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第7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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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必吵了。杨奔打人,这本身确实不对,不过他是出于激愤才动的手,也情有可原,汤议长维持会场纪律,将杨奔驱出会场,这本身也无可指责,不过国会工作人员的动作太粗鲁,引起公愤,这才是会场秩序大乱的主要原因,但是却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还在于双方的政见分歧。退伍军人要求得到选举权,这是他们的正当要求,可是部分国会议员却反对赋予退伍军人选举权,这才是冲突的根本原因,所以,如果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冲突即使暂时化解,但是长远来看,社会阶层之间的对抗与冲突仍是不能避免的。甚至可能危及国家安全。”
见赵北绕来绕去,闭口不提谁先挑衅的话题,却将话题绕回了选举权问题上,那些反对立场强硬的议员又叫嚷起来,不过很快又被军人们的声音给压制住。
眼见连赵北都控制不住议员们的情绪。唐绍仪有些发慌,急忙站起,走下主席台劝架,但是争吵双方谁都不买他的帐,直到锣声又响起,众人才又安静
这次敲锣的是黎元洪,他见唐绍仪去劝架,而自己却仍像一尊泥塑一样一动不动,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只好走到发言席那边,从赵北手里接过那面议长先生用来维持会场秩序的小铜锣,然后敲了几下。
“诸位,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这么推推搡搡,现在,这话筒还连着电喇叭和收音机呢,你们在这里吵,岂不是叫全体国民看了笑话?何况,这收音机哪里都听得到,连外国人也听得到,若是叫外国人知道咱们这国会里现在的景象,岂不是国际笑话?这哪里是开会,这简直是菜市场。”
到底是总统。黎元洪几句话,让国会议员安静下来,不过那些军人可不怎么买他的帐,稍稍安静片刻,又吵了起来,而被军人们抬着的瘸腿上尉杨奔也被人放了下来,一瘸一拐的走到黎元洪跟前,仰起头,指着站在发言席边的黎元洪。叫了几句。
“谁不知道,这国会里的议员多半都是阔佬,他们才懒得管我们这些穷人的死活呢!想跟他们讲道理,那是休想!对付他们,只有来狠的!”
说到这里,杨奔扭过头,冲着军人们喊了一声:“弟兄们,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
请愿军人们齐声吆喝,这气势可是比那帮国会议员厉害多了。只一声就让黎元洪打了退堂鼓。
“振华,这个局面不是我能应付的,还是你来应付吧。”
说完,黎元洪将那面小铜锣又塞进九北手里,然后坐回了座位上,打定主意要继续扮演好他的泥塑角色了。
赵北接过铜锣,看了眼站在面前的杨奔,心中暗道“此人到是个好配角”于是拿起锣锤,又敲了声铜锣,让众人再次安静片刻。
“现在,都闭上嘴!议员们少安母躁,军人们保持冷静。刚才总统说得对,这是国会在开会,不是菜市场在做买卖,这里本是议事的地方,不是撒泼打混的地方,谁撒泼,就请谁出去!现在,我希望军人们能够先退出会场,杨奔受到的不公正对待咱们会后再说,现在,会议必须继续举行。”
赵北这话一说,那帮闹事的军人互相望望,然后抬着杨奔退了下去,离开会场之前,一队现役国防军小部队还特意集合,跟着口令、踏着正步走出会议厅,人已消失在门后,可是那整齐的脚步声却还回荡在议员们的耳中。
这是在示威啊,国会议员们心中如此琢磨,再抬头去望赵北,却见他一脸怒容,好象对军人们的举动很生气一样。
“这是安排好的一场戏!”
坐在角落里的周学熙如此认为,而且他也是这么跟张塞和部廷弼说的,两人也颇觉合理,连连点头。
“咱们再瞧着,他还能演什么戏?”
周学熙又说了一句,身边两人也是点头,于是都向发言席那边望去。
果然,赵北愤愤然之后,接下去说了一段话,又在这会场里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国家是全体国民的国家,不止是一小部分人的国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里的“匹夫”既指穷人,也指富人,国民为国家做贡献,国家也必须为国民提供公平的社会环境,表现在财富的分配上,就要着重体现这个公平。根据欧州经济学家的研究,当一个社会保持了长久的和平与稳定之后,其社会结构可能会出现凝固,下层人士很难再跻身社会上层,而上层人士因为财富的积累,在社会竞争上将取得远大于社会下层人士的优势,这种社会是不公平的社会,会导致富者越来越富,穷者越来越穷。
刚才我说到,社会改造分政治层面与经济层面,现在,我们就来说一说经济层面的社会改造。
赵某当年投身革命,为理想而奋斗,正是为了改造社会,使社会更加公平,使所有的社会成员都能取得相对公平的竞争环境,推翻满清王朝,建立共和,这只完成了社会改造的第一步,而现在,社会改造的第二步已到来,时机已成熟,那么小现在就应该进行进一步的改造,而作为改造的一个重点,我认为,最需要解决的就是这个经济竞争的不公平问题。
解决选民遴选的不公平是政治层面的问题,关于经济层面,我准备正式向国会提交一份议案,这份议案关注的是“遗产税。问题,在遗产的继承上,国家有必要采取果断措施,维持社会公平,当国民继承之遗产超过一定数额之后,必须缴纳相应的遗产税,而且这个税实施累进征收制,继承的遗产越多,则需缴纳的税也就越高,如此,未来的国家,将很难出现威胁社会公平与公正的财阀势力。古人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也是这么个道理。”
赵北话音一落,会场里顿时一片哗然,许多议员呆若木鸡,“遗产税”光听这个名词,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根据这种理论,没有什么比呜呼哀哉更公平了,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村野草民,无论是守法公民小还是亡命之徒,终究逃不脱那自然法则的裁决,在这个自然法则面前,众生平等。
利用遗产来征税,也亏你赵参议员想得出!
“叶嗵”一声,会场角落有人摔倒,接着就听议员喊了起来。
“副总统昏过去了!副总统昏过去了!”
确实昏过去了,一是气的,二是急的,这遗产税根本就是冲着财阀来的么,能不气不急么?
如果说扩大选民遴选范围还只是圣底抽薪的举动的话,那么这遗产税的提议简直就是赵北在挑衅了。
现在有胆子有实力挑战财阀的人还真就只赵北一人而已,而且他选了个好时候。
“他是真的打算改造社会啊。”
唐绍仪感慨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第1007章 收买人心(上)
沼在国会大厦的汉白玉台阶上,目送那辆豪华轿车沃壬,背贻仪叹了口气。
其实唐绍仪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叹这口气,只是觉得这国会大厦里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有些虚幻的味道。他是越来越把握不准国家的发展方向了。
“到底是老了啊,不中用了小这今后就看年轻人的了,将来的国会,只怕也是少壮派的国会了,像我们这些老头子,以后只怕也都是靠边站的份了。”
听到身后有人发牢骚,唐绍仪扭头一瞧。那说话的人是部廷弼,旁边还站着另一位国会议员周学熙小此刻,两人神情颇为沮丧,看得出那么一丝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表情。
“两位,别这么悲观啊,国家是全体国民的国家,这国民中包括少壮派。也包括我们这帮老头子啊,所谓老骤伏杨,志在千里,各位用不着担心以后这国会里没有你们的位置啊。”
唐绍仪笑了笑。说了几句。不过有些言不由衷,其实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已是力不从心。岁月不饶人。何况后头还有那么多后进晚辈都在盯着他的位置,想不让贤也不行啊。
“你也甭笑,到时候,他们那帮少壮派夺了权,你这个老头子总理也得滚蛋!”
周学熙笑骂道。然后收敛笑容,话锋一转,说道:“不知张季直能不能挺过来?这一气,可真是差点要了他的老命了。”
“我瞧着是有些够戗。”
唐绍仪又叹了口气,朝那辆豪华轿车远去的方向张望,但是已看不到轿车踪影,显然已是走远了。
就是那辆豪华轿车拉走了昏迷不醒的副总统张塞,自从在国会会议厅里气急攻心昏倒之后,张副总统就没再醒转过来,议员们慌慌张张将张副总统抬出会议厅。塞进那辆豪华轿车。由这民国总统亲自押车。拉去最近的医院急救,至于能不能缓过劲来。没人有把握,根据某位中医出身的众议员的初步诊断,这可能是中风。至于西医怎么诊断,还是未知数,而这场国会全体会议也因此而戛然中止,议员们已无心开会,都在议论此事。
赵北抛出一个“遗产税法案”这就如同在一口本就不怎么平静的池塘里扔了颗炸弹,这威力不比他当年在城门那里扔的那颗炸弹威力。只一家伙就炸翻了不少议员和政客,张副总统只是其中最不幸的一个罢了。而受到伤害的人可是为数不少呢,就连唐绍仪这位一向号称“两袖清风”的政客也有些担心他百年之后的遗产问题。
遗产税怎么征收,目前还是个未知数,不过众人都不是傻子。他们很清楚。赵北抛出这个遗产税法案,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扔出这颗重磅炸弹,这用意绝不单纯,而且也不像他宣称的那样是为“社会之公平”结合赵北抛出的另一颗重磅炸弹“退伍军人选举权法案”来看。这两件事本身其实就是一件事,那就是收买人心,尤其是收买穷人的 。
小商人和中产阶级也就罢了。他们的财产不多,遗产税未必看得上,但是那些大财阀和大商人就苦恼了,像张塞、周学熙、部廷弼,这些人都是大财阀中的代表人物,虽然目前赵北并未说明这个遗产税到底该如何征收,税率多高,但是出于本能,没有哪个财阀希望看到自己百年之后还被人宰上一刀,自己辛辛苦苦、卖力钻营才攒下的家业却要被人硬生生分割一大块去,这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他们接受。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个江湖规矩那可是值得人用命去维护的,从这个意义上讲,从“遗产税法案”被抛出之后起,赵北与财阀之间的矛盾就变得不可调和了。
诚然,在一个宪政体制之下。只要国会不点头,就连总统也不可能批准这个遗产税法案。但是问题在于,这个宪政体制目前的根基很不稳固,它有赖于议员们的维护,但是更有赖于那位“远东狂人”的支持。
偏偏这个遗产税法案是“远东狂人”提出来的,那么,只要是有点政治头脑的人,恐怕都不会相信赵北自己不会强力支持这个法案,而一旦狂人发飙。就算是国会也不可能阻止他的行动。那国会大厦前站着的那万余名退伍军人和现役军人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一切都要靠实力说话。现在,国会议员们已经因为赵北的组合拳而形成两个立场鲜明的阵营。国会本身的力量已遭到严重削弱,而同时,由于支持总统颁布戒严命令的行为,国会也基本上失去了底层国民的支持和信任。在这种局面之下,国会能采取什么样的反击行动?
“国会几成摆设,暴民政治只怕是不远了。” 周学熙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可奈何。
“暴民政治?你太小瞧赵振华了,乾纲独断才是他的追求。
部廷弼苦笑,摇了摇头。
两人都去望唐绍仪,却见唐绍仪沉吟不语,片刻之后,唐绍仪看了眼两人。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两位,现在我们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处,还是静观其变吧。赵振华既然敢抛出这个遗产税法案。那么他肯定是拿定了主意,此事只怕是更改不了的。赵振华说得不错,这个,社会需要改造,不然的话,迟早会动荡起来的,那俄国革命和意大利
“我看呐。现在赵北玩的这一套就是“法西斯。!胁持民意,裹胁政府、国会,这不是法西斯,什么是法西斯?难道非要行法西斯礼才叫法西斯不成?”
冉学熙连连摇头,不赞同唐绍仪的看法。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以前我还支持赵振华复出,收拾这个烂摊子,可是现在,我也得好好琢磨琢磨,这选票该投给谁了。”
“还投选票?瞧这架势,只怕是马上就要政变了。”周学熙嘀咕道。
“难说。”
部廷弼叹了口气,望了眼若有所思的唐绍仪,然后又向国会大厦前望去。那里依旧站满了退伍军人和现役军人,他们正因为从广播喇叭里得到的消息而欢欣鼓舞,确实。一边是退伍军人的选举权问题,一边是社会经济层面的公平问题,这两个问题恰恰都是社会底层国民最关心的问题。虽然这些退伍军人或许仍然在挨饿。但是至少,赵北给他们画了一张饼,看着这张饼,他们心情愉悦也是可以理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