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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刺局-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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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尸腐’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烂光。”

话未说完,秦笙笙就已经自己压舌根扣喉咙呕吐起来。这一吐真就是翻江倒海、搜肠刮肚,她试图将刚吃进去的“同尸腐”给吐出来。

一直等秦笙笙吐到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地了,齐君元才开口说道:“‘同尸腐’这种毒药是入口即化,未到舌根便已经完全吸收到血液中了,所以就算把肠肠胃胃全呕出来都是没用的。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也必须告诉你。”齐君元说着话拿出个小油纸包,打开后里面是一些红色粉末。“这是‘同尸腐’的解药,但是现在没了。”说完这话,手上一松,那油纸连带红色粉末都掉入老井之中。

秦笙笙听到解药两个字就往前扑,但还是晚了一点点,红色粉末和油纸从她指尖前一点飘落下去。

“如果想要解药,只有跟着我去见代主,从他那里拿。如果他这次出来没有带‘同尸腐’解药的话,就得要代主写个‘证清笺’,证明你的清白,证明你不是因为罪责才被下的‘同尸腐’。然后拿着‘证清笺’赶到离恨谷才能求到解药。”齐君元说完这些并没有得意之色,而是从语气中表露出无奈和同情。“所以从现在起你必须跟紧了我,加快速度往秀湾集赶,这万一出点什么岔子不能及时找到代主,那你的问题可就严重了。另外,这也是教你们行走江湖必须要懂的一条规则,不要别人给点什么东西就往嘴里塞,特别是不太熟悉的人。”

“为什么是不太熟悉的人?而不是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秦笙笙现在可以拿来回击齐君元的也只有嘴皮子了。

“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和你没有利害冲突,没有理由来害你。就算是刺行之中,别人如果刻意害你,一般也不会用个与你完全陌生、对你一点不了解的人,这类人掌握不到你的弱点。当然,也不会用你很熟悉的人来害你,因为你太了解的人,举动、神情稍不正常你就会有所觉察。所以不太熟悉是最合适的。还有,就好比我们去对陌生人行刺活一样,必须是先点漪(踩点布局),将周围情况了解仔细了才能动手,这过程其实也是让目标在下意识中适应我们的存在,说白了就是在给双方寻找不太熟悉的感觉。”齐君元竟然非常认真仔细地解释了原因,完全是前辈高手指点后辈末进的态度。

“我师父怎么没和我说过这些?”王炎霸听到这些很是惊奇。

无血猎

“那是因为你师父自己都不懂,他就是个躲在离恨谷里混吃等死的闲人。”秦笙笙的怨恨之气转而发在了王炎霸身上。

“是你自己不懂好吧?我师父要是不懂的话怎么会料到你不按原路而行的。”

“她不懂是正常,你师父懂也是正常。因为秦姑娘是学技自了仇怨的谷客,离恨谷对谷客是只传杀技不带刺活。所以谷客的第一趟刺活就是了结私仇,类似的经验全都没有,需要自己慢慢去磨练、去总结。如果是谷生的话,有门中前辈高手先带着做几趟刺活,这些基本经验在独立出刺活之前就都懂了。”齐君元替秦笙笙解释了原因。“不过秦姑娘作为谷客,刺技却是出类拔萃的。在瀖州城里威慑我的目光中携带的肃杀气势,便不是一般高手所具有的。然后从卜福所说的惊马拖死张松年,可以知道秦姑娘所习色诱属技艺已经到了顶峰,不但可以用声色摄人魂魄,就连马匹都难逃其技。只是有些奇怪,你是色诱属中哪位前辈传授的技艺?怎么会将世上少有的天母蚕神五色丝传给一个谷客的?”齐君元说着说着便将自己绕到疑问之中了。

秦笙笙不做声,就像没听到齐君元的疑问。王炎霸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始终不发一语。

“你私仇的目标是临荆张松年,可你为何不在临荆找机会,却跑到瀖州城最热闹的大街上易容做了个奏琴先生?还有离恨谷放谷客出谷,便是允许他们自行去了结私仇,要么是不会放出谷的。可为什么把你放出却又不准你动手了私仇,一定要等到谷里通知才能在时限里完成?”齐君元越说疑问越多,他把一双毒狠老辣的目光盯住了秦笙笙,似乎是要从秦笙笙的眼睛里掏挖出什么来。

秦笙笙并不回避齐君元的目光,而且她的眼睛始终清澈如水,犹如可以一望至心,根本没有什么可掏挖的东西。

“或许我的重要性并不只是对你而言,否则又何必要安排包括你在内的两路人带我走呢?”秦笙笙替齐君元又找出个疑问,而且是个让齐君元不敢再继续深究的疑问。

“这好像有些乱了,两路人都带你走已经不对,而且去的地方也不一样。我和师父是要带你去呼壶里,而齐大哥是带你去秀湾集。”王炎霸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倒好像没什么不对,秀湾集和呼壶里在一条线上。谷里的安排可能是要我在刺活顺利完成后找到秦姑娘,然后带到秀湾集,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找到我们再做安排。我估计秦姑娘到秀湾集后下一个的去处就是呼壶里。而如果我刺活不成反陷身其中的话,那么就由你们师徒直接将她带到呼壶里。当然,这只是猜测,具体怎么回事到了秀湾集就全知道了。”离恨谷经常会有些难以理解的安排,但这些安排都是别有用意的。有些是为了刺活内情的严密周全,有些是为了撇清刺客们之间的关系,还有的是为刺局完成之后的谷生、谷客顺利洗影(以新身份隐藏),所以齐君元对此并不感到奇怪。

离恨谷中的规则,刺客的职责就只需把刺活完成,余下的一切谷里都会给你安排妥当。你只管按指示去做,也必须按指示去做。

按照这样的规则,秀湾集和呼壶里都成了必须去的目的地。至于秀湾集和呼壶里先去哪里倒不用争执,因为去呼壶里的路途正好会经过秀湾集。

秀湾集有个大市场,主要是买卖粮食、茶叶和水产的,另外,还有一些做其他生意的也夹在里面凑热闹。比如卖渔具农具的,卖山货野味的,卖家畜牲口的。原来这里是每月初一、十五开两个大集,后来发展成了每天都经营的大市场,这也是秀湾集地名的由来。

三个人疾奔慢赶,然后还雇船租马,终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秀湾集。到了这里之后他们没有乱走,因为说好会有人来找他们的。

大市场南场口对面有两株大槐树,树下有个黑瓦青墙的茶坊看着挺别致,齐君元便带着秦笙笙坐在茶坊与大路之间的竹架草亭里喝茶。而王炎霸则独自蹲在几十步开外的一个道边石墩上,慢条斯理地啃着一个绿皮水甜瓜。

这种谨慎的做法叫“双狐守食”,就是说出现猎物时可以两边夹击。而如果有一边出现意外,另一方可以从外围救援,也可以暗伏不动,瞄清情况后再搬救兵援手。这是齐君元的布局,那两只雏蜂儿肯定不懂这些行走江湖的自我防护的招数。

齐君元掀开盖碗却一口茶没喝,而是将一根筷子斜搭在茶碗边上。筷子尾正对自己,筷子头探过杯口半寸。这是离恨谷的暗号“望海寻”,意思是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的伙伴。做完暗号,他便闭目养神,单等这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有个什么人来和他们对接刺行暗话。

茶坊的生意不好,一直到太阳都快落山了,除了齐君元他们两个,始终没有人再坐到茶坊里来喝茶。就算有人走到面前,也是要一碗大壶茶匆匆喝完就走了。

天都全黑了,茶馆老板过来问齐君元他们三个要不要弄点小菜小酒顺便把晚饭给将就了。齐君元摇摇手,然后站起来掸掸衣袍上的瓜子壳,给了茶钱就要走。

也就在这个时候,大市场门口一阵喧闹,几个人推搡着一个人出来,一直推到大路上,然后用几下大力的拳脚将那人放倒。

“唉,又是哑巴,这人不能说话可能是前世的报应。如果不能说又偏偏听得见,那前世的罪过就更大了。”茶坊老板叹口气后准备收拾茶碗茶壶。

“老板,你说的话挺有意思,照你这么说是又聋又哑反是好过单哑。”秦笙笙憋半天没说话,嘴巴里正寡淡得厉害。

“姑娘,我还真就是这个意思。要是又聋又哑反倒省心,这明明听得见,却没办法说明、辩驳,那得多难受呀。你看见那个卖野味的了吗?按说每天都有不少收获,日子过下来不比别人差。可他的野味都是无伤无血的,不知道是怎样捕来的。所以别人都怀疑他是用毒药毒来的野味,没人敢买。而他明明可以听见别人对他的猜测和议论,可偏偏又无法说明和辩驳。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只能朝别人瞪眼、瞎吼,最后总遭来一场拳脚。你说可怜不可怜。”

“如果他真是用药毒死的再拿去卖给别人,那就一点都不可怜。”秦笙笙总喜欢抢个理,但也真是说得有理。

就在这时候,那哑巴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一大串野鸡、野鸭、野兔往茶坊走来。走近了可以看清,这是个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看样子好像比王炎霸稍大些。生得虎背熊腰很是健壮,面相也棱角分明挺精神的,只可惜是个哑巴。

茶坊老板好像预先就知道怎么回事,先到大茶壶那里倒了一碗茶,等哑巴过来后递给哑巴:“我今天没客人,不能收你的野味了,你喝口茶赶紧回家吧。有这野味吃也饿不死,就不要老想着喝酒了。”

那哑巴又是摇手又是指那些野味,意思好像是不要喝茶,而是要用那些野味换酒喝。

齐君元的目光在那些野味上扫了一下,然后把几个铜钱丢在桌子上。

“哎,客官,你茶钱付过了。”店家是个实诚人。

“这钱是请哑巴喝酒的。”说这话时,齐君元已经和秦笙笙走出很远。那哑巴瞟了一眼茶桌上的铜钱,也瞟到齐君元用筷子斜搭茶碗做的“望海寻”。

齐君元带着秦笙笙在前面走,王炎霸则远远跟在后面。直到出了秀湾集,走到西行道口处的一座石桥,齐君元才停下脚步,而王炎霸这时才快步赶上来会合。

“我们现在往哪里走?”秦笙笙问。

“哪里都不走,等人。”

“等谁?”秦笙笙又问。

“哑巴。”齐君元很自信地说。

但这一次齐君元好像是失算了,那哑巴始终都没有出现。

离恨谷在训练他们谷生、谷客时都有一个约定,就是到达目的地后,等待别人来联系你的时间是不能超过一天的。超过了一天则说明联系你的人发生了意外,或者是另外有重要的事情放弃这边的指令了。

他们又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当天色完全黑了以后,齐君元断然决定离开。因为这样的等待让他觉得很是蹊跷、诡异。

离开秀湾集,那么就只能去呼壶里了。王炎霸兴奋起来,他主动在前面开路。可以看出,这里的路径他很是熟悉,以前应该走过,而且不止一次。

而秦笙笙的心情却开始烦躁起来,这路上走了八九天,不要说代主,就是和离恨谷有点关系的人都没见到一个,自己中的“同尸腐”要靠谁来解呀。

带着心思走路,而且是夜路,那就难免会出现个磕绊踉跄。而秦笙笙显然比别人都要倒霉一点,被路边一棵老树冒出土的根茎绊了下,竟然侧身跌倒在了地上。

“走路小心点呀。”齐君元伸手去拉秦笙笙,反被秦笙笙一把拉低了身体。

“后面有东西跟着我们。”秦笙笙拉低齐君元后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

“是什么样的人?辨得出来头和路数吗?”

“我说了,是东西,不是人!”秦笙笙的语气带着些悚然。

听了秦笙笙的话,齐君元脑后毛陡然竖起,背脊上顿时渗出一层冰冷的汗珠子。他看得出秦笙笙不是在故意吓唬他,一个人从眼睛里流露出的恐惧是无法用表演来实现的。

“阎王,布设阎罗殿道第一局‘孽镜台’阻路。”齐君元虽然对色诱属和吓诈属的技艺没有投入研习过,但谷中各属谷生经常互相交流,就算是当耳旁风来听也能听出不少的门道来。另外,吓诈属的阎罗殿道本就属于所有谷生的入门技艺之一。齐君元虽然不会具体操作,但每局的名称、特点和作用却是了然于胸。

第一殿阎罗秦广王,专司人间天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接引超生。人间为善,引入人间道轮回。善恶各半,虽仍投人间但是男转女、女转男,再尝世间艰难。恶大过善,则带至“孽镜台”一照,确定其罪孽,然后发送后面的阎罗殿下地狱受罪。所以阎罗殿道第一局的孽镜台布设下来之后,入局之人便会左右不辨、前后不分。身在幻境之中,可见游走的鬼魂,却无法辨别出男女老少来。而且如果试图冲出幻境,总会有与自己相貌接近的极凶怪相迎面阻挡。有好些胆大之人或许不惧鬼神妖魅,但很少有人在见到自己变形、扭曲的模样时会不怕的。

王炎霸动作很快,手舞指弹,顷刻间就在小道上布下了“孽镜台”,由此可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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