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映桃花-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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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去!”相田阻止不及,眼睁睁只见地生胎对砍到自己身上的冷兵器没有一点反应,随手把那个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手下一扔,紧接着站起身,又随手抓过一个人,咔擦一口就咬断了咽喉!
“快退回来!”相田气急败坏道:“那不是地生胎!是天地至凶!”
他的手下迟疑半秒,眼见被抓的两个同伴是绝对救不回来了,呼啦一下都没命的往外跑。然而整个泥汤下饺子的混乱过程只持续了短短几秒,紧接着地生胎身影一花,凭空堵在了出去的石门前。
它还是笑着,虽然这笑容正常了很多,但极度的美艳和冲天的邪气糅合在一起,格外让人觉得扭曲和毛骨悚然。
所有人紧张的往后退,相田抓着枪的手颤抖到随时有可能走火:“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地生胎望向他,突然用沾满血迹的手把长发撩到耳后去,偏过头阴森森的念了句什么。
它的声音实在太嘶哑了,很多年不发声造成的咽喉肌肉麻痹应该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消除,没人能听清楚它念的是什么。不过很快地生胎又重复了一句,这次比较清晰,所有人都听见它竟然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你……想知道吗?”
——它竟然会说人话!
所有人都愣了,情况一时变得特别荒诞。
“你们……喂了我太多有毒的东西……”地生胎的声音带着很多年不说话后咽喉肌肉麻痹所造成的嘶哑,但能听出它似乎非常的开心,一个字一个字缓慢道:“还不明白吗?你们……是被我父亲送下来的。”
不待人反应过来,只见它活动了下头,颈骨嘎啦一声脆响,“这么多年,终于……给我正常的食物了。”
·
与此同时,地面。
黑色慕尚在水中发出“呲——”一声停在施工地门口,只见暴雨中黄黑色的警戒线被冲得满地都是,警察裹着厚厚的雨衣都被淋得像落汤鸡。黄市长正对市警局的几个领导怒吼,一见车到,立刻把秘书等人一推,连伞都不要,顶着水鞭子一样的暴雨狂奔而来:“楚、楚总!”
周晖笑呵呵下了车,一手挡住黄市长,亲切地问:“啥事啊老黄?”
周晖还穿着他那件一看就昂贵无比的机车皮衣,很有风度的摘下墨镜,和蔼慈爱的眼神看得黄市长一个寒颤,哆哆嗦嗦道:“我……我找楚总……”
楚河从另一边下车,面沉如水道:“我弟弟呢?”
周晖却没理他,抓着黄市长谆谆教诲:“你看你这么大一只黄鼠狼了,有事没事还只知道张嘴叫唤楚总,丢人不丢人哪?真当楚总是你妈啊?临走前我怎么说的,第七具尸体出现你们就得迁市,老子的话都特么当耳边风是吗?想让楚总当你妈你起码也得叫我声爸吧……”
楚河伸手强硬的把黄市长拉过来:“组织人下去了吗?见到张顺没有?”
黄市长还来不及反应,只见周晖又伸手拉过楚河,姿态极其强硬:“你弟弟是三岁小孩,没了你就不知道怎么喝奶?!”
楚河的脸色看上去真的在忍——黄市长在边上都觉得,这位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楚总,此时真是忍到了忍无可忍的境界了。
“是你故意引密宗门的人下去的,”他咬着牙嘶哑道:“你明明知道摩诃已经是这样了,还敢给他喂血食,是想再帮他多引几道天雷吗?”
周晖的回应则是毫不吝啬的翻了个白眼:“哦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刚才不是还假装很纯情的问我下面是什么吗?装啥大尾巴狼啊?”
他们两人对视,楚河也不知道是冷还是太过愤怒,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都在极不引人注意的微微发抖。而周晖哼哼着小调,一副你都已经被老子干了你就是老子的人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办法的地痞流氓表情。
李湖在边上看着叹了口气,一边换平底鞋一边喃喃道:“真是保留节目……”
黄市长手足无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他觉得这两个人中间多了一种特别诡异的气氛。
明明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还剑拔弩张暗流汹涌,一个试探,一个防守,每一句话都似乎暗藏着无数的机锋;但现在却陡然升起了一种非常怪异的针锋相对感。
那是只有非常亲密的人之间才会出现的,彼此之间互相敌对,但同时又一致排外,没人能在他俩之间插嘴的感觉。
“不……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黄市长战战兢兢举起手,问:“下面……下面是地生胎生、生产了吗?我们现在组织搜救队下去,可……可以吗?”
周晖和楚河同时转过头看他。
可怜黄市长嘴角抽搐得都快僵了,才听楚河低声道:“我也下去。”说着也不打伞,就这么冒雨大步走向那条巨大的地面裂缝。
周晖翻了个早知如此的白眼,一把勾住黄市长胖乎乎的肩:“老黄给我准备准备,我也亲自下去救人……干嘛?你这么看我干嘛?”
这痞子叹了口气,彬彬有礼的耸了耸肩说:“给你介绍一下,这下面正在作妖的东西叫摩诃,就是我那已经死了的不肖长子……不然你以为我会下去?特么的真以为我品德高尚身先士卒啊?”
第13章圆滚滚的黄市长实力抢镜
H市暴雨如注,狂风过境,上空聚集了万顷巨雷,气象台一连发布了三道红色气象警报,大街小巷的广播和电视屏幕都在不停重复:“请市民们待在家里,不要外出,切忌空中及野外作业;重复一遍,请市民们待在家里,不要外出……”
H市人心惶惶,市委秘书处连打十多个电话,几乎要跪下来求守在阵地第一线的黄市长赶紧回市委。
然而黄市长愤怒的推开想给他披上雨衣的秘书,说:“我也要下去!”
楚河正抓住满是泥泞的坑沿,一脚踏进地缝,闻言罕见的动了怒:“你下去干什么?下面多危险知道吗?”
这时正好一道惊天动地的闪电从上而下,劈中了几十米外荒野上的一棵树!轰隆巨响中大树被劈得四分五裂,火焰则瞬间就被狂暴的大雨浇熄,冒出滚滚浓烟。
所有人噤若寒蝉,几个刑警队的都撑不住开始往后退了。
黄市长怒吼:“这是我的城市!我再不济,下面也是能帮上忙的!”说完回头对市刑警王队长大喝:“所有人坚守阵地,不准后退!待会下面上来东西,直接就乱枪打死!日本人上来就地羁押!”他胖乎乎的脸浸透了雨水,格外声色俱厉,一时所有人都骇得大声答应。
楚河还要阻止,被周晖拦住了:“让他下来吧。姓黄的是妖怪,待会被天雷顺手劈了就搞笑了,下来说不定还能帮点忙。”
楚河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擦肩而过跳下地缝。
周晖无所谓的笑笑,摇手拒绝了王队长要给他腰间系安全绳的举动,跟着跳了下去。紧接着李湖也下来了,跟在他后面落在离地五六米的一处凸出岩石上,落地立刻幻化出真身——一只有着九条蓬松尾巴的雪白狐狸。
“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孩子的嘛,”九尾狐摆了摆尾巴,揶揄道:“抽空还给孩子改善伙食,喂点零嘴啥的……”
“日本人本来就心怀不轨,我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那怎么会连天雷都引来?你家摩诃可是啥都敢吃的,除了上次之外没见闹过这么大阵势啊。”
周晖看了他一眼,那目光看得九尾狐突然一阵寒意升起。
“是佛骨。”他说,“佛骨突然莫名其妙的跑来这里,导致摩诃在佛前见血,天谴便会随之而至。”
他顿了顿,居高临下的盯着九尾狐。
“话说回来,上次你说你做了什么操蛋的事情来着?”
“……”九尾狐偷偷向后退了半步。
出乎意料的是周晖什么也没做,甚至没有踩它两脚出气,他只是抬头向上看了一眼,随即怪异一笑,转身走了下去。
……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了?不会吧?九尾狐忐忑不安的琢磨了几秒,下意识也抬头一看。
接下来它知道周晖为什么直接就走了——
一只三百多斤的胖子脚下一滑,从天而降,泰山压顶般轰隆一声把九尾狐瞬间碾成了狐肉饼。
·
地下四十米,石窟中。
相田声嘶力竭怒吼:“快出去!它不能出这个石洞!快跑出去!”
冷焰火早就灭了,狼眼手电也撞翻了一地,有几只被飞溅的弹壳打中熄灭,硕果仅存的一两个只能隐约映出一小块空间。慌乱中根本看不清那个仅能供一人猫腰勉强钻过的出口在什么地方,只能看见地面上满是鲜血,残肢碎肉铺满无数密密麻麻的石质花纹。
那怪物顺手攥住砍到自己脖颈上的刀锋,顺势抓起那个日本人,指甲从上而下破了膛,内脏瞬间流下一地。它倒也不嫌弃,拎起来痛喝了一口血,嘶哑道:“味道真不错……”
剩下几个日本人都吓疯了,哆哆嗦嗦的跑到石壁边,凭着记忆拼命摸索出口。然而出口本来就小,可视条件又极度的低,兵荒马乱间怎么可能摸索得到?
相田好不容易摸到尖锐碎石的边缘,手探出去一空,顿时狂喜喝道:“这里!快把这些石头搬开——”
话音未落一只冰凉的手从后面把他勾住,紧接着地生胎妖异的脸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啊啊啊滚开!滚开!”相田心胆俱裂,挣扎间手勾到了边上的人,似乎是自己的手下,当下心一横,猛然发力就把这个手下拽过来往地生胎面前一推。
地生胎倒没想到,猝不及防间食物自己扑怀里来了,便也不客气的提起来一口撕下一块血淋淋的肉,在惨叫和哀嚎中很享受的嚼了嚼吞下去,张口又从腹部柔软的肉上撕下来一块。相田趁机挣脱,手脚并用爬到洞口边,什么都不顾及了,咬牙就去搬堵住洞口的那些尖锐的碎石块。
就在这个时候,边上猛然挥过来一拳把他打翻,相田扑通一声翻倒,爬起来怒吼:“颜兰玉!”
少年阴阳师大口喘息着,满身都是血——他刚才被地生胎抓到后,不知为何不仅没吃,还立刻甩了出去,这伤就是在满是碎骨和石头的地面上翻滚留下的。
“颜兰玉!我就知道你是故意让我们死在下面!”相田扑上去要对他开枪,混乱中子弹却走了火,砰的一声子弹贴着少年脸颊擦了过去。颜兰玉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咬牙就把相田紧紧摁在地上,转头对张顺喝道:“你快走!”
张顺怒吼:“闭嘴!老子不会丢下你一个的!”说着疯狂扒洞口的碎石。那石头尖利得简直跟刀子一样,张顺十个手指都不止是鲜血淋漓了,可能连指甲都翻了好几个,但人在极度紧张中根本感觉不到,甚至抓到平时根本举不起来的巨大石块都能一把搬起来往后扔。
另一边,相田的悍劲也上来了,翻身压倒颜兰玉就去拽他脖子上那个链坠。他下手极狠,颜兰玉被他勒得面孔紫胀几乎窒息,但咬牙拼死不放松,挣扎间竟然狠狠把比自己高大有力得多的相田翻身按倒,抓起自己的链坠一把扔给张顺:“拿着!快走!”
张顺差点被链坠砸个头破血流,连忙抓在手里,用尽全力挪开最后一块巨大的碎石,终于勉强清理出了一个能容人侧身而过的洞,立刻转身来帮颜兰玉。谁知道这个时候,地生胎把先前那个被相田当了替死鬼的手下吃得残缺不全,把断了气的尸体随手扔在脚下,就向滚在一起的相田和颜兰玉走去。
如果是平常,张二少可能都吓尿了,当即就会转头爬也要立刻爬走。但此时此刻,仿佛有种无穷的、孤注一掷的力量从内心猛然爆发,他甚至都忘记了害怕,怒吼一声“老子跟你拼了!”紧接着冲过去一把狠狠推开地生胎!
颜兰玉喝道:“你怎么还在!别管我,快跑!”
张顺怒道:“你他妈少罗嗦,老子一个男人,能让小孩挡在前头?!妈的今天要死一起死!”
他冲过去一把推翻相田,抓起颜兰玉就往那个被清理出的洞口跑——但那已经是困兽最后的挣扎了。地生胎的位置离他们太近,几乎就贴在背后,一伸手就能把他俩都挡住。
然而绕过地生胎身边的瞬间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颜兰玉回头一看,只见地生胎正踉跄退后,望着自己刚才被张顺推到的手臂和侧肩,微微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里竟然受伤了。
这两个部位好像被火燎过,皮开肉绽,流出银白色的血。
“……奇怪,”它轻声道。
颜兰玉无暇细思,直接把张顺就往那洞口推——然而下一秒,后颈传来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道,直接把他俩抓起来扔了回去。
扑通一声两人都摔倒在满是血肉的黏腻的地面上,刚要爬起来,只见地生胎居高临下的站在面前,又抬手把沾满了血的长发撩到耳后,盯着张顺,唇角竟然微微一勾:“原来是你,我说你怎么能给我造成这样的伤害……除了我母亲的明王真火,确实是只有你了。”
它眯起眼睛歪头一笑,如果忽略满是鲜血的牙齿,那真是一个非常俏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