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第1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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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上葡萄干,可惜我nòng不到这东西。”
时穿西里呼噜的喝着xiǎo米粥,头也不抬的回答:“我新得了三百亩土地,打算与你换一下,你把村边的土地换给我,我准备盖一座大huā园,专mén种huā,这葡萄也顺便种一点,怎样,咱俩合股,等huā园建成了,园里的收成我送你两成。”
崔xiǎo清伸手一拍时穿:“两成太少,我拿六百亩土地跟你换,你送我四成。”
时穿有点发愁:“六百亩的大huā园——这可有点难度大了,这六百亩田地围起来,需要多少砖石啊?”
崔xiǎo清咯咯笑了:“谁家把六百亩土地全部围起来,便是郁州岛上的帝姬府邸,也只不过圈起了六十亩,你若圈个三百亩建园子,信不信地方官说你僭越。”
时穿抬起头来,满脸的惊讶:“郁州岛曾是帝姬的封地,这我知道,但上面还有一座帝姬府,我怎么不知道?”
崔xiǎo清笑着问:“难道你走遍了郁州岛?”
“不一定亲眼所见,才是存在的事情,这事怎么没有人说起来?”
“你听说过端砚,可有人谈起过端砚是端王封地所产的呢?”
“不对啊,我记得包拯当端州知府的时候,因为当地官吏sī瞒端砚的产量,并把sī瞒下来的东西用于送礼,包拯因而大发雷霆,特地出了严令,禁止地方官干涉端砚的生产——封王的领地,怎由得地方官随意下命令指派呢?”
“你记得包拯管理端砚,可曾记得包拯禁绝了端砚sī瞒现象吗?”
“倒是不曾听说……啊,也许是人走政亡。”
“哪里呀,包大人在任的时候,也不曾禁绝端砚的瞒报。作坊产量这种事情,从来是说不准的……”
不知不觉,话题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越扯越远,虽然聊的话题很没有营养,但时穿却觉得场面很温馨,他明明喝完了两碗粥,扫光了桌子上的饭,撑得肚子溜圆,却不愿就此结束。
又说了一阵,崔xiǎo清噗哧笑了,她脱口而出:“你呀,真是一个滥情的人。”
时穿很郁闷:“怎么说话呢,你?”
崔xiǎo清用手帕捂着嘴,前仰后合的笑了许久,方喘息着说:“我刚才说话,说着说着,忽然感觉心情特别宁静,仿佛在神前念叨着**,鼻子中嗅到檀香阵阵……啊,我只愿如此到永远,哪怕为了等待这一刻,多忍受点寂寞孤寂都行……你懂的。
但忽然之间,我想到,会不会你跟黄娥jiāo谈也是这样柔声细语,你跟褚姑娘jiāo谈,是不是也这样纵横古今?恍惚之间,我突然想起你在桃huā观的时候,厮杀的满身是血,仿佛阎罗殿里闯出来的讨债恶鬼……谁能想到,便是这样一个怒目金刚,也能如此柔声细语。
大郎啊,你知道你这样做,很容易让人mí失的,xiǎonv孩子家,哪里见过什么世面,突然之间,怒目金刚化作绕指柔,什么样的nv孩能抵挡得住这般温柔,你说,你不是一个滥情的人吗?”
时穿张了张嘴,正想反驳,屋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对炉围坐的两人赶紧闭住了嘴。不一会,nv使掀开mén帘,进来汇报:“教头,那位施衙内突然来寻你,我看他神情狼狈,似乎有着急上火的事情。”
“救命啊,天塌了啊”,nv使的话音刚落,施衙内踉踉跄跄闯了进来,他帽子也歪了。衣服皱的不知道在地上打了多少个滚,到处是泥泞污渍,而因为天气太冷,他衣服上的水迹已化成冰坨,显得硬邦邦的。
施衙内的神情就是一副天塌了的表情。一进mén,他拽住时穿的手哭诉道:“时兄,长卿,天塌了,你快点救我”
话音刚落,施衙内望见桌上时穿剩的半碗粥,他端起粥来,也不管是谁的碗,先狠狠的灌了一口,而后端起粥碗,递给崔xiǎo清,眼泪汪汪的说:“再加两勺霜糖,谢谢。”
崔xiǎo清噗哧笑了:“天塌下来你也不忘了吃糖,有你这样的人吗?”
时穿满脸笑容的看着施衙内表演,他嘴角弯了弯:“十一郎,天塌不了。”
衙内抹了抹嘴,拽过一张椅子坐下,仰起脸来指点这座上的酒菜,吩咐nv使说:“照这样,再来一桌,快点,我饿了三天了,容易吗?”
时穿笑问:“天是怎么塌的?”
衙内跺脚:“天杀的,我那嫡母要给我成亲,议婚的nv子不是素珍姑娘,居然是个我不认识的,什么世道?”
nv使们手脚快,衙内话音刚落已经端上了xiǎo菜,并开始往衙内的粥里加糖,衙内不说话了,埋着头使劲喝粥,时穿笑着摇脑袋:“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我可帮不了你,难道……”
时穿这才想明白,他嗖的站起身来:“居然不是褚姑娘?怎么回事?”
衙内吃饱了,他拍了拍肚子,扬起泪脸说:“当然不是褚姑娘,哼哼,我在移jiāo产业上没有如了他们的愿,那些人必然要惩治我……只是我没有想到,长兄下手居然如此恶毒,好歹我也替他管理了那么久的产业,不仅没亏本,还挣了十万贯的钱财。”
时穿愣了一下:“与你议亲的那位nv子是什么人,你查清了吗?”
施衙内眼泪汪汪的摇摇头:“只知道是淮阳一名村秀才,那村秀才考了十几年未曾中举,家里田地已经折腾光了。可他虽然没有中举,孩子生的不少,如今家中有三房xiǎo妾,一位正妻,还有五个儿子,七个nv儿。
与我议亲的是他的长nv——比我大五岁啊大五岁据说这村秀才因为家境穷困,偏偏要做出文化人的样子,以至于瞧不起平常百姓,非要结一个书香mén第,但书香mén第反而看不上他,致使他家大姑娘选来选去,耽误至今。
大郎,兄弟啊,我虽然是十一郎,可从没想过成婚的nv子不是素珍姑娘,反而要多出十一个兄弟姐妹,天塌了、地陷了,不让我娶褚姑娘,我都绝食三天了。”
第209章初恋就是用来失去
第209章初恋就是用来失去
“你刚才似乎只喝了一碗粥”,时穿提醒:“我这几天不曾绝食,可我刚才喝了三碗粥。”
施衙内翻了个白眼:“我虽然绝食,可只是说不吃饭,也没说不吃点心啊。”
“哦”,时穿明白了,他看了一眼崔xiǎo清,崔xiǎo清的表情很奇特,既有怜悯,也有憋不住的笑意,还有一点点惋惜,一点点喜悦。
时穿收起了笑容:“那么,不给你与素珍姑娘议亲,理由……”
“啊,当然是说素珍姑娘遇匪,毁了名节,所议施家无论如何不会娶素珍上mén,我那哥哥还一脸关切地说:就是怕我luàn来,连累家族méng羞,所以才提前与我议亲……”
“唉……”时穿长叹一声:“这种事,我实在没法帮你。因为我知道,在这个时代,在婚姻大事上想违背父母的意愿,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还是从父母身上下手,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再想想,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你手中握的码头仓库与海船,难道都不能使他们让步?”
衙内想了想,越想越悲哀,越想越哀伤:“没用的,父母的本意是控制我,我手里握的筹码越多,他们越是想控制我。他们不怕我翻脸,也不怕我闹意气,因为我不能离开施氏家族,他们没什么可失去的,所以他们不会让步。”
“难道就这样了?”时穿拧起了眉máo,周围的空气陡然变得凝固起来。屋外海风呼啸,雪停了。
一眨眼,周围恢复正常,时穿摇着头叹息:“有些事情,人力真的无法改变,似乎,对于你个人来说,屈服是如今最好的选择。”
刚才一刹那,时穿推敲过一千种可能xìng,然而,面对这个宗亲社会的宗族势力,以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社会秩序,个人的力量似乎毫无作用。
施衙内手中掌握的财产,以及可支配的力量,都是以施氏家族名义而存在的,如果他反出这个家族,像明清xiǎo说一样,自己去闯天下,闯出一片旖旎风光……那种情况,只可能在xiǎo说中存在。
作为家族的背叛者,施衙内同时也成了整个社会的背叛者,即使时穿资助他,把海公子留下的财富,全部jiāo给施衙内,那也不行,因为几千年的固有惯xìng,已经将这个社会上上下下,每一个角落都笼罩起来——没有担保人,施衙内无法购买房产,无法与人经商,而被赶出家族,丢失了姓氏的同时,他也丢失了户籍,丢失了自己的身份。
唯一剩下的出路,似乎是驾船携美元逃海外,但对于一个mí恋诗文,喜欢追求人文之乐的褚姑娘来说,愿意追随他到蛮荒之地吗?
也许,初恋就是用来失去,用来追忆的。
分手才是对施衙内,对褚姑娘最好的选择。
也许,初时的阵痛过去之后,初恋的双方都能寻找到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快乐,所有人都是这样过的,不是吗?
时穿谈了自己的分析结果后,衙内情绪低沉:“不错啊,我只想到自己的苦乐,却没有想到褚姑娘是否愿意陪我度过那些创业的苦难,你说得对,阵痛过去,也许褚姑娘会有更好的生活——谁知道呢,也许对褚姑娘来说,根本就没有阵痛,所谓阵痛,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旁观别人的痛苦,心情是很郁闷的,时穿转移话题:“所以,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万一回去晚了,你嫡母开始动手,那你就要失去‘两次’了:一次是失去褚姑娘,一次是失去你名下的那些财富。”
施衙内神情怏怏:“不怕,我这次来找你,是打着其他旗号来的,来人,把东西拿来。”
衙内回头解释:“我父亲通州水军的任命就快下来了,这次家族搜集到一副蔷薇图,听说你马上要上京,便托你顺便带过去。”
衙内递过来一份卷轴,时穿忍不住好奇心,打开卷轴,展开了画稿,草草的扫了一眼,他禁不住脱口而出:“竟然是白玫瑰。”
衙内有点懒洋洋:“不错,广州那边说,也有人把‘蔷薇’称呼为‘玫瑰’的——前一个词是大食语,从西域传入;后一个词是天竺语,从广南传入。两者说的都是一回事。”
“当然是一回事,拜占庭人把二者统一称为‘lù丝’——rose。”
施衙内意兴阑珊:“哦,还有一份图纸,是广南东路人画的huālù蒸馏图,据说是大食人蒸馏玫瑰huālù的图纸——听说,这份蒸馏锅炉的设计图纸,曾被沈括修正过。”
时穿笑了:“这份图纸我虽然没有看过,但我听说过,那根本不是大食人蒸馏huālù的设备图,纯粹是当地商人根据天竺传闻,sī下里推敲而出。”
施衙内懒洋洋的回答:“原来如此,难怪大食胡商卖的玫瑰lù,总是比广南东路自己生产的要好。”
时穿摇头:“这不关蒸馏器械的事,是物种的原因,广南东路的白玫瑰,或者称白蔷薇,是从印度传入的,印度传入的这种玫瑰huā朵xiǎo,种子huā托蕴含的huā油少,香气也不浓郁。而大食人——我喜欢称他们为bō斯人,他们在一千多年前就开始生产huālù,千年的栽培,再加上千年的技术探索,使得他们的物种与天竺种完全不一样。”
崔xiǎo清赶忙chā嘴:“你刚才说要建一座huā园,专mén种huā,难道你也想提炼玫瑰huā油?那你能不能搞到bō斯的物种?”
时穿点头:“我那里生产香膏香胰,从外面采购来的香料,jiāo货不及时不说,还总不和我的心意,再加上生产香膏,需要大量的杏仁油与葡萄籽油,所以我准备建个三百亩左右的huā园,一百亩种葡萄,一百亩种杏子,剩下一百亩种各种香huā。”
崔xiǎo清想了想:“既然种香huā,那就确实需要一个围栏,文人雅士总喜欢沾huā惹草,没有围栏围住,人家去采几朵,你总不能上去辱骂人家吧。
海州城有多少士子,虽然一人采一两朵,似乎无伤大雅,可千百人一起采摘,一年的辛苦,全做了雅事,非得把它们围起来,别让那些士子看见才是正理。”
施衙内病怏怏的chā嘴:“我要睡了,别在我面前谈huāhuā草草,我心烦。”
时穿站起身来向崔xiǎo清告辞:“我送他回去,huā园的事情以后再讨论。”
衙内依靠着时穿的肩膀,梦游一般深一脚浅一脚走着,嘴里说:“我一心一意看中一个人,谁知道最后是一场苦难,大郎,你蝶闹蜂忙的,将来未必能够清闲。”
时穿一声长叹:“这不都是因为你么——瞧瞧,在这个时代,谁能做自己?”
衙内反驳:“我跟你不一样,我上有父母,你却自个能做自个的主。”
“自己能做自己的主有什么用,我不能做别人的主。”
“那也是,除了你,谁没有父母,有些事情,你能做自己的主没用,一个巴掌拍不响。”
第二天,施衙内神sè怏怏的冒雪返程了,他是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