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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节

兴宋-第3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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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药师热泪奔涌:“契丹人待我们如猪狗,我领大家投奔大宋,没想到大宋将领皆猪狗也——我等在此处杀了一日一夜,喊杀声刘光世将军听得到,腾起的烟火刘延庆将军看得到,他们的大营离我们牙长的一段距离,若是有心救援,就是骑着猪,这回也该赶到了。”

常胜军士卒讥讽地说:“大小刘将军父子,这会儿也没闲着,他们也在战斗——不过是在床上跟女人战斗。”

“罢了罢了”,郭药师哀鸣:“这燕京城我们是可望不可及了,等会大家警觉点,见势头不妙就逃走——宋军逃跑的时候,可不会通知我们。”

宋军回军再战。

当时,将士已经征战三昼夜,人饥马疲,而城内辽国百姓却从家中拿来粮食与饮水,边吃喝边战斗,越战越勇——据史书记载,这个时候,与岳飞齐名的“中兴四将”之一尽显儒将风范,他拥着父亲的美姬,在夜色中欣赏燕京八景之卢沟晓月,边吟诗作词还不风流。

当夜萧干得到燕京城中消息,准备回军救援燕京城,因为对面刘延庆十万大军虎视眈眈,萧干不敢轻举妄动,有幕僚建议他点燃篝火鸣响金鼓,做出大举进攻姿态,萧干抱着病急乱投医的态度试了试——对面的刘延庆一见辽军营中篝火处处,金鼓大张,以为萧干耍赖不跟他比床上功夫,打算跟他比战斗……刘延庆下令焚烧辎重全军撤退。

命令下达后,刘延庆当先带亲兵,他这一行为导致宋军大恐,连辎重都只点燃了少部分,便各自慌乱的带上自己抢劫来的金银财宝争先恐后的逃命。混乱之中宋军自相践踏,堕落崖涧,辽军还没想着追杀呢,宋军尸体横陈百余里。萧干见到如此奇迹般战果,直惊得目瞪口呆。

宋军这些北伐,每寨储存银绢一二十万两/匹,以便随时奖励将士,结果从熙宁、元丰以来,积攒的打仗用的家底,顷刻间丢了个毛干抓净——萧干都没来得及拣,任这些东西丢弃在荒野,匆匆忙忙回军。燕京城中,郭药师见到首先到来的不是援军,而是萧干,他二话不说,从城头缒下,落荒而逃。

杨可世这时想到了固守城墙,他带兵退到了城墙上,大声鼓励部下说:“吾乃堂堂大宋将军,岂能贪生怕死!”

黎明,杨可世部属伤亡大半,剩不了几个。杨可世的弟弟杨可弼劝说道:“大哥,援兵不会到了,撤退吧。刘都统失约不遣援兵,刘副都统贪生怕死。我们兄弟两人已为国尽力。若这样不明不白地牺牲了,会成为千古罪人。我们回去,向朝廷报告真相。”

杨可世不得已,率残部缒城而还。

宋军出师时精兵六千,生还者只剩百十人——当刘延庆大营中第一缕焚烧辎重的烟火升起时,刘光世立刻丢下姬妾,带领亲信逃亡,被丢弃的窈娘等人,最终被溃兵夺获,随后,他们的行踪消失在山林间。

宣和四年二月,北宋第二次北伐失败。

消息传到登州时,登州官员正在宴请新任登州知府宗泽,欢迎其履新。这个季节恰好是“春选”的时机,所以宴席上的新任的官员不止宗泽。

音乐渺渺,登州头牌行首秦桑边唱边舞,官员们举着酒杯频频祝酒,好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确实是盛世景象,大宋朝百年封桩库积累的财富,因为这次战争倾尽家底,海量的资金与物资喷涌而出,造成的边际效益使得这时候一百贯的钱都不是钱了,随便一个农户,家财都论万。而快速运转的运输线,更充斥着天南海北的珍奇玩物,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京师里是一派繁华,登州这里也不差,这一年修路造成的边际效应呈现出来,交通便利的物资交流成本降低,交流速度加快,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变短,财富的流动也变多变快。这一年,登州境内盗匪绝迹,衙役收税变得轻松,而随着物资交流增多,税源也在增加,在京东路做官的,很容易拿到卓越的磨堪,所以这一年,许多官员升迁了,调走了,也来了很多新官。文登知县黄煜经过运动,已经升任登州推官,刁翚虽然原地踏步,继续担任判官,但是他品级升了,今后哪里有缺,就可以混个知府当当。

一般京城官员不愿离京,登州官员也不愿离开本地——登州从今年开始,独占了与高丽的贸易。高丽方面,除了王侨的货船,其余的货船只要出了海,十有八九要“失踪”;而大宋方面也一样,除了蓬莱基金会的货船能够安全进入高丽,其余的货船都消失在海上。这种状况下,高丽王侨赚的盆满钵满——当然,那些钱他一毛也拿不到,全用来“支付”蓬莱基金会。而基金会方面,因为新增了这条独享航线,年底时不仅慷慨的分了一次红,年初还再度拿出一笔钱来,增加战船数量,争取让登州水军的战船,将高丽封锁的密不透风。

当初筑路的时候,基金会手松,衙门报的民夫帐目,基金会随便审审就能过,等进入还本期,基金会开始逐步偿付各地支付的差役钱……可想而知衙门官吏的收益如何。

更况且还有基金会这个大款撑着,不停地修修补补添加附属设施,使得各地衙门外快不断,整个京东东路官员铁板一块,拼命赞颂自己治内太平盛世。而赋税反映出来的状况,也确实证明他们所言不虚。

去年数百万贯花出去,都沉淀在当地百姓手里,京东东路百姓手头有钱了,对官府的各项政策抵触感很少,一时间,朝廷的威信在京东东路高涨,官员的行政命令通达无阻,在登州这片地方,既容易出成绩麻烦还少,登州官员自然哭着喊着,想尽各种理由留任。而刁翚的续任通判,就是这样运用了一切资源,同年同窗同乡一起说请,这才获得的。

随着朝廷情报到达的还有童贯的一封私信,时穿翻看私信期间,宗泽凑了上来,指了指情报,征询时穿的意见:“大人,我可以看看吗?”

时穿不在意的点点头,宗泽稍加翻阅,顿时大喝:“音乐,停下来!女娘们退下去……

“干嘛?”时穿抬眼瞅了一下宗泽,阻止说:“唱的挺好,继续继续。”

宗泽大呼:“前线将士尸骸遍野,咱们却在这里载歌载舞……”

屋内已经静下来,很多人在窃窃私语,大多数人都盯着宗泽手里的情报,低声问:“是邸报吗?形状不象邸报呀?”

“呲,怎么可能是邸报?方腊叛乱半年多,邸报上还在说南方一片盛世景象。”

秦桑站在场中心,神色哀婉,稍停,她小心地说:“奴家有个远方堂兄在西京左藏库神虎军充军,前段时间被征调河北,大人,可是河北有军情回报。”

时穿自己有一套不同于朝廷的军情管道,登州官员都知道,行首秦桑也知道。果然,时穿坦然回答:“秦桑小姐,北伐又败了,去的人,基本上没回来,替你堂兄烧香祈福吧!”

转过脸来,时穿对宗泽说:“宗大人,一场曲子两场曲子不停,不可能使士兵死而复生。如今皇宋需要的不是形式主义,需要的是反思,反思一下:擅长拍马屁的人,是否擅长战斗?如果这一点弄不明白,我们还要失败!”

什么,‘还要’?”,宗泽大怒:“告诉你,童贯那厮是拍马屁上来的,在他的人生观里,人活着就要‘对上拍马屁,对下欺压凌辱’,他会认为这是人的本能,不这样做,那就不是人!所以他挑选的人只能是擅长拍马屁的人,至于那人是不是擅长打仗……童贯那斯会打仗吗?你刚才说‘还要’?我问你,如今京东西路库存,还有多少铁?”

宗泽不说还有多少刀枪军械,只说“还有多少铁”,他说话时眼睛盯着时穿手头的密信,心中猜测:那封密信上一定有什么密语,所以时穿才说“还要”。

童贯的密信是要求时穿秘密安排辽国逃人赵良嗣(马植)出使金国,向金国乞兵,要求金国帮助打下燕京——这个时候,童贯并未上报北伐失败的消息,但宋徽宗已经通过监军获知了确切消息,可道君皇帝假装不知道,秘密通知童贯,赶紧把屁股擦干净。

童贯已经急了,如今军中全是拍他马屁的人,童贯好歹有担当,不肯把那些马屁精拿出去当替罪羊,于是,他只剩祈求金人出兵这一招了。在童贯心中,时穿的火枪兵威力巨大,但也就比宋兵战斗力稍高点,比金人远远不如。况且征方腊之后,海州团练解散,时穿调往登州,这时候与其等时穿重新组织起来火枪兵,还不如直接请金人出兵来得快。

童贯需要的是快,要在国内还没反应过来,催金人出兵,拿下燕云……那时候国人知道了详情,甭管过程怎样,反正咱家已经把燕云拿下了,谁还有什么话说?

童贯在信中隐晦谈到道君皇帝已获知情况,在这个时候他很庆幸时穿未曾离开登州,于是在心中把没提抽调时穿北伐的要求,只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求时穿千万保密,并快速地将赵良嗣送到金国,而后接回赵良嗣,保护他隐秘前往雄州……当然,这些消息时穿不会拿出来跟宗泽分享。

这宗泽,居然比自己讲话还要腹黑……不过听的真痛快。

“宗大人,注意官体——登州府库里还有多少存货,这应该问你,本官乃转运使,只管转运事宜,府库的账册并不在本官这里”,时穿反驳说。

品级低你就要认命,比如我在童贯面前就很认命。跟上官说话,这样粗着嗓子吼什么?难怪你要受监管呢。

“宗大人”,黄煜吆喝了一嗓子。自宇文虚中走后,是他这个推官团里兼印知府。“咱们登州还算好的,府库里尚余一点钱粮铁料……”

“到底有多少?”宗泽赤红着眼睛转向时穿:“大人,那封私信是否要求你转运军械——那童贯是否又将军械丢给了辽人?那蠢货‘还要’折腾?”

第440章欢迎你上贼船来

这人,有没有一点**权概念?私信呀,是给人读的吗?

时穿扫了一眼凝立在场心的行首秦桑,宗泽以为时穿是顾忌到消息外泄才不肯说,他一摆手:“这里的人,咱回头找个院子养几天,等尘埃落定再放他们出来。”

啊,论歪楼的本领,时穿在大宋自称第二的话,大约没人敢说第一。既然宗泽开始了歪楼的先端,那时穿就会把楼歪的更狠:“咳咳,没必要囚禁她们,即使她们说出去,对事件也毫无影响。上面根本不怕这件事外传。即使人人都知道,上面也不怕——政事堂太宰王黼早已把北伐失败设为敏感词,即使有人递奏章上朝廷,这份奏章也会被屏蔽,或者扔进垃圾桶。”

宗泽怒吼一声:“枢密院……”

“通过军情上奏,走枢密院的途径,也不行。枢密使郑允中已经被架空,沿途的驿站听说是给枢密院传递军情,恐怕驿吏担心受到报复会提前把军情通报扔进垃圾桶。同样的道理,沿途驿吏有支持枢密院的也有支持经抚房的,递交经抚房的文书也不见得安全抵达。及时安全抵达也没有,两院房如今都的不可开交,所有的文书都用来作为打击对方的工具,任何一方提出的军情,都不起任何作用——只是党派斗争的工具而已。”

宗泽一瞪眼睛,还要强辩,时穿已微笑着摇头阻止……难怪宗泽会被登州官场排挤出去,这个人为人太爱较真。

这么说来,王黼将其调入登州,未必安着好心。

“天下百姓议论也没有用,朝政从来不是庶民能决定的,宰相眼里,庶民就是一个屁。所以这事根本不怕庶民知道,别说秦桑姑娘了,宗大人你也一样,不信你就把奏章递交上去试试?”

宗泽气鼓了又鼓,怒火添胸。

不知什么时候,时穿已经把童贯的密信收了起来,他暗自想了想,心中嘀咕:没到时候,还没到时候。如今士大夫们还沉浸在歌舞升平之中,他们还没有觉醒,所以,现在只能看着事情进一步演变,直到……

直到把士大夫们逼入绝境。

“所以,咱们还是做点实事吧”,时穿笑着缓和气氛:“整个长江之北,还有一支军队未曾动用,但凡败家子,见到最后一点家底,都是赤红眼睛的。这次败家子要拿出最后家底,咱们登州不能败……宗大人,你说呢?”

宗泽眼睛一亮,问:“我听说登州官场上下齐声反对二次北伐,唯有一人始终未曾发一言一语。”

时穿答:“我当然不能说一句话了,整个登州官场都在反对,我不说话,万一有事,我还可以出面缓缓场子,让事情不至于闹得那么针锋相对。”

宗泽沉吟了一下,心中暗想:都是时大人是童贯死党,看来这位时大人也有自己主意……猛然间,一道闪电在宗泽脑海中亮起,他吃了一惊,急问:“你刚才说‘还有一支军队’?在哪里?童贯还要败尽最后一点家底?哪有啊?!整个长江之北,那还有军队驻守?”

宗泽概念中的“军队”,指的是大型野战军团。而像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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