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私生子-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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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身着道袍,手拿拂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轻诵一声无量寿福后说道:“杨居士不必惊慌,贫道刚刚算了一卦,卦象显示,状元郎明日必能安然脱困,杨居士此时只须停观其变即可,若是胡乱施为,反而冲乱天道运数,无量寿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杨居士一生行善,祸事纵然上门,也必能逢凶化吉!”
杨氏还真吃她这一套,听了林道长的话,顿时平静了许多,上前合什为礼,向林道长细细的询问起卦象来。
于是呼!林道长玄之又玄地卖弄起自己的道学,把杨氏哄得一愣一愣的,看得韩碧儿在后面偷偷直笑!没想到家里养个假女冠,平时多费几根萝卜青菜,关键时刻还有这般效用!
韩府书房里,韩治和吕希绩俯趴在软榻上,等丫环上完药,用一张薄衿盖住下身,这才让等在外面的王国昌进来。
新党虽然极力清除旧党在朝中的势力,但终究不可能全部扫光,真那样的话,朝中怕得有半数官职出缺,象王国昌这样中下层的旧党官员尚有不少。
王国昌一进书房便欣然说道:“二位,太后她老人家已经找到陛下,向陛下言明,若是不严惩杨逸这忤逆不孝之徒,太后将自请贬为庶人,此举一出,陛下就是想护杨逸也不可能了,本官刚刚得到消息,陛下不招李清臣,不招张商英等人商议,却把吏部尚书许将招到宝文阁,由此可见,二位这次的苦绝不会白受。”
“许将?”韩治轻问一句,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许将这人是状元出身,不管新旧两党谁当政他都混得不错,除了他自身挺有能力外,主要是此人左右摇摆不定。
新党当政,他大政上会附和新党,但又常会抓住机会为旧党说几句话;
旧党上台,他也如是施为。
此人为官及进谏极有技巧,别人难以抓住他的错处,数十年来在一场场政治风暴中,许将不但安然无恙,还步步高升,这样的人绝不会为杨逸强出头。
“既然如此,那就请王御史准备下一步行动吧!一但杨逸定罪,立即发动对章惇和李清臣的弹劾,这次咱们证据充分,不信此二獠不倒,若能清除这两个权奸,大事可定矣!”
韩治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韩家重回朝堂光景。向太后以自请废为庶人相压,加上己方准备充分,掌握着大义的名分,此次若是不赢简直没天理了!
韩治与吕希绩对望一眼,眼中尽是笑意,在吕大防等旧党要员被远谪的情况下,他们二人却力挽狂澜,一举倒转乾坤,将来必成旧党中流砥柱一般的人物,这次受些皮肉之苦也值得了。
就在韩治兴奋难抑之时,家人来报,说到市井中散布杨逸忤逆言论的人失踪了多个,韩治听了心中微微紧张,很快又放松下来,大局将定,这些人现在已经无关紧要,即便被抓去也不见得有什么大问题。
他只吩咐多派人手查找,便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接着和王国昌、吕希绩商议起下一步的行动细节来。
李清臣回到家后,怒不可遏,找到韩老太,平生第一次给了她一个耳光,若不是李怜儿及时拉开,韩老太估计非掉一地牙不可。
“老夫当初怎么娶了你这个蠢货,真是家门不幸,你不经我同意,私自将他们逐出李家也就罢了,这对母子哪里碍着你了?以至让你去苦苦相逼?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他毕竟是你孙子啊!现在好了,我李家名声被你弄得臭不可闻,你舒心了吧!滚!你给我滚!滚回你韩家去,我李家容不下你这样的毒妇!”
李清臣一生清高,极其爱惜名声,杨逸是他的孙子,本来祖孙俩相继考中状元,是一段难得的佳话,李家的门楣可见必能在杨逸身上发扬光大,杨逸对他一直十分尊敬,时间久了这祖孙关系未必不能修补,李清臣一直是这么想的。
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因为这老太婆的不明事理,一再相逼,不但弄得杨逸臭名远扬,李家出了这种事情,同样臭不可闻,这一切比杀了他让他还难受,李清臣的辞呈已经交上去,礼部掌管天下礼仪,这事简直是对他这个礼部尚书最辛辣的嘲讽,他还有何颜面留在这个位子上?
韩老太被扇了一个耳光,愣了许久,再经李清臣这一翻斥骂,她终于回过神来,立即嚎啕大哭,开始寻死寻活,其间除了李怜儿左右相劝,李府下人个个噤若寒蝉,竟没一个敢上来劝阻。
“来人!那两个煽风点火的恶奴呢!立即以家法严惩,打死为止!”
李清臣怒气难息,把管家叫来,将那两个到开封府作证的仆妇拉下去,用荆条狠抽,李府之中随即嚎叫不绝。
“怜儿!不必理她,她要死就让她去死,这样的毒妇死了到干净!”
“阿翁,阿翁,您消消气,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咱们慢慢商量……”
“她做了这么多好事,何尝与我商量过?她何尝把自己当是李家人过?滚!滚!滚!让她滚!”
李清臣越说越气,忍不住再次给韩老太来了一个巴掌,啪的一声,韩老太安静了,不可置信地望着李清臣,李清臣须发具张,象只暴怒的狮子,让韩老太心肝儿一阵发颤,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
啪!
又是一个巴掌,李清臣边打边怒斥道:“你就是死,也不配进我李家祖坟!有本事你回韩家要块坟头去!去啊!”
韩老太不但不敢再哭喊,整个人也开始瑟瑟发抖起来,李清臣这些话比打在脸上的耳光更让她害怕,嫁入李家几十年,她从未见到李清臣这么暴怒过。
年轻时她就一直任性,李清臣从不屑与她计较,更别说动手打她了,所以她一直认为在李家是由她说了算,特别是近十年,李清臣贬谪在外,若大的李家凡事全由她一言而决,没有人敢顶撞半句,更加深了这种意识。
这一刻,她才突然明白,李清臣才是一家之主,这个家到底是由李清臣说了算,李清臣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心中也是有底线的。
若是李清臣这个时候真休了她,恐怕韩家也会将她视为最大的耻辱,毕竟年近六旬被休,充分说明韩家教出的、是怎样的一个好女儿,真那样,别说去韩家要块坟头了,韩家认不认她还两说呢。
这一刻,韩老太真的怕了!
皇宫里,康国长公主一听说杨逸的事,不禁大惊失色,连头也顾不得梳,吸着绣鞋便往宝文阁跑,宋贵妃听到动静追出来时,早没了她的踪影,急得宋贵妃也跟着追了出来。
康国长公主连通报也等不得,径直冲进了宝文阁。
“六哥,六哥,我听说你要把杨逸发配充军是不是?你怎么能这样!他不是你的左膀右臂吗?对了,他还在帮你治病呢,你把他发配去充军了,谁来给六哥你治病?六哥,杨逸他不是那样的人!你莫听别人胡说……”
噗的一声,赵煦忍不住将一口茶喷到康国长公主的裙摆上,殿里的宫女连忙上来擦拭,康国长公主却浑然不觉,还在连珠炮地诉求着,那样子急得都快要去纠赵煦的衣领了。
“停!停停停!四妹!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堂堂长公主头不梳髻,衣衫不整,象什么话?赶紧回去……”
“我不!六哥!你听我说,杨逸真不是坏人,你想啊,能做出《雁丘词》这样情深义重的诗词,他怎么可能是忤逆不孝之人呢?我可是听说了,他们母子俩在杭州时,孤苦伶仃,他侍母致孝,这个状元还是她为了满足母亲的心愿才来考的……”
“嗯?四妹啊!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反正我就知道,我……我恨死那家伙了,自然要把他的底细打听清楚,六哥!”
康国长公主自以为能自圆其说了,殊不知害得赵煦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直笑得咳嗽不止。
“六哥,你怎么这样,人家跟你说正事呢!反正你不许把他充军,人家还有账没跟他算呢!六哥!求求你了!”
“哈哈哈!我家四妹终于长大了!”赵煦看看她那副乱七八糟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正色地说道:“四妹,此事关乎纲理伦常,由不得你任性,而且,你知不知道?杨逸已经与苏家订亲了。”
“订亲了?”康国长公主心里突然象被刺了一下,很快就又接着说道:“他订不订亲与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不许六哥你发配他,人家还有账没跟他算呢……”
康国长公主说着说着,不知为什么,眼泪开始噗噗往下掉,她本就满头乱发,此时看上去更是花容惨淡,声音也小了下来,那越来越虚弱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萎靡倒地。
“快,快扶长公主坐下!”
赵煦刚吩咐一声,向太后却适时出现在殿门口,身后跟着大群太监宫女,还有吓得面无人色的宋贵妃。
向太后厉声喝道:“四娘!你闹够没有?平时见你一副乖巧模样,没想到啊!你太令我失望了!来啊!把康国长公主押回宫去,从今天开始禁足半年,不许离开寢宫半步。”
向太后说到这,转头对宋贵妃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教出了个好女儿!都瞧瞧,这象什么样子?还嫌我皇家脸面没丢光吗?”
宋贵妃吓得扑嗵一声跪倒,惶恐地说道:“请太后责罚!请太后责罚……”
“娘!”
一见自己母亲跪地讨罪,康国长公主连忙跑过来,要护住自己母亲,向太后立即对身边的宫女喝道:“还不快把长公主拉下去!”
“娘……”康国长公主哭喊着,凄切无比,想上去扶起自己的娘亲,几个宫女却不由分说把她拉走了。
向太后接着对宋贵妃斥道:“你教女无方,这次就暂且罚你半年用度,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谢太后,谢太后!”宋贵妃磕头不止,满脸怆惶。
赵煦站在旁边冷眼旁观,心里突然被刺了一下,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女人跪地求饶时的情景!
第一卷第085章过墙梯
宝文阁里,吏部尚书许将平静地说道:“陛下,韩治、吕希绩确实有越俎代庖之嫌,且不论此二人动机如何,但所告之事却并无错处,杨逸忤逆不孝如今已是满城皆知,若不严惩,则纲常沦丧,因此,臣建议按律法办!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赵煦无言地点了点头,杨逸若不处理,难堵天下悠悠之口!在此事上,他一承受了太大的压力,一直犹豫不决,确实,韩治等人动机不纯,赵煦也能猜到他们要干什么,李清臣的请辞奏章已经被他拨回了,赵煦的意思是,此事到杨逸为止,绝不让事态再行扩大。
至少杨逸,先冷一冷再说吧!等天下人转开视线,到时或许能想出别的办法,到时再从新启用便是。
送走了许将后,赵煦激烈的咳了起来,焦守连忙上去按住他的厥阴俞穴,这是杨逸教他的方法,很管用,按了一下,赵煦的咳嗽便停了下来,焦守递过茶水给他漱口后,轻声说道:“官家,何不先看看杨逸的奏章说些什么?”
赵煦想了想说道:“拿过来吧!”
许将来之前,刚接到杨逸从牢里上奏的章疏,赵煦想来,杨逸应该是上表求情来了,因此他连看的心思都没有。
当赵煦靠在软榻上打开杨逸的奏章,看到的内容却大出他意料之外,杨逸不是来求情的,这是一份辞呈或者说是请罪表,但这请罪表章也非常特别,赵煦忍不住细看起来:
臣的母亲出身卑微,性格柔弱,凡事皆是逆来顺受,从不与人争执;因她是一个外室,而臣的身份也一直得不到家族承认,因此受尽世人冷眼,十数年间,臣母子俩在杭州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臣不知道家母这样一个柔弱的妇人,是如何把臣拉扯大的,期间受尽了多少委屈;
臣依稀记得,小时候有邻家的孩子骂臣的母亲是没人要的贱妇,家母默默不语,含泪饮泣,臣气不过,冲出去打了辱骂家母的孩子,结果惹出了大祸;
孩子的长辈找上门来,当时家母一个人死死将臣护在怀里,求告无门,只得跪地请求别人宽恕,当时看着家母忍受着别人的辱骂,一下接着一下的磕着头,额头都磕出了於青,惶惶然而无助之态,臣心里仿佛被人用刀剖开了,血泪淋漓。
于是臣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和别人拼命,结果被别人打得鼻青脸肿,家母哭喊着冲上来,用她那柔弱的身子护着臣,任由别人的拳脚落在她身上,臣心痛难忍,母子两抱头痛哭不休……
后来,邻家的孩子再来骂臣的母亲,臣照打,一直打!打到左邻右舍的孩子都不敢再辱骂家母为止,其间不知有多少孩子的长辈找上门来,不知家母磕了多少头,受尽了多少屈辱。
逢年过节,别人家热热闹闹,只有臣的家中冷冷清清,家母这时总是尽心地满足臣的要求,为了哄臣开心,她倾尽所有给臣卖好吃的,好玩的,希望多给臣一点温暖,那时臣不懂事,向她问起自己的父亲在哪里?家母当时沉默了一下,接着强笑着哄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