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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一寸河山一寸血-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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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后时代

西安事变的结局,却让一直在旁观望的日本人大跌眼镜。

中国不仅没有走向内乱,反而还在抗战的旗帜下高度聚合了人心,诸侯们纷纷从反蒋变成了拥蒋,就连以往不共戴天的国共两党也奇迹般地站到了一块儿。

与此同时,由于绥远抗战的胜利,南京政府在对日政策上更趋强硬,连一贯低调的汪精卫都喊出了“恢复失地,还我河山”的口号。

在绥远抗战结束之后,日本在内蒙古已经一败涂地,他们把所有精力和着眼点都集中到了华北。

有句话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华北也像绥远那样,团结一心,励精图治,日本人的“华北工作”恐怕又得像“内蒙工作”那样无功而返了。

可惜这时的29军高层已经进入了后萧振瀛时代,鸡蛋上不是无缝,而是缝很大,越来越大,这就让人家从中找到了空子。

之所以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缘于在29军内部,宋、张之争又再次爆发。

长城抗战结束后,宋哲元和张自忠所热衷的,都不再是领兵打仗,而是所谓的战而优则仕。

宋哲元公开场合几乎再也不穿军装,出场的标准装扮是瓜皮小帽配长袍马褂,常给人以不伦不类的印象。

“主公”如此,昔日武将们亦群起仿效,纷纷扔下大刀,戴起小帽。其实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对于何为仕途,在仕途之上应该干些什么,都不甚了了,乃至“见识常若顽童”,而他们本能的想法也是前面打了天下流了血,后面得安享富贵做大官。

当时一位在北平居住的日本医生感叹说,宋哲元的政委会一落地,华北就又进入了武人当政的北洋时代。

古语有谓沐猴而冠,代不乏其人。

宋哲元、张自忠这些人,若在战场之上,都是一把好手,搞政治,却没有一个够格的。

不过两人还有区别。

既要搞政治,免不了要招揽门客。宋哲元的门客,就是政委会里的那帮人,里面很多是跟日本人有扯不清理还乱关系的汉奸文人。

早在萧振瀛在时,就为此制定了一个原则,即用人而不被人所用——利用他们去跟日本人打交道,并显示自己“亲日”的一面,实际上并不重用此辈。

萧振瀛虽走,宋哲元仍是“萧规宋随”,张自忠却是糊里糊涂,常常被人用而不自知。

要说张自忠以前也有过冲动之举,却还不至于如此糊涂,那是因为有萧振瀛在。

张、萧关系原来就很好,要不然当年张自忠也不会听从萧的话,让位于宋哲元了。后来张自忠虽因利益之争,加入过驱萧阵营,但关键时候,后者的话他还听得进去:萧振瀛让他停止反宋,他也就偃旗息鼓,暂不作此想。

可是在萧振瀛离开华北后,身边少了这么一个诤友,情形就完全变了。

天津租界里面,失意的政客、落魄的幕僚,多得数不胜数。这些人蜂蜂蝶蝶,都是一心要通过做张自忠的门客,以便有朝一日求得富贵的主。

萧振瀛在时,他们被压在下面一动不敢动,萧振瀛不在,这些想富贵想疯了的门客们便一拥而上,天天在张自忠面前聒噪个不停——宋哲元如今是重嫡系,轻杂牌。

谁是宋的嫡系?

当然是冯治安。

你没见宋哲元把什么好处都送给他了吗。按道理,你是二头儿,头儿宋哲元排下来就轮到你了。如果他不在北平,军队事务应该由你来代理才对。

结果,这好事却归了冯治安。人家现在是29军代理军长,宋哲元不在,29军的军务皆由姓冯的一手主持。

还有呢,别看宋哲元让你做了天津市市长,可他还把自己的河北省主席一职让给了冯治安。与河北比起来,天津这才多大一点地面儿。

可以说,冀察两省两市,就数河北的位置最显要,本来这地盘也应该是二头儿的!

得出的结论就是,张自忠不仅早已沦为宋哲元的杂牌,而且连二头儿的排名位置都快保不住了。

如果你服软,那就俯身称臣,乖乖地在天津码头求个平安符,但倘若你还算个爷们儿,你不仁我不义,为什么一定要给这个没什么本事的宋哲元当小弟呢?

张自忠原来心里就有气,给门客们这么一渲染,果然憋不住了。

真是欺人太甚。我张某顶天立地一汉子,岂可久居人下。

我们中国人的血液里仿佛天生就缺乏合作这一细胞,所以上下五千年,内斗向为吾国之传统,而且它是可以由大大小小各种圈子组成的。大到国家,小到斗室,不排出个让自己心服口服的座次来绝不罢休。

这似乎也能解释,为什么胡适等人热衷的“民主宪政”从来都只能沦为书生之见,因为那玩意就需要大家坐在一张圆桌前搞合作。可是我们从老祖宗那里继承下来的,不是圆桌,而是四方桌,谁居上首,谁陪末席,甚至连上桌子的资格都没有,这都是有讲究的,岂能允许你们随随便便,呼啦啦地聚一堆,成何体统?

据说新桂系刚刚平定广西时,李宗仁、白崇禧、黄绍竑这“三雄”也是谁都不服谁,颇有自相火并之势。直到后来他们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广西金田。

那是当初太平军发家之所在。想想这些被清廷称为“长毛”的猛人吧,本来势头多好啊,可是江山才打了一半,就自己熬不住,闹起了内讧,结果“身死国灭”,为天下笑。

想到这里,他们就不敢再闹了:人家好歹还拿下了半个中国,我们才刚刚搞定一个广西,争来夺去确实没有太大意思。

广西的“三雄”故事前鉴未远,华北的“双雄”暗斗却又要开始了。

张自忠对宋哲元不服气,想争做头儿,可是由于萧振瀛离开华北前做了布置,不仅冯治安站在了宋的一边,即如其他几个师长,也大多倾向于拥宋,这使双方实力达到了新的均衡,仅靠张自忠一人,如何能够再推得动宋哲元这座大山?

实力不济,那就得玩计谋。

张自忠的门客们曾尝试引用北洋时代“曹吴配”的办法,来架空宋哲元。

曹就是尽人皆知的“贿选总统”曹锟,吴就是吴佩孚。“曹总统”稀里糊涂,根本搞不清楚究竟该如何治国理政,平时诸事不问,所以“曹吴配”当家的实际是吴佩孚。

以“曹吴配”来套用“宋张配”,就是希望宋哲元退到名义上的华北负责人,而由张自忠来主持一切,掌控实权。

这事当然得宋哲元自己愿意才行。

经过暗中联络,天津的“拥张派”便传话给北平政委会里的“拥宋派”,让后者找机会试探宋哲元。

政委会里的那帮家伙,与其说他们是“拥宋派”,倒不如说他们是骑墙派更好。反正不管是拥宋、拥张,甚至拥日,无非是奔着名利二字去的,谁上来能给他们荣华富贵,就向谁山呼万岁。

宋哲元本来就是一把手,从他身上捞不着太大的拥立之功,但如果能够使二头儿张自忠“黄袍加身”,意义就不同了,一旦成功,那就是“开国功臣”的待遇啊,所以,这些人的热情比“拥张派”还来得高。

可是宋哲元并非曹三傻子(曹锟),他个人的自尊心很强,宋、张关系也完全不同于曹、吴,如何甘心充当傀儡一般的角色。

“拥张派”碰了一鼻子灰,张自忠自己也有些束手无策。

这时候他们就想到了萧振瀛在时曾使用过的那个策略:挟日自重。

宋哲元谁都可以不怕,他能不怕日本人吗,所以只要能借到老虎皮,宋哲元就只能变成一只猫,在我们面前乖乖就范。

张自忠没有想到,他这是在玩火!

当初萧振瀛也是在29军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才不得已使用这一下下策的,而倘若你不是萧振瀛那样的纵横高手,到最后几乎注定要引火烧身。

萧振瀛离开华北后,日本人并没有放弃“以华制华”的策略,一直想在29军内部继续做文章。

现在张自忠的门客主动接洽,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马上把张自忠给顺势托起来,拿一堆舞台灯光照着,捧其为华北的中心人物。

1937年4月,日方放出诱饵,说要邀请宋哲元赴日考察。

按照宋哲元自己的解释,他觉得自己理所当然不能去,但是又不能因此得罪日本人,两难择其中,便让张自忠访日。

事情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张自忠接受宋哲元的命令,代其前往东瀛。

然而真实的内幕并非如此,张自忠其实并非宋哲元所派,他是自己拿着邀请书去日本的!

在当时,日本绕过宋哲元,而单独邀其部下,显然对宋哲元的声望和权威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甚至也是一种侮辱。宋哲元明知这一点,却也只能打碎牙和血吞,对外还要解释,说这是自己的权宜变通之计——张自忠使日,实乃吾之驱使。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日本人使的一个离间之计,为的就是打压宋哲元,抬高张自忠。

聪明的,无论如何不能上他这个当。

可是张自忠还是高高兴兴地去了东京。在那一刻,他肯定认为由于日本人的“破格器重”,自己的光环超过了宋哲元。没有想到的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踏入了一个可怕的陷阱。

除了离间,里面还隐藏着其他大大小小各种阴谋。

在东京期间,关东军参谋长东条英机亲自宴请张自忠,并照相留念。吃完饭后,其他参观团成员打道回府,张自忠和旅长们则留下进行会谈。

这是一次神秘的谈话,时间很长,一直谈到深夜才作罢。参观团的成员们只知道,返回的几个旅长神情紧张,问起来,只是说谈得不成功,却不肯透露一字半句。

尽管外界不掌握谈话的具体内容,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讲求效率”的东条绝不会浪费时间,主客双方的话题也断不会只限于吟风弄月。很有可能,日方就是利用这一机会在试探张自忠等人,以便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张自忠此时虽有“挟日自重”的打算,可仅凭他一个人并不能决定如此大事——岂止张自忠,当时就连宋哲元,若想直接投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萧振瀛曾经说过,29军是以抗日起家的。一支用大刀砍过鬼子脑袋的部队,精忠报国的思想早已深入骨髓,并非一两个首脑人物所能随意变更。

显然,即使张自忠本人愿意,他也得顾及手下的旅长以及基层将士的情绪,断然不敢随意造次。

然而素来精于计算的日本人并没有白忙乎。

“参观”期间,日方着重于炫耀其军力国力。特别是在所谓的航空表演中,涂着膏药旗的日机从高空俯冲而下,几乎从众人的头顶一掠而过,气势十分逼人。

回来后,张自忠问随同诸将:感觉如何?

这几个旅长气得哇哇直叫:有什么感觉,小日本这么做,无非是要向我们示威。

张自忠默然无语。

人家的飞机能贴着我们头皮飞,我们却连块飞机皮都没有,若要言战,恐怕连公平较量的机会都得不到。

除了暗藏玄机之外,此行还让张自忠得出一个结论,即日本军事力量太强,29军轻易触碰不得。

第27章 后时代(2)

张自忠此后在对日态度上,一直是29军中的“主和派”,不能不说这次的耳濡目染对他的个人判断起到了不可低估的影响。

在内,张自忠离心离德,在外,由于缺少萧振瀛,宋哲元自己在对日交涉上也频频出现漏洞,终于他招架不住,不得不以回山东老家扫墓为名离开京城,以躲避日本人的纠缠。

可是躲终究不是个事,因为你跑得了和尚却跑不了庙。

1937年7月7日晚上,日军以演习为名向卢沟桥开枪。

第二天早晨,华北“驻屯军”步兵旅团突然向宛平城发动进攻,这就是“卢沟桥事变”,也称“七七事变”。

事发突然,宋哲元又不在北平坐镇,危急时刻,萧振瀛留下的居中布局显现作用:冯治安命令宛平守军就地还击。

经过激战,宛平守将金振中血染征袍,以全歼日军一个中队的战绩,不仅守住宛平,还夺回了卢沟桥。

那是卢沟桥战事最好的时候,让人恍然以为又回到了长城抗战,回到了喜峰口。

正是由于战事看上去还比较乐观,“七七事变”本身也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所以当宋哲元在山东老家得到报告时,并没有选择即刻“起驾回宫”。

可是接下来的情况却越来越不对劲。

冯治安在卢沟桥附近对抗步兵旅团,屡挫其锋,然而让他感到困惑的是,后者不但不见少,反而还越打越多。

问题就出在张自忠的防区:廊坊。

宋哲元事先曾告诉张自忠,如果日军从此经过,一律不准放行。

其实就算宋哲元不说,张自忠也不会不明白,华北“驻屯军”的大本营在天津,从天津向卢沟桥增兵,必须经过廊坊。

这里是步兵旅团的生命补给线,假如能予以卡断,冯治安便可不战而胜。

但廊坊守军从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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