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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节

兴宋-第1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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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已经到了mén口,黄爸在榻上膝行两步,一甩袖子,袖口盖上了那卷绢帕,神态亲热的仿佛与林翔握手,嘴里还寒暄着:“长卿啊,我住在……,你改日去我府上,我想询问一下娥娘的近况。”

mén帘撩开,帮闲满脸谄笑着:“大郎,你要的嘌唱以及茶师到了。”

几个提篮子卖签菜的xiǎo贩也跟进来,林翔望了一下黄爸,黄爸的手已经收回,桌上那捆绢帕顿时不见了。只是接下来黄爸的手微微在颤抖,似乎掂量着绢帕内金铤的分量……林翔脸chōu了一下,望了一眼时穿,一咬牙,熟络的开始点菜:“来三只mì汁酱肘、三份鹅房签,有鲥鱼吗,没有鲥鱼那就来鲈鱼脍,再来一份莼菜,咱们今天来个‘莼鲈之思(意为思乡情绪浓烈)’。”

见到时穿没有反对的意思,黄爸也上前添上两个菜,接下来,这两个人仿佛饿死鬼投胎一样,嘌唱也不听了,点茶也不看了,正屋的动静也不注意了,先埋头吃了个饱,那吃相看的时穿目瞪口呆,他喃喃的说:“至于吗,何至于此?”

两人都没顾上回答,等一桌菜吃的差不多了,黄爸摆手让茶师冲茶——两人吃光一桌菜,点茶的最后一道工序恰好完成,林翔美美的端起茶盅,哀哀地说:“苦啊,贤侄你不知道,我刚来京城的时候,担心日用不方便,将你送的银两兑换成铜钱,可你知道吗,兑换来的竟然是当十的夹锡钱。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我哪里知道这夹锡钱当不得钱用,果然,蔡相罢职,今上于三天前宣布废除夹锡钱,结果,我手上的那堆钱眨眼都成了一堆废物……呜呜呜,幸好我房租付到了明年三月三之后,否则今日舅父我就要流làng街头了。”

黄爸跟着叹了口气,像是解释,也像是表白:“本官一个月的俸禄不过是五贯,真是三生不幸啊,这一任知县居然在府城,看来这官是当到头了,可怜我还要待在京城等候下去——这京城一月的房租就得十贯,本官一月的薪水,居然租不下京城尺寸之地一个月。”

林翔一拍桌子,带着ròu疼的表情,斥责说:“你一月俸禄虽然不多,可也不少了,若能把你七八个xiǎo妾都卖出去,只养活娥娘以及继母、兄弟姐妹,那是足够了。”

黄爸眼泪汪汪的摇摇头:“不妥啊,我三个xiǎo妾有了子nv,怎能轻易离弃?另外四位xiǎo妾相处时间长了,彼此有感情了,让她们离开我流làng江湖,人心怎能如此?”

两位老爷在那唉声叹气,时穿皱着眉头不吭声,他刚才送出去的金铤是黑吃黑来的赃款,轻易得来的不心疼,所以他给的轻松,然而,这两个男人,坐在这里唉声叹气的样子,让他很不耐烦。

屋内气氛有点沉闷,倒是被喊来嘌唱的xiǎo娘子坐不住了,她捅了捅茶师,茶师轻轻摇头,嘌唱nv只好上前chā嘴,以缓和气氛:“没想到举人老爷与官人也受这夹锡钱之害,唉,奴家有个兄弟贪夹锡钱兑换便宜,当初图便宜兑了一些,结果没想到,一辈子积蓄也打了水漂。”

时穿哼了一声:“我恍惚记得,皇宋每年铸造铜钱约一百万贯到三百万贯上下,这些夹锡钱也是官上铸的、官上发行的,夹锡钱发行的时候,其余好铜钱并未止流通,而这批夹锡钱由于民怨沸腾,流通时间也不长,但舅老爷却特地兑换这批夹锡钱,怎么做事如此……”

“不通世务”,时穿不肯说出的词,黄爸赶紧补上,并自鸣得意的说:“我为官的俸禄,从不兑换夹锡钱、当十钱、铁钱,以及jiāo钞,非得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见了,我才高兴。”

林翔反chún相讥:“如果不是这样,恐怕你也养活不了八个妻妾,五个儿nv。”

八个妻妾五个儿nv?!

时穿摊开双手,望望自己的手指——貌似两双手加起来,十根手指都不够用了,难怪一个知县大老爷,日子过得那么艰苦。

旁边皮嘌唱的nv子继续说:“幸好啊,官家早早废除了夹锡钱,才没让这批钱继续祸害——各位客官,奴家今日的酬劳,看来是有保障了,这位官人只收集铜钱,嘻嘻,奴家也只收铜板的。”

嘌唱nv子这句话立刻提醒了黄爸与林翔,他们跳了起来:“噤声,隔壁的官家走了没有?”

茶师点点头:“应该还在,往日李师师唱完曲子后,要与官家絮叨很久,如今正是午饭时间,官家应该还不会走。”

黄爸点点头:“那就来一段xiǎo唱,清淡一点的,声音无需高,有个音就行。”

嘌唱nv子敲着xiǎo蝶,软语低声唱起晏殊的huā间词。一曲唱罢,茶师又冲了一遍茶了,几人举着杯子相互装模作样,按照点茶礼喝完这杯茶,黄爸咂着嘴说:“再要些果盘来,明日该祭灶了,吃不了,也可以回去摆着祭灶,贤侄,你也打算在京师过年吗?”

黄爸说话的口气已经缓和了许多——拿人手短啊。

黄爸说话,时穿掏腰包,没办法,21世纪的nv婿也是这待遇。时穿马上从袖筒里掏出两块碎银角,赏赐了两位nv娘,而后挥手让她们退下,等闲人退走后,憋不住的时穿问:“两位大人守在这里,可是为了与官家搭讪?”

两人脸上一起lù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黄爸首先说:“哪里哪里,我的官品太xiǎo,平常见不到官家的面容,借这次上京的机会,过来见一下官家已是知足,哪里敢妄图搭讪。”

林翔点头:“我也是。”

时穿惊讶的瞪大眼睛:“两位怎么不过去搭讪一下,万一官家赏识了,别的不说,至少舅公考个状元没问题。”

“这是什么话!”黄爸恼怒的一拍桌子,压低嗓mén回答:“科举谁中谁不中,在于知贡举的官员;官员选用,责任在于吏部——国家抡才大典,从头到尾,官家哪里能够chā得上嘴?咳咳,官家来往这周家xiǎo店已经很多年了,如果跟官家搭讪有用,这周家xiǎo店还不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林翔也跟着补充:“国家抡才大典,考卷都是糊名的吧,取谁不取谁,知贡举官员先筛一遍,官家也就是在殿试上能稍稍作用,可文人都是有风骨的,真要能闯过重围到了殿试那一关,文章好不好,自有天下人评判,若是靠谄媚官家以及李师师行首赢得魁首,那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从今往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时穿轻声问:“我听说六贼依靠讨好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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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这事是皇帝该干的吗?

第235章这事是皇帝该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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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穿这话就有点强词夺理了——所谓“六贼”是民间说法,指的是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邦彦等六人,这六人不是内宦就是进士,不过,宋史中对六贼虽然浓墨丑化,但也都承认,他们当中的进士,当初也是靠本事考进去的。

黄爸哈哈笑了:“你既然知道‘六贼’,那必定知道民间对他们的评价,这六人啊,除了蔡公相、童使相有点本事外,其余人不过是马屁jīng而已,他们依靠拍马屁得官,朝堂上下不过将他们当做nòng臣而已,何曾得到重用?

贤侄啊,我等外官,来京城周家xiǎo店,不过图个新鲜,远远仰望一下李行首的风采,顺便认一下当今官家的模样,今后回去可以跟家人闲扯……对了,贤侄,既然来了,便在京师过年吧,明日去我府上认个mén……”

林翔打断了黄爸的话:“你那xiǎoxiǎo是蜗居,住了妻妾八人,子nv四人,哪里有地方让大郎歇脚。贤侄,还是去我那里吧,我刚上京的时候,各地举人还没有出榜,房价便宜,我顺便租了一个二进的xiǎo院,你住下没什么不方便……”

“去我那里”,黄爸抢着说:“拙荆听说了大郎到京……”

时穿打断二人的话:“你们怎么知道我上京了,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林翔脸上有点尴尬:“十日前,有脚程第一的海州举子抵达京师,并去礼部投帖,我恰好也在礼部,立刻去询问海州的消息,结果听说贤侄上京了……”

林翔是在往届考生,他是在应届考生动身前就来东京城的,这厮在礼部“恰好”遇到海州举子,嘿嘿,真实情况肯定是:这厮日日蹲在礼部,寻求考生福利——比如宅宿务的廉租房。

时穿明白这点,他嘿嘿一笑:“我一路上京,带了十人份的旅行物品,以及一些炭炉水壶等,可惜这些东西是旧货,上京途中那些举人用过,所以我也不算带回去。明后天我有一船货物到京,舅父与伯父若是能帮我脱手这些货物,那些旧货全归二位——虽然是旧货,也是奢侈品,洗涮一下都是新的。希望两位不要嫌弃。

啊,我那船货物也不需费多大劲,船上大多数是鱼米粮食,海州黄氏的店铺收购了,另外还有一些奢侈品,我是运来探探路的,整批货物全部都由黄氏吞下,舅父与伯父只要帮着我核对一下数目,事后给我去个信确认,这活儿就算做完了。

至于我,就不留在京城过节了,见到二位,娥娘那里我也好jiāo代了,明天我约了人,要给淮阳军军监施大人送东西,这是他儿子jiāo托的。晚上我把那些旅行物品分成两份,给你们一人一份,送到家里。

对了,那些旅行用品中还有几张犀牛皮坐垫,我听说这犀牛皮在京城卖的价钱很贵,哪些物品当中,两位用不上可以都卖了,可惜这些旅行用品都是用过的,二位不要嫌弃。”

黄翔与林翔听说还有这份福利,眉开眼笑的连声谦逊:“贤侄太客气了。”

时穿想了想,反正要走了,干脆来个跳楼大甩卖:“海州解元黄煜黄公子已经派人回去运粮食,等粮食运回来,我让他们给你们每户送去五石。开chūn的时候,我还有一批鲲ròu运入京师,托黄氏店铺寄卖,你们跟黄氏店铺多联系着,回头我让他们给你们每户分上一百斤。”

黄爸笑的很和蔼可亲:“贤侄不留在京师过年啊,真是可惜了,我还想领着贤侄,领略一下东京汴梁城的风物……不过也好,你先回去告诉娥娘,我现在手头有钱了,要请吏部官员吃个酒,赶紧将官帖换下来,嗯,如今海州动luàn刚刚平复,如果有多余的闲钱倒是能运动到附近,比如沭阳县做个知县。”

黄爸拿眼睛斜着时穿,征询对方的意见……好吧,是征询试穿能否资助。时穿赶紧开价:“如此,不知娥娘能否留在海州?”

黄爸叹了口气,神情幽怨:“娥娘出了这种事情,本官身为父亲也很伤心,但我如果前往海州,恐怕百姓更加对桃huā观一事念念不忘,这样一来,反而影响娥娘的名声,对娥娘今后的婚嫁不利……”

黄爸拿眼睛斜着时穿,发觉时穿没有表态,又赶紧补充:“好在沭阳县离海州并不远,我若谋取了沭阳县的官职,娥娘便留在海州,日子久了,想必海州百姓也会渐渐淡忘桃huā观事件。”

时穿加重语气:“如果娥娘留在海州……运动一个沭阳县官职,需要多少钱粮?”

黄爸伸出两根指头:“大约二百贯上下……我听说沭阳县平luàn不利,境内至今仍动dàng不安的,御史多有弹劾,恰好我与一位御史是同年,如果我请他作伴,叫上几位御史吃顿酒,让他们挑头弹劾沭阳县,那么沭阳县官职铁定不保,剩下的就是打点吏部官员了,贤侄也知道,京城吃饭很贵的。”

吃吃喝喝不是罪,大宋朝官员不敢收明面上的贿赂,但吃一碗带走一碗那是xiǎo事,多少勾当都在吃喝中完成——譬如今天这个宴席,但凡官员们能享受到,没有不欣慰的。

说话的功夫,帮闲又领着卖果盘的人钻进来,xiǎo桌上重新摆满了东西,时穿冲黄爸点点头:“我知道了,明日我把东西送到府上。”

话音刚落,林翔嗖的窜到窗前,扒窗缝一望,立刻鬼祟的冲黄爸招招手,黄爸立刻jīng神抖擞,什么也不管了,窜到窗前,jī动的浑身颤抖:“可算见着了……这便是大宋第一行首吗,果然风采过人。”

殿试中曾远远见过宋徽宗他爸的昔日进士黄煜,这是第一次瞻仰到现今的国家最高领导人,不过,很没出息的他,注意力全放在最高领导人的xiǎo蜜身上;至于从没机会进入皇宫旅游一番的举人林翔,注意力也在领袖xiǎo蜜身上,两人齐声惊叹,惊叹的对象完全相同,而时穿稳稳的坐在桌上,总结这两人的感慨,说:“一对狗男nv。”

时穿说的是两个“翔”,但二翔听成了骂皇帝与其二nǎi。宋代人骂皇帝不算什么,范仲淹还吐过皇帝一脸吐沫,照样做他的执政。所以二翔也没在意,依旧津津有味的围观皇帝与其二nǎi风范。

说实话,表面看时穿很镇定的坐在那里,对皇帝出轨不屑一顾,世界上他的心中像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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