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凤雏-第3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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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溪蛮,山越土地,翻山越岭,奔赴柴桑。
荆襄骤然出兵,江东震动,孙权虽心中惊惧,却也不得强硬应对,命程普,郭嘉二人各为水军,步军都督,尽起江东兵马与之应对。
自郭嘉得吴王佩剑后,江东将校收敛不少,虽时有阳奉阴违者,却无人再敢于郭嘉面前,驳其面子。
远来江东已半年有余,郭嘉对于江东地理亦颇为了解,自然知晓柴桑重地乃其水道咽喉,不容有失,江东最为倚仗者,仍是水军,若步军败,尚可步步为营,节节后退,然而若水军有失,荆襄舰队则可直达建业,危急孙权朝堂。
与太史慈一道挟一众江东武将,八万江东军马屯兵柴桑,江东兵势,已不比荆襄逊色,郭嘉于柴桑城头,遥望远处崇山峻岭,暗道这般地利,尚可一用。
郭嘉并未想过埋伏荆襄军马,此番庞山民亲征江东,卧龙凤雏皆于军中,这二人数年历练,从早先的稚嫩到如今的老谋深算,皆被郭嘉看在眼中。
郭嘉早知寻常计策难以将其奈何,然而柴桑周边群山环绕,却令郭嘉心中对于稳守城池,凭添了几分把握。
荆襄数万大军而来,必然浩浩荡荡,然而柴桑这般地势却令让大队人马施展不开,特别是庞山民麾下的西凉铁骑,怕是连列阵冲锋的空间都难以寻到,在郭嘉看来,如今只须忌惮荆襄器械,然而若其打造器械,柴桑城便以投石应对即可。
想到此处,郭嘉眉宇间忧虑之色散去不少,口中喃喃道:“倒要看看你荆襄还有何奇谋……”
一路跋山涉水,庞统还在对庞山民放弃先前引江东军马长驱直入一事耿耿于怀。
在庞统看来,书院之事终究是左右了庞山民的判断,只是此番出征,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荆襄早已昭告天下与江东一战,既然江东不动,那荆襄便率先动兵。
此番过山越土地,庞山民特令沙摩柯为大军先锋,一路走过,五溪蛮军倒令庞统眼前一亮,之前征讨中原,庞统从未见过这般过山野林地如履平地之劲旅。
与庞山民并辔山中前行,庞统对庞山民道:“兄长之前便已知晓,五溪蛮人有这般能耐?”
庞山民闻言微微点头,对庞统道:“士元数日以来欲言又止,想必是担心之前书院之事,使庞某怒火冲昏头脑。”
庞统闻言道:“兄长一路而来,并未有过激举动,想必是庞某多心才是,既然木已成舟,兄长不愿江东一兵一卒踏上我荆襄土地,庞某依兄长心意便是。”
庞山民闻言轻叹一声,对庞统道:“非是士元计策不妙,若未有书院一事,庞某也可令江东军马来我荆南游荡一圈,将其截杀,然而自安抚书院学子亲属之后,庞某便告诫自己,血债唯有血偿。此番庞某起大军而来,也有意想问问奉孝,书院一事到底是否江东所为,若是那孙权所为,庞某自当要向其讨还公道。”
庞统闻言亦点了点头,对庞山民道:“兄长一应作为,庞某自然理解,便是堂堂正正与江东争锋,我等亦不逊于他。之前于兖州让那郭嘉逃了,如今其戍守柴桑,手下却无可信之人,若将此人捉了,江东可灭,亦可断曹操一臂!”
庞山民闻言点了点头,对庞统又道:“我荆襄使者已往交趾方向,行走几日?”
“三日有余,想必如今已至山越诸部,山越之人亦知我荆襄远比江东强盛,自然知晓趋利避害,况且兄长许以厚利,想必交趾山越很快便有抉择。”庞统说罢,话锋一转道:“再过一日,我大军亦抵柴桑城下,兄长以为那郭嘉会不会提前于这崇山之中,埋伏我军?”
“有五溪蛮先锋军马打探,若遇山中埋伏,自可提早发现……”庞山民闻言道:“且奉孝不会这般多此一举,若设伏有用,之前数次交战,早该见识其伏兵本事了……”
一日匆匆而过,数万大军翻越大山,沙摩柯所率五溪蛮部早至柴桑城下,于城前布阵等待大军之时,沙摩柯便难耐寂寞,独自一人往城下搦战。
郭嘉于北地从未见过蛮人,入建业繁华之地,亦难寻蛮人影踪,如今见城下荆襄来将披头散发,一身藤甲,cāo着半生不熟的汉话,咋咋呼呼于城下寻衅,郭嘉自然感到十分好笑。
待沙摩柯叫嚷半天,郭嘉对太史慈道:“莫非这蛮兵作战真有什么特别本领不成?未曾想到庞山民竟会使蛮人为大军先锋。”
太史慈闻言却道:“军师所料不错,蛮人一入山中便如履平地,此人为其大军先锋,想必是庞山民为加快行程,令其引路!”
“那蛮人战力如何?”庞山民闻言心中一奇,暗道自己对于荆襄军马还是不够了解,也未曾想到庞山民居然真的会于两家诸侯交锋之时,启用蛮人。
“若于山中,蛮人便如军中精锐,若于城下,蛮人不通军纪,便如草芥一般!”太史慈说罢,郭嘉眼前一亮,对太史慈道:“子义此言当真?”
“与山越交战多年,蛮人如何,慈心中有数!”太史慈说罢,郭嘉便一脸欣喜道:“既然其列阵未成,便可出城掩杀一番,若城外蛮人真如子义所说一般,我城中军马便可于其阵脚未稳,先下一城!”
太史慈得令便往城下而去,不多时候,柴桑城门大开,太史慈引百余将校,一道出城。
沙摩柯见江东军马竟敢出城,心中大喜,遥遥对太史慈叫道:“你江东是欲与本将斗将还是斗阵!”
太史慈闻言,愕然半晌,其余江东将校无不大笑,朱恒遥指沙摩柯笑道:“蛮人也懂得布阵,这事儿听着新鲜!”
沙摩柯闻朱恒嘲笑,心中大怒,催马提枪上前数步,遥指朱恒道:“既然你这般信心十足,那便先斗将,再斗阵,你不用怕,便是本将将你擒下,亦放你回去!”
沙摩柯这般轻视之言,自然令朱恒大怒,不待太史慈阻止,朱恒一骑奔出,直往沙摩柯而去,沙摩柯见来将凶猛,毫无畏惧,怪叫一声,冲上前来。
两马错蹬,二人手中铁枪毫无花巧的撞在一处,朱恒双臂微麻,暗道这蛮人力气不小,当下便枪势一转,皆用巧劲化解沙摩柯枪势,沙摩柯对于朱恒这般变化,如若未闻,枪枪大开大合,外人看去,这蛮将一时间倒也大占上风。
太史慈又看数招,便暗道朱恒可胜,蛮将无脑。
沙摩柯虽武艺不俗,然而却不知变通,二人若这般纠缠下去,再过数十合,沙摩柯必然力怯,届时朱恒定可奋起反击,取此战头筹!
朱恒与太史慈想法别无二致,又战数合,闻沙摩柯喘息之声,朱恒便知其气力衰退,当下朱恒枪法,又恢复强势,招招与沙摩柯以硬碰硬,沙摩柯酣战之中,忽诡异一笑,朱恒却发现其枪势更快,劲力更大。
沙摩柯骤然发难,朱恒已不及变招,只得招招与这蛮人硬拼,再拼十余招,朱恒双臂已失去直觉,沙摩柯瞅见空隙,骤然猛击,一枪将朱恒扫落马下。
朱恒坠马,沙摩柯亦不命人来绑,铁枪遥指朱恒道:“说了放你回去变放你回去,你那点心思,还当本将不知?本将被书院里那帮家伙坑的久了,就算再笨,也比你聪明!”
第一章no。602柴桑城下,蛮人列阵
朱桓坠马本惊魂未定,闻沙摩柯之言,刹那间怒火中烧,继而回想先前二人交战,朱桓羞愤欲死,居然被一蛮人嘲笑头脑愚蠢,这般污点怕是要伴随朱桓一生了。
太史慈见沙摩柯言出必践,果然未趁势擒拿朱桓,心中稍定,只思索片刻,太史慈面上神情便郑重起来,沙摩柯与之前太史慈所遇任何蛮人皆大不相同,想必其敢布阵一战,怕是也并非诳语。
沙摩柯待朱桓回归江东本阵,便遥指对面太史慈道:“尔等还敢与本将斗阵?”
“有何不敢!”太史慈说罢,冷声喝道:“先前你放我江东上将,也是恩德,待本将将你擒下之时,亦放你一回!”
“倒是说得好大话!”沙摩柯闻言咧嘴笑道:“来将且通姓名,别与适才那人似的,败于本将手中,本将连其是谁尚不知晓!”
朱桓闻言,几欲吐血,太史慈见状高喝一声道:“行不更名,太史子义便是某家!”
这人便是太史慈?
沙摩柯闻言微微一滞,眼珠乱转。
昔日于荆襄之时,沙摩柯亦听闻太史慈名号,且此人武艺不俗,曾酣战甘宁,又是当下江东上将之首。对于眼前这条“大鱼”,沙摩柯自然有将其擒下的想法,只不过盘算了一番自己斤两,沙摩柯却觉得独力擒下此人怕是力有不逮。
数年来荆南蛮人亦得书院学子教习,沙摩柯也不似先前那般只懂得逞一时之勇,自然知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道理,然而两军阵前,沙摩柯又不愿坠了荆襄士气,一时间倒是有点儿骑虎难下。
柴桑城头隆隆鼓声响起,沙摩柯刹那间回过神来,对太史慈道:“且稍等待,容本将列阵!”
沙摩柯说罢,拍马便归返阵中,阵中蛮人见其并未连斗二将,皆心中疑惑,一蛮人小校凑至沙摩柯战马近前,对沙摩柯道:“将军为何不将那人一并败了?”
沙摩柯闻言笑道:“之前答应人家先斗将,再斗阵,总不好出尔反尔……”
小校并未听出沙摩柯言不由衷,便对沙摩柯勇武极力鼓噪,沙摩柯心中稍安,回想起混迹书院之时,书院学子曾教导他的阵势,当下便命左右蛮军听其号令,于城下布阵。
郭嘉于城头之上看着对面荆襄先锋大军一阵忙碌,眼神却亮,虽是蛮人,布起这“八卦阵”居然像模像样,军中主帅坐镇阵眼,蛮族甲士尽列阵外,这蛮将似乎打定主意,于柴桑城外摆这么一个“龟壳”了。
城下太史慈见其阵势大成,嗤笑一声,对沙摩柯叫阵道:“蛮将,你即知八卦阵,便当知此阵乃固守之阵,莫非你荆襄胆怯,不敢攻我柴桑不成!”
沙摩柯于阵中听闻太史慈挑衅,面色通红,出言强辩道:“本将还未出师,所知阵势甚少,你若真有能耐,来破我阵势便是!”
太史慈闻言朗声大笑,对沙摩柯道:“既然你盛意相邀,本将便随你心愿,左右听令,叫那蛮人见识一番我江东阵势!”
只片刻功夫,江东军马阵列齐整,太史慈策马在前,长枪一挥,对左右道:“尔等皆知八卦阵当走生门,这蛮人粗通阵势,便来我江东显摆,我等一并从生门杀入,其阵势必乱,慈倒要让其知晓,纵使蛮人识得阵势,也非我江东对手!”
太史慈说罢,江东精骑紧随其后,往大阵生门冲杀而去,沙摩柯见江东军马来势汹汹,且其居然知晓阵势破绽,大吼一声,对左右道:“速速变阵,将入阵者尽皆砍杀!”
蛮卒本就不愿规规矩矩的列阵迎敌,闻沙摩柯号令,尽皆大喜,当下口中叫嚷着蛮族俚语,也不管什么严阵以待了,皆悍不畏死的向江东骑军冲杀而去。
这厮到底想做些什么!
太史慈见其阵势一触即变,而且变得还混乱无比,当下也不顾什么生门,死门了,引江东军马与一众蛮人乱战一团,江东骑兵有马匹之利,而五溪蛮人则有藤甲之坚,两相碰撞,倒也斗得旗鼓相当。
太史慈根本就没想到,这蛮族布阵居然是这幅模样,心中恼恨信了沙摩柯瞎话,当下于乱军之中左冲右突,只寻沙摩柯踪迹。
然而五溪蛮的藤甲兵太过坚韧,藤甲居然刀枪不入,即便被战马践踏,这些蛮人在地上趴上一会儿,又能起身再战……
太史慈距沙摩柯仅有数丈,却无论如何都冲杀不过,郭嘉于城头见再这般僵持下去,无甚意义,当下便命人鸣金收兵。
一通砍杀,太史慈引军归返城下,清点一番,战马被那千余蛮人折损数百,且周遭士卒,人人带伤,而对面五溪蛮阵,亦好不到哪儿去,藤甲虽坚韧无比,却难防要害之处,乱战之中,士卒亦损伤不少。
太史慈于阵前怒火勃发,遥指沙摩柯破口大骂道:“这便是你荆襄阵法?”
沙摩柯闻太史慈咆哮之言,微微脸红,嘴上却不认输道:“本将就是这般学的!我荆襄阵势,自然与你江东不同!”
没想到这蛮人居然有脸争辩,且一番话令太史慈郁结不已,人家言之凿凿,这便是荆襄的“八卦阵法”,太史慈少见多怪,不足为奇……
引军入城,柴桑城门紧闭,太史慈一肚子火气登上城头,却见郭嘉仍旧好整以暇,对太史慈道:“将军一番征战,觉得这荆襄蛮人,本领如何?”
太史慈闻言叹道:“比之山越强过数倍,当然,那敌将脸皮,比之别人,也厚过数倍,居然敢言乱战一番,也是阵法!”
郭嘉闻言轻笑一声,对太史慈道:“将军先前与敌将交锋,郭某倒是发觉其藤制甲胄颇为坚固……”
太史慈闻言,收起面上不悦之色,郑重其事道:“先生所言极是,若荆襄军马人人身披这般甲胄,刀剑难伤,战力不变要再晋一筹!”
“郭某倒还希望荆襄将士,皆披藤甲……”郭嘉闻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