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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节

兴宋-第3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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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军事归我,民政归你,我海州团练前进至歙州边境,封堵方腊军的流窜。各地团练给你留下,安抚流民由你出面,如有大股匪瘗徒,你来通知我,小股匪瘗徒还请自便”,时穿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转身冲林冲抱怨:“我本想借助一场苦战淬炼军|队,现在看来,战争对于我们来说,已经结束了。”

时穿这话带有明显抱怨的意味,刘镇摇头:“怎么可能——杭州犹未攻下,伪朝犹在苟瘗延瘗残瘗喘。王廪自秀州一路攻击过去,等他攻到杭州城下,若是攻击稍有不利,就是我等大显身手的时机了……”

“杭州还存在城墙吗?”时穿淡然地问:“西兵擅长抢攻,岂会让我们到杭州城下抢他们的功劳?”

刘镇默然。时穿随即笑着说:“方腊焚烧杭州数日,杭州如今只是一座残破之城,无险可守,虽有百万教瘗徒,但那方腊当初在广德军不敢与我们战,他岂敢在杭州城下等待官军合围?所以我料方腊必然再度焚烧杭州,然后退往他老家——歙州。我们就在歙州边境等他回老巢。”

刘镇沉默片刻,感慨:“就这么一群土鸡瓦狗,竟然祸瘗害东南如此之深,整个东南为之糜烂,也不知多久才能恢复……罢了,长卿,我领宋江等去旌德,主持安抚,你驻扎太平,你我成犄角之势,封堵歙州。杨将军,剿匪的事还要多多仰仗你们骑兵。”

杨惟忠有点不情愿——跟着时穿多好啊。战马有人好吃好喝伺候着,战打得轻瘗松,战利品多多。跟着刘镇剿匪,战马跑瘦了都不见得有多少收获。他不情愿地扭了扭身瘗子,说:“时大人,我的战马,你可都买下了。”

这是让时穿出面挽留他呀。

时穿转向刘镇,摊开双手,尴尬地说:“刘大人,还请容情一二……杨大人的战马水土不服,多有病伤,若是让他单独随你走,恐怕粮草供应上……咳咳,刘大人,不如让杨大人还与我编为一军,好在旌德与太平相距不远,刘大人若是发现了流窜的匪瘗徒,我负责给刘大人清剿。”

刚才杨惟忠略表为难,刘镇隐隐感觉到时穿所暗示的军头的骄横桀骜,杨惟忠与自己语言不通,而时穿所说的粮草问题确实存在,民间现在已被匪瘗徒祸瘗害得家无余粮,万一他因为粮草供应不上造成晋西藩兵的不满,也不好压瘗制。所以时穿的提议倒没让他觉得难堪,心中稍稍转了个念头,刘镇爽瘗快地答应:“如此也好,时大人,咱们说好了,到时候我求援,你可不能不顾呀……好了,我去旌德。”

时穿目送着刘镇离开……哦,辛新宗死后,现在宋江上瘗位了,他成了刘镇的主要助手,这黑厮的行政能力确实强,协助刘镇管理后勤大营,做的井然有序,刘镇手头如今没有可用之人可用之将,也只能依靠宋江了。

刚才时穿与刘镇话别,宋江这厮挤不到跟前,况且他部下中,对时穿心中记恨的有不少,所以宋江只在后面与徐宁孙立寒暄,等刘镇招呼他,宋江过来热络地告辞:“时大人,小弟我先行一步,今后公文来往,还望时大人多予方便。”

时穿不喜欢宋江与自己的部下拉扯不清,所以也没给宋江好脸,他冷淡地拱拱手,连敷衍的兴趣都没有,干巴巴地说:“好说好说。”

宋江似乎没感觉到时穿的冷淡,热情地拱拱手,上马而去。等他走后,林冲才走进时穿身边请示军机,只听时穿低声念叨:“去年宋江起山东,白昼横戈犯城郭。

杀瘗人纷纷剪草如,九重闻之惨不乐。

大书黄纸飞敕来,三十六人同拜爵。

狩卒肥骖意气骄,仕女骈观犹骇愕。

今年杨江起河北,战阵规绳视前作。

嗷嗷赤子阴有言,又愿官家早招却。

我闻官瘗职要与贤,辄啖此曹无乃错。

招降况亦非上策,正诱潜凶嗣为虐。

不如下诏省科徭,彼自归来守条约。

小臣无路扪高天,安得狂词裨庙略。”

林冲脸色僵了一下,止住了脚。

这首诗是宋代名臣李若水写的诗词《捕盗偶成》,讲的是宋江36人受降后,他们雄纠纠气昂昂的狰狞威风,让文弱的才子淑女们惊讶恐惧。但是很快他们又重新造瘗反,因此不如把官瘗职给那些贤能之人。诗中还说:招降叛匪其实是鼓励“为虐”,不如减轻百瘗姓的徭役与赋税,才能彻底根除匪患。

名臣李若水原名李若冰,系钦宗所改。北宋灭瘗亡时他陪同徽钦二帝去金营,金人扣瘗押徽、钦二帝后,李若水仗义执言,怒斥金国大太子粘罕不讲信义,粘罕见李若水忠勇可嘉,想收瘗买留用,便许以高瘗官厚禄,李若水严词拒绝。粘罕无奈,命人割下李若水舌瘗头,李若水不能用口骂,便怒目而视,以手相指,又被挖目断手,最后壮烈殉瘗难,死年三十五岁。

时穿吟诵完毕,转身望向林冲,平静地问:“你听了这首诗,感觉如何?”

第418章何处可容狂客

本帖最后由onlyguest于2012…2…1622:30编辑

这首诗里还有一个人名字:杨江。

这位杨江是李若冰任元城县尉时反叛的马贼,他们如同梁山贼一般喜欢流窜作案——“战阵规绳视前作”,于是当地官员认为该仿照宋江旧例招降这伙匪徒,但李若冰坚持认为“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人埋”这是鼓励对百姓的杀戮。所以坚持他清剿。。。。。。

这首诗做于方腊覆灭两年后,诗中意思林冲大多数都能听懂,除了“杨江”这个名字。

“辄啖此曹无乃错——大人是觉得我们终究是错了?”林冲退后一步,问。

时穿温和的回答:”也就是你,我才问这话,因为你是个明白人,做事不冲动。若是孙立听了这首诗,大约不会听我背诵完就恼羞成怒,而徐宁嘛,他可能会觉得这是侮辱,先忍下这口气,时时耿耿于怀。”

林冲瞥了一眼,只见孙立徐宁正追着宋江依依惜别。林冲吸了口气,问:“此诗。。。。。。所做者何人?”

时穿淡笑着说:“听说宋江在过江之时作了一首词‘《念奴娇天南地北》’: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借得山东烟水寨,来买凤城春色。翠袖围香,绛绡笼雪,一笑千金值。神仙体态,薄幸如何消得!

想芦叶滩头,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六六雁行连八圌九,只等金鸡消息。义胆包天,忠肝盖地,四海无人识。离愁万种,醉乡一夜头白。”

这首词是《全宋词》收录的宋江两首词之一。

“我听到宋押司吟词,突然间想到了这首士林间流传的诗……,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首诗怎样?”

在这里,时穿不想解释李若冰三年之后才写了这首诗,他故意含糊了这首诗的写作时间。

这首诗写的并不好,李若冰是名臣不错。威武不能屈的,现代的那些红色小说,基本以他为模板虚构那些“威武不屈”,但可惜李若冰写诗不行,用词生涩冷僻,纯粹在哪里凑字数……,不过时穿显然不是让林冲评价诗词写作的水平,而是评价诗词的内容。

“我明白了,大人终究是觉得我们错了,可当时……”

“若说你们对老百姓的抢劫与杀戮,符合最广大老百姓的利益,因而百姓对自己遭抢这件事表示‘喜闻乐见’,在自己遇到抢劫时感到欢欣鼓舞,齐声称赞抢劫自己的人伟光正——你觉得这可能吗?”

不等林冲回答,时穿继续说:“你们走过的地方,栽种的是仇恨。你们自己不事生产,却希望能过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生活,凭什么?山东百姓会因为你们对他们的抢掠而喜爱你们?”

林冲默然无语。时穿接着说:“朝廷招降你们后,我把你们留在海州,是不希望你们回到那片仇恨的土地,是希望你们在海州这片新天地,重新开始自己新生活。刚才那首诗听了吗?士林当中对招降你们这件事不乏微词。公正的说,他们流窜各方,确实祸害了百姓。那些受害者见到你们如今得了官职,会怎么想?你们因此在士林当中树立了一群强敌,他们时刻盯着你们,等待你们犯错识。

过去的是非咱们不说了,官家如今已经赦免你们,给你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我希望你们要珍惜这个机会,不要重新犯错——记得宋江辞行的事情吗?我特意把你们从崔庄调开,是不希望给朝廷留下‘这伙人虽然被招降,但还日日聚在一起’的印象。这会让朝延猜疑的。

我知道你们兄弟情谊深厚,可兄弟情深不一定表现在‘日日相聚’上。是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当初是你们全体选择了投降的路,今日结果是你们自己的选择。细论起来,朝廷也没亏待你们,既然当初做了那个决定,走出了这一步,就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要总做些让朝廷猜忌你们的事。

换一个角度想,如果你是朝廷官员.负责招降了这伙人,这伙人拿着朝廷俸禄,却日日报怨朝廷不让他们在一起,你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这伙人忘了拿的谁的薪水,端的谁的碗?既然端上这个碗,吃着碗里饭,却觉得朝廷官员任命应该经过自己同意与许可——对这样的人,你会不会提防?”

稍稍喘口气,时穿一句接一句的说:“宋押司很会做人,很善于结交朋友,我听说他最近依然不该过去性格,仗义疏财的结交朋友——他哪来的钱财?过去他包揽诉圌讼,组织地痞流氓,薪水之外还有额外收入,所以他有钱支撑仗义疏财的形象。现在,他哪来的钱?

也许是多年做首领,宋押司已经忘了他现在是别人手下一个小吏——他分不清自己的‘边际’,老是沉浸于自己当家做主的意境里,可如今别人收拾他,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难道如今他还以为,自己广交朋友,等自己出事时能依旧一呼百应?”

相比孙立、徐宁,林冲是位能够理性思考的人。虽然时穿说的话令他如坐针毡,但冷静一想,林冲却不得不承认时穿说的话有道理——既然投降了,要想过安稳日子,那就不要老做让别人猜忌的事情。

“谨受教”,林冲恭敬地拱手,稍停,又补充说:“谢大人关怀!”

时穿坦然地领受了这一礼:“你私下里跟孙立、徐宁说说,今后两军彼此驻扎的很近,更要避嫌——怎么措辞你自己考虑,如今西路军钱粮都由宋押司经手,我想他干不了多久就会出问题。

到时候既然咱们是清白的,就别把自己牵连进去……,那童贯可是盯着我们呢。”

时穿没有让林冲去提醒宋江谨慎,是因为拿惯得手不可能轻易停歇,生性如此,一旦有人劝解,他反而怀疑彼此生分了。林冲自然知道宋江仗义疏财的背后,提醒宋江勿贪的念头只是稍稍一闪,立刻想到宋江圌的脾气——“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义胆包天,忠肝盖地,四海无人识”。宋江是个非常自负的人,是个自视极高的人,从不认为自己玩的小花样能被别人看出,在他眼里别人都是蠢蛋。

罢了吧。虽然兄弟一场,但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总不能老指望别人替自己埋单吧。

“大人放心——下官后半生还想安宁度日,当日既然降了,绝不敢再叛!孙立、徐宁那里我会找机会劝解……,其实孙立自己心里明白,可是与宋头领处的久了又忘了。。。。。。咳咳。”

“宋押司的人格魁力确实无法抵挡,这不怪孙立……还有,我刚才说的话还有一层意思:杀戮只能栽种仇恨。朝廷《赏功令》一下,官军们恐怕要杀红了眼。

别人我不管,但海洲团练不能千里迢迢播种仇恨,你把队伍约束好……嗯,不能让他们闹着,训练之余让他们帮附近百姓整修房屋修桥铺路……反正要不停给他们找活儿干。”

时穿说后半截话时,徐宁已经搂着孙立过来,而杨惟忠在时穿谈论诗词时,已经跑到一边去安排自己的部队,等孙立徐宁到了时穿面前,凌飞也咚咚咚跑了过来张口询问:“师傅,太平镇有足够的房屋吗?咱可有三万人呀?”

时穿看了林冲一眼,林冲会意的点点头,时穿立刻下令:“孙立为先导,领骑兵先行,徐宁,你领着辎重兵赶过去搭帐篷,我军驻军镇外修筑‘硬寨’……杨将军,你我同行。”

杨惟忠响亮地回答一句:“好呖。”

江南三月,正是草长莺飞的时候,旷野中却很少有劳作的农夫,西路军左部三万大军浩浩荡荡急行军至宣州太平镇,前来欢迎的只是几位老头与当地里长。

里长当地人,姓孙,三十余岁,显得很精干,方腊大军北侵,他因为家族在太平镇根深蒂固,所以无法逃走,而当地豪绅与士子,能跑的基本上都跑了。

孙里长说的语言很晦涩难懂,他代表全镇仅剩的老头向时穿献上三牲,而后递上一壶酒,似乎说了一番颂扬话,可是时穿一句听不幢——太平镇据说是晋代王谢孙三族某旁支定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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