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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节

长安风流-第2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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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父子二人,秦慕白都和他们下过棋。棋路一样的彪锋凌厉,而且眼光长远料敌制胜。所不同的是,李世民惯于用奇兵、埋陷阱;而李恪,则善于大开大阖的正面攻杀,让人不得喘息之机。

总之,秦慕白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这父子二人下棋都太认真太投入了,如同正上了战场一样,搞得紧张兮兮的,秦慕白不太喜欢这样的对弈,累。

这时,父子二人俨然已是杀到妙处,难分难解全情投入。连秦慕白与高阳公主进来了,也视而不见。

秦慕白会心一笑,便和高阳公主静静的站在了一旁,观棋。

这时,父子二的棋面的的棋子势力,倒是势均力敌。只是李恪明显处于攻势,局面占优。李世民处于守势,略显备动。二人都只剩了一车一马和两个卒子(这时候的棋没有炮),杀得正火热。

李恪攻势如潮,李世民只好将他的主力攻击部队“车”调了回来,参与防守,一时略有转机。但李恪的攻击相当迅猛,已经破了李世民的双相,形成合围之势,局面大优。

“咦,父皇要输了吗?”高阳公主略懂象棋,轻声道。

“嘘……观棋不语真君子。”秦慕白轻声道。

“我是女的!”

“……”秦慕白无语,苦笑了一声,“总之别吭声,这棋杀得正妙。”

眼见李世民兵败如山倒,他的眉头也深皱了起来,时时陷入深思。得势的李恪也没有得意忘形,神情一样的严峻和沉肃,每一步棋都下得很仔细很谨慎。眼下他虽然占优,但也一时无法将优势转化为胜势,全盘夺胜。

还真是棋逢对手了。

这时,李世民下了一手臭棋。

为了加强防守,他只好将杀过对河的马抽调回来,填堵李恪的“车”路,而且四下没有防卫,俨然就是送给他吃,好换取一时的喘息之机。

李恪看着这步棋,沉思良久。

高阳公主在一旁都看得急了:“三哥,吃马、吃马!”

“别吵,关键一步了!”秦慕白拽了她一把,示意她噤声。

“有何关键的?吃了马,不见得有什么危险。而且,父皇的就算一车一马了,这马一丢,就去了一半了呢,还能不输?”高阳公主嘀咕道。

李恪寻思了良久,终于举起棋来,慢慢的要往李世民的“马”上压去,准备吃子。

“犹豫不决。”李世民突然说了一声。

李恪手上一抖,干净利索的将那个马吃了。

“好吃么?”李世民突然抬眼,看着李恪。

李恪一怔,不明所以的憨笑了一声:“尚……可。”

“你输了,恪儿。”李世民突然一笑,拍了拍手,长吁一口气,“破釜沉舟,反败为胜!这让朕想到了西楚霸王——慕白,来了啊!正好,朕特别想听听你弹奏的《霸王卸甲》!”

“陛下有旨,微臣自当遵命。”秦慕白笑了一笑,拱手道,“陛下棋艺,又有精进了。”

“哪里,是恪儿疏于操练,退步了。”李世民笑,看着李恪仍然怔怔的看着棋盘,便道,“怎么,还没看清楚?”

“看清了……”李恪怔怔的点头,“孩儿正在寻思,如果不吃父皇的马,而是转道防守,父皇的卒子沉不了底,便无法封杀孩儿了。”

“观棋不语,举棋无悔,这点规矩你都不懂?”李世民笑了一笑,“棋盘如战场,没有如果一说。”

“谢父皇教诲,孩儿输得心服口服。”李恪起身,拱手长拜。

“好了,以后有时间,你多练练。”李世民说罢,回坐下来说道,“都坐吧,来人,取琵琶!慕白,朕好些日子没听你弹琵琶,甚是怀念。”

“微臣会用心弹奏。”秦慕白接过了侍人递来的琵琶,弹了一曲《霸王卸甲》。

李世民听得很投入,手指在桌面上,跟随着音律的节拍轻轻的敲弹,表情虽是自然又平和,但却闭上了眼睛。

仿佛,他不愿别人从他的眼神中,品读出什么来。

李恪和高阳公主都一直沉默,静静的倾听。他们也分明感觉到,他们的父亲虽然表现得很平静很平和,但却一定心事重重,而且心里有着浓浓的哀伤与苦闷。

毕竟,他刚刚失去了一个儿子……

曲调完毕,李世民睁开眼睛,抚掌击节的称赞:“不错,不错。这宫中的乐师,如何用心努力,终究还是不如慕白的琵琶弹得精妙。”

“谢陛下夸赞。”秦慕白拱手回话。心里一直在琢磨:李世民就这么闲得无聊,喊我们三个来,就为了下棋听琵琶,不会吧?

“朕今日唤你们三人前来,是有件事情,要与你们商议。”果不其然,李世民开腔了。

三人竖起耳朵倾听,都感觉挺好奇的。

李世民扫了眼前三人一眼,微微一笑:“不用猜了,就是关于——高阳的婚事。”

第283章 菩提本无树

 2010…11…24 22:34:01 '字数' 5011

皇帝这金口一开,包括高阳公主在内,大家都颇感意外——他怎么在这时候,突然要提起高阳公主与秦慕白的婚事呢?

李世民看似没兴趣解释什么,而是继续道:“天子嫁女,非比寻常。当先许婚,以一年之期而论,而后下嫁。待齐王的葬礼办完后,恪儿,由你来主持他二人的定婚之仪。”

李恪甚感意外的一怔,当下不假思索拱手道:“父皇,儿臣不敢受命!”

“你说什么?”李世民也惊讶了一回,大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秦慕白与高阳公主也颇感惊愕,思不得解。

“儿臣……刚刚丧妻,颇为不祥。不好将这一身不祥之气,冲了皇妹与驸马的喜气。还请父皇三思,另选他人来主持婚仪。”李恪拱手拜道。

“三哥,你怎么……这样说话啊!”高阳公主既惊讶又有些愠恼的嚷道。

“高阳,别吵。你三哥顾虑得有道理。”李世民轻轻点了点头,“好吧,朕再寻思寻思,另作人选。”

秦慕白目不斜视的站在一旁没吭声。他心忖,李恪这是故意找了个借口在推搪,目的,无非是要和他保持距离。其实刚才下棋的时候,秦慕白就看出来了。这次回京之后的李恪,那是非常之谨慎。其实他的棋艺水准秦慕白非常清楚,那绝对不在李世民之下。刚刚吃那个马的时候,他犹豫再三,肯定是看出了那是李世民设下的埋伏与圈套,但还是“果断”的吃了下去,结果,漂漂亮亮的输了一局。

李恪,又开始了他的韬光养晦。

唯有高阳公主不明就理,眼下还有些生气了,时时斜着眼睛瞪李恪。若非碍于皇帝在场,恐怕早就张牙舞爪的对李恪兴师问罪了。

这时李世民说道:“连日来,天下多事。从襄州到邓州,李佑捣出的一些事情,令天下震动朝野不安。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今后不必再提,你们也无须在朕面前解释什么。”

李恪顿时感激涕零的拜倒下来:“父皇心如明镜,儿臣钦佩。”

“起来罢!”李世民淡淡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并非是朕心如明镜,而是事非自有公论,天下律有法度。”

“谢父皇!”李恪仍是隆重的叩拜了几回,方才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一副诚惶诚恐大难不死的神情。

“恪儿,你既然已经来了长安,也就不必急着再回襄州了。”李世民突然说道。

李恪惶然一惊,却又不敢言语,心中大概是在寻思:不是信任我了么,怎么又要罢我的官?

“你别误会,其实是这样的。”李世民侃侃道,“邓州事发后,朝臣多有谏言,说,世袭刺史一制,多有弊病。此次邓州叛乱,就是世袭刺史制的弊端所导致。于是,众臣一力苦谏,劝朕废除世袭刺史制。朕思之再三,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便准备在年底废除新发的世袭刺史制,将远调外任的亲王郡王们,都调回长安来,只授检校官职,从此不再远赴封邑任官。”

“父皇英明,儿臣自当遵命!”李恪急忙拱手应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转头看着高阳公主,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齐王走到今天,朕,的确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今后,朕会尽力履行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好好的陪伴与督导你们。尔后,你们都留在朕的身边吧,哪里都不要去了!”

“是,父皇……”李恪与高阳公主都轻声的应道。

秦慕白的心里却在打鼓:当初,李世民之所以要推行世袭刺史制,其用意是为了瓦解与分化一些,朝堂上的党争力量,方便自己掌控时局为立储做准备。其实精明如李世民这样的政治家,当然知道世袭刺史制其实就是与分封诸候没什么区别,弊病重重。他当时也不是权宜之计;现在李佑的事情一闹,迫使他不得不提前放弃了这个权宜之计——但是,那也是否意味着,李世民的心中对于储君的人选已有了定案?或者说,他已经能够完全驾驭朝堂之上的两股夺嫡力量了?

李世民这个做皇帝的,其本质就是个政治家;不管他干什么——哪怕是处理家事,也处处流露出政治家的思路痕迹。

“玲儿。”李世民轻唤了一声,停顿了一下,说道,“有时间,多陪陪你母亲。”

“嗯……”高阳公主咬着嘴唇,轻轻的点头。眼中已有一些晶莹的泪花在闪烁。

“好了,没事了,你们退下吧!”李世民面带微笑轻轻摆了摆手。笑容之中,却透出几许疲惫。

三人拜辞离开。出了御书房,李恪深深的看了秦慕白两眼,一声不吭,直接提步走了。

“喂,三哥、三哥!……三哥你怎么这样!”高阳公主连唤了几声,李恪都没有停下的意思,这让她不禁有点生气了。

“算了,玲儿。”秦慕白微笑的劝她,说道,“你三哥……好像不大爱理睬我们了。”

“为什么?我们不一直都是最要好的么?”高阳公主既愠恼又不解的问。

秦慕白叹息了一声,摇摇头:“这官场上呀,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我恐怕……是做错了某些事情,得罪到他了。”

“什么事情?”高阳公主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秦慕白为难的摇了摇头:“算了,还是不说了。走吧,去看看你母妃。”

“不行,你一定要说!”高阳公主执拗的挡在了秦慕白的面前,皱着小眉头,不肯放他往前走。

秦慕白苦笑两声:“玲儿,你不是从来不管我这些事情的么?”

“那是以前,现在我得管了。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彼此不再有秘密吗?”高阳公主说道,“更何况,事情还跟三哥有关!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同进退共荣辱,相处得多好呀!你们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我说刚刚三可怎么突然推辞掉了给我们主持定婚婚仪的差事呢,原来是和你生出了矛盾?”

秦慕白无奈的点了点头:“你非要知道,我也就告诉你。但你得保证,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嗯、嗯。”高阳公主连连点头,急切的道,“你快说嘛!”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秦慕白便开始瞎瓣了,他说道——

“当初皇帝陛下下旨到襄州,召他回京,命我按兵不动保境安民。但当时我违抗了圣旨擅自起了兵,还当众和吴王争执了几句。其实这都不打紧了。关键在于,后来我还利用我和他府上几名将军的私交,将他的亲兵也都调了一些到我手上,给我助战。当时我以为他已经离开了襄州,没成想还没走呢!这事让他知道了,他当然不痛快了——你想想,他的手下,居然听从我的号令,他心里能痛快么?更重要的是,我这样抗旨起兵,让他心里很恼火。一来,让他在皇帝陛下这里挨了骂是肯定的,因为他这个刺史居然没有协助褚遂良约束于我,那至少有失职之罪;二来……他一个皇子,居然都约束我不住,皇帝陛下还能不骂他无能么?襄州的将官兵马都只听我的,他心里能不气恼么?于是就……”

“哼,三哥也太小心眼了吧!”高阳公主顿时忿忿的叫嚷了起来,“他这是嫉贤妒能呀!”

“别,话不能这么说。”秦慕白忙道,“其实我也的确是有些做得过火的地方,没怎么考虑到他这个皇子的尊严与脸面,太过锋芒毕露了。在襄州地方上,我也完全盖过了他的名声与风头。他也有他的自尊心与皇子的面子,我这样为人处事,换作是任何人也难免心中有些不快。”

“哎,你们男人的事情,我还真是搞不太懂!”高阳公主郁闷的皱了皱眉头,“怎么办,难不成你打从这回起,就和三哥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不知道。”秦慕白无辜的撇了撇嘴,“他都直接在皇帝面前做出那样的推辞了,看情况,恐怕就是有与我绝交的意思。他既然都不搭理我了,我难不成还去热脸贴他冷屁股吗?”

“哎!……”高阳公主又叹息了一声,摇着头,愁眉郁结不解。

二人且走且聊慢慢走出了蓬莱殿。两旁都有甲士与宦官宫女人等。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李世民的心腹。秦慕白说这些话的时候,既装作小心翼翼,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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