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第3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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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就再等两天。”邓名痛快地答应了,在这两天里他又和李定国商谈了一些联络的方法,以及一些互相支援的约定。
两天一晃而过,没有得到任何贵州来犯的消息。
“吴三桂他是属乌龟的啊,都憋了两年了,竟然还缩在龟壳里不动。”赵天霸心有不甘,别人跟着邓名出门的时候,战事总是会找上门来,而他每次跟在邓名身边的时候,却总是风平浪静,这个问题赵天霸怎么也想不通。
在赵天霸和邓名离开前,李定国又和他见了一面。
“王上,卑职这便回成都去了。”赵天霸恭恭敬敬地再次向李定国行大礼。
“好,但以后赵千户就不要称呼我为‘王上’了,”李定国命令道:“以后你和川军一样称呼我为大王吧。”
……
数万壮丁在保宁和重庆之间紧张地忙碌着,把大量的辎重运到了嘉陵江口,李国英一边认真地统计着物资的输送量,一边抓紧时间修补道路。这次军事动员让重庆的清军获得了很多极具价值的参考数据,将来若是清廷决心发动八万以上的披甲强攻成都,李国英对应该征用多少民夫、如何分配人力、哪些路段最需要重视,也都有了大概的印象。
为了保证在秋收前突然发动一场成功的攻势,李国英尽力把已经抵达的清军披甲兵隐藏起来,并向他们反复交代,此战的最高目标是拿下万县,但即使做不到也没关系,只要摧毁了袁宗第的军屯,烧了明军的码头,让袁宗第在一年半载内缓不过这口气就行。至于接下来的战略,如果北京继续加大投入,而万县的袁宗第也无力出击的话,重庆就可以考虑稳扎稳打威胁叙州;如果北京同意从长计议,那李国英的主力还是要退回保宁。
不过李国英也已经看明白,清廷肯定是不会放弃重庆的,既然如此,他就开始在保宁和重庆之间修筑更多的哨所和了望台,一旦这些工事完工,嘉陵江的航运就变得更加稳固。眼下重庆的后路还称不上很稳,缺乏地面防御体系,使得明军有机会通过陆路穿插到重庆后方,强行隔断嘉陵江的航运,李国英现在就打算弥补上这些弱点。
等保宁到重庆一线完全稳固并建立起足够多的仓库后,清军对剑阁、江油、成都这条线路就又有了一定的威胁,明军无论如何都要提防清军派出轻兵从此偷袭。这对牵制成都兵力,消耗邓名的物资也都是有作用的。
顺治十八年六月底,山西的一万两千绿营已经有一万人隐藏在重庆北方,孙思克带着五千人驻扎在更北面一些的地方。而赵良栋和王进宝的一万五千兵马已经抵达汉中、广元一线,随时可以奉命南下——这次长途行军也是赵良栋、王进宝锻炼新兵的好机会,他们以本部精兵为榜样,带领新兵练习交替前进和野战扎营。在汉中和广元之间,赵良栋和王进宝还进行了几次夜间偷袭营地和野战的演习。
长江航运难免有船只失事,最近有一艘船就在重庆附近遇难,李国英俘虏了几个明军水手,从他们口中得知邓名好像去了昆明。经过反复审问,李国英觉得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很高,不禁仰天大笑:“正是天助我也!”
既然如此,李国英就进一步加快行动步伐,命令重庆的部队在七月初提前开始行动,确保中旬就能让主攻部队打到万县城下。如果在万县的军事行动顺利的话,八月前清军主力就可以返回重庆。若是到时候邓名还没回成都,李国英甚至可以考虑再偷袭一把叙州,进一步扩大明军水运的危险区。
不过这样一来,赵良栋和王进宝的部队就可能无法及时赶到,但李国英也不是很担心,因为邓名不在,成都的反应肯定会变慢,无法及时动员大军增援万县或是威胁重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李国英让赵良栋和王进宝马上出发,尽快沿着嘉陵江南下,以接替出击部队防守重庆。
清军紧锣密鼓地展开行动时,邓名带着赵天霸和卫士赶到了嘉定州——他的二百名卫士并没有同行而是落在后面,回程时邓名身边只有少量的卫士,一路换马,以很快的速度赶回了川西,以便最后确定秋季攻势的计划。
“这两个月来,重庆的鞑子似乎又增兵了。”邓名才到嘉定州,就看到了叙州那边送过来的情报。虽然李国英很小心地把军队藏起来,不过明军船只在重庆旁边往返时,还是注意到重庆周围的壮丁显著增多,朝天门的清军货运也繁忙了好几倍。
“李国英果然还是不死心啊。”邓名认真地读了一遍报告,判断李国英是想进一步扩建重庆的仓库,在这个要点上积聚更多的物资,最终还是为攻打成都做准备。
揣着这些报告,邓名在六月二十六日赶回了成都,留守的周开荒、李星汉也都赞同邓名的判断,他们估计重庆周围的清军总数已经多达四、五万人,不过甲兵并没有增多,多出来的好像都是无甲兵。
“李国英要扩建仓库,要储备更多的物资,在他完成准备前没有必要在重庆集结大量的兵马。”邓名判断李国英也不会让这些无甲兵闲着,可能已经开垦了不少耕地,一个月后粮食成熟,就会去收割:“可能从今年年初开始,李国英就在重庆北面开辟了大批的军屯,如果让他把今年的收获收入仓库,那么清军对成都的进攻就会早早地发起。”
如果李国英现在有五万人,想靠军屯解决一半的粮草,他也需要屯垦十万亩的土地,收获二十万石以上的粮食。明军要是把李国英的这些粮食抢着割了,那么成都出兵的花销就能弥补不少,而且还能让李国英苦不堪言。
“我们还是七月中旬再出发吧,”虽然邓名感觉现在是最好的进攻时机,但一想到军队的巨大消耗,还是改变了马上出兵的主意:“只要我们在八月以前能突然杀到重庆城下就行。”
虽然重庆的总人力不少,但是估计披甲兵可能只有五、六千人,邓名只要动员一万战兵去,清军就只能坚守城池,听凭明军把他们的粮食都割走。压力不大,所以邓名也不打算动员太早或是动员太多的兵力,以便把成都的经济付出降到最低。
最后邓名决定先动员一万战兵和两万辅兵,立刻向叙州集结,先把李国英吓回城里去。第二步再动员同样多的军队,以防备李国英从保宁调来援军。人数高达六万的明军应该足以对抗仓促集结的甘陕绿营,而且距离成都不太远,还会给明军带来运输和动员上的便利。
现在要担心的就是李国英早有防备或是干脆就是部署了一个陷阱,邓名指示刘晋戈做好进一步动员的准备,万一情况有变,立刻把援军给前线派过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预备人员就留在成都继续从事生产。
返回四川的时候,邓名把云南的特产——鸡棕带了一些。因为鸡棕难以保存,就按照李定国卫士的嘱咐,装在小陶罐里,用茶油腌上,一路小心地带回成都。邓名先派人往奉节给文安之送去一部分,周开荒、穆谭、刘晋戈、贺道宁人人分到一点,还给任堂留了一份,让去叙州的人捎给他。
文安之在云南住过一段时间,见过这种菌类,他当天就让人蒸了个鸡蛋羹,放进一点鸡棕,细细地品味。远在叙州的任堂日后也托人捎话,说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唯有周开荒没当一回事,胡乱夹在干粮里,带到训练场上去练兵,吃饭的时候三口两口吞下肚子。
周开荒又见到邓明的时候,想起来似乎应该客气几句。
“提督给的咸菜不错,”周开荒问道:“还有没有啦?
“你说什么?咸菜?”邓名愣了一下:“哦,谢谢你的夸奖。放心吧,以后我再不给你带这种咸菜了。”
第39节王佐(上)
邓名在成都停留的时间并不长,期间熊兰又一次跑来告密,说邓名委任的书院祭酒陈佐才自打来了成都,就一直在胡言乱语,往重里说甚至可以认为是图谋不轨。熊兰是当着知府刘晋戈的面向邓名报告的,他还指责刘晋戈无所作为。
“陈祭酒怎么图谋不轨了?”刘晋戈闻言大怒,他一直忙着按照邓名交代的思路挣钱、花钱,精力全都集中在如何收税上面,尤其是他亲自管辖的盐业。熊兰以前曾经和刘晋戈说过这件事,但刘知府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既然邓名要知府衙门给书院拨款他就拨款,但从来不关心书院到底都在教什么。
“陈祭酒说了什么不妥的了么?”邓名也有些好奇。
“他天天鼓吹要‘忠君爱国’!刘知府对此不闻不问。”熊兰义愤填膺地说道,虽然他的职责是管理银行,但熊兰对其他方面也是非常关心的,现在熊兰的地位完全是邓名给予的,他也知道换了其他人绝对不会这样重用他一个妾生子,更不用说他还有三次叛变的前科。对熊兰来说,邓名的政治前途和他的利益是息息相关的。
“忠君爱国有什么不对吗?”刘晋戈迅速地把熊兰对陈佐才的指责视为对他的攻击,痛加反驳道:“难道要教导学生们以熊行长为榜样,等提督出城打仗的时候,就在城楼上竖降旗断了提督退路才是对的吗?”
“提督已经赦免我了……”熊兰气势稍微一滞,但马上意识到对方这是在转守为攻,而任何辩解都是示弱,会导致攻守易位:“提督去昆明的时候,刘知府又批给夷陵一万匹布!”
“好你个毒蛇,居然打探知府衙门的事了。”刘晋戈恼羞成怒,向邓名叫道:“提督说过要支援夔东众将的,我没有徇私!别的地方我也批了。”
“还批给了万县好多粮食,那是为了讨好袁知府。”熊兰不依不饶。
“万县当然要给粮食,不然怎么帮我们修船?”如果不是邓名在侧,刘晋戈估计就要再次提出决斗了:“提督,熊行长拿了秦局长的好处,给了工业银行优惠贷款。”
“行了!行了!你们要是认为有人贪赃,就去向提刑司举报,让贺提刑秉公办理,不要指望我来断案。”邓名头都被他们吵大了,知府衙门、成都银行、税务局经常互相攻击,他根本搞不清里面的是非曲直。再说现在成都运转得不错,农、工、商都蒸蒸日上,邓名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搞什么清洗,免得让脆弱的成都“文官”系统人人自危。成都官员把后方的责任都承担起来,邓名才能后顾无忧地领兵出征,或是去盟友那里商谈合作:“我就是想知道,陈祭酒到底教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吗?”
陈佐才赶到成都后,惊奇地发现邓名并没有把教授们集中起来培训——这是统一思想的必要手段,所以陈佐才本以为邓名早就做了。不过邓名没做不代表陈佐才不会替他做,陈佐才马上把书院正规化,规定所有的教授都要定期到成都书院总部上课,接受他本人的培训,然后才可以去亭里教育学生。
陈佐才给教授们上课的时候,就大谈圣天子在位,君臣贤良,号召成都的教授们要忠于天子、热爱朝廷,并把这种思想进一步传播给学生们。刘晋戈武将出身,对教育一窍不通,觉得祭酒如何培训教授,教授如何指导学生都是教育部门自己的事;可熊兰从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税务局长秦修采也是正经八板的秀才,又给谭弘当过多年的师爷,和熊兰密谈了一番后,同样认定陈佐才对邓名不怀好意,而任凭他们几次举报,一门心思扑在发财大计上的刘晋戈都不当回事,还认为他们是多管闲事。
熊兰嚷嚷了半天,邓名总算明白过来,那就是熊行长怀疑陈佐才是来挖自己墙角的,想把成都变成拥戴永历天子的大本营。
“我也是拥戴圣上的。”邓名评价道,不过这话熊兰显然不信,不但熊兰自动过滤了个干净,边上的刘晋戈也一脸的平静,同样让邓名这句场面从他左耳进、右耳出:“这样吧,和陈祭酒说一声,下次他上课的时候我想去旁听一下。”
“这样不好吧……”熊兰觉得若是通知了陈佐才,那对方显然会警惕起来,肯定不会当着邓名的面大放厥词;但转念一想,熊兰却突然领悟到邓名的高明之处,若是陈佐才改弦易辙,突然绝口不提忠君爱国,那就证明他心中有鬼,从而证明了他是背后中伤邓名的小人,也坐实了他图谋不轨的阴谋。
“提督高明,高明啊。”熊兰越想越觉得邓名的策略妙不可言,由衷的称赞道:“如此一来,陈佐才那厮的险恶用心就无所遁形了。”
见熊兰说得如此肯定,刘晋戈心中也有些不安起来:“难道陈佐才真的是乱臣贼子?”要是熊兰说的不错的话,那刘晋戈肯定是失察了,放任这个家伙在成都煽动叛乱,那可是知府衙门的失职啊,想到这里刘晋戈急忙也表示会跟着邓名一起去旁听,并急忙唤来一个卫士,让他去通知书院做好迎接提督光临的准备。
知府衙门的命令送到书院时,陈佐才正在呵斥几个教授,这两个月来他一直努力地了解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