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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一寸河山一寸血-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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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包围圈没有完全合拢,胜岛夺路狂奔。

这个草原之夜,没有琴声,只有枪声和喊杀声,只听弓弦崩响处,万马奔腾。

经过两个小时的激战,孙兰峰完全占领百灵庙。

继王英之后,德王的精锐主力也一蹶不振了。

最可怜的是那个羽山,一直到百灵庙战役结束,他都还被蒙在鼓里,对于绥军出击的情况毫无所知,一片茫然。

傅作义严丝合缝的情报工作,把这个归绥特务机关机关长给彻底打败了。

喜羊羊和灰太狼

百灵庙一溃如斯,等于是在田中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他不甘心,还想在傅作义身上翻本。

这次田中不敢大意,谨慎了许多,在行动之前特地加强了情报侦察——当然不能再去找羽山那个笨蛋,得自己搞定。

在得知绥军大部队已后撤,留守百灵庙的仅为一个营之后,田中起了歹意。

久胜必骄,既然绥军防守空虚,此时若不杀他一个回马枪,还有何机会再扳回局面。

立即整军点将,却发现手下无人可用。

德王不会打,王英打伤了,另一个伪军将官李守信要防守老巢商都,选谁呢?

还有一个:“大汉义军”的副司令雷中田。

这位“雷副司令”早年曾是西北军中的小喽啰,还加入过抗日同盟军,不过以前都没搞出什么名堂,后来不知怎么就到“大汉义军”里来混了。

田中重新调集人马,由雷中田率领,准备择日向百灵庙发动反攻。

第17章 奇袭百灵庙(2)

可是令田中失望的是,傅作义不是别人,久胜却并不骄。在看到田中鬼头鬼脑的样子后,他即刻派孙兰峰率主力部队助防百灵庙。

在“傅家二虎”中,孙兰峰本以攻为专长,百灵庙就是他攻下的,按照以前的规矩,轮到防守,似乎应遣董其武才是。

不过用人譬如作战,兵无常形,人亦无常性,哪有一定之规。

孙兰峰防守百灵庙的最大优势,就是有奇袭百灵庙的切身体验,对当地环境非常熟悉。

在这一点上,孙兰峰肯定要强过董其武,所以用董不如用孙。

孙兰峰到任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反向思维:当初我靠长途夜袭端了百灵庙,难道雷中田就不会跟我来这一招?

千防万防,这一点不可不防。

就在这天晚上,天气一下子恶劣起来,从午夜开始就刮起了大风,然后飘飘扬扬地下起了大雪,一会儿就给大地来了个银装素裹。

假如你没有孙兰峰那样雪夜奔袭的体会,也许就会想当然地认为,今夜老天帮忙,敌兵行军困难,是断不会来劫我的营的。

如此,大家就可睡个好觉了。

孙兰峰有了那次奇袭战经历后,遇到这种情况却是不喜反忧,因为他的认识正好相反。

我们在《三国演义》中经常能读到这样的句子:狂风骤至,忽听一声响亮,将一面牙旗吹折。

都不需要主帅动问,那做谋士的立刻就会抢着上来咬耳朵——此不主别事,今夜某某必来劫营也。

果然,在所有预测里面,没有比这更准确和伟大的了。一般情况下,某某必“劫”无疑。

孙兰峰倒没有去看一下旗子折了没有,而是向百灵庙四周增派了各路警戒哨,并定时打电话给他们,要求不得放过附近的任何一点动静。

夜,一点点过去,并无什么异动。

到天蒙蒙亮时,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初听并没有什么,对方报告说,警戒哨在距离百灵庙两千多米的地方,发现有一个羊群正朝这里移动。

常年住在草原上的人,对羊群大概是司空见惯的,从警戒哨开始,估计也没人对此产生过特别的兴趣,若不是孙兰峰有言在先,兴许这条信息就得给提前“过滤”掉了。

孙兰峰的生活环境,跟警戒哨们并没有太大区别,同在一片蓝天下,草原不就是由羊群、蒙古包和各种喇嘛庙组成的吗?

可是孙兰峰却立即皱起了眉头: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羊群!

为什么这么说呢?

皆因它们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不能以常理论之,只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叫做诡异。

羊儿出来是要吃草的,这个一点不稀奇,稀奇的是现在天寒地冻,遍地冰雪,草原上根本无草可吃。

此时,天才刚刚透出些亮,从没见人这个时候出来放牧的,难道羊群也喜欢像诗人一样茫茫黑夜漫游?

由此可以推断,那不是一群羊,而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

我说过,孙兰峰这人性子有些急,喜动不喜静,但他又有心细如发的一面,为将如此,不亦奇哉。

孙兰峰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进入阵地,准备作战。

又一个急促的电话传来,极其准确地验证了他的猜测,部队已与“狼”交上了火,那确实是敌兵所扮。

孙兰峰一面命令部队将“伪羊群”拖住,一面在想,怎么耍弄一下眼前这个分外雷人的“雷副司令”。

能想出这种招数的人,肯定对羊群出现的时间地点深信不疑,那我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赶快抽调部队,集体扮“喜羊羊”。

草原部队扮别的不行,扮这个是再方便不过,翻着穿皮衣就行了。

“喜羊羊”绕到雷中田的背后,一阵猛打猛冲,脑残的雷中田也挨了子弹,当场变成了“死太狼”。

又败了。

一二不过三,连折三回,不仅田中傻眼,德王也急坏了。

傅作义这么厉害,假使他继续乘胜追击,自己的老本岂不是要折得一个不剩了吗?

这时候他做了一件挺不仗义的事,准备把残存的骑兵师调走,只留少数兵力在大庙子防守。

王英一看就明白了,这是德王知道大庙子已成傅作义下一个攻击目标,想让自己给他做挡箭牌,以免最后的那点本钱一道被损失掉。

这王英也不是一个善人,当下就不干了。

好哇,三仗下来,我不是也赔了许多本钱进去,大难临头,怎么就你知道保存实力?

他通过日本顾问出面,把骑兵师强留了下来,同时又跟日本人咬耳朵:骑兵师虽然留下,却早无斗志,如果让他们这帮鸟人在前面站岗放哨,你我晚上能睡得着觉吗?

日本顾问连连点头: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好办,把他们撤下来,由我们“大汉义军”站岗。

王英和他的日本顾问们都没想到,此举却歪打正着,对了傅作义的心思。

此前,傅作义专门设立了一个秘密机构,负责对大庙子的伪军进行策反。这次替换上来的金宪章伪军正好就是策反成功的那一批。

当初,金某既然肯顶着汉奸的恶名参加伪军,自然都是奔着升官发财来的,可是眼瞅着傅作义太猛,在他面前除了碰得鼻青脸肿,一点出头的机会都没有。

人生在世,要么出名,要么发财,结果辛苦了半天,这两样都没落着,连活下去都成了问题,岂不冤死个人。

此地不宜留,更投佳处去。

现在王英给机会换岗,天赐良机,不正好吗。

傅作义给予重赏,不过他说接洽投降这事还得按江湖规矩办。

什么叫江湖规矩?

《水浒传》里说得很明白,要入伙,得交“投名状”。不弄几颗日本人的人头过来,我怎么知道你们是真情还是假意。

于是,金宪章便冲入营帐,把20多个日本顾问全给砍了,接着又与绥军里应外合,干掉了德王的骑兵师。

德王成了光杆王,“大汉义军”也走到了末路。

田中气急败坏:20多个日本顾问,竟然不是被傅作义抓住,而是由一手“栽培”的伪军给砍掉的,太让人上火了。

二话不说,缴械。枪给你们也只会当擀面杖使。

在汉奸这个行当几进几出的“民国吕布”石友三曾有一句名言:不知道的都以为汉奸好当,你进去就知道了,不容易!

王英是个老混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再一看日本人的脸都黑了,知道这里没法再待,只好孤身一人逃走了事。

对于大庙子一役,傻呆呆的羽山仍跟从前一样,从头到尾就没他掺和的分儿,别说向关东军提供情报了,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能干什么,只好整天借酒浇愁。

这位已经完全晕了。

倒是关东军还没忘记归绥有这么一个人。他们发电报给羽山,要求把那些死鬼顾问的尸体给要回去。

羽山便来找傅作义,可是傅作义说他无能无力。

对,我知道,好像是有这码子事。可那是王英的部下金宪章干的,金宪章是我训练出来的吗,不是吧,还不是你们关东军训练的人才。这件事,你应该去问问田中。

羽山急了,说那是以前,现在金宪章不是你的手下吗。

傅作义仍然直摇头。

不不不,金宪章可是在杀了人放了火以后,才来投奔我的,我怎么可能管得了他以前的事呢?

羽山怏怏走人,关东军却还一直发电报过来催,弄得他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只得再去找傅作义。

我得交差啊,实在不行,你弄些牛马尸骨给我都行。

看他可怜,傅作义这才点头“恩准”: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随便弄点骨头给你!

羽山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骨头后,就平均装在小匣子里,运回国内算数。

面对着傅作义这个强悍的对手,曾经狂傲一时的羽山哪里还敢再耍日本特务的威风,从此成天躲在家里,连大门都不敢走出去了。

绥远抗战令国人相当振奋。

长城抗战失败之后,面对日本的疯狂进逼,人们不得不一再退让和忍耐,可是还要忍多久,已经没有人能忍得下去了。

突然有一天,一个草原英雄,一个寂寞高手出现在大家视野当中,他俯仰天地,挽弓射雕,以善守之将打出了善攻之将的威名。

终于出手了!

全国上下久被日本人压迫之气得到极大宣泄,那情形如同是今天的观众,在电影院里看到霍元甲、陈真、叶问们跳上比武擂台,痛扁那些张狂的东瀛武士及其他们的走狗。

各界对绥远抗战的支持程度是空前的,民众捐款数额之多,甚至能帮绥军重新组建一个汽车兵团。

此情此景,令傅作义本人也感叹不已。在事后发表的声明中,再三称他看到了全国的人心,而只要这种人心不死,国家必能复兴,民族也必能自救!

绥远抗战对日本的“内蒙工作”却是沉重一击。百灵庙和大庙子既失,等于拔掉了关东军安插在绥北的一颗钉子,其向西延伸的侵略线被拦腰斩断。

当初黄郛主政华北时,就十分看好傅作义,认为北方诸省中,绥远是最能在艰苦中积极求生路的一个省。

今观绥远抗战经过,信然!

第18章 死亡旅行

本来蒋介石还想支持傅作义继续进攻商都,以端掉伪蒙军老巢,但因阎锡山态度消极,加上突然听说西安不稳,他决定先放一放,到西安去安抚东北军。

他没有料到的是,此次西安之行会是一次差点永远买不到归程票的死亡旅行!

这场大戏的主角先后有好几个人,其中之一就是东北军少帅张学良。

人生是多么诡异,两个“九一八”,把张学良的命运分割成了两处。

1930年的“九一八”,东北军以调停为名入关参战,张学良因功被授以陆海空军副总司令,且坐拥华北、东北两大地盘,正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时风光无人能及。

1931年的“九一八”,却蒙羞失地,不仅丢失东北,还戴上了“不抵抗将军”的帽子,声誉降到冰点。

如果前一个“九一八”算成功日,后一个“九一八”却是标准的耻辱日,不仅是他个人的耻辱,还是国家的耻辱。

从那以后,张学良和他的东北军,就像是失去跌停板控制的股票,翻着跟头往下摔了。

1931年9月18日,不作抵抗,放弃东三省,退入锦州。

1932年1月3日,再次不战而弃锦州,至此,不到半年,关外三省一区皆丧于敌手。

1933年3月4日,热河沦陷,前后不到十天。

再然后,关东军逼近长城,继东北之后,华北也摇摇欲坠。

在内战之中,他曾是多么精明且敢作敢为,以至于连冯玉祥、阎锡山这样的千年老狐狸都摔倒在了这个毛头小伙面前。

可是在外战中,他又表现得那么怯懦和无能,以至于105个守备队员可以攻破北大营,120多个骑兵也同样能够占领热河省。

其实每一次做决策前都经过犹豫和彷徨,然而毫无例外,最后下的每一着棋又都是实实在在的臭棋。小事聪明,大事糊涂,或者说,内战聪明,外战糊涂,几乎成为“九一八”之后挂在少帅身上的固定标签。

他仍然在继续沉沦。

长城抗战前后,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张学良,已是骨瘦如柴,精神颓丧,别说指挥作战,就是谈一回话,都坚持不了,隔一会儿就得到里面去打针——当然不是感冒输液,而是去打吗啡针。

没有人认为以他这样的精神和身体状态,能够保卫长城,所以海内外舆论鼎沸,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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