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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南美的辉煌-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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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弗洛雷斯“歪打正着”。在他挖空心思地兜售他的“魔幻现实主义”的同时,真正的魔幻现实主义已悄然崛起。《这个世界的王国》、《消逝的脚步》、 《玉米人》、《彼得罗·帕拉莫》、《深沉的河流》、《最明净的地区》、《故事初集》、《一张地图》、《百年孤独》等先后出版并产生轰动效应。这些作品表现出了与博氏幻想小说截然不同的价值取向和审美品格,具有极强的现实穿透力和干预精神。这些作品使一批拉美作家在题材和形式上形成了某种群体化倾向,在人数和影响上显示了博尔赫斯等幻想作家难以等量齐观、分庭抗礼的优势与实力。

  这个群体也即智利作家、评论家费尔南多·阿莱格里亚所最先提出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家群。他们包括卡彭铁尔、阿斯图里亚斯、鲁尔福、富恩特斯、阿格达斯和加西亚·马尔克斯等等。费尔南多·阿莱格里亚从卡彭铁尔和阿斯图里亚斯切入,给弗洛雷斯教授的“魔幻现实主义”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二十年代初,流亡巴黎的卡彭铁尔和阿斯图里亚斯与勃勒东过从甚密,还创办了第一份西班牙语超现实主义杂志《磁石》。他们尝试“自动写作法”,探索梦的奥秘,参与超现实主义革命。但是,美洲的神奇、他们身上沉重的美洲包袱和他们试图表现美洲世界的强烈愿望,使他们最终摈弃超现实主义,开了魔幻现实主义的先河。

  卡彭铁尔宣称:“我觉得为超现实主义效力是徒劳的。我不会给这个运动增添光彩。我产生了反叛情绪。我感到有一种要表现美洲大陆的强烈愿望,尽管还不清楚怎样去表现。这个认务的艰巨性激励着我。我除了阅读所能得到的一切关于美洲的材料之外没有做任何事。我眼前的美洲犹如一团云烟,我渴望了解它,因为我有一种信念:我的作品将以它为题材,将有浓郁的美洲色彩”。

  1943年,卡彭铁尔离开法国,赴海地考察,“不禁从重新接触的神奇现实联想起构成近三十年来某些欧洲文艺作品的那种挖空心思臆造神奇的企图。那些作品在布罗塞利昂德森林、圆桌奇士、墨林魔法师、亚瑟传这样一些古老的模式里寻找神奇;从集市杂耍和畸形儿身上挖掘神奇……;或者玩把戏似地拼凑互不相关的事物以制造神奇……”

  ……然而神奇是现实突变的产物,是对现实的特殊表现,是对现实状态的非凡的、别出心裁的阐释和夸大。这种神奇的发现令人兴奋至极。不过,这种神奇的产生首先需要一种信仰。无神论者是不能用神的奇迹治病的,不是堂吉诃德也不会全心全意地进入《阿马迪斯·德·高拉》或《蒂兰特·埃尔布兰科》的世界。在海地逗留期间,由于天天接触堪称神奇的现实,所以他深有感触。在这块土地上生活着成千上万渴望自由的人们,他们相信德行能产生奇迹。在黑人领袖马康达尔被处以极刑的那一天,信仰果然产生了奇迹:人们相信马康达尔变了形,于是乎死里逃生,逢凶化吉,令法国殖民者无可奈何。奇迹还导致了一整套神话和由此派生的各种颂歌。这些颂歌至今保存在人们的记忆中,有的则已成为伏都教仪式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这是因为美洲的神话之源远未枯竭:它的原始与落后、历史与文化、结构与本原、黑人与印第安人,恰似缤纷的浮士德世界,给人以各种启示” (卡彭铁尔语)。

  阿斯图里亚斯与卡彭铁尔不谋而合,不约而同。因为,在反叛和回归中,阿斯图里亚斯发现了美洲现实的第三范畴:魔幻现实。他说:“简而言之,魔幻现实是这样的:一个印第安人或混血儿,居住在偏僻的山村,叙述他如何看见一朵彩云或一块巨石变成一个人或一个巨人……所有这些都不外是村人常有的幻觉,谁听了都觉得荒唐可笑、不能相信。但是,一旦生活在他们中间,你就会意识到这些故事的份量。在那里,尤其是在宗教迷信盛行的地方,譬如印第安部落,人们对周围事物的幻觉印象能逐渐转化为现实。当然那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现实,但它是存在的,是某种信仰的产物……又如,一个女人在取水时掉进深渊,或者一个骑手坠马而死,或者任何别的事故,都可能染上魔幻色彩,因为对印第安人或混血儿来说,事情就不再是女人掉进深渊了,而是深渊带走了女人,它要把她变成蛇、温泉或者任何一件他们相信的东西;骑手也不会因为多喝了几杯才坠马摔死的,而是某块磕破他脑袋的石头在向他召唤,或者某条置他于死地的河流在向他召唤……”

  同时,超现实主义对他们产生的影响又是无可否定的、至为重要的。它使他们发现了美洲神奇现实 (也即魔幻现实)之所在。卡彭铁尔说:“对我而言,超现实主义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它启发我观察以前从未注意的美洲生活的结构与细节……帮助我发现了神奇的现实。”阿斯图里亚斯说:“超现实主义是一种反作用……它最终使我们回到了自身:美洲的印第安文化。谁叫它是一个耽于潜意识的弗罗伊德主义流派呢?我们的潜意识被深深埋藏在西方文明的阴影之下,因此一旦我们潜入内心的底层,就会发现潺流不息的印第安血液。”

  总而言之,卡彭铁尔和阿斯图里亚斯激流勇退,从欧洲回到美洲,为的就是这一方神奇 (魔幻)现实。

  阿莱格里亚正是通过卡彭铁尔和阿斯图里亚斯的现身说法,使原本几近矛盾的魔幻现实主义 (既是现实主义,如何又曰魔幻?)变得合情合理,无可挑剔。

  此后,魔幻现实主义便自然而然地和美洲的土著文化联系在一起了。

  但是,围绕魔幻现实主义的争论远未结束。首先,有人执意将魔幻现实主义和卡彭铁尔的“神奇现实主义”区别开来,认为前者的根是印第安文化,后者的源却是黑人文化。其次是有关作家如加西亚·马尔克斯对魔幻现实主义这个标签很不以为然。加西亚·马尔克斯声称“现实是最伟大的作家”,他本人则是一名忠于现实的“记者”。他一再强调,“在拉丁美洲五彩缤纷、光怪陆离、令唯美主义者费解的神奇现实面前,我等缺乏的常规武器恰恰不是幻想,而是表现这种近乎幻想的真实的勇气和技能”。为此,他反复例证拉丁美洲的神奇。他说在他祖国哥伦比亚的加勒比海岸遇到过这么个离奇的场面:“有人在为一头母牛祈祷,以医治它所患的寄生虫病”。还有令他终生难忘的外祖母一家:在他童年的感觉知觉中,外祖母家充满了幽灵和鬼魂。他常听到外祖母同鬼魂交谈。当他问她为什么这样做时,她总是不动声色地回答说,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不这样做死去的人就会感到孤独难熬。为了表示对鬼魂的应有的尊重和理解,外祖母还特地预备了两间空房,供他们歇脚。每当夜幕降临,外祖母便再不许人到那儿去。她嘱咐年幼的加西亚·马尔克斯早早上床安歇,以免不期然碰上闲散的幽灵、游荡的鬼魂。无独有偶,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一位姨妈既不是行将就木,亦非病入膏盲,可有一天突然感到了死亡,于是就关起门来织寿衣。当加西亚·马尔克斯问她干吗这样时,她微笑着说:“为了死亡。”虽然加西亚·马尔克斯当时还不谙世事,难以理解,但这件事本身却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惊世之作 《百年孤独》中的许多细节便源于此。同时,为解释 《家长的没落》那“玄之又玄”的描写,加西亚·马尔克斯又常常列举为消灭政敌而下令杀死所有黑狗的暴君杜瓦列尔 (因为那政敌说他宁肯变成一条黑狗也不愿听任摆布),和为防止猩红热蔓延而活埋三万农民的独裁者马丁尼斯等等。

  再次是有人不甘落后,又相继发明了“结构现实主义”、“心理现实主义”、“社会现实主义”和“幻想派”等等。名目繁多,以示“不相杂厕”;纷纷扰扰,可谓旷日持久。

  诚然,相当一部分作家和评论家依然故我,对由弗洛雷斯教授挑起的这场没完没了的论战熟视无睹。其所以如此,也许是因为魔幻现实主义等拉美当代小说流派不同寻常:它们既无刊物、宣言,又无领袖、团体,但却各在某一时期形成了相当数量具有相似的审美品质或取向、相近的表现形式或内容的作家作品。这些作家作品所体现的倾向虽难上升为传统意义上的流派,却分明具有二十世纪中后期文学流派的显著特点:既各具主导倾向,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错综复杂,纷坛多变。事实上,这也是时至今日有关魔幻现实主义等拉美当代小说流派的商榷、甄别仍在继续的根本原因。

  魔幻现实主义与神奇现实

  如果说二十世纪是神话复归的世纪,那么拉丁美洲的魔幻现实主义就是这一复归的毋庸置疑的高潮。前面说过,虽然魔幻现实主义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文学流派,但却不乏鲜明的群体化倾向。这个群体包括古巴作家阿莱霍·卡彭铁尔、危地马拉作家米格尔·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墨西哥作家胡安·鲁尔福和卡洛斯·富恩特斯、秘鲁作家何塞·马里亚·阿格达斯、委内瑞拉作家阿尔图罗·乌斯拉尔·彼特里、巴西作家吉马朗埃斯·罗萨、哥伦比亚作家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和智利女作家伊莎贝尔·阿连德等等。他们不谋而合、殊途同归,出色地表现了拉丁美洲的魔幻 (神奇)现实。

  不消说,魔幻现实主义既非超现实主义的必然赓续和变体,也不是现实主义的简单演承和拓展,但又同二者有着割舍不断的联系。且不说开魔幻现实主义先河的阿斯图里亚斯和卡彭铁尔如何双双脱胎于超现实主义(尽管当时他们都还是无名之辈因而未被勃勒东列入“绝对超现实主义”诸君名单,尽管后来他们退出了这个欧洲文学运动并对它产生了反叛情绪),魔幻现实主义所表现的不正是超现实主义所孜孜以求的神奇吗?诚然,魔幻现实主义的神奇最终又不同于超现实主义的神奇。就象勃勒东所说的那样,拉丁美洲是“天生的超现实主义乐土”。在那里,神奇是俯拾即是的家常便饭,无须乎煞费苦心地寻思玄想。

  那么,什么是魔幻现实主义的神奇呢?这个问题历来是争论的焦点,稍不慎就会进入误区。

  无论是卡彭铁尔还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甚至还有勃勒东),都认为神奇是拉丁美洲现实的基本特征。尤其是加西亚·马尔克斯,固然一直不屑于魔幻现实主义这种说法,但却一再强调拉丁美洲现实的神奇。他说:“我们的现实向文学提出了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那就是语言的贫乏。当我们谈起河流时,欧洲的读者也许会联想到多瑙河的涟漪,但却很难想像出亚马孙的波澜壮阔:从帕拉的巴伦极目望去,巨浪翻滚,烟波浩淼,水天相连,无边无际。在我们写‘暴风雨’的时候,欧洲人想见的至多是闪电雷鸣……然而,在安第斯山脉,暴风雨是一种世界末日。正如一个名叫雅维埃·马理米埃的法国人所说的那样, ‘没有亲限见过这种暴风雨的人,怎么也不会对雷霆万钧之势形成概念。连续不断的闪电一道紧接着一道,犹如血红色的瀑布;隆隆的雷鸣在深山里久久回荡,直震得地动天摇’。这般描述远远称不上精彩,但它足以使最不轻信的欧洲人不寒而栗。”

  他认为有必要创造一套新的话语系统以适应拉丁美洲的现实生活。他说,本世纪初有位名叫厄普·德·格拉夫的荷兰探险家在亚马孙河流域见过一条沸腾的大河,鸡蛋放进去几分钟就能煮熟。此人还到过一个地方,在那儿不能大声说话,否则就会引起一场倾盆大雨。凡此种种,不胜枚举。然而真正神奇的并非拉丁美洲的自然现象,而是那里的人。

  他说:“仅墨西哥这一个国家,就得用浩繁的卷帙来叙述它那令人难以置信的现实。尽管我已经在那里生活了近二十年,但他还时常会几小时、几小时地望着盛放跳蹦豆的坛子出神。善于推理的好心人向我解释说,豆子之所以会跳舞是因为巫师在里面放了一条活虫。“……在加勒比地区,这类令人目瞪口呆的现象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加勒比北起美国南邻巴西,地域辽阔,人种纷杂。……在这个世界文明的交叉路口,形成了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无法无天的生活。在这里,人人可以为所欲为。一夜之间,强盗变成了国王,逃犯变成了将军,妓女变成了总督;反之亦然。“我生长在加勒比,熟悉这里的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岛屿。也许正因为这样,我才如此力不从心、自叹弗如,总感到无论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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