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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节

长安风流-第5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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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苍降福!真神庇佑!”薄布恃勤激动得难以自抑,展开双臂向上高高,一膝跪倒在地仰头望天,高声呼喊道,“我族终于有救了!大漠,终于迎来真正的主人了!!”

薄布恃勤身后的无数军民官将,与他高声欢呼,五体投地。

薛仁贵与唐军众将士看在眼中听在耳里,每人心中油然而升一股巨大的成就感与自豪感。

至少此刻,在南庭人眼中,大唐已经是当仁不让的——西域真正的“主人”!

撤军后的泥熟啜驻扎在三十里外,静观牙帐变化。结果第二天,宇文洪泰率领五万兵马也开抵牙帐,唐军声势更加浩大。泥熟啜不知道唐军后面还有多少人马,因此再退十里驻营。

第三天,秦慕白亲率主力大军全部开抵牙帐。

整整二十万关西军,差点再一次将泥熟啜的旧伤吓得复发!

完败噶尔钦陵、平定吐蕃的关西军,在异族看来早已是“不可战胜”的象征。休说是二十万,天山一役,薛仁贵也不过区区两万人马;早先不久,苏定方同样只带了两万人来,就将泥熟啜打得大败亏输!

这两人,还都只是关西军的副将。

如今,关西军主帅亲临、二十万主力精锐大军佐阵!

“撤守弓月城!!”泥熟啜毫不犹豫的下令了。

于是,秦慕白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敌人长什么模样,泥熟啜就与二十万北庭大军就留给他一个猥琐的背影,华丽的逃跑了。

“这就是西域第一名将,泥熟啜的作战风格?”秦慕白既好气又好笑。

薄布恃勤再次亲自出城,恭迎他们的救命守护之神。

秦慕白命众将在牙帐外依傍睢合水畔结寨下营,日夜巡哨提高警惕,谨防北庭去而复返使诈突袭。然后,他与薛仁贵、宇文洪泰等人,在薄布恃勤的盛情邀请之下进了牙帐。

牙帐,即是突厥人的“首府”。围绕可汗的王帐,众臣与将军百姓们依次结帐而居,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秩序井然的群居部落,占地方圆近百里。睢合水河畔水草丰美交通便利,没有战乱的时候往来商旅也很多,因此南庭牙帐也是丝路上的一处富饶热闹之地。

薄布恃勤在王帐中摆起盛大的宴席,用最珍贵的礼物与最丰盛的酒肉,招待秦慕白等人。牙帐中的突厥军民听闻解救了牙帐之围的唐军主帅,正是“真神之子”,因此自发聚集到王帐来“朝拜”,人数众多声势浩大,人人五体投地的行跪拜之礼,可把秦慕白都吓着了。

那情形,活像自己真成了救世神棍。

此时此刻,秦慕白还没什么心情享受殊荣或是享用美酒美食。宴席中,秦慕白就与薄布恃勤及众将商讨起了军机,并询问了许多关于西域、北庭、苏定方与康国、大食的情况。

到这时秦慕白才知道,原来武媚娘在康国可是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的际遇,现在她摇身一变,已经成了康国的“首辅大臣”与昭武九国联军的“主帅”,并与苏定方一道,领军前往康国以北的萨姆河抵御大食去了。

秦慕白听完就在心中骂起苏定方来,这么重要的情况居然没在军报中告诉我?

后来再一琢磨,秦慕白估计这肯定是武媚娘的主意。武媚娘心细如发,兴许就是担心秦慕白了这些情况后心中焦急,从而影响到他按部就班的处理西域之事。

“可她毕竟是一介女流,哪里懂打仗?战场可不是商场,那是要死人的!”秦慕白心中,毕竟仍是担心起来。

薛仁贵很细心,很快想到了秦慕白心中所虑,于是建议说,不如兵分两路,泥熟啜就交给薛仁贵去对付;秦慕白自己,则亲率另一路大军前往康国,主持军事大局对付大食。

秦慕白想了一想,这法子虽是可行,但是不彻底解决泥熟啜,就算自己去了康国也仍有后顾之忧。

于是他说道:“仁贵,并非是我信不过你。泥熟啜见了我们逃跑得如此果断,可见他心中犯怵。因此,眼下正是一鼓作气解决北庭的最好时机。如果我们现在兵分两路,可能两路都成不了大事,或是面临极大的困难、付出相当巨大的代价。于是我决定,先集中力量对付北庭,速战速决!”

“好!速战速决!”众将一并摩拳擦掌。

秦慕白当即提笔,写下了一封战书送往弓月城。

战书很简单,只有十个大字,却是飞扬跋扈字字贲张——

“关西秦某在此,谁敢应战”!!

第518章 私仇,公心?

 2012…01…20 05:14:52 '字数' 4136

泥熟啜接到秦慕白的战书的时候,正躺在榻上由突厥的巫医帮他治伤。虽然他已经伤愈复出,但当初薛仁贵的那一箭可是将他直接洞穿钉死在地上的。表面筋骨的伤已是无碍,但这内伤可能就要跟着他一辈子了。但逢寒暑易节或是喜怒哀乐,都有可能牵动内伤,腑脏疼不可当如同锥刺刀削。

帅帐前,有几名军中的巫师绕着大火盆“跳大神”,祈祷战争的胜利。左右站着北庭的三十多名将军,大家不约而同的看着泥熟啜,神情紧张。

泥熟啜拆开信,将信笺展开。看到上面只有几个字“关西秦某在此,谁敢应战”。

泥熟啜顿时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浑身一弹,手指猛然握紧将信笺死拽成一团,然后大叫一声躺倒在地。

“元帅!”众将大惊失色。

“元帅切不可动怒啊!!”巫医吓得魂不附体,慌忙来抚泥熟啜的胸口,给他灌药汤。

泥熟啜一脸刷白,如同白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牙关咬得紧紧,双眸紧闭浑身发抖。

“元帅保重!”座下众将又惊又忧,不敢上前惊忧,于是一同跪地。

泥熟啜,曾经的大漠之鹰,战争之王,纵横大漠与西域二三十年,未曾败绩。北庭能有今日的威势,八成的功劳要归于这位功勋老臣。如今,他就是北庭的支柱,是军队的灵魂。此刻大敌当前,如果泥熟啜倒下,那北庭就真的完了。

泥熟啜并未完全陷入了昏沉,只是刚刚被胸中一口恶气堵了一回,头昏眼花。片刻后他悠悠的回过神来,将紧拽在手中的战书摊开,环视了众人一眼,沉声道:“秦慕白的战书。”

“元帅,我弓月城墙高城厚,带甲扣弦二十万,可汗还在牙帐调兵谴将,我们足以与秦慕白一战!”座下将军大声叫道。

泥熟啜老眉深皱满面忧思,摇了摇头道:“弓月城,比逻些城如何?——你们没听说过秦慕白是怎么将噶尔钦陵逼出逻些,决一死战的吗?”

座下众将猛一醒神,想起了曾经听说的传闻,那就是秦慕白的手中,握有许多媲美“神佛之力”的凶猛火器。在大唐与吐蕃的战役之中,诸如天葬幻月谷、奇袭格尔木、水淹大非川、火烧逻些城,无处不有这类火器的身影。此外,据说他还有一只神秘的亲勋队伍,号称“火神”。这些人手中用的兵器,既不是刀枪也不是弓箭,而是一种投射铁弹的火器。那火器打出的火弹,休说是肉身,就是铁铸的铠甲也抵挡不住。

除此之外,关西军的战斗力,本来都是强得令人发指的。别的人不知道,突厥人可是亲自尝试过。薛仁贵、苏定方,早就都给他们上过课了。

……

帅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压抑,隐隐还有一丝恐慌的情绪在漫延。

面对强大到无可战胜的关西军,泥熟啜这位百战成名的沙场宿将,也打从心眼里感觉到无助。

“谁敢应战!……好张狂的年轻人啊!”泥熟啜叹息,眉头拧得更紧,再一次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他,的确是有张狂的本钱!”

泥熟啜这句话刚一出口,座下众将心目中仅存的一点信心与幻想,如同见到烈日的汽泡一般,彻底破灭!

“元帅,我们现在……怎么办?”众将无助的问道。

泥熟啜没有说话,怔怔的看着那战书。

“不如……”有人在吱唔。

“不如怎么样?”

“不如……我们献降?”

“叭!!”

说出这话的人,当场被他旁边的一名将军揍了一拳,翻倒在地。

两名将军顿时吵闹厮打起来,引得众人一片乱起。泥熟啜双眼一眯沉声道:“我还没死呢!”

众将顿时肃然,厮打的两人也马上分开,虽然仍作忿怒但不敢再声张。

“既然秦慕白都亲自来了西域,那就证明,大唐对西域霸权,已是至在必得。”泥熟啜满面病容声音也很虚弱,说道,“关西军刚刚打败了噶尔钦陵征服吐蕃,威震天下士气如虹。我们没能趁他们休养生息的这段时间拿下南庭制霸西域,就表示我们已经错失了良机。恨只恨那苏定方与胡禄屋,若非是这二人搅局,现在西域已是我囊中之物!”

众皆默然无语。

泥熟啜咬了咬牙,手捂胸口,表情痛苦的说道:“我老了,真的老了。天山遇伏,老夫被薛仁贵破了这不败身金。从那时候起,我日夜噩梦不休。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又被苏定方摆了一道。今次,南庭已是唾手可得,薛仁贵偏又再次出现。其实,不管薛仁贵与苏定方如何厉害,都不打紧。他们顶多争去一战之胜负,博一时之输赢。可是现在,秦慕白来了。他才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手握唐国的兵权并执行边远国策。他的出现,也就是意味着唐国正式开始涉足西域了。早前秦叔宝来的时候,还不过两万人马,仅有高昌一片立锥之地。现在……苏定方先打好了一些基础,然后秦慕白亲率二十万主力大军前来,那是志在必得啊!”

众将听了心里越发犯堵,好多人大气也不喘不过来了。

“如果真要打起来……”泥熟啜吃力的双手撑榻站起身来,他摇了摇头,“老夫驰骋疆场用兵半生,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力不从心之感。如果真要打起来,我们……胜率可能不到一成。”

临战之时主帅说出这样的话,无疑表示这支军队锐气尽堕。其实,并非是泥熟啜非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些话,每个人都想说,只是除了他没人敢说出来而已。

这仗,还如何打?

其实泥熟啜心中的无奈,只有他自己清楚。否则,他也不会在看到“谁敢应战”那四个字之后,当场气到昏厥。当时,他的心中尽是悲愤、无奈、沮丧与绝望。

不是泥熟啜不想或是不敢与关西军一战。两天前,北庭二十万大军不战而溃丢盔弃甲的情景,早已让他伤透了心,凉彻了骨。

就如同驱赶一群兔子,要如何去战胜凶猛的虎狼?

这时,座下有与泥熟啜十分亲近的将军,低声提醒道:“元帅此刻说出这样的话,无疑将会瓦解我军最后的一点士气……难道元帅,也同意投降吗?这要是传回牙帐让可汗知道……”

泥熟啜居然面露微笑,闭上双眼无力的摆了摆手,“总有一些人,要为战争承担责任与付出代价。就如同以往我们扫平了哪个部落,都要带回几个带发的头胪做为战利品。唐朝与突厥之间的争端,是时候告一段落了。实力摆在眼前,我们现在的确不是唐朝的对手。如果战,则我突厥最后的一点元气必将损失殆尽,并有种族夷灭之危。如果和,尚能保存突厥之种族与实力,以期他日东山再起——秦叔宝是我杀的,秦慕白要灭我北庭,一多半的原因无非是因为杀父之仇。我就亲自去他面前投降,任他处置。只要能让北庭保留元气,已经半身入土的泥熟啜,死足何惜?”

“元帅,不可啊!”众将一并慌了,一同跪下来哀求。

“我意已决!”泥熟啜双目立睁精光迸闪,沉声道,“去请关西军使者前来,替我捎话给秦慕白。就说……泥熟啜,愿降!!”

军中使者回话的时候,秦慕白正与南庭可汗薄布恃勤等人,坐在王帐之中饮宴。

反正大军都已经整备完毕只待出征,秦慕白也没在意,就随口问那使者泥熟啜如果答复。使者也就原话直表,说泥熟啜愿意投降。

“投降?”好多人发出了惊讶之声。这显然出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

薄布恃勤也惊讶道:“泥熟啜可是大漠上最彪悍的巨枭,一生从不向任何人低头服软。这一次……”

也有几名将军说,泥熟啜是否有诈,这是否是缓兵之计,等等。

秦慕白寻思了片刻,问使者泥熟啜准备如何投降?

使者答道:“泥熟啜准备在三天之后,亲自到我军大营中来献降。”

“仅此一项,没别的说法了?”秦慕白拧了下眉头,“比喻说大军撤出弓月城,剿除兵械?”

“没有……”使者摇头。

“那他投的什么降!”秦慕白沉喝一声一巴掌拍到酒案上,把在座所有人都吓了一弹。

众人分明从他的这一记拍案与大吼之中,听出了他心中无法抑制的愤怒。

毕竟——父仇,不共戴天!

“你再跑一趟弓月城,把我的原话转达给泥熟啜——”秦慕白双眉立竖一字一铿锵的道,“要投降,可以。但有三个条件。其一,泥熟啜与手上所有将军,自行捆绑全部到我军中来献降;其二,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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