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第4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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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坦克嘛,”邓名心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不知道缅人都有什么步坦协同的战术。”
“如果用弓箭射上面的人……”明军凑在一起商议对策,有个人面带忧色地说道:“根本靠不上前就被他们的火铳打中了。”
坐在大象背上居高临下地射击,肯定要比明军骑马仰射他们容易得多。
“如果我们也用火铳呢?”邓名话才一出口,就自己摇了摇头,大象这个射击平台比马背强多了,在对射中吃亏的肯定是明军骑兵。
其他人也是这个看法,还有一个人说道:“就算缅人没射到我们,在我们靠近瞄准前,我们的马也被射中了。”
……
扁牙简安全返回象兵阵地后,清点了一下手中的兵力,现在他不但还有九十一头战象,而且还有三百多护卫象兵的甲装步兵。驾驭战象的都是高级武士,甲胄精良,士气远比一般士兵高昂得多,那些战象的步兵护卫也都不是普通军户,而是高级武士带来的侍卫,关系类似明军军官和亲丁的关系。
远处的明军还在继续收紧包围圈,越来越多的缅甸士兵落入丽江中,被江水卷向下游,有些不幸的士兵一直坚持着没有被洪流淹没,他们从扁牙简身后的江面上被冲过时,还挣扎着向战象部队呼救。
“整队,准备进攻。”扁牙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向他求救的士兵被湍急的江水继续冲向下游,他思虑片刻,狠狠地一咬牙,命令调头,尝试给陷入绝境的步兵解围。
之所以刚才忙着逃生的扁牙简会有这样大的转折,就是因为他看到明军先后两次徒劳无功的攻击。两头落单的战象,也没有步兵护卫,但二十几个明军精锐骑士却拿他们无可奈何,甚至还有一个明军的坐骑被战象的自卫火力击毙。
随着逃出险境,扁牙简的胆气又壮了一些,开始琢磨如何降低损失。今天他带着三万部队离开营地来拦截渡江的明军,被狄三喜冲垮了几千人,左翼逃向西方,而右翼的一万五千名士兵面临被全歼的下场——留在后方营地中的两万人都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兵丁,要是把主力尽数丢在这里,那瓦城都会岌岌可危。
现在明军的步兵仍在渡江,扁牙简希望能够用大象逼退人数单薄的明军,给自己的部队争取一条逃生之路。
又看了一眼刚才追击战象的那几十个明军骑兵,扁牙简看到他们已经主动退了下去,他断定明军骑兵已经心虚,而现在正是攻击他们,挽救一部分部队的良机。
“进攻!“扁牙简大声叫道,让战象部队立刻发起冲击。
……
“射人先射马,老祖宗这么在理的话,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刚才那个骑兵的担忧提醒了邓名。骑在颠簸的马背上向大象上的人射击是个难度极高的工作,但战象这个目标就要大得多了。
返回刚才的战场上,邓名跳下马,从地上捡起了一些缅甸士兵抛下的火铳:“都有谁懂得装填?”
狄三喜的部下们纷纷摇头,他们大部分是职业骑兵,并不使用火铳这种步兵武器,而且大部分人也不喜欢它,因为火铳装填慢,而且还有很高的危险性。
“幸好我会。”邓名二话不说就开始给手中的火铳填药。三堵墙里的几个士兵也下马帮忙,因为邓名对火器特别重视,这几个川西兵也接受了一点儿火铳训练,而老一辈的三堵墙骑士都不懂如何使用火绳枪。还有一些川西骑兵犹豫了一下,他们也受过训练,但火绳枪川西本来就不多,对骑兵来说这种训练没有马术熟练,他们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水平,没有上前去凑热闹。
“邓帅只有开一枪的机会,”狄三喜在旁边看了两眼,他自命马术不错,但这么复杂、繁琐的装填程序,狄三喜自问是绝对无法在奔驰的坐骑上完成的:“要是没打中怎么办?而且看上去大象的皮很厚。”
狄三喜前面的话让邓名愣住了,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不过听到狄三喜的第二句话后,邓名反倒笑起来:“皮再厚也挡不住子弹,就算打不穿还打不疼么?”
说完邓名就看向身后,已经有更多的明军步兵渡过丽江,他对狄三喜说道:“把所有会用火铳的人都找来。”
“恐怕不多。”狄三喜微微摇头。在明军看来,射速奇慢的火铳根本就不是合适的野战武器,也就是能用来守城。而西营一向崇尚野战争锋,对守城有一种轻视心理——如果敌人真的势大,西营首先想到的也是后退寻找机会而不是困守孤城。
邓名对这种心理并不陌生,夔东军的思路和滇军、建昌军相当近似,重视野战而轻视城池攻防。刘体纯等人之所以对爆破战术那么痴迷,就是因为爆破能够把攻城战轻易地简化为野战和巷战。
今天参战的步兵都是巩昌王的手下,白文选派来的大多是敢于披甲冲阵的勇士,而没有几个火铳兵。话虽然如此说,巩昌王府的侍卫还是立刻带着邓名的要求向渡江的步兵那里奔去,邓名让他们分成几批,务必把每一个会使用火铳的明军士兵都马上找来。
在扁牙简调整好队形的时候,巩昌王府的侍卫也给邓名带回了二十多个熟悉火铳的滇军士兵。
“只有这么几个吗?”邓名有些失望地说道,他已经收集了一百多支缅甸火铳,打算用一个齐射来迎接即将发动反击的敌军战象部队。
但没有时间再去找人了,邓名已经看到远处的战象摆开了阵型,显然缅军的最后一击已经是迫在眉睫。而明军的步兵正在努力配合把缅甸步兵圈住,敌军虽然处于混乱中,但人数依旧上万,牵制着明军半数的骑兵部队。
“你们就在这里装填药子。”邓名当机立断下达了命令,让二十个三堵墙骑士和自己一起,每人拿起一支装填好的火铳。
“战象上的敌兵,大概在五十步就能有机会命中我们的战马了。”邓名简要地交代了一下他的设想:“我们在五十步左右向敌人的大象开枪,然后退回来换火铳,明白了吗?”
“明白。”
“好。”邓名持着火铳,翻身上马,远处的敌兵已经开始移动了。
向着战象跑去,两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在大约二百米开外,邓名突然毫无预兆地勒定了战马。
三堵墙骑兵也纷纷停了下来。
“太难了。“邓名大声说道,他在跑过来的时候,简单实验了一下动作,发现几乎无法让火铳保持平稳,要是这样射击的话,就算一百米外的大象也肯定打不中。
不少骑士都露出心有戚戚然的表情,不要说瞄准,就是给火绳装上扳机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导致走火。
“我们下马。”邓名再次修正了命令。
第16节龙骑(下)
听到邓名的命令后,所有三堵墙官兵都从马上跳到了地上,距离背后明军步兵战线还有数里地。之前明军骑兵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将缅甸的部队分割开,驱赶到狭小的区域内包围起来,邓名决心不给对方扭转战局、制造混乱的机会。
“全体上前。”邓名想了一下,手持着火枪迎上前去,把坐骑留在十米远的身后,他单膝跪地,平举着火枪向缓缓走来的战象瞄准;二十名骑士被分成两队,第一队和邓名并排在前,第二队留在后面待命。
三堵墙的骑兵并非熟练的火铳兵,也没有进行过系统的队列射击训练,他们照猫画虎,学着邓名的模样向敌人瞄准。
一百五十米,一百米……
“下次我可以骑得更近一点,这样等的时间可以短一些。”邓名全神贯注地瞄准敌人的战象,心里还在总结着经验教训。
为首的那头战象上腾起一道硝烟,它身旁几米外的两外两头战象上也升起白烟,这是缅甸人在向挡在眼前的这一小队明军进行恐吓射击。
半蹲在地上的邓名根本没发现有子弹从附近飞过,在一百米外射击一个蹲跪在地上的目标,就算战象的背上再平稳也做不到。包括邓名在内的前排十一个明军散成一道宽度超过五十米的横排,缅军的火力没有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构成威胁。
七十米。
“打!”
邓名大喝的同时扣下了扳机,靠在肩甲上的火铳猛地后坐,把他震得向后一晃。
“回去换抢。”邓名飞快地下达了命令,让十个已经完成射击的部下返回,后方待命的十个三堵墙士兵走上前来,在刚才那些同伴的岗位上单膝跪下。
邓名随手一甩,把手中的空枪抛给了一个离去的同伴,那个人稳稳地接住,大步流星地走向等候着他的坐骑。
“我们这次要再放近一些。”邓名对第二排的十个人说道,他这时才有机会观察一下战果,好像他们也没有命中主要目标,只有一个在大象身边的护卫缅兵摔倒在地。
刚才邓名并没有指定目标,很不理想的战果让他决定继续对战术进行修正。
“大家一起瞄准这一头!”邓名指着走在最前面的那头缅甸战象说道,他站在队列前,高举起一只手:“等我命令就一起开火。”
五十米。
“打!”邓名挥下手臂的同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呼声。
十个三堵墙士兵几乎同时扣下扳机。
“好,我们回去换枪。”邓名倒退着走了两步,这次的战果不错,缅军为首的那头象本来在慢悠悠地走着,但突然之间它剧烈地跳动起来,就像是一头疼得发狂的战马,把背上的武士都颠了下来。护卫着这头象的几个步行卫士也被发狂的大象撞翻。这头象发出恐怖的吼叫声,在剧烈地蹦跳几下后,从一个人的背上踩过,向邓名这边奔来。
不过明军已经骑上了他们的坐骑,轻松地把狂暴的大象甩在身后。
“大象的皮果然很厚。”邓名一边离去,一边回头张望,他不能不承认狄三喜说的话看起来蛮正确。
追了两步后,那头大象又发出一声长嘶,轰然一声侧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发出鸣叫声,显然是痛苦难当。
“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皮厚。”
迎面迎上来十几名明军的骑兵,其中有十个是刚才去换枪的手下,身后还跟着六个白文选的骑手。巩昌王的骑手每人都拿着两支火铳,把他们交给了邓名:“邓帅,空枪给我们就好了。”
“好。”邓名换上了填满药子的火铳,又掉头向缅军的象群跑去。
这次是在距离大象一百米处下马,三堵墙士兵向前走了两步,又一次向刚才那样排成横队,蹲跪在地上瞄准。
“齐射第一头!”
邓名大声地介绍着刚刚获得的先进经验,他一边说,一边闭上一只眼,稳稳地瞄准目标。
七十米,六十米……
带头的那只战象突然加速,显然它背上的驭手意识到他们已经成为目标。
五十米,
“打!”
硝烟喷出后,对面又传来一声洪亮的大象哀鸣,为首的战象前腿猛地伏地,跪倒在地上停止了冲锋。
在这头大象左右,另外两头接着冲出,它们背上的骑手也跟着前面的同伴一起发起了冲锋。
“左面——打。”邓名指着目标叫道。
待命的十个明军士兵想也不想地把火铳指向了邓名手臂指向的位置,扣动了扳机。
“走!”明军更不在险地停留,大家一起奔向十米外的战马,在第三头大象冲上来前甩开了敌人。
这次要比上次惊险多了,邓名跳上马时大象距离他只有不到二十米远,最近时可能只有十几米的距离,象背上的敌人还放了一枪。幸好大象在高速奔跑中,这一枪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跑出没多远,迎面又来了一队骑兵,这次可要比上次多得多,为首的正是狄三喜。见他们都拿着火铳,邓名就伸出手去。
“邓帅你们回去自己拿,末将看明白了,末将也来打了。”狄三喜毫无把火铳交出来的意思,现在后方已经搜罗到了六十多个装填手,正在全速装填着火铳。而狄三喜在背后看了两轮后,就要了十几支火铳,带着一群手下兴冲冲地赶来前线。
邓名也不和他争辩,摆摆手让部下们去取火铳,而他则转身和狄三喜并驾齐驱,带着他们在百米开外停下来。
“下马,准备……等等。”邓名这才发现狄三喜居然没有把火绳装上扳机,而是取下来在手里拿着:‘不装火绳怎么开枪?“
“不就是把火绳往这上面一戳就可以了嘛。”狄三喜大大咧咧地说道,他模仿着刚才看到的三堵墙的姿势,单膝跪地把火铳朝向前方,然后把手指夹着的火绳凑到了药池旁边——反正不用自己装填,能引火就行。
“这样影响瞄准和稳定。”邓名低声说了一句,不过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争辩,伸手指向了目标:“一齐——打!”
……
已经损失了五头大象了,明军的骑兵还在不停地过来射击,扁牙简发现他的信心正在迅速地消失。缅甸军队手中本来有九十一头战象,现在他们已经走完了大约一半的路途,也就是说他们大概能够以十几头战象的代价靠近被包围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