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第4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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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从这几个省征收赋税,反倒还要拨款。
孙可望在鼎盛时期,对郑成功也是客客气气,因为孙可望不但需要郑成功把几十万清军吸引在从山东到广东的漫长海岸线上,还一直筹划要集中西营的主力突破夷陵,把洪承畴的五千里防线拦腰截断。而孙可望要想成功实施这个计划,就需要郑成功出兵南京,阻断长江航运和南北交通。现在邓名基本已经达到了孙可望的战略目标,但同样需要郑家继续牵制两广和福建的耿、尚两藩,以及李建泰、吴六奇的海防部队。
“国公说了不给就是不给,”周开荒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气,听到使者隐隐有讽刺邓名之意,跳起来大叫道:“你这厮再废话,就把你捆了交给台湾那边的人!”
赵天霸和李星汉虽然没有这么激动,但也都面露冷笑,他们和郑家没有什么感情,跟随邓名这几年来,只有他们威胁别人的时候,什么时候有人敢威胁到邓名头上了。
“我无意观望胜败,”邓名摇摇头,他当然知道郑经会是最后的胜利者:“而且我深信尔主会继承国姓爷的位置。不过若是我万一料错了,你和你的随从也会在我的保护之下,没有人能把你们从我这里绑走。”
说完邓名就让卫士把厦门使者带去休息。
使者离开后,周开荒还在愤愤不平:“好大的口气!甘、余、万三位将军都是大将,郑经一个毛头小子,怎么敢称必胜?”
“我觉得郑经必胜。”邓名淡淡地说道,轻声责备周开荒道:“以后不要和使者这样喊叫,你是常备军的中校,对方不过是一个使者,你在自己的地盘上吓唬他只会有损你的脸面。强大的人不会大喊大叫,强大只会让别人心虚得大喊大叫。”
“提督说得是。”周开荒多次旁观过邓名对付清廷那边的使者,邓名总是和蔼可亲,色厉内荏的总是对方,周开荒深知邓名说得对,就是刚才实在有些忍不住气愤。
任堂对郑成功很尊敬,所以不愿意在背后议论郑经,但赵天霸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在邓名让人去请台湾的使者时,不太同意邓名意见的赵天霸就问穆谭:“以你之见,郑家谁会得胜?”
穆谭看了邓名一眼,低声说道:“世子必胜,而且速胜无疑。”
“为什么?”这显然有些出乎赵天霸的意料。
穆谭神情严肃地答道:“甘将军、余将军、万将军本来都是渔民,国姓爷简拔于草莽,亲传兵法,委以重任,十年来随行国姓爷左右,情深义重;纵然国姓爷父子不和,或是有遗嘱,但事到临头,他们三人怎么能下得了狠心和世子刀剑相向?”
赵天霸听到这里叹了口气,听到这话后他不禁联想起自己和晋王的感情,若是晋王父子不和,那他也只有苦苦劝说他们和解,绝不可能听命晋王去攻打世子;周开荒和李星汉闻言也都若有所思。
这时台湾的使者已经到来,邓名就让他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一下。
“去年四月,先王经过一年苦战平定台湾后,开垦田地、训练水师,打算尽快壮大部队,声援国公。却不想少王爷六月突然遣使来台,说他得了一子,所以特意派使者来贺先王得孙之喜。”
听到台湾的使者已经不称呼郑经为世子,赵天霸飞快地和任堂交换了一下眼色。
据使者说,一开始郑成功还大喜,急忙询问孙子诞辰。不想这个孙子居然是郑成功四儿子的乳母给郑经生的,顿时郑成功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至极。
“这不是**吗?而且是乳母,这是别人的妻室吧?”周开荒又一次大叫起来。
“正是,先王治军极严,豪夺部下的家眷,绝无轻赦。不想少王爷趁着先王不在金厦,居然做出这种事来。做出来也就罢了,居然还堂而皇之纳为妾侍。据甘提督说,先王当即就茶饭不思,连着两天没睡,几天后连头发都白了不少。”
“这逆子!”周开荒哼了一声。
穆谭脸上无光,而台湾的使者装听不见,继续说道:“几天后,一直没睡觉的先王终于沐浴、用饭,然后睡了一整天。睡醒了后,先王就召集众将议事,宣布了他的决定,就是让使者拿着他的宝剑去厦门,让少王爷自裁。”
“啊!”屋内的众人都惊叫起来,虽然知道郑成功很生气,但从来没有想到处罚会这么重,对他一向疼爱并竭力培养的继承人如此绝情。
只有穆谭神色黯然,垂头叹了口气。郑成功严厉得近乎不近人情,比如余新、万礼都因为触犯军法被勒令杀敌自赎,他们两个人也都是靠拼命和清军交战才把自己的性命赢回来的,而黄梧也是在同样的情况下,不敢拼命而投降了清廷。这还是比较轻的罪行,重罪连这种戴罪立功的机会都不会给。
“当时先王刚刚睡醒,向众将宣布的时候还在自斟自饮,众将知道先王的脾气,谁也不敢劝,就有人去偷偷通知了先王妃。”郑成功的王妃董氏就是郑经的生母,听闻此事后就来找郑成功大闹,说这定是乳母勾引了她的儿子,正确的处置应该是杀母留子,或是母子一起处死,说到激动处,董夫人甚至喊到: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郑经的种。
董氏的建议倒是比较符合大户人家的传统习惯,一个豪夺来的妾,杀了也就杀了,而孙子如果看着像自己的就留下,不像就全都弄死,把儿子痛骂一顿,实在生气抽几鞭子便是。
“但先王不同意,先王说一个弱女子,会不知道这么做很可能给自己招惹来杀身之祸吗?明明就是少王爷见色起意,害得别人妻离子散,生死不知。如果处罚不公,如何能让金厦、台湾数十万军民心服?不过既然这孩子是少王爷认可的,那先王也会悉心抚养,把他培养成顶天立地的好汉。”
使者告诉邓名等人,郑成功当即就派人持他的宝剑、书信前去金厦,要郑泰接管福建沿海的明军。郑经自裁后就地安葬,把他留下的孤儿寡母送到台湾由郑成功亲自抚养、教育。但郑经拒绝自裁,留在金、厦的部队很多也是郑经的心腹,更何况还有一年的经营,也纷纷闹事表示这是乱命——要是郑经被杀,那这些拥戴郑经的部将前途自然黯淡。
郑成功的命令是让郑经自裁,而少主不肯死,陈蟒等非郑经心腹的将领自然也不能拿刀去砍郑经,最后郑泰出面,写信给郑成功要求他收回成命。
“见到金、厦来的复信后,先王悲恸不已,称没有想到众将如此糊涂,竟然把拥戴少王爷的功勋置于光复大业之上:现在鞑虏势大,如果还纵容以上欺下、巧取豪夺,以致将士离心的话,那军纪一去如何驱逐鞑虏?先王连声痛骂少王爷手下的将士糊涂,今天他们为了一点私人算盘不惜离散人心,迟早会被鞑子一网打尽,最后都成了俘虏。可台湾、金厦往来一趟月余,这时想必少王爷已经控制住了金、厦的局面,除非先王出兵攻打,否则绝不会甘愿伏法。而大敌当前,先王又如何能自相残杀——金、厦的众多将士还都是辗转投奔先王的,先王又如何忍心攻打他们?少王爷以金、厦三军为人质,先王拿他无可奈何。”
就这样,金、厦和台湾发生了僵持,使者说郑成功总是盼望福建来信,说郑经惭愧自尽,结束叛乱分裂,但却始终未能如愿。
“在广东起事的周玉,去年年底渐渐势穷,本来先王要金、厦寻机增援,但驻军却唯恐先王会趁虚讨伐叛乱,拒不从命,把先王气得大病了一场。病中派甘提督带兵去把周玉等人接去了台湾。今年年初先王身体有了点起色,又突然得知吕宋红夷伤我侨民,先王一边收留难民,一边召集众将计划讨伐吕宋。先王又派人去招郑泰,让他带五百战舰、一万士兵做好准备,等先王痊愈后就征讨吕宋。这时先王已经有了父子和解之意,但还是遭到叛逆的拒绝,先王得知后痛骂他们不识大体,终于一病不起。”
“叛逆!”
“逆子!”
李星汉和周开荒一起叫嚷起来,邓名瞪了他们一眼,问使者道:“国姓爷临终有何交代,甘提督有何需要?”
第56节推销(下)
“先王临终时,想请朝廷停止承袭延平郡王,以王幼弟代理招讨大将军,仍以少王爷监守金、厦。”郑成功的幼弟就是郑袭,郑成功的想法是把台湾留给弟弟而不是儿子,并让台湾的文武官员好好辅佐郑袭:“先王对众将详细说明,他此举并非赌气或是意气用事,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先王称,哪怕少王爷荒淫无度,纳了几十个妾侍,他也不会如此失望:因为少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都可以得到手,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非要纳乳母为妾。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到自制,将来征战天下,不知道会有多少诱惑从面前经过,少王爷肯定会见小利而忘身。闽军数十万将士,绝不能托于此人;先王还说,少王爷身负国家重任,系全族安危,不能自制罢了,还敢做不敢当,为了自己的性命不惜把全族、全军都拖入险地。贪生怕死如此,怎么能指望他身先士卒、誓死保卫领土?金、厦肯定也是保不住的。而如果能台湾、金、厦分立,先王觉得还可以为少王爷和福建将士留一条退路、保住一些元气,不至于被少王爷统统祸害干净。”
郑成功还交代众将,郑袭为人宽厚,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野心,将来就是郑经逃亡来台,郑袭也肯定不会为难他,也不会清洗金、厦的将士。
“先王还要甘提督他们保证,一定全力保卫台湾,不要让少王爷拿到手。”使者结束了他的叙述。
“那甘提督有什么要求呢?我能为代理招讨大将军做什么呢?”邓名再次问道。听到郑成功的遗言后,邓名忍不住生出一丝幻想,那就是为郑成功多保存一些嫡系将领,或许这些人能够实现郑成功的遗愿。
“你们的少王爷已经去攻打台湾了!”周开荒叫道:“刚才那个厦门来的使者说,你们的少王爷在思明为国姓爷发丧,然后尽起金、厦精兵去攻打台湾了。”
“还真的如此啊。”台湾的使者叹了口气,对邓名请求道:“甘提督等人,请求能到舟山避难。”
“是吗?”邓名轻叹一声,点点头:“他们有多少人?”
“可能只有一些家属而已。虽然先王有遗嘱,但甘提督他们又怎么能和少王爷兵戎相见?代理招讨大将军也表示,如果少王爷真的进攻台湾的话,他无意抵抗;代理招讨大将军和甘提督他们商量着,把先王的遗命公布出来,若是少王爷看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不至于骨肉相残的话,就好好治理台湾,为少王爷和金、厦的将士留条退路;若是少王爷一定要打,那代理招讨大将军不打算为了这个位置让闽军儿郎自相残杀,甘提督他们打算去张尚书那边效力。不过甘提督他们的兵马都是先王给的,他们也不打算带走,除非自愿跟随,否则只会携带家属去舟山。”
“知道了。”邓名又问这个使者打算如何自处。使者说既然郑经真的出兵火并台湾,那他也无意继续为少王爷效力,希望能去舟山与甘辉、余新他们汇合。
“郑军内讧,虽然郑袭退让,但还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台湾的使者走后,邓名和同伴们讨论这会给全国局面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必须立刻兵发江南,”赵天霸想也不想地说道:“湖广也就罢了,两江之所以老实,不仅仅因为他们打不过我们,也是知道清廷没有余力去帮他们,或是收拾他们,现在福建清军的压力骤减,两江说不定会认为局势又变了,甚至可能会尝试再和我们比划一下,至少他们不用担心闽军的登陆夹击了。”
“浙江也会蠢蠢欲动。”任堂补充道。
“需要提醒晋王小心,”周开荒看了赵天霸一眼,替他指出这点:“两广压力大减,说不定就会有军队去支援吴三桂了,至少也能支援吴三桂些军饷。”
“山东的于七是没救了。张尚书肯定要全力自保,崇明、舟山都要严防清军偷袭,不知道张尚书还有没有余力去接应于七的残部。”李星汉也加上了一句。
“去议会吧。”穆谭做了总结陈词。
……
“帝国的议员们,这就是我们目前的情况。两江、湖广肯定早已经知道这件事,那里的官员会心存侥幸,会试探我们的反应和力量。如果他们误以为我们变得虚弱,如果他们误以为没有延平郡王的帮助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的话——帝国就会失去大量的贸易收入,航运受到威胁,商船被克扣抢夺,食盐的销量减少至少一半,蜀绣无人问津,我们也得不到瓷器的供应……帝国的威慑力在于三点,首先是强大的力量,然后是使用这种力量去打击敌人的决心,最后是让敌人清楚地意识到我们的力量和决心。如果我们不让两江清楚地知道我们依旧是他们无法挑战的强大敌人,不让他们知道我们会毫不犹豫地运用这个力量去打击挑衅者,两江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