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风流-第4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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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不如狼!”秦慕白想起了许久以前,侯君集说过的这句话。
兴许,现在正是这条野狼派上大用场的时候了!
次日黎明,秦慕白披挂上马,整点一万五千余骑兵出营三十里,布阵迎敌。
中军雪雕军,人数虽是不多,但每人头顶雪缨还背负奇异的火枪,因此分外醒目。左锋侯君集,率领他亲自调教的数千精锐越骑分布于战阵两翼掠阵;右锋宇文洪泰,率陌刀阵布阵于前。
这是典型的唐军野战战法。
太阳升起来了。前方晴罗原大草场,一片宁静,孤无人烟。
秦慕白骑在马上,马鞭轻轻拍打鞍子,脸上渐渐泛起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帮杂碎,要打却不来了,搞什么鬼!”等了半晌,站在最前面的宇文洪泰沉不住气跳脚大骂起来。
“看来,是被耍了。”秦慕白淡然的一笑,说道,“传令,准备撤军。”
正当这时,前方平坦如砥的大草原上,慢吞吞的跑来一骑。
是个吐蕃人,后背背有三角旗令,是一名使者。
不等他近前,宇文洪泰急咋咋的扔了陌刀翻身上马跑上前来,指鼻就骂:“你们这群缩头乌龟,奈何又不来战了?若是怕死,滚回高原奶孩子去,别在这里丢人!”
那个吐蕃人一脸的屑笑,倒也不着急,用汉语大声喊道:“噶尔元帅有话传给秦少帅——兵不厌诈,秦少帅就请回营好生歇息。待你歇息安稳了,我自然会再来派兵骚扰!我有耐心再骚扰个十回八回甚至百来回,待你不厌其烦锐气尽丧之后,我再挥兵而下一举踏平你的大非川!”
秦慕白虽是隔得略远,但也听了个真切,不禁一笑,说道:“这个噶尔钦陵,那是自负得可以!”
“喊你娘贼!叫你娘贼!”
宇文洪泰大怒,拔起佩刀就要砍人。那吐蕃使者拔马就逃,宇文洪泰如怪兽般大叫一声,直接将佩刀像飞刀一样的扔出,将那使者刺了个透心凉,落下马来。
“这下安静了。他娘的!……”
众将士都把注意力放在宇文洪泰那边了,或怒气盎然或拍手叫好,也有人说‘两军交战不斩之使’之类云云。
秦慕白却是眉头轻锁陷入了一个人的沉思世界,自言自语道:“好吧,兵不厌诈!……噶尔钦陵,你耍了我一回!我知道,你不仅想在战场上战胜我,也要在气势上压住我、更想从意志上彻底的击垮我——行,咱们走着瞧!看最后,谁先彻底沦陷!”
第416章 奇计铺陈
2011…07…28 00:50:35 '字数' 5012
唐军撤兵了,直回大非川。秦慕白下达号令,众将士各归各营,严加戒备回复往常。
可是满营将士,或多或少都有些情绪波动了。有的像宇文洪泰的一样的破口大骂,有的则有些被人耍弄后的沮丧和懊恼,尤其是那些初生牛犊的新兵们,铆足了一股子劲要上阵狠杀一回,却是白走了一趟空手而归还受到敌军的奚落与耍弄,因此大多有些沉不住气了。
秦慕白心里清楚,尚未开战,自己算是输给了噶尔钦陵一着棋。不得不承认,毕竟还是噶尔钦陵经验丰富而且用兵诡谲,时时注意掌握着主动。现在,战或不战,一切皆在噶尔钦陵的一念之间。这对唐军来说实在是太过背动了。
满营上下皆显得有些躁动不安,唯独两个人八风不动,便是秦慕白与侯君集。
初入戎武之始,秦慕白从父亲与李靖那里听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将帅之风”——临危不乱,波澜不惊!
现在,他虽不说把这门功夫修炼到了极致,但眼前的这点小状况还不足以让他动容。反倒是侯君集,从出征到回来,表情神态就没有变过,说得不好听一点,像个死人。披挂上马冲锋陷阵乃至杀人见血成王败寇,对他来说仿佛就是家常便饭一样。
从这一点上看,薛万均也比之远远不如。
于是回营之后,秦慕白只招来侯君集一人入帐密谈。
“怎么,被人牵着鼻子走了一圈,你就沉不住气了?”侯君集依旧没有什么好言语,来送给秦慕白。
“你觉得呢?”秦慕白无所谓的笑了一笑,说道,“显然,噶尔钦陵就是在藐视我、污辱我,但他又没有贸然进攻大非川,因此又在重视我。因此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对手有点份量。”
“那你也未免太过后知后觉了。”侯君集冷笑一声道,“那小子十二岁就和他父亲一起辅佐弃宗弄赞,统领兵马南征北战平定高原叛乱,所战无一败绩最终一统高原建立了吐蕃王朝。你认为这会是偶然么?”
“如此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夸赞一个人。”秦慕白说道。后半句他没说出来——‘就连对授你兵法的李药师,你也没有半句好评’。
“如果有一天,你也能让你的敌人在背后称赞你、敬畏你,那就证明你真有几分本事了。”侯君集说道,“噶尔钦陵那小子,比你年长不了几岁,还有吐蕃的赞普弃宗弄赞,跟你年龄也是相若。在高原上人人皆知,吐蕃几乎有两个赞普,一个是弃宗弄赞,另一个是弃宗弄赞的‘义兄’噶尔钦陵。从某种意义上讲,吐蕃可以没有弃宗弄赞,但是不能没有噶尔钦陵。后者要重要得多,同时对大唐来说,他才是真正的敌人。”
“真正的敌人?怎么说?”秦慕白问道。
“你设身处地的站在噶尔钦陵的角度想上一想,也就明白了。其实,他与你的处境多有几分相似之处。”侯君集说道,“其实,君王、大臣这些人,是不大乐意打仗的,想打仗的一般是将军。至于原因,你大可以回想一下当初朝廷针对战和一事的争论,是何等的激烈与凶险。其实在吐蕃,也是一样的。与大唐和亲,这件事情不是我们大唐提出来的,而是吐蕃年轻的赞普,弃宗弄赞。而且早在很久以前就提过了,那时候就连松州之战都还没有打——这些事情,你肯定没我清楚。”
“这我承认。松州之战是你打的,而且当时你是阁部宰相。”秦慕白说道,“既然弃宗弄赞要和亲,为何最终又打成这样了?”
“原因很多。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噶尔钦陵。”侯君集说道,“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你肯定懂的吧?吐蕃大大的帝国建起了,赞普要与大唐和亲从而使高原步入几十年的和平,用来稳固帝国的根基培植他们的文化与民生——这对开国元勋的统兵元帅噶尔钦陵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不就是再无用武之地只等卸磨杀驴了么?他当然不愿意了!——你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假如和吐蕃这仗没打起来你一直留在长安,你顶多不过是个吃闲饭的驸马,便如同可有可无的清平一犬,活得能有几分滋味?男人一辈子,图的无非就是那点酒色财气和狂妄野心。如此说来,你与他是不是有几分相似之处?你们都必须要通过战争来掌控自己的命运。”
听完这些话,秦慕白不禁笑了,“侯君集,想不到你一个铁锤也砸不出几个屁来的闷坛罐子,长篇大论起来也有点意思。”
“你若不信,可以当我什么也没说。”侯君集无所谓的撇了撇嘴,说道,“现在我只知道,主动权全然在噶尔钦陵那边,我们的处境一点也不妙。”
秦慕白轻皱眉头点了下头,说道:“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说说,有什么办法没有?”
侯君集沉默了片刻,说道:“办法是有,你未必敢用。”
“讲。”
“奇兵出雪岭,袭取昆仑山!”侯君集说道。
且料,秦慕白并没有表现出侯君集意料之中的那种惊奇,反倒是微然一笑,说道:“此计,倒与我不谋而合。但真要实施起来,当真是极有难度。”
“哦?你也想到了这一层?”反倒是侯君集颇感惊异了,他说道,“噶尔钦陵的老窝,就在昆仑军区格尔木。此次他带甲三十万雄踞晴罗原,连营三百里威势赫然。想要正面击败他,几乎没有可能性。由此,我们只能蛇打七寸——先断他粮道毁他根基,任其军心涣败,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正是如此。”秦慕白说道,“眼前的局面,倒让我想起了汉末三国时代的官渡之战。当时袁绍兵力远胜曹操,而曹操火烧乌巢断了袁绍的后勤,才以弱胜强一举击溃对手。”
“但噶尔钦陵绝对不是袁绍那样的酒囊饭袋。他百战余生经验丰富,而且智计过人智虑周详,想要钻他的空子烧他的粮草,难于上青天。”侯君集说道,“而且,雪域高原也不是官渡、乌巢这种地方,休说噶尔钦陵会在粮道之上屯驻重兵确保后勤无虞,就是格尔木也会严加防范,极难下手。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他那样的饱战之将,一定知道粮草的重要性。我们,几乎没有机会。”
“试了难说成与不成,但不试肯定没机会。”秦慕白扬了扬眉梢,说道。
“哦?”侯君集甚感好奇的道,“你打算怎么做?——你要是能奇袭昆仑成功烧掉他的粮草,那这一仗可就胜利了一大半了!”
“天机不可泄露,我已有安排,但不急于一时。”秦慕白神秘的笑了一笑,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和噶尔钦陵先打上两场——只许输,不许赢!”
“骄兵之计?”
“然也!”
“这种仗,你别派我去打!”侯君集顿时急道,“我这辈子,最恨打败仗!”
“巧了,还非你不可。”秦慕白淡然笑道。
“凭什么!”侯君集吼道。
“就凭,你是关西大军中最强的将领,你打输给吐蕃,噶尔钦陵才会相信。才能达到‘骄人之兵’的效果。”秦慕白说道。
“……”侯君集顿时无言以对,恨恨的咬了咬牙,恼火的点头,“好吧!但到时候如果薛万均那群老小子敢挖苦取笑我,我当场会砍了他们的头!”
“古有云,燕鹊安知鸿鹄之志?反过来,鸿鹄又岂会在乎燕鹊用什么眼光来看待于他?侯君集,你若当真与他们一般见识,便是我看走眼了。”秦慕白说道。
“……”侯君集再度无语,叹息一声点了点头,说道,“好吧,秦慕白,你赢了!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学了几招御人之术,是陛下、还是李靖教你的?”
“我这谈不上是御人之术,因为我非你主,你非我臣,我们是休戚与共的同袍战友,彼此信任是最基本的,为图大局偶尔做出一些牺牲也是在所难免,你认为呢?”秦慕白微笑道。
“论口才,我自然是远不如你。就这样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谁让你是主帅?”侯君集随意的抱了下拳,“什么时候出战,你便说一声便是。”
“五日后便是中秋约战之日。到时无论如何会有一场正面攻坚之战。”秦慕白说道,“你来打。”
“好!……但我万一不小心,打赢了怎么办?”
“我砍你头。”
“……告辞!”
侯君集走后,秦慕白一个人闭目静坐,过了许久。
这样浩大的一场军事较量,对“初出茅庐”的秦慕白来说,的确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以往他也带过兵打过仗,但之前的那些战事比起眼前的来,要么是不值一提的小儿科,要么自己并非是独立自主的挂帅。
没有经验,压力巨大,敌人强横,对手高明,内部后方还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秦慕白感觉,这一切的一切就如同一座座山峰,死死的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可是,每当肩膀上的压力增大一层,秦慕白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要结实几分,双腿也焕发出更大的力量。
至从父亲去世后,他没了替他遮风蔽雨的大树,没了替他顶撑压力的靠山,一切全得要靠自己。
“父亲,虽然我愿意用现在的一切,来换你的健在;但百害一利之中,唯一的好处就是……您的儿子,现在才真正长大成人了!”
“来人,笔墨!”
提笔挥毫,秦慕白写下一份火急军文逞报朝廷,命快马日夜兼程八百里加急直送关西道行军副总管房玄龄的手中。
信中只说了一件事情——秦慕白需要一个人,来当心腹助手!
八百雪雕军,缺一个真正的大统领。遍观全军上下,没有合适的人选。帅旗使独臂张同虽是名义上的统领,但他毕竟身负残疾行事多有不便。如果要执行一些特殊任务,八百雪雕需要一个真正的“雕王”!
这个人,非秦慕白的得意门生——庞飞莫属!
这小子,现在在襄州悠然自得的当他的土霸王,岂能让他一直如此轻松快活?
快马奔出大非川不到两个时辰,一队陌生的人马开挺到了大军营前被巡哨将士拦住。来将通报,说襄州都尉庞飞奉兵部调令,特来助战!
“天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秦慕白不禁又惊又喜,马上将庞飞叫入中军大帐!
庞飞率领千余兵马进了大营,见了秦慕白迎头就拜,惊喜万分!
询问之下方才得知,原来听闻兰州战事打响、秦叔宝阵亡之后,远在襄州的庞飞早就坐不住了,连给兵部上呈了多封请表,请求前往兰州参战,但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