经微微有点发臭的曾癞子尸体与首级,把一切都安置好了之后,时穿来到前院,那些庄丁已经摊手摊脚的躺倒在地上开始酣睡,时穿皱着眉头招呼管家:“把他们都喊起来,身上臭臭的,让他们洗一洗,准备一顿早饭,让他们吃了睡。”
王小川虽然没有抬尸首,但连续走了一天一夜,也累的脚步发飘,他有气无力的反驳:“大将,哪用给他们食物,应付差役,都是自带干粮的。”
时穿没有理睬,继续吩咐管家:“每人数五十个铜板,等他们醒了分给他们。”
王小川嘟囔:“给吃的就罢了,怎么还给钱。”
时穿眼睛一瞪:“我答应他们的——我的话只说一遍。”
一番忙碌过后,时穿正打算找地方睡一会,隔壁崔小清姑娘听说时穿回家,派来女使催请,女使神sè很焦急:“大将,我家小姐请你过去,有大事相商——事情紧急,不得不请大将现在动身。”
时穿答应了一声,换过衣服,随着丫鬟走出去,当他来到前院的时候,几个仆人正在给抬尸首的庄丁擦拭身子,管家纳什上前为难的说:“主人,这些人叫都叫不醒,另外,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臭了,怕要好好洗一洗。”
时穿摆摆手:“一身布衣不值几个钱,人心才值钱——给他们每人备一身短褂。既然叫不醒他们,就先抬进耳房让他们继续睡,什么时候醒了,喊他们吃饭,然后把钱分了,让他们跟随去县里……剩下的路程用马车,不需要他们抬尸首了。”
崔小清的丫鬟在一旁紧着催促,时穿不好停留,匆匆随着丫鬟赶到崔小清那里,崔小清早早的在堂屋迎候,见到时穿出现,顿时松了口气,劈头就说:“长卿,你还不知道吧,高老爷造反了?”
时穿一付很茫然的表情,可那副表情很假,他讶然问:“高老爷是谁,我跟他不熟?”
崔小清急忙回答:“你知道摩尼教吗?高老爷是摩尼教楚州地界的莲主,人人尊称为高老爷。”
“楚州?这个时间……他们闹得很大吗?”
崔小清跺脚:“这几天你在山里,不知道外面情况,楚州离我们海州并不远,只隔着一个涟水军,听说高老爷已经夺取了楚州三个县城……我还听据说:贼匪约十万人,正在围攻楚州州城。”
时穿突然想起来……摩尼教,似乎方腊也是摩尼教的,论起来,时间也差不多是方腊起义的时间了,难道这是方腊的前驱——传来穿越者也不能先知先觉啊,因为他们携带的信息量过于庞大,许多事情反而事到临头才能记起来。
可是,历史并未记述楚州有个高老爷,只记得方腊之前,杭州也有邪教“起义”;方腊之后,继承者是钟相、杨幺,被人称之为钟老爷、杨老爷……这位高老爷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历史,在这一刻真的改变了——摩尼教后来被称为白莲教,大诗人陆游曾写过一封奏折,揭秘白莲教内幕,他奏折中也称“白莲教”为“明教”。因为陆游写的内容,对这个中国历史上最隐秘宗教揭lù甚多,后人常常认定,陆游曾经潜入过这个神秘宗教,做过间谍一类的伙计。可惜,陆游现在还没出生,那份奏折……
曾癞子脚上穿的鞋子,绣有特殊的莲huā印记——按陆游的说法,这种特殊莲huā,是白莲教内部暗记。时穿正是看到曾癞子鞋底的莲huā,这才决定不留活口,将曾癞子格杀当场。可他没想到,这一出手,竟然引起了历史的重大动dàng。
曾癞子后来确实参与造反了,他被捕后又逃出县衙,然后直接投奔了方腊。造反是要被株连的,为了不祸及姑母,他改名石宝,成了方腊手下大将……
“我以为周围的邪教人员只有一个,只要灭了他就能保证附近的安宁,嘿嘿,原来高老爷都已把势力发展到了楚州……这只小蝴蝶将引起什么样的风暴,真是期待啊”,时穿悠然神往的问:“你的邻居,方大户在楚州歙州一带是否有亲戚?”
崔小清没反应过来:“问这些干什么?方家是七年前从歙州迁来的,原先只是两三人住在城里,后来来海公子这座庄园搭并伙,逐渐的将族人迁来……听说邻近的几个州县已经开始闭城,海州城虽然好一点,但我听说有股山东来的匪寇正向这里袭来,准备呼应高老爷。
据说那帮山东匪寇已经蹿到了淮阳军那里,再往过来点就是(海州)沭阳县了,这几天城中人心惶惶的,村里几家大户商议着自办团练——这事正好该你出头,我一个女人家,名下庄户虽多,但实不方便出头lù面。”
“不妨事,楚州在两浙一带,我们与楚州中间还隔着一个涟水军”,时穿的微笑给人以宁静,崔小清慢慢的镇定下来,只听时穿继续说:“这也算是‘天下震动’吧,摩尼教的莲主……曾癞子鞋底绣的莲huā?五年前从歙州搬迁来的方大户?……太有意思了。”
第158章当仁不让
第158章当仁不让
ps:特别感谢@浮游、震雷电、剌客、鱼精等好友们的支持真心感谢新老朋友们的支持刑事诉讼法修正案摒弃了“大义灭亲”,赋予一般案件中父母、子女和配偶等近亲属拒绝作证的权利。因为社会和国家法令所遵循的主导xìng原则还是“亲亲相隐”。呵呵,我刚写完“宋代没有包庇罪”,终于,我们在2011年享受上了宋朝的国民待遇,庆祝一下
崔小清点头:“你这么一说,可是有点蹊跷——我还是从方家得知高老爷造反的消息,按时间计算,高老爷最多三天前开始造反,方家居然比县衙还提早得到消息,如今县衙还没表态,他方家就急着要组织团练,确实有点操切,咦,这种日子住在乡间,实在让人揪心,你什么时候回城,我随你去城中住几天。”
时穿mō着下巴,试探地说:“这座庄园到你手上,海公子有什么特别的交代?”
崔小清思索了一下,回答:“海公子确实说了几句,说庄中库房里存有木墙,万一有事就将木墙搬出来,将几个路口一堵;邻近几家墙头再搭上木板,彼此间从空中联通,整座村子就成了一个石堡……啊,还说我院中那夏季储冰的冰库也可以躲藏……可如今我院中都是女人,这人心惶惶的时候,恐怕……”
时穿站起身来,劝解:“既然你不安心,那就跟我走吧,在这个院中我有二十多名家丁,留下一半在村中,你跟下面交代下,庄上的事情让我的管家穆顺出面,以后有事让他去城里通知我们,我们明天一早动身。”
崔小清展开了一个笑颜,但马上她似乎心定下来,慢慢坐下说:“既然大将这么说……啊,我们倒是不必急着走,我收拾东西也需要几日,听说你院里也在开炉酿酒,恐怕你一时间也走不脱,不如,你先派人把尸首送回去,问问县衙是怎么回事?
啊,说起来,真要躲在城里,乡下这块也让人操心——我如今一个女户,只剩下眼前这点养老防身的资本,万一让**害了,下半辈子谁养我?哦,不如等你把酒酿完了再一起动身,这段时间,恰好让你的管家出面,把我庄丁编练一下,万一有事,至少能够自保。”
时穿懊恼的打了个哈欠:“你……你怎么如此婆婆妈妈,急匆匆的把我找来,决定了的事情又犹豫不决,我可是赶了一夜山路的,现在还没有吃饭呢。”
崔小清眼bō流转,横了时穿一眼:“你放心,总不能让你吃亏的……我还能短你几口饭吃,来人,把银耳羹端过来。”
时穿赶忙摆手:“银耳羹,还是算了吧,那玩意不经饿,让我拿银耳羹当饭吃个饱,准能吃穷你,咱还是大饼牛肉实在。”
崔小清猛然想起来:“呀,你送我的狼肉还在,刚好炖了两天了,我让人给你端碗肉汤,你坐着慢慢吃,听我细细说。”
时穿无奈的坐下来:“你刚才说城中乱成一团,不知道黄娥她们怎么样了,我心中挂念不下……”
崔小清扬手招呼几位庄丁:“快去给城里送信,告诉城中那些时大郎的小娘子……什么?呆子,去城里问一下,就问‘时大郎那群小娘子’,无人不知的……告诉她们,说大郎已经安全返回,如果她们觉得城里住的不安全,可以到乡下躲几天,崔庄也不算远的路,刚好出城散散心。”
时穿坐了下来,好奇的反问:“你刚才不是说要躲入城中吗,怎么又让她们躲来乡下?”
崔小清嗔怪的望了时穿一眼,恰好几位婆子端过卤好的狼肉,以及热腾腾的肉汤,崔小清赶忙抛给时穿一个白眼:“快吃,热汤都堵不住你的嘴。”
方大户家的带着一群人进入崔小清的屋子的时候,见到的是这样一幅温馨的场景:时穿蹲在小板凳上,小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肉汤与酱肉大饼,他西里呼噜埋头吃着,身穿俗家服装的妙泰坐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手里替时穿打着扇子,眉眼全是温柔。
见到方妈妈带着人进来,崔小清扬了扬帕子,也不起身,直接招呼大家就座:“都乡里乡亲的,我就不客气了,方妈妈你们自己找凳子坐吧,大郎他追捕凶犯,跑了一天一夜的路,没有吃一口热汤,且等他吃完了,我再招呼大家。”
几个人找地方坐了下来,方妈妈yīn沉着脸问:“崔姑娘,我昨日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没有,眼见的这世道越来越hún乱了,咱不能不未雨绸缪。”
崔小清咯咯一笑,看了一眼身边依旧背对着大家埋头吃饭的时穿,回答:“我一个女人家,听不惯打打杀杀的,只觉得楚州的事情离我们太远,还是听听官府有什么打算吧。”
方妈妈手一挥,大包大揽的说:“我们几个人都已经商议好了:有人出人,没人出钱,你家的佃户最多,出三十个人吧;其余几家凑一凑,拢共凑出五十个人来……这么丁点人抽出来,其他人帮把手也就把农活做了,而后让团丁们围着村四处转一下,使宵小歹人不敢来村中捣乱,也就是了。”
崔姑娘笑着反问:“我一个女人家,不好抛头lù面,只是不知道这团练办好后,由谁牵头?”
方妈妈回答:“你一个女人家确实不好出头,我们几家已经商量好了,不用你出头,方家的、余家的、赵家的各出一个当家男子,除你之外,其余几家中数我家出的人最多,便有我儿牵头,余家赵家各自带领一队人马,三班轮流着,一定能护住庄子。”
崔小清咯咯一笑:“瞧方妈妈说的,我出三十个人,人数上我出的佃户最多,团练权责上却没我啥事,这不等于让我拿出三十个青壮人手,任凭各位使唤吗?”
方妈妈马上回答:“咱们都乡里乡亲的,计较这个干什么?再说,团练办好了,大家不是得到安全了吗?你是庄中首户,为了全村利益,多出点,为大家谋福,也是应该的。”
崔姑娘马上回答:“那我就再多出一点力,指派一个团练指挥如何?”
方妈妈摇头:“我们其余三家派出来的可是当家嫡子,你派一个管家当团练指挥,这不是糟蹋人么——身份都不相称啊”
崔小清手一指时穿:“谁说我要派管家去,明明是一个良人嘛。”
方家的脸sè发青:“这个人,我听说他住城里。”
崔小清故作惊诧的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