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死书-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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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卡罗夫身后。
马卡罗夫看了看韩江,道:“是的,正是在那次任务中,我见到过这件西
夏玉插屏的照片,也正是因为这次任务,我的人生发生了彻底改变,才加入克
格勃。”说着说着,马卡罗夫的思绪不觉又回到了半个世纪前的那次可怕的旅
程!
……
从中蒙边境被救起,马卡罗夫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身体的伤痛虽然已经
平复,但是,可怕的噩梦却时时纠缠着他,一觉醒来,马卡罗夫发现自己突然
失去了自由,病房门口全部换成了克格勃的特工,原本经常来看望他的战友,
和满脸笑容的首长,再也不见了,周围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话,他不明白为什么
会是这样,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马卡罗夫,这个当年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人
,快要压抑疯了。
难熬的一周后,马卡罗夫被送到了莫斯科,他坐上一辆高级的“吉尔”轿
车内,两旁是穿着黑风衣,一脸严肃的克格勃军官,“吉尔”载着他们穿过莫
斯科的大街小巷,马卡罗夫心里惴惴不安,他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一个犯人,这
是要把我送到哪?监狱?军事法庭?我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
只是执行上级的命令,为什么会是这样?
渐渐地,一栋黄色的大楼出现在马卡罗夫视线中,这是哪里?……马卡罗
夫扭头看了一眼路牌,前方是——卢比扬卡广场,啊!恐怖的卢比扬卡广场11
号,克格勃总部,马卡罗夫的心跳开始加速,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他想起
了贝利亚,想起了三十年代的“大清洗”,许多无辜的人被带进这里,就永远
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这其中也包括贝利亚自己!卢比扬卡广场上的那尊捷尔
任斯基塑像,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了,高大,威严,对敌人毫不留情,
这就是捷尔任斯基,这就是克格勃!马卡罗夫忽然发现,身旁的克格勃军官,
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这冷笑让他毛骨悚然。
“吉尔”从后门驶进了卢比扬卡,停在院内,让马卡罗夫诧异的是,自己
并没有被立即“押”下车,只见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那个军官,下车向大楼疾
步走去,马卡罗夫望着军官的背影,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怎么的命运?
不大一会儿,那个军官回到车上,对司机命令道:“去克里姆林宫。”司
机对军官的命令感到诧异,反问道:“克里姆林宫?”
“是的,克里姆林宫。1号不在总部,他说过他要立即,马上见到我们的客
人。”说着,军官回头看了一眼马卡罗夫。
“吉尔”驶出卢比扬卡,向不远处的克里姆林宫驶去,马卡罗夫没想到自
己竟然在克格勃的心脏转了一圈,这么快又出来了,但是,他却没有绝处逢生
之感,因为下一个他要去的地方,更令他心跳加速,——克里姆林宫,他从未
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进入这里,1号是谁?他为什么那么急于见到我?
揣着一肚子的疑问,马卡罗夫他们在经过数道检查后,来到了一间金碧辉
煌的大厅,后来马卡罗夫才知道,这个大厅就是著名的乔治大厅,是经常举行
重要国事活动的地方。足有一千平米的大厅内,空空荡荡,只有马卡罗夫和那
三个克格勃军官,三个军官坐在椅子上,腰杆笔直,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着
大人物的出现,马卡罗夫则好奇地向大厅四周张望,大厅屋顶的九盏巨型水晶
吊灯,让马卡罗夫叹为观止,再看大厅四面的墙壁上,金光灿灿,刻着许多文
字,马卡罗夫仔细观瞧,好像是一些人的姓名,他好奇地问那个为首的军官:
“这墙上刻得都是什么人?”
军官瞥了一眼马卡罗夫,没动地方,坐在原位说道:“乔治大厅墙上的姓
名,是1812年俄军击败拿破仑大军入侵时,牺牲的将士姓名……”
军官没说完,乔治大厅一侧的门开了,三名军官见到走进来的人,“唰”
地一下,全部笔直地站了起来,马卡罗夫知道——大人物出现了。
马卡罗夫也站了起来,对面走来的“大人物”,看上去似乎只有四十出头
,身材消瘦,但却透着精干,这个“大人物”的形象,和马卡罗夫脑中想得那
些大腹便便,垂垂老矣的大人物,相去甚远。
马卡罗夫觉着眼前的“大人物”有些眼熟,可能是在报纸上,或是画像上
见到过,可是却想不起是谁?在部队,马卡罗夫并不是那种关注领袖,关注莫
斯科动向的人,他只想把自己的事做好,对得起母亲,不辜负在卫国战争中牺
牲的父亲。
“大人物”走到了几个人面前,面前的大人物似乎神圣不可侵犯,马卡罗
夫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抑,“你好,马卡罗夫同志,我是谢列平。”大人物的
话语平静而和蔼。
谢列平!马卡罗夫马上想到了面前的人是谁?全苏联最能干,最有权势的
一个人,他二十四岁便已步入政坛,四十岁成为克格勃的掌门人,他还是政治
局委员,中央书记,不管是在斯大林时代,还是在赫鲁晓夫时代,他始终平步
青云,在一次次权利交锋中,谢列平至今保持着完胜的纪录,人们私下送了一
个“铁腕人物舒里克”的绰号给他,许多人都相信他将是未来的最高领导人,
这样一个人物,却要急着见我?
马卡罗夫有些不知所措,敬了一个不够标准的军礼,道:“贝加尔军区第
39集团军侦察营准尉伊凡?彼得罗维奇?马卡罗夫前来报到。”
谢列平摆摆手,“不用这样,我并不是你的上级。”顿了一下,谢列平又
说道:“你跟我来。”说完,谢列平丢下那几个克格勃军官,领着马卡罗夫,
走出了金碧辉煌的乔治大厅。
马卡罗夫跟着谢列平穿过道道走廊,来到一间办公室,谢列平示意马卡罗
夫坐下,待二人坐定,谢列平首先开口:“不要怪我们的人,那都是为了保护
你,也是为了保密,你的身体好了吗?”
“基本上已经康复了。”
谢列平点点头:“你也许还不知道,这次‘黑城’行动,是我极力主导的
,所以我特地把你请到莫斯科来,想让你给我谈谈整个行动的过程,特别是最
后出事时的情况。”
“为什么是您亲自和我谈?”马卡罗夫大惑不解。
“因为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次行动,下面请你谈谈吧。”
“过程?其实,我只是一个军人,我和我的两个战友被上级选中,任务只
是去保护科考队的安全,所以科考队那些专家教授,这一路发现了什么,做了
什么研究,我并不清楚,甚至我连这次行动的目的也不知道。”
“那你总该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吧?”
马卡罗夫摇摇头,“即便我听到一些科学家在一起的交流,也听不懂,一
是我并不懂他们专业上的东西,二是我不懂中文,去之前我学了点中文,但只
是一些简单的用语,所以……”
“你真是个老实人,只知道自己的任务。”谢列平无奈地露出一丝笑容。
“是的,我在部队接受的教育就是服从命令,完成自己的任务,和我无关
的事,不要去随便打听。”
“那这一路,除了最后一天发生的可怕事情,前面有没有什么异常?”
“前面……”马卡罗夫陷入了回忆,“前面那些天基本上都比较正常,但
是……”马卡罗夫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但是我个人感觉,只是我的个人感觉,从我们一出发,似乎就有双眼睛
时刻在注视着我们!”
“一双眼睛!那你没发现什么?”
“我曾和另一个战友,在科考队后方埋伏,也曾在夜晚宿营地附近昼夜巡
逻,按说如果有人跟踪我们,我一定可以发现,但是我却什么也没发现。”
“哦?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可疑的情况?”
“还有就是出事前的那个晚上,那天晚上我们是在一片胡杨林里宿营的,
因为白天很累,所以那天晚上我很早就睡下了,担负那晚营地安全是三位中国
军官,睡到半夜,我忽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那声音开始并不大,我跑
到帐篷外面,没有看到执勤的中国军官,却发现卡佳,就是列宁格勒大学那位
研究历史的博士,我们都喊他‘卡佳’,他和两个中国同志在离营地较远的一
棵胡杨树下,争论着什么……”
“他们说了什么?”谢列平打断马卡罗夫的话追问道。
“他们是用中文在争论,卡佳好像冲那两个中国同志说了句‘不!我不需
要!’,我就听明白这一句,其它的,我就听不懂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卡佳看到我来了,就回帐篷了,那两个中国同志也回帐篷睡觉
了,我不放心营地的安全,就在营地四周转了转,结果,我还是没发现应该执
勤的那三名中国军官,而那个奇怪的声音却越来越响了。”
“那是什么声音?”
“我无法形容,总之,非常奇特,像猛兽的吼叫,又像是从遥远地方传来
的人喊马鸣,第二天,我曾问卡佳,卡佳说他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但他却说,
那声音只是大风吹过沙丘和胡杨林的风声。我怕走远了迷路,便返回营地,继
续睡觉,要在以往,我找不到那几名中国军官,一定会为营地的安全担心,睡
不好觉,可奇怪的是,那晚我回到帐篷后,竟然睡得很好,一觉已是第二天天
明。”
“那第二天,你见到那三名中国军官了吗?”谢列平问。
马卡罗夫皱着眉,摇摇头:“没有,第二天醒来,其他人都在,就少了那
三名中国军官,但是,更奇怪的事发生了,一大早起来,大家发现用来装水的
两个大桶,竟然同时漏了,等我们发现时,里面的水早流干了,本来,我们携
带的水,已经消耗大半,这下整个科考队都没水了,在酷热的沙漠戈壁中,失
去了水,就意味着死亡,悲观的气氛,迅速在科考队中散播开来。科考队取消
了当天原定的行程,派出五拨人出去,既为寻找水源,也为寻找失踪的中国军
官,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所有出去寻找的队员都配发了步枪和子弹,我还教了
几位科学家如何使用AK—47,大家约定不管找没找到,太阳落山前,所有人都
要返回营地。”
“你那天一直留在营地?后来那五拨人都回来了吗?”
“是的,那天白天,我一直留在营地,担负营地警卫任务,并没发现什么
其它的异常,黄昏时分,所有出去寻找的五拨人都按时回来了,可令大家失望
的是,五拨人既没有找到失踪的三名中国军官,也没有带回水,有位中国的地
质学家,直呼不可思议,他说他曾经到过这里,明明记得附近是有水源的,而
且还不止一处,可是就是没找到。大家都感到了绝望,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各
自回帐篷睡觉,准备明天继续出去寻找,我主动承担了晚上营地的警戒任务,
还有一位中国同志,也要求跟我一起执勤。”
“一位中国同志?你认识他吗?”
“他算是我最熟识的一个中国人了,我记得他姓梁,是科考队的俄语翻译
,他俄语说得很流利,所以我闲暇时经常和他聊天,我觉得他为人很不错,所
以,很乐意和他一起执勤。”
“这天晚上科考队就出事了?”谢列平压低了声音。
马卡罗夫沉吟半天,又回想起了那天可怕的一幕幕:“是的,就是那个恐
怖的夜晚,那天晚上,当地时间大概十点多钟,我正和梁在聊天,突然,我们
再次听到了前一天晚上听到得那个奇怪声音,而且这次声音越来越大,似乎离
我们也越来越近,科考队所有人都被这声音惊醒了,大家走出帐篷,直挺挺地
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我至今记得他们的眼睛,那是一双双充满恐惧的眼睛,
太可怕了!我极力使自己保持镇定,我提起我的AK—47,招呼我的两个战友,
跟我一起去声音传来的地方看看,可是他们已经吓破了胆,站在原地,一动不
动,无奈之下,我只能只身冒险,这时,梁说愿意跟我一起去,于是,我俩提
着枪,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你们俩发现了什么?”
“我们俩跑出很远,大概有四、五公里,却什么也没发现,更奇怪的是,
那个怪声也听不见了,梁说,说不定那只是风声,根本没什么。我也不知如何
是好,只得和梁掉头回营地,可等我俩回到营地,更恐怖的事发生了!”
马卡罗夫继续说道:“等我和梁回到营地,我俩惊奇地发现,营地里竟然
空无一人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