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私生子-第3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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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发连忙回头望去,这才意识到那车队真没打火把,不禁奇怪地说道:“真是哩,刚才怎么没注意到这茬呢?”
“那是因为咱们也没打火把,所以才会下意识地认为,不打火把赶夜路很正常。”
杨逸刚才就是被这种错觉麻痹了,加上急着赶路没有多想,才差点忽略了这个问题。
“大人怀疑他们这是……。”
“先不要妄加判断,你带几个人先悄悄跟着,别让对方察觉,摸清他们把东西运往什么地方后,再回来报与我得知。”
“是,大人。”
张二发立即挑选了三个人,转头悄悄尾随那车队而去。
杨逸这回很顺利地进了太原城,因为太原城北门没关,很多转运粮草物资的车马正源源不断地出城,城里城外火把通明,极为热闹。
杨逸匆匆赶到提刑司,向超然见他突然出现在提刑司。非常惊诧,不禁脱口问道:“杨大学士,您不是在忻州赈灾吗?怎么突然回太原府来了?”
杨逸淡淡地笑道:“本官听说章经略使醒了,便赶回来看看章经略使伤情可有变化,向大人想必也是一夜没睡吧,辛苦向大人,太原幸亏有向大人坐镇。否则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向大人实在是劳苦功高,本官来时一定会向朝廷奏明的。”
向超然连忙陪笑说道:“杨大学士说笑了。下官听说杨大学士亲自率军攻打石岭关,又连夜追敌,一天一夜之间便将肆虐忻州、定襄等地的贼匪剿灭。杨大学士才真的是劳苦功高呢,下官不及杨大学士万一,岂敢言辛苦二字?”
杨逸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微笑说道:“向大人先忙你的吧,我去看看章经略使,回头咱们再聊。”
“这……下官本该陪同杨大学士一起去的,但手头确实有些事没忙完,就请杨大学士先行过去,下官把寿阳县急须的银粮调拨出去,一会儿就过去看望章经略使。”
“向大人一心为公,实在是难能可贵。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杨逸说完向他拱拱手,便往章楶养伤的后衙行去。
守在章楶身边的还是那两个郎中,旁边还有两个打着盹的小丫头,杨逸进屋时章楶还在沉睡当中。床榻上罗帐高挽,他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床头床尾还加了火盆,章楶脸上多了几分血sè,不象前几天那样灰暗了。
杨逸让屋内守着的几个人别出声,自己轻步走到床前。手指轻轻搭上章楶的脉搏,不想他就醒了。
章楶睁开眼睛,或许是一时没有适合房中的灯光,微微眯了一下才又睁开,见竟是杨逸含笑坐在床前,他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宁国公啊……。。”
“别,章经略还是叫我任之吧,叫什么国公的,就感觉生分了。”杨逸打断他说道。
章楶咽了咽口水,大概是口干了,杨逸连忙让那两个侍候汤药的小丫环倒些热开水来喂他。
章楶喝完水,细舒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得知任之到了河东,我这心也就放下来了,这辈子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站起来,但能再度睁眼,总归是托了任之的福了。”
“咱们之间何必这般客气,当初梁太后十万大军围困环州城,若不是章经略全力相救,我杨逸恐怕早就被梁太后大卸八块了。”
当初俩人在陕西可谓是配合默契,一起收拾过妹勒,还有梁太后,包括奔袭锡斡井生擒仁多保忠和嵬名阿吴,也是一拍即合,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最后还一同攻进河套,踏平兴庆府,这份情谊是很难得的。
章楶瞥了他一眼微笑道:“任之直说了吧,我这副老骨头还能支撑多久。”
杨逸不答话了,帮他把完脉才答道:“这个不好说,我姓杨不姓阎,不好断人生死啊,不过只要章经略好好调养的话,就算再来两个梁太后,相信您也能把人家一起给祸害了。”
那两个在一旁侍候汤药的小丫环一时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就是那两个老郎中,脸上也是古怪之极,看上去应该是忍得很辛苦。
章楶翻了翻白眼答道:“论祸害人,恐怕没人比得上任之你,不光梁太后,这周边四夷可都被你祸害过了。”
“哈哈哈,再怎么说我这也是跟章经略使您学的,不管我祸害了多少人,总少不了章经略使的功劳在里面。”
见章楶神志清醒,脑子没伤着,杨逸心情大好,说话间重新开了个方子,多加了几味药,仔细叮嘱过那两个郎中要注意的事项,这才重新坐回章楶的床前。
又闲聊了几句,章楶才转入正题道:“任之,忻州和定襄如今情况如何,我听说共有两万多百姓遇难,真是这样吗?”
杨逸点点头答道:“不假,忻州和定襄两城全被夷为平地,所以遇难人数最多,蒙奇甲之乱又伤亡了数千人,加上各地或多或少都有些伤亡,此次河东大地震伤亡人数将近四万,受灾人数达到了十六万之多。”
“如今灾民安置事宜进展如何?”
杨逸勉强露出一抹笑容说道:“章经略使不必多虑,朝廷下令开了军仓,之前河东囤积的物资丰足,不必等待京畿调运,如今灾民都得到了及时的赈济,忻州和定襄两城的重建工作也已展开,进展颇为顺利,这些都无须章经略使担心,您只管安心养伤,将来还指望您接着去祸害辽国呢。”
章楶终究是没能再笑出来,四万人死亡,这不是个小数目,上次平夏之战大宋都没牺牲这么多人,现在一场地震就死这么多,确实让人心里很沉重。
“一切就有劳任之了。”
杨逸露出一抹苦笑,没有接他的话头,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个郎中和两个丫头都退了出去,这才轻声问章楶道:“章经略来河东也有些时rì了,您觉得向超然此人如何?”
“任之这是?”
“我五更进城前,发现上百辆转运物资的大车没打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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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五更伏击
张二发带着孟柱子等三人,隔着大半里距离尾随着车队,茫茫夜sè之中,寒风吹过路过的树梢发出啸啸的声响,四人已将马蹄裹好,以免行踪暴露。
孟柱子凑近张二发,压低声音问道:“头,你说前面这些人真是私贪粮草吗?我总感得有些难以置信,这上百辆车子,如果都装粮草的话,少也有二十万斤,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是怎么出城的?”
张二发道:“想那么多干嘛,大人叫咱们跟着,咱们跟着就是,至于其他的,自有大人去想。”
“小的不是好奇吗?照说大人猜的肯定不会错,可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被人发现,这也太让人想不通了。”
“有什么想不通的,既然能弄出这么大的手笔,肯定不是一搬人能做得出来的,如今太原府每天运出的粮草物资无数,谁管得了这么多。”
孟柱子还是有些想不通:“可他们既然能明目张胆的把东西运出城,为什么又不敢打火把呢?这不是反而容易让人怀疑吗?”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呃,不对,运出城时可以明目张胆,反正只要打着往灾区运的旗号就行,但是快到目的地了就必须隐蔽一些了,总不能让人瞧见他们不是往灾区去……。”张二发说到这里,突然感觉脑中有一线灵光闪现,但仔细想来。却又毫无头绪。
旁边的孟柱子听了他的话,突然说道:“头,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快到目的地了,所以要灭掉火把,以防被人看清他们的去向?”
“对对对,他娘的。柱子你终于开一回窍了,快快快,跟紧点。可别跟丢了。”
四人又跟出两理,果然看到车辙印折进了或边的小道,小道两边疏疏落落的长着些松树。树上积雪未化,如一个个雪塔,夜风吹过,树上的积雪飘散下来,直扑人面。
见情况果然有异,四人都变得谨慎起来,张二发小声吩咐道:“柱子你先停下,隔着半里缀着我们,万一有变,你不用管我们。立即前往太原秉报大人。”
“是。”
孟柱应了一声,立即勒住战马,这一套在军中常用,斥侯兵打探敌情时通常也是一前一后,隔着一段距离缀着。这样就算遭到敌人伏击,往往总能逃脱一个回去报信。
偏偏就在此时,路边的松林间突然传来几声嗡嗡的弓弦声,张二发暗叫一声不好,闪身便避向战马一侧;
孟柱子他们却没有这么幸运,只听噗噗几声。同时传来孟柱子几人的惨叫,紧接着是落马的撞地声。
张二发险险躲过一箭,一抖缰绳,战马狂奔而出,百忙之中他向松树间望去,只见七八个白影迅捷无比的从松林里跃出来,这些人身上都穿白衣、戴白帽,原先伏在雪地里,在这黑夜之中根本看不清。
张二发才奔出几步,他胯下的战马就踢在拒马索上,顿时马失前蹄,嘶嘶的悲鸣一声,带着张二发翻倒在地,发出一阵轰隆之声。
张二发爬起身时,那七八个白衣人已经扑上来,一声不吭挥刀就向他砍来;
张二发满眼通红,拔刀厉吼一声直劈而出,他这种有敌无我的拼命打法,气势磅礴,极为惊人,当先向他挥刀的那个白衣人被逼得连退三步。
张二发得理不饶人,疾扑上去,暴吼连连,手上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每一刀劈出都灌注了全身的力道,劲风呼呼,杀气腾腾,那白衣人又被逼得连退两丈;
其他七八个白衣人此时也加入了战圈,他们根本不讲什么手段,一言不发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后就是乱刀齐下;
张二发左闪右腾,腿上很快就挨了一刀,巨大的疼痛让他身形一歪,几乎摔倒。
“杀!”张二发再度暴喝一声,横刀扫出,硬生生将一个白衣人扫腰斩成两段,喷洒出来的鲜血溅了他满头满脸;
他舔着那腥咸的热血桀桀狂笑道:“来啊!你大爷我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有胆再来,杀!”
那些白衣人依然一言不发,更没有畏惧退却的意思,对被斩成两段的同伴望也不望一眼,继续向张二发齐齐攻来;
张二发一条腿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他知道自己再难幸免,干脆不闪不躲,狂笑着连人带刀向最先仆来的那个白衣人撞去。
长刀狠狠一送,噗的一声刺入那白发人的胸膛之中,长刀几乎没柄。
与此同时,张二发感觉身上传来数处巨痛,雄壮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在他失去最后意识前一刻,终于听到有白衣人开口说话:“快,立即清理干净,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你,立即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向主人秉报清楚。”
杨逸提到五更天在城外看到有车队摸黑转运物资,章楶立即就听出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到河东时rì不久,对向超然此人了解也有限,之前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任之可是怀疑他营私舞弊、中饱私囊?”
杨逸微微一皱眉说道:“现在还不好说,或者是我过于敏感了也不一定,我已悄悄派人盯着那车队,有没有问题等得了回报才能确定,若真有问题的话,则向超然很可能脱不了干系。”
章楶不觉点了点头,河东三位大员中,葛放伤的虽然没自己重,但因腿折也卧床不起,难以理事,太原事务如今全由向超然一个人在署理,上百车的物资转运出城,他没有理由不知道。
“向超然原是太原知府。三年前迁为河东转运使,任之有何打算?”
章楶这话是想告诉杨逸,向超然在河东经营已久,关系必定盘根错节,真有猫腻的话,肯定会牵连一大片,而如今正值赈灾的紧要关头。要动向超然的话,很可会让河东雪上加霜,更为混乱。
杨逸淡淡一笑道:“章经略且宽心养伤。向超然有没有问题现在还不得而知,过早的断人之罪殊为不妥,不妥啊!”
章楶也淡然笑了笑。他突然象想起什么来,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记得向超然与河东大族枊家关系颇为密切,任之可听说过河东柳家?”
“可是‘河东女儿身姓柳’之柳?”
“不错,柳氏在前唐便是河东大族,如今虽然不复当年那般兴盛,柳氏子弟为官的已不多,但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在河东的名望仍不容忽视,据我所知,柳家在河东各地有着庞大的产业。太原城中最大的青楼、酒店、布庄都是柳家在经营,有一次我偶然听说向超然与柳氏家主柳明在前年结成了八拜之交,若是向超然真有问题,到时任之还须留心河东柳家方为妥当。”
“河东柳氏?”杨逸仿佛自言自语般问了一句,他对河东柳氏了解不多。第一次听人提起是在环州和苏东坡、陈季常宴饮时,陈季常的妻子柳月娥就是出身河东柳氏。
若是那车队转运的物资真是有人在中饱私囊,那么要将这些物资转化成真金白银,必须有一条稳妥的商业渠道;
柳氏在河东庞大的立业链,正好为这种钱物转换提供了有力的保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