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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一寸河山一寸血-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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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胡宗南的第1军并非德械部队,装备也很一般,官兵使用的大多还是汉阳造或杂牌枪支。

所谓“第一”,说的是精神第一。

为了攻破胡宗南的防线,松井组织了重炮轰击,炮火最猛时,每秒钟就会有五六发炮弹在守军阵地上爆炸。

战事如此惨烈,第1军却始终一步不退,且一兵未逃。

其中有一个营已被日军三面围攻,快吃不消了,胡宗南赶紧再调一个营上去增援。

增援的那个营拔腿狂奔,却远远望见一队鬼子已举着旗出现在了守军阵地的前方。

营长心里一个咯噔,心想坏了,阵地要完。

这时突然阵地上响起一阵枪声,日军撤了。

第11章 天下第一军(2)

等到营长冲进阵地,发现战壕里到处都是尸体,一个营已全部打光,只剩下一个还能拿枪的山西兵。

刚才打枪的就是这个老兵,周围的同伴都已战死,但他从没想到过要逃跑或后退,那种决死的气势把本来笃定的对手都给吓跑了。

在杨行保卫战中,第1军的伤亡是惊人的,仅以主力第1师为例,旅长两个,伤了三个,团长四个,折了五个。

你可能会感到奇怪,怎么倒的人比实际职位还多呢,答案很简单:多出来的就是增补上来的,最后增补上来的也挂了。

在固守一个星期之后,第1军营以下官兵伤亡率已高达80%,连长除位置不固定的通信连长外,整个都换掉了,中间补充兵员更达四次之多,也就是胡宗南带来上海的老兵所剩无几。

眼瞅着越打越少,胡宗南仍旧一声不吭,不诉一句苦,只咬牙独自硬挺。

反而是上级知道实情后,赶紧打电话通知胡宗南,让其换防休整。

胡宗南这才告诉对方,再不换防,明天我也要拿枪上火线顶缺去了。

第1军初到上海时,尚有四万之众,然而到淞沪会战临近结束时,仅剩区区1200人而已。报人张季鸾由此发出感叹,说第1军向为精锐之师,想不到牺牲如此之惨,直叫人泫然泪下。

战场之上,胡宗南看似心如钢铁,但当他启程返回西北时,看着身边硕果仅存的这1000多个官兵,也不禁悲从中来。

天下第一军,就这样永远消失在了上海。

在胡宗南的舍命死守之下,松井击“腰”不成,“中央突破”战术也随之失败了。

这时,上海派遣军的两个师团已双双陷于苦战之中,自登陆之后,共伤亡4080人,其中有些联队伤亡尤其惨重,如果没有后续兵员补充,有跟没有都差不多了。

除了战死战伤之外,生病的也有很多。

听听淞沪战场上的那些名字,什么江湾、蕴藻浜,都跟水有关系。江南水塘蚊虫又多,逢到天气热,蚊虫更多,这些蚊虫别的做不了,咬上鬼子两口还是可以的,那些身体稍差一些的鬼子兵一旦受不了就只能躺下歇工。

如果海军陆战大队登陆上海市区是第一次增援,那么两个常备师团登陆上海北郊则应该算是第二次增援,日本统帅部本以为此次增援可以一锤定音,然而举起的锤子却始终落不下来。

怪谁呢,怪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松井指挥无方?

松井一脸委屈状,他说他从东京出发时就跟送行的杉山元强调过,两个师团是不够的,五个还差不多。

行了,那就再派援兵。

当初为了向华北增兵的事,日本军政两界讨论来讨论去,口水满天飞,弄得陆相杉山元本人都差点没有脾气,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日本的气候,使得派兵出国已成惯性动作,没人拦了。

杉山元更是着急忙慌,恨不得手指头一点,第三批援兵就可以马上漂洋过海,飞到上海去。要知道,在开战以前,他可是在裕仁天皇面前信誓旦旦拍过胸脯的,说是一月之内就可结束战事。如今一月早过,淞沪会战连一点消停的迹象都没有,这让他如何能坐得住。

只有身为参谋本部作战部部长的石原仍坚持原有主张,即不能再向中国增兵,同时要停止作战,可是他的意见还有谁会听呢?

之前,参谋次长今井清一度支持过他,可是随着香月轻取平津,老头子便再不言语,直到因病退职。

继之而起的是多田骏。这位在担任“华北驻屯军”司令官时,也曾大力推行“华北自治”,要归类的话也算强硬派。

现在的石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痛心疾首。

你们只看到一个中国“支那”,却完全忘记了我们的大敌——苏美。

在东北周围,苏军光步兵师就有14个,关东军有多少师团呢,呵呵,四个!

现在的苏军已经突飞猛进,他们一个步兵师的实力就不比日本的师团差,14打4,怎么跟他斗?

是啊,我们的机械化特种部队看上去很牛,在华北几无人可敌,可是在东北一带呢,关东军有200架飞机,苏军有900架;关东军有100辆坦克,苏军有800辆,只是人家的零头而已。

这是北方,在南方,据情报显示,美国已经在菲律宾和马尼拉大肆构筑地下工事,那分明也是冲着我们来的。

多田骏如今毕竟身份不同了,他不能老像做“华北驻屯军”司令官时那样,一味贪功,多少也得有点大局观。

听听石原所说,似乎颇有些道理,中国不可怕,可怕的还是北方的苏联,如果专盯着中国打,消耗了实力,怎么对苏备战?

于是他向稳健派跨了半步。

可是也仅半步而已,多田骏身上同样有日本人常有的那种侥幸和自大心理,他认为只要再用一下力,对华战争即可结束,到时再谈对苏备战不晚。

石原完全成了孤家寡人。

参谋总长载仁亲王眼看参谋本部和陆军省无法协调,只得亲自去皇宫晋见裕仁天皇。

裕仁如今已不记得杉山元的“一月为期”了,经过自己亲家的一番说道,马上点头同意,好,那就再增兵吧。

天皇既已批准,到石原这里无非是过一过程序。

9月7日,石原在增兵计划上签了字,随即他就辞去了作战部部长一职。

20天后,他被任命为关东军副参谋长,自此离开了日本军界的权力中枢。

终于出局了!

在一般日本人眼里,这个曾经发动“九一八”的“民族英雄”确实廉颇老矣,不再能称其为英雄了。

即使重回关东军司令部,石原也很不愉快,他一直看不起那个被他称为“上等兵东条”的上司——关东军参谋长东条英机。

石原认为东条纯属平庸之辈。

可是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庸的上司一路春风得意,后来竟做到了首相。做了首相的东条毫不犹豫地给时任师团长一职的石原穿了小鞋,迫使这位天才属下退出现役,到一所大学教书去了。

教的课是国防学,可是真正的日本国防其时已摇摇欲坠,而“石原教授”仍旧无可奈何。

他再次引起人们的注意,是日本陷入中国泥潭不能自拔之时,这时候日本人才发现,石原讲的也许是对的。

然而一切都晚了,他只能和他的那些同胞们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国家一步步向失败的命运走去。

某种程度上,石原就像那个长了一对阴阳眼的占卜师,预知到了未来的灾祸,然而没有人相信他。

这个恶果其实还是他自己亲手种下的,在若干年以前,在柳条湖,在“九一八”。只不过当初他以为栽下的是一棵参天大树,没想到却是差点给本民族带来灭顶之灾的毒苗。

虽然是敌国,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石原是一个颇有些远见的谋略之士,一个有点头脑的人。

我看到过一张石原的照片,那是年轻时候的石原,那时的他称得上英姿勃发,充满朝气。

如果我们换一个视角,这也算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吧。

这样说来,他身后的那个民族同样很悲剧。它曾经吸收了我们传统文化中很多好的东西,直到现在,还能在这个国度找到一些汉文化的痕迹。可是学了那么多,唯独没有学好中国的一句古语。这就是先贤曾经反复说过的那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石原再聪明,也没有能超越这个局限,而这恐怕才是很多日本式悲剧的真正根源。

第12章 失落的钢盔

第三次增兵上海,日本除从国内动员三个师团外,还包括由日军驻台守备队组成的台湾旅团。

不是说上海派遣军损失严重,有的联队已经到了不补不行的程度了吗,赶紧再从华北抽调多达10个大队的补充兵,以帮助上海派遣军恢复元气。

跟在步兵后面的,是黑压压的特种配属部队:重炮部队、野炮部队、山炮部队、迫击炮部队、坦克战车部队、骑兵部队、工兵部队……

手里又有粮了,松井马上调遣部队向北战场发动了新一轮猛攻。

陈诚也在不断地请援。

那段时间,在通往淞沪的各条道路上,随处可见“勤王之师”,其规模之大,人数之多,是抗战以来从未有过的。

这些军队全都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其中,不仅有中央军,还有地方军,主要是南方军,包括粤军、鄂军、湘军、川军、滇军,也有一部分北方军,像东北军。

这些所谓的地方军,跟原先的“诸侯武装”相比,已有明显不同,区别就在于它们都已按照政府的整军计划,实行了“中央化”。

即如川滇两省派到淞沪的军队,其实也并非刘湘、龙云所控制的嫡系军队,可以算作正规的国防军,不仅受中国统帅部直接指挥,而且由于经过“淘冗选精”,战斗力较之以往也有显著提高。

这些地方军在未“中央化”之前,都是从内战的你争我夺中走过来的,今天打,明天和,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也没打出个子丑寅卯来,现在要变内战而为“国战”,立刻有了一种保家卫国的荣誉感,觉得这才像个真正的国防军人。

站在阅兵台上,陈诚可以看到并调遣任何一个战将:薛岳、胡琏、王耀武、张灵甫、孙立人……

既然这么多部队增援过来,将官们都提出来,能不能将原有的基干部队换下去歇一歇。

陈诚说,不能换!

老部队有经验能打仗啊,知道怎么跟鬼子说“不怕”,若是全换了新兵部队,“怕怕怕怕”,没准换防之时正是阵地失守之日。

不管伤亡多大,白天还是得挺住,到晚上,等日军炮火减弱时,再从调拨来的部队中抽调兵员补充。

当时很多新上来的部队,特别是地方军,在战斗力和作战经验上很难马上达到一线中央军的水准,如果贸贸然独当一面,确实难堪重任。

在罗店血战中,陈诚之所以一直能撑住,主要就是通过这种以老带新的方式不断“输血”,才维持住了部队的元气。

在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时,连身为前敌总指挥的陈诚自己都差一点倒在罗店。

陈诚个子不高,但胆子挺大,空袭时从不肯进防空壕,再劝也没用。但是有一次敌机来袭时,随从副官们眼看不对劲,还是一齐上去把他给拉出了指挥所。

一颗炸弹下来,房屋整个塌了。假如陈诚再晚一秒出去,则性命休矣。

这一轮苦战,松井又没能从正面打开任何缺口,而截至9月29日,日军在上海的死伤人数已突破一万大关!

此时在北方,保定会战已经结束,阎锡山策划中的“大同会战”也夭折了,几个侵华将帅一比较,还就是松井的成绩单最拿不出手,满眼都是红叉叉,太伤人自尊了。

以前可以说是人不够,现在五个师团也到位了,甚至还多出来不少,这个理由当然就再也不能拿出来做挡箭牌了。

松井到底是华中的“中国通”,他比较来比较去,终于发现自己输在哪个环节了。

“一·二八”会战时,刚刚登陆上海的植田谦吉曾在江湾一筹莫展,他们如今撞上的其实是同一堵墙。

淞沪北战场就是扩大了的江湾。白天,你可以用大炮轰开守军的工事,可以用坦克开路,但是因地理环境所限,坦克和步骑兵行动起来都很慢,有时一天仅能向前推进几里,第二天爬起来一看,那几里区域,守军一个晚上就全部收复了过去,结果当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来还是得另选一处理想战场。

植田当初从江湾换到庙行,虽然吃的还是一个败仗,但毫无疑问,起码对特种部队的使用更顺畅一些了。

松井决定进入南战场,到庙行一带去作战。

要进入南战场,就必须强渡蕴藻浜。

多么神奇的一条河。“一·二八”会战时,双方就两次强渡,到松井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

10月5日,日军强渡蕴藻浜。

在张治中辞职后,陈诚已实际担负起指挥淞沪整个战场的责任。他察觉到松井的意图后,立刻调集大军,双方在蕴藻浜南岸展开了一场新的浴血厮杀。

风云动,战鼓擂,人人的眼睛都在睁大,瞳孔都在紧缩。

八年抗战中唯一的一次大规模阵地战至此进入高潮。历史学者黄仁宇指出,自淞沪会战后,整个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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