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局-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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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临时通知一直在此地生活的哑巴浮面等候。
这一步的安排似乎带有某种随机性,出现这种状况只有在前一段的刺活出现意外后才可能发生。而前一段的意外只有自己的刺活被泄而失败,这和临时安排哑巴好像没有任何关系。
那么是否还有其他什么意外呢?秦笙笙告密的内容,不足以让官府有那么大规模的动作,所以很有可能在她之前还有谁向顾子敬泄露了自己刺局的计划。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是意外而是阴谋,是想让自己被擒或被杀的阴谋。这阴谋如果得逞了的话,那秦笙笙的确就应该由“阎王”和他师父带走,秀湾集也不用安排人等自己。但自己逃脱出来了,而且还控制住了秦笙笙,所以整件事情中真正算得上意外的其实是自己了。为了不让自己破坏了接下来的计划,这才临时安排哑巴浮面等候。
齐君元不敢再往下想了,因为如果刚才这些想法成立的话,那么设下阴谋的要么是离恨谷内部的人,要么就是熟知离恨谷行动程序和手法的人,而且有能力以同样的程序和手法进行操作。但只是思飞脑闪之间,齐君元又断然否定了自己这种想法。离恨谷组织极其严密,绝对不可能发生被内奸外贼操控的事情。而且这样做也不存在什么实际意义,自己没有身份出处,不知道刺活根源,被杀被擒对任何人都不具备价值。
而眼下齐君元倒是真有机会体现出些价值来,那就是带上哑巴和两个雏蜂继续前往呼壶里。虽然哑巴收到指令是跟着过芒行动,而齐君元他们却没有收到从秀集湾带走什么人的指令,完全可以拒绝哑巴同行。但是齐君元心中清楚,就算他们不带上哑巴也没用。哑巴有一只魔怪般的狗,到哪儿他都能追上。幸好凭经验可以看出哑巴是个很实诚的人,所以带上他虽然会让自己这几个人变得显眼,但还不算是最差的人选。
之后这一路,秦笙笙和哑巴接触很多,这让王炎霸很是有些醋意。秦笙笙这女孩果然是别有灵性,不但是将哑巴的一些事情了解清楚,而且还学会了不少哑巴的手语,基本可以作为哑巴和大家交流的翻译。
哑巴牛金刚虽然弓射技艺出神入化,但他只是一位到离恨谷时间不不算久的谷生。他家里世代是猎户,父兄都有杀虎擒豹的本事。而他自己也是天生神力,从小就擅长翻山越岭、泅水上树。但奇怪的是他天性仁厚慈悲,喜爱动物,不愿杀害弱小生灵。而最为奇特的是他竟然能领会动物的鸣叫和动作所代表的意思。有一回一个过路的算命先生给他卜算了下,说他本是天杀星下凡,只是下凡前听了观音菩萨的一段劝善经未能全忘,所以心性慈悲。不过天数终究难违,经过一场杀劫之后,他天杀星的本性便会毕露无遗。
一天,当地一户恶霸财主的儿子进山狩猎,放出的猎鹰要抓牛金刚养的兔子和小鸡。于是他用自制的弹弓驱赶猎鹰,结果误将恶霸儿子的左眼打瞎。那恶霸的儿子带人闯进他家,当着他家人的面将他的舌头割掉,然后还要挖出他的双眼。他父母和哥哥、姐姐挣扎开束缚,与恶霸的儿子拼命,结果全家都被杀死。而他则趁乱逃出,流落到离恨谷附近,被功劲属的执掌收留。
最初,他是做谷客,由于天生神力,天性之中便继承了猎户的潜质。两年后便独自下山报仇,亲手以强弓快弩连杀那恶霸家二十三条人命。然后再回离恨谷,拜求收他当谷生。因为此时他已经无处可去,已经将离恨谷当成自己的家。
离恨谷收他做了谷生,但是在他技艺大成之后还是让他出山。因为功劲属的执掌觉得他的杀性太强,每次刺活无不以多杀狠杀为快。而作为一个登峰造极的刺客必须要磨掉这样的杀性,杀与不杀都能促成刺局成功才是上技。而磨掉杀性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回到平常的市井之中,与平常人多打交道。让那些不能杀、不该杀的人用误会、歧视、欺辱来慢慢地磨练他、锻造他。
而齐君元却是知道另一番内情的。离恨谷中留下的谷生必须身体齐全,没有一点缺陷的。就像他一样,往人群中一站没有一点特别之处,根本无法让别人凭某个特征记住外表长相。另外,像哑巴这样的刺客,在进行多人配合的刺局时,交流上也会有很大的问题。所以让他出离恨谷磨杀性的说法应该只是个托词,只是为了让他远离离恨谷而已。因为只要哑巴在刺活中遇到像神眼那样的六扇门高手,或者其他刺行门派中比神眼更厉害的高手,很有可能就会循着他的踪迹找到离恨谷。
离恨谷最初成立时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个缺了手指的刺客被刺行中的其他门派跟踪,发现了离恨谷。然后遣门下弟子装作怀仇之人在那里寻死上吊。被救后混入谷中,偷走离恨谷十几种绝技。所以现在的离恨谷已不是最初时的离恨谷了,那件事情发生后就立刻进行了远距离的搬迁。而且现在怀仇之人就算到了那范围以内,谷中在没有确实了解到来路和来此的真实原因前,是不会有人出现接纳的。而且一定是要在怀仇之人昏厥之后才会有人将其接入,不会让他们知道出入口在何处。至于谷客以及身体有残疾等特点的谷生,就算被接纳之后,每次出入离恨谷都是要蒙着眼睛由人引导。
不过与哑巴同行,相比那两个雏儿齐君元算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他不会像秦笙笙那样聒噪,惹得人心烦神乱。另外,怪狗穷唐和哑巴出神入化的弓弩、弹子技艺,在组合式的刺局中用处极大。可以远距离攻杀目标,也可以作为伏波的蜂儿,躲在暗处接应,阻挡追兵。
顾子敬是在试行加税之后的第十天才向元宗上的奏章,与奏章一起递上去的还有一本账本,是这十天里所收粮税、盐税,以及其他零星货物的税金明细,并且将十天总数与以往的十天做了个对比。其实这两个总数是存在一定水分的,因为瀖洲连续封关了好几天,积聚了大量过境船只和车辆。所以就算不加税也会比平时多出许多税金,更何况现在平白又加上了百分之三十的税率。
元宗李璟见到这份账目非常高兴,而冯延巳也恰到好处地在此刻将严士芳和万雪鹤的折子给递了上去。
严士芳和万雪鹤的折子是顾子敬授意写的,基本内容都交代得很仔细。不过开头所述的部分都是他们两个自己的意思,这部分内容无非是盛赞顾子敬为国鞠躬尽瘁、不惧威胁一类的皮麻牙碜之誉。后面一部分则都是说的提税的好处,以及对周边国家和本国不存在弊端,遭受影响最大的最终是蜀国、北汉这些不相关的国家。这折子在呈给元宗之前,冯延看过并补充了大段内容,这部分内容主要还是说的目前经济对南唐的重要性。
不过从总体上看,冯延巳所说并非没有道理。当时南唐西北有大周,西有楚地,南有南汉,东南有吴越。而这几年灭闽伐楚都不算圆满,未获取期望的利益,反使得国库虚空、军力大减。
现有局势是楚地与南唐为仇,时刻都可能有军事上的冲突。目前暂时平静只是因为周行逢已经控制了整个楚地,却因这些年楚地动乱,国力、军力大衰,不敢自立为王。于是甘愿附属大周,受封武清军节度使。但是一旦他缓过劲来,或者得到意外财力的支撑,那么很有可能马上对南唐下手。因为唐楚界疆绵延太长,且大都是平原地界,便于用兵。而且以雪国仇为名攻打南唐不但可以得到民众的支撑,同时也能提高周行逢的威信。
东南吴越是绝对臣服于大周的,这是聪明之举。一则大周兵强马壮、国力强盛,再则在地形分布上两国是将南唐夹在中间,一有争端便遥相呼应夹击南唐。而事实上南唐近几年与大周、吴越之间的一些零星冲突就是吃的这个亏,次次腹背受敌难以招架。
南汉虽然与南唐并无冲突,但也不交好。但由于南唐灭闽伐楚,让南汉对南唐也怀有了一种戒心。
冯延巳的策略应该是不错的,他想先从经济的角度上提高南唐在各国中的地位。这样就可以拉拢南汉,分离吴越与大周的关系。因为这两国都是临海无路,粮米、鱼肉虽丰,但矿产却少,特别是铜铁。而铜铁的购运都是要经过南唐境内的,南唐先将税率提高,增加两国在这方面的支出。然后在合适时将运往这两国的有关物资税率再降低,便会赢得两国的信任和依赖,这相当于是一个无本起利的生意。
李璟本身就是个缺少主张的人,在眼前的利益和远景的利好面前更是丧失了该有的判断力。他立刻下诏书,让户部对过境及出境物资整体提税。户部拟文发全国各进出关隘,按提高后的税率征收货物的出境和过境税金。
韩熙载那天正好因要务缺朝,回到户部看到拟文后才知道元宗的决定。他立刻赶往皇宫,求见元宗,陈述利害。但此时的元宗怎么可能听得进韩熙载的话,再怎么说顾子敬都已经将大把的银子堆在他面前了。而韩熙载只能用一大堆天南地北、古今未来的虚空理由要他不要这银子,这样的傻事他怎么可能愿意去做?
应行止
不过韩熙载所说多种理由中有一个还是让李璟这傻子感到些威慑和惧意。现在的天下大势虽然是各国割据,大周却始终为正脉宗主。南唐提税,受影响的大周虽然可以同样通过提税弥补损失,但这样会让他失信于邻国和下辖地域,所以估计周世宗不会轻易用此策略。另外,如果几个邻国都将各种损失转嫁给蜀国,那么蜀国为减少自己的损失,最有可能的做法就是趁周世宗伐北而出兵攻大周。因为蜀国北边有秦、凤、成、阶四州作为自己立足运兵的基础,由此途径可直接侵及大周关中腹地。而攻周的最大利益点是可以获得大量牲口马匹、饲养牧场,另外,还有铜石、铁石、火炭等物资。如若心存一统天下之志,那么这些东西肯定是多多益善。类似的战争在三国和前蜀都发生过,虽然起因并非是因为税收,但所图谋的利益及下一步的目的却是一样的。而大周的北方有辽国和北汉虎视眈眈,如果与西蜀发生拉锯式的战争势必会对它极为不利。所以大周为了避免出现那样一种不利状况,他们最正确的策略是抢在蜀国出兵之前联合吴越攻打南唐。这样一个战局形势对他有利,两边夹攻可让南唐应接不暇。军队也师出有名,他完全可以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其他国家减少经济负担,为天下黎民能过上宽裕的日子,才出兵迫使南唐将提高的税率降下来。那样的话,西蜀不但不会趁机攻周,反会感激大周。
为了这个理由,元宗急招宰相冯延巳进宫,向他询问对可能出现此局面的看法。
冯延巳进了宫里,除了元宗和韩熙载外,太子李弘冀和齐王李景遂也在这里。
这是两个和南唐绝对息息相关的人,因为他们都有可能继任南唐皇位。元宗虽然立了李弘冀为太子,却又很奇怪地诏告天下,将自己的弟弟李景遂定为皇位继承人。所以现在遇到有关南唐兴衰的大事,这两个人无论如何都是要参与其中的。
但李弘冀和李景遂的立场从来就不曾一致过,这次也一样,不过很庆幸的是没有完全对立。李景遂的性格像他哥哥元宗,同样的没主见。既然元宗已经决定提税,他肯定是一百个赞成。而李弘冀平时虽然是个性格豪迈,勇于大刀阔斧改变现状之人,但这次不知为何非常保守,对提税决策含糊其辞、不置可否。
听了元宗的担忧,冯延巳却很不以为然。他的理由倒也说得通,因为现在大周周世宗柴荣正御驾亲征辽国,战事胜负未分,不可能再调兵攻南唐。另外,大周连年征战,国力也大亏。就算与辽国的战争现在立刻停止,他也需要三四年才能修整过来,重新达到可以征伐南唐的实力。但如果能利用这一个时间段,南唐提高税率增强国库实力,再将其中部分用以增加军力和粮草储备,那么即便大周在三四年间养息过来,而南唐的实力也已经提高了一个层次,到时候大周未必有把握和南唐动兵。
听了冯延巳的话,韩熙载一阵急怒:“冯大人,你这样说是会误我皇基业的。大周的真实国力我们并不摸底,但作为宗主之国必定十分强盛。虽然他们现在耗费巨资巨力攻北汉、征大辽,但一旦此战完胜,真的夺回幽云十六州,所获的战利和战败国的供奉差不多就能将此次征战的消耗全部补充回来。另外,从蜀国方面而言,当发觉他们才是利益最终的受损者时,肯定会先行支会邻国,让大周、楚地、南平、吴越对我国施加压力,要求调整合理税率。如果大周如他所愿的话,蜀国出兵攻周是必然的。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占住东一段的水道、旱道,从吴越和外海商船上直接购买丝绸、香料等物资。”
太子李弘冀在旁边听了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