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局-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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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冒了相,他也可以立刻用光影转换移位进行弥补。对了,范啸天这老东西现在跑哪里去了?他会不会有什么办法把这几个人救出去?齐君元脑子里突然转过这样一个念头。但这个念头随即便放弃了,因为就他对范啸天的了解,这个人就算有这样的能力也不具备这样的胆量。
不过此时的状况胆量真的是其次,重要的还是能力。身在别人的地盘,周围环境都是对家熟悉并掌控着的。庄口已经被正陆府御外军的铁甲兵堵住,周围山岭峭壁也都被官兵团团围住。自己没露相还有机会逃脱,秦笙笙那几个人却已然是坑中的蛤蟆,插了翅膀也不一定能飞出去。
御外军的兵马在逼近,队列已经进了庄口。这次和狂尸群不同,狂尸群是一种狂乱的力量,妖异而邪晦。而御外营铁甲队列的力量沉重而稳固,就像朝前推动的钢碾,可以将一些压平、碾碎。
齐君元在急切地思索,想找到一个可以将秦笙笙他们救出的办法。但他越想越绝望,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齐君元无计可施之时,一直跌坐在铃把头身边的倪稻花突然站了起来,她带了些疯狂的状态指着半子德院院墙顶上嘶喊着:“杀了他!谁杀了毁掉上德塬的那个魔头,我就嫁给他!一辈子服侍他!”
院墙砖垛后面的干涩声音再次响起:“好玩,真的好玩。你觉得就你现在这样子还有机会嫁人吗?我以为今天来的都是些发狂的尸体呢,没想到还有发疯的女人……”
他的话没有全部说完就被一声怪兽的嚎叫打断,那嚎叫远远传来,在黑夜之中显得无比凄惨诡异,像鬼泣,像神号,但更像凶犬的泣哭。
犬见鬼才会哭,犬见到将死的人也会哭。但这将死的人是谁?是倪稻花,还是砖垛背后的人,谁都不知道。不过这嚎叫却是让那推进的御外军队伍明显滞停了一下,就连那些没有自我感觉的鬼卒也似乎微微有些退缩。
齐君元此时眉头猛然一展,思绪终于将各种段落连贯起来,一个大胆冒险的计划闪现脑海。
刚才的嚎叫是穷唐,也就是说哑巴就在附近。哑巴虽然无法阻止御外营的铁甲方队,但他可以作为一个隐藏的威慑力量。
范啸天现在虽然不知道去哪里了,但他应该也还没有机会逃出去,所以也是一个可利用的威慑力量。
再有,倪稻花刚刚说出的一个异想天开的条件,在哑巴那里却有了反应,这说明一些明显无法实现的条件和信息,对某些特定的人依旧是具备极大诱惑力的。所以,那些在其他环境下会对自己不利的潜行力量,在现在的特定情况下或许可成为自己可利用的对象。如果他们也隐身在附近,如果自己说出一些他们迫切需要的条件,那么他们不但可以成为东贤庄最大的威慑,甚至还能帮助自己对东贤庄进行实际的打击。
想到这里,齐君元手上已经暗暗动作,他这是在做一些准备。周围所有存在的和可能存在的威慑力量都必须由他齐君元来调配,所以以这样一个重要身份出现,本身也需要具备巨大的威慑力才行。
穷唐犬再次发出了一声嚎叫,可以听出来,这次距离更近,似乎已经进到了庄子里面。齐君元他们都知道,穷唐那样一个动作疾速、行动鬼魅般的异犬,要想找到一个不被人注意的空隙闯进来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是这情况东贤庄的高手不知道,半子德院的坐镇者不知道,御外军的兵将不知道,所以他们紧张了,慌乱了。
“什么妖孽?不要装神弄鬼,有种你现身!”大傩师高声顿喝,然后目光凝聚,精神集中,手指红色孔明灯。孔明灯立刻侧向移动,随之数十个鬼卒快速朝声音发出的位置围堵过去。
“灭了红色孔明灯!”齐君元知道自己该现身了,于是在大柳树的顶上发出一声高亮的呼喝。
紧随着齐君元的呼喝,飘移的孔明灯爆响一声,灯罩里火星四溅,烟气弥漫。随即灯罩燃起火苗,悠悠然掉落下来。
孔明灯一落,那些鬼卒顿时停住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突然没有了指引,醒转过来的鬼卒像换了个世界。根本不知道自己之前的行动目标是什么,只能呆立原处不知该何去何从。
但有些人却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那就是后来冲出半子德大院的那些魈面人。孔明灯的控制指引不包括他们,所以他们的行动仍是伺机的、随意的。而这些魈面人都是高手,突然出现的各种意外让他们立刻锁定齐君元,确定这是目前最需要解决的目标,所以呈前卫后攻的“风开浪”阵形急速扑了过来。
齐君元站在树顶没有动,因为还没有到他该动的时候。曾经有古代残本以杂文形式记载,说最早的垂钓就是从垂到水面的柳枝悟出的,不知道这种说法是真是假。但是现在齐君元却真的是用柳枝进行了一次垂钓,而且钓上来的不是鱼,是比鱼更加狡猾、凶悍的魈面人。
刚才一番暗中动作,齐君元已经布下了钓人的钩子。但这次用的不是子牙钩,更不是钓鲲钩,钩子的钓线用的也不是无色犀筋。他这次布下的是个钩网,网线用的是灰银扁弦,很细很硬,极具切割力。每个网口上都有一只小钢钩,这钩子是扣刃钩,构造和一般的钩子没有区别。不同的是它的倒刃部分原来是顺开反扣的,这样钩子在刺入时可以顺滑深入。但一旦刺入目标,倒刃便会反向扣住,使得刺入的钩子无法脱落。
灰银扁弦扣刃网的特点之一是可以在光线不好或混乱的状态下对付人数众多的敌人。被扣刃钩勾住后的一个后果是无法脱落,挣扎之下还会越扎越深,越扣越紧,以至于直接割断肌腱、经脉。另外,切割力很强的灰银扁弦在大力挣扎的情况下会勒陷入身体,而勒陷入身体后的疼痛会让中招者更加大力挣扎。如此恶性循环,最后甚至能将人的身体勒割成两段或数块。此时的灰银扁弦扣刃网还利用了柳树的力量,冲在前面的人撞进网里后,被崩挂住身体不算,而且还被柳枝的韧劲吊离了地面。
被网住的都是些高手,他们之所以会陷入此兜子,其中一个原因是齐君元的设置太过巧妙隐蔽,再一个也是根本没有想到在他们自己熟悉的地盘上,对手还能悄没声息地设下如此大型的爪子。但也正因为他们是高手,钩子入肉、银弦缠身后便立刻知道自己不能挣扎。于是就算被横挂倒吊姿态狼狈,却没一个敢乱动,仿佛已经在瞬间死去。而后面往前冲扑的高手见此情形再不敢往前多走半步,他们无法断定前面还有没有类似的或者更厉害的爪子存在。
明价易
柳树因为旁边突然塌陷出来的大坑已经有些倾斜,现在又挂上了七八个人,便使得那树弯得更加厉害。齐君元踩着树上的一根枝头,枝头往下一弯一坠,他迈个步子就已经到了地面上。落地之后,他对余下那些未被网钩钩住的魈面人视而不见,只管径直朝半子德院的大门走去。
一般都是这样,当一方处于下风时,担心的、疑虑的都会更多。而当对手根本无视于他们时,他们心中往往会更加没底。所以那些魈面高手怯怯地让开了,任凭齐君元一直走到院门前面。
已经走到院门前的齐君元并没有停住脚步,而是继续缓步而行,同样无视大傩师的存在,悠悠然绕着那塌陷的大坑走了大半圈这才停住。整个过程中,所有能看到他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齐君元的表现看着真的很镇定,但其实他暗中捏住钓鲲钩索儿的手指已经在微微颤抖,胸口间的气息也流转不畅。他知道,此时只要有一个不怕死的莽撞人朝自己冲过来,那么他计划好的冒险举动就会成了送死的举动。
“真的有些对不住,我本来说过我是置身事外的。但一不小心就又卷入其中,而且还在各位前面到了这里。”齐君元说这话时并不知道该听得到这话的人在不在这里,而确定可以清楚听到他这话的人又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对谁说的,又是说的什么意思。
“但是和上德塬遭遇时一样,我还是原来的态度。你们要的东西我绝不沾,我的目的就是要将我的人带走,远离此处的危险。但大家都知道,像现在这样的境地要想逃出就如痴人做梦,不过各位如果愿意和我这痴人做笔交易的话,那我们还真就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东贤庄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仍然不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不过已经能觉出些意思来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高手如果不是被什么东西堵迷了心窍发噫障,那么就是在和某些暗藏的人进行沟通。这些暗藏的人在哪里,怎么庄里没一个人发现到他们的存在。
御外军的铁甲兵根本就没有听齐君元说话,他们全神贯注地坚持着自己的步伐、保持自己的队形。以刀盾、长矛、钩矛、弓箭、弩架构成的攻击组合就像一座移动的城池。看到这个军队的气势,便知道楚地为何能将已经成为统治者的南唐重兵重新驱赶出去,并且列于众强环伺之中却无丝毫怯弱,并不趋炎附势于哪个强国。
“交易很简单,我一路过来时在无意中得到了三个重要讯息,想以这三个讯息换取你们的三个帮助。我这人做生意向来以诚相待,一般都是先拿出自己的货来让别人掂量。这次也一样,我先说出一个讯息来,各位要是觉得值我们再把交易继续下去。”
齐君元说到这里停了下,这是让那些感兴趣的人有时间调整好自己的听觉,以免漏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
“上次你们前往上德塬的目的其实是要找一个倪家人,这人手里有一个重要的东西。对了,这个不用说了,在上德塬还是你们告诉我这情况的。不过下面的内容你们听清楚了,就在今天天黑之前,那个倪家人仍没有拿到那件重要的东西,而且东西在哪里他也不知道。但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东西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已经到了他手里,而这个倪家人现在正被楚地武定军节度使周行逢的女婿唐德控制,就囚禁在半子德院里。”
周围一点反应都没有,看起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对齐君元所谓的重要讯息感兴趣。但是齐君元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别人是在等他开价。买卖公平为先,这一笔的账要不结,下面的交易根本不会继续。
“这个讯息我的要价就是替我冲乱正在逼近的御外营铁甲兵方队。我估计不问源馆的铜衣巨猿应该可以办到。”
还是没有反应,也许别人觉得付这价格不值。
“如果各位觉得不值得、不愿意做这把交易,那也没关系,这个讯息就算白送。余下的讯息我就转而卖给唐德了,他火烧上德塬,目的应该与各位差不多。相信凭着余下的两个讯息,应该可以和他交换一条生路,随后他们根据讯息找到那件重要的东西后,说不定还会将上德塬的男丁全放了。这也算是一个圆满的结果。”
齐君元虽然说得爽气,其实这是将自己讯息的价值陡然加倍了。自己得不到,转而让自己的对手得到,这中间的差额谁都知道有多大。
这次齐君元的话音刚落,一侧悬崖上突然有个巨大黑影顺蔓藤滑下。然后直接荡过绕庄河,几个纵跃之后,就已经闯进了御外军的铁甲方队。方队顿时乱了,因为那个黑影速度之快、力量之大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挡住的。那黑影身披铜甲衣,双臂挂带着粗长铁链。刀砍矛扎对其根本不起作用,而它臂上挂带的粗铁链挥舞之下,只见兵刃成串地被击飞,兵卒成片地倒地不起。
就在铁甲御外军全神贯注对付那个巨大黑影时,一个小兽子轻巧地从黑暗中飞出,动作比那黑影更加迅速。然后这兽子便在那些铁甲兵卒的头顶上纵跃偷袭,随着它爪舞齿咬,铁甲队变得更加混乱。会飞的兽子当然是穷唐,它这次没有威慑铜衣巨猿,而是相互合作,一个主攻一个助攻。
东贤山庄的人全都看傻了,他们无法知道这样两个怪异的兽子是从何而来。
“真好,易水还的丰大侠果然是睿智之人。你把我要的价儿一付,也就逼得我无法再与唐德进行交易,看来我只有把交易进行下去了。现在听好了,我继续说下一个讯息了。”齐君元停了下,因为他下面会有大段的叙述和分析,他希望听到的人不要漏掉什么,否则自己的可信度会大打折扣。
“你们所寻那件东西出在楚地,所以最早获知这个秘密的应该是本地人。而唐德按岳父的指引在此务农,可有谁见过一个农夫身边会有这么多的高手供其驱使?还有那些身不由己的魈面人、鬼卒,甚至连官府的御外营兵将都成了他看家护院的私人军队。所以他的真实目的是以务农之器掘土下宝藏,盗挖墓穴,以充周家军军资。上德塬的壮丁几乎被尽数活捉,而且一路往此处押送。难不成唐德是要他们来给自己修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