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2005-02-第20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明孔子心胸狭窄的事例尚不只此,他诛少正卯就是一例。少正卯与孔子也是同时代的人,操教授之业,其影响一度盖过孔子,弄得孔子学堂是“三盈三虚”〔4〕,使其丢尽了颜面。后来,孔子当上鲁国司寇仅七天,即给少正卯罗织了五项罪名(心达而险,行僻而坚,言伪而辩,记丑而博,顺非而泽),大骂少正卯“小人之桀雄,不可以不诛也”。他杀了少正卯嫌不解恨,还让其尸体示众三日。孔子诛少正卯的这一行为,谓之为公报私仇、假公济私或许不当,但谓之为公私兼顾,则于理成焉。满口仁义道德的孔子杀起人来,同样不眨眼,同样干净利索。古往今来,文人杀人,又岂止孔子一人!
二、不善树人
孔子在教书育人方面的确很有一套,是开我国私学之先河者之一。《史记》称,孔门弟子三千,其中贤者七十有二,可谓“桃李满天下。”而且弟子承继师业,再传弟子层出不穷,绵延不断,孟子就是受业于孔子弟子子思之门人。孔子弟子原宪、公晳哀“死而已四百余年,而弟子志之不倦”,这还只是司马迁修《史记》前之境况。
孔子授业极具专业性,所授内容亦极规范、系统,包括“文,行,忠,信”等四个方面〔5〕。其中“忠”、“信”是孔子特别强调的,而且教学效果极佳。在孔子众多弟子中,后来背叛孔子的据说只有公伯寮一人。而史学界对此人是否为叛徒,尚有争议〔6〕。孔子死后,其弟子集体为其守墓三年,子贡又三年,哭尽哀而去,敬之如父。
作为孔子的徒子徒孙,自然都尊崇孔子,想方设法将孔子的思想不断发扬光大。孔子死后,其弟子分述与孔子的对话内容,结集成《论语》,以寄托对老师的哀思,让老师思想流传百世。我们今天所了解的孔子的思想,几乎都是通过其弟子或再传弟子的著述体现出来的。与其说《论语》是孔子的个人思想,不如说是孔子及孔门弟子集体智慧的结晶。
孔子的弟子及再传弟子,不仅对孔子毕恭毕敬,而且顶礼膜拜,捧之至极。其弟子子贡将他比之“日月也”,“其生也荣,其死也哀”,若天之不可及〔7〕。其再传弟子孟子称赞孔子“自有生民以来,未有孔子也”〔8〕。孔子是出类拔萃的“圣之时者也。孔子之谓集大成”〔9〕。竭尽溢美之词。对于毁孔的言行,其弟子则是不依不饶,奋起而反击。如叔孙武叔毁孔子,子贡就很气愤,大声嚷嚷:“无以为也!仲尼不可毁也。
对孔子的弟子及再传弟子来说,老师的好恶,自然是自己的好恶。老师讨厌阳虎,唾骂阳虎,学生自然要效仿之。中国封建王朝的史官,几乎都是孔学之徒。这些人在修史时都不忘骂他阳虎一回。司马迁在《史记》中骂阳虎为“贼”。班固在《汉书》中骂阳虎为“盗”,并将阳虎列为三类九等人物之末。欧阳修在《新唐书》中骂阳虎为“盗”时,还添油加醋,言阳虎除窃了鲁国之“大弓、宝玉”外,还盗了“《春秋》书”,骂出了新意。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骂阳虎为“祸根”。凡此等等,不一而足。历朝的文人骚客也有不少加入骂者行列的。唐朝诗人白居易诗云:“季桓心岂忠,其富过周公。阳货道岂正,其权执国命。”〔10〕视阳虎为犯上作乱之徒。同为唐代诗人的李端亦诗曰:“乐生东去终居赵,阳虎北辕翻适楚。世间反复不易陈,缄此贻君泪如雨。”〔11〕视阳虎为本性游移、随时叛主的小人。清代诗人魏源在《江南吟》第十章的《阿芙蓉》中亦骂过阳虎:“儒臣鹦鹉巧学舌,康臣阳虎能窃弓。”不只如此,一些相书、医书作者也不失时机地大骂阳虎。古之相书《神像全编》的作者认为,看人应看其心性,“孔子河目而阳虎类之,一圣一狂,天渊之悬,是不可不辨”,大骂阳虎为狂徒。清代名医吴楚天士在比较药理时说:“如阳虎貌似孔子,若徒取其貌之似,则阳虎亦大圣人矣!孰知其为大奸大恶也乎?药之似对症而实与症相反者,亦犹是也。”〔12〕官骂与民骂上下呼应,连成一片,声势浩大,正所谓墙倒众人推。
相比之下,阳虎在培养门人方面则做得极差,这是他人生的一个败笔。阳虎是个实干家,在刀光剑影的伴随下去实践自己的理想。他没有时间以通过办班的形式招收门徒,以系统地传授自己的思想,扎实地培养自己的忠实信徒,而只能采用速成的办法,将一些人收之门下,安排职位,借以加强和巩固自己在官场的势力。事实表明,他的这种投机取巧的做法,犯的不是一般的错,而是大错特错。他的门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毫无忠信可言。阳虎在鲁国未能最后站稳脚跟,奔齐后又被逐,亡命天涯,几乎无栖身之地,与他门下弟子背叛有很大的关系。对此,阳虎亦不否认。《韩非·外储说左下》有一段阳虎与赵简子的对话,即是明证。阳虎逃到赵国后,有一次,“简主问曰:‘吾闻子善树人。’虎曰:‘臣居鲁,树三人,皆为令尹。及虎抵罪于鲁,皆搜索于虎也。臣居齐,荐三人。一人得近王,一人为县令,一人为候吏。及臣得罪,近王者不见臣,县令者迎臣执缚,候吏者追臣至境上,不及而止。虎不善树人。”可见,阳虎的弟子,不是一个、两个叛变,而是大批的叛变;不仅不捧他、吹他,反而要抓他,要他的老命。不难想见,阳虎在与赵简子对话时,其心境一定是悲凉到了极点。唐朝大诗人李白诗曰:“赤心用尽为知己,黄金不惜栽桃李。桃李栽来几度春,一回花落一回新。”〔13〕其中,“栽桃李”用的就是阳虎不善树人的典故。可见,诗人对阳虎的遭遇也是唏嘘不已。
孔子一生也有做官的政治抱负,其周游列国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推销自己,希望有人赏识,借以进入仕途。不客气地讲,孔子想做官,曾一度到了痴迷的程度,甚至差点做出了傻事来。公山不狃亦是春秋时期的一大“恶人”。据《史记·孔子世家》记载:“公山不狃以费畔季氏,使人召孔子。孔子循道弥久,温温无所试,莫能己用,曰:‘盖周文、武起丰镐而王,今费虽小,傥庶几乎!’欲往。子路不说,止孔子。孔子曰:‘夫召我者岂徒哉?如用我,其为东周乎!’然亦卒不行。”由此可见,若不是子路爱惜老师的名誉,力劝孔子放弃糊涂的想法,孔子或许真的会与公山不狃同流合污。这样一来,孔子的历史恐怕就要改写,其脸谱也要另描了。孔子在鲁国做过“中都宰”、“小司空”、“大司寇”,前后约有四年时间(即公元前501年到公元前497年)。但在其他年龄段,则一直不顺:要么无人赏识没得做,要么与人政见有异不愿做。在这种情况下,孔子被迫潜心学问,专心授业。正如《史记·孔子世家》所言,孔子“退而修《诗》、《书》、《礼》、《乐》,弟子弥众,至自远方,莫不受业焉”。没想到,歪打正着,官未做成,倒成就了孔子的另一番事业。孔子因此而成为“儒学教主”、“万世师表”。这一点,不仅阳虎没想到,恐怕连孔子本人也未曾料及。
三、政见不同
阳虎是一位我行我素、口无遮拦的人。在某种意义上讲,他的性格决定了他必然要与当权者或有势力的人发生冲突,为后者所不齿。
被史料记载下来的阳虎言论远不及孔子的多,可谓雪泥鸿爪。不过,从这些流传下来的、少得可怜的阳虎言论中,我们仍然可以看出,阳虎不失为一位语言大师。在前面提到的阳虎与孔子的对话中,阳虎所说的“日月逝矣,岁不我与”一句,就极富哲理味道。以致有人认为,孔子答应出来做官,就是被阳虎这句话感动所致。因为,在这次对话中,阳虎一共提了三个问题。前两个问题,阳虎是自问自答,孔子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有阳虎在提出第三个问题“日月逝矣,岁不我与”时,孔子才回答:“诺,吾将仕矣。”孔子后来所说的“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14〕,也是受了阳虎的启发。不管是否如此,我认为,阳虎的语言天赋、哲理思维决不在孔子之下。他的“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完全可以与孔子的“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相媲美,有异曲同工之妙,难分伯仲。但是,阳虎有些话,确实是说过了头,过于绝对化,没留丝毫的回旋余地。
阳虎有一句千古名言——“为富不仁矣;为仁不富矣。”〔15〕也许,阳虎这句话是针对当时的社会状况有感而发的,并且恰如其分。因为,当时的中国是个农业社会,轻商重农,实行的是专制统治,敛财或者发家致富的手段不外乎横征暴敛,巧取豪夺。显然,这些手段都是不仁的。然而,从纯立论的角度言之,阳虎的这句话就存在着硬伤,容易遭人非难,被人驳倒。因为,“富”与“仁”,应是对立统一的关系,完全可以做到“为富且仁”。两千多年以来,阳虎这句话一直被作为靶子,遭到人们的批评和鄙弃,甚至有人认为,阳虎就属于“亲富不亲仁”之辈〔16〕,将“为富不仁”的粪盆子扣在阳虎的头上。在专制社会的中国,不管是哪一朝哪一代,富人几乎都是当权者或者有势力的人。按阳虎的说法,他们都是“为富不仁”者。很显然,这是他们不能承认和接受的。
而孔子则不一样。从现有的史料看,孔子并没有直接谈到“富”与“仁”的关系问题,而只谈到“利”与“义”的关系。在利益面前,孔子强调“义以为上”,义是人的行为的最高准则,要“见利思义”、“义然后取”〔17〕。由此可见,孔子将“利”与“义”并没有绝对地对立起来。他的这种观点,尽管模糊,但对当权者或者有势力的人来说,还是能够接受的。
阳虎还有一句话:“主贤明则悉心以事之,不肖则饰奸而试之。”〔18〕对此,郭沫若十分欣赏。他认为,“这确实是含有些革命的精神在里面的”〔19〕。不过,当权者可不容许属下像阳虎所说的这么干,让自己的性命丢掉。而在这一点上,孔子的观点则要温和得多,他主张“以道事君”。他说:“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20〕他所说的“止”,是辞职,或另投明君。不管君如何昏聩荒淫,孔子都不主张推翻,更不主张杀掉。两者相较,阳虎走的是极端,孔子走的是“中庸”。阳虎在实践中也是这么做的,如“执囚桓子”即是其例〔21〕。他的这种不“安分守己”的行为,破坏了官场上的游戏规则。后来,扣在他头上的“乱臣贼子”帽子也由此而来。
由于阳虎的不慎言论和极端做法,为中国历朝历代统治者所不容。所以,二千多年以来,对阳虎的谩骂,不论是官骂,还是民骂,统治者都是睁一眼闭一眼,放任自流。这也是对阳虎的骂声二千多年来一直不绝的重要原因。
结 语
其实,阳虎“勇猛过人,智谋百出”,是中国历史上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孔子及其徒子徒孙骂他,是因为政见不同和私人恩怨。在中国封建社会时期,统治者容许人们随意谩骂阳虎、丑化阳虎,是因为阳虎的一些言行,不利于他们的统治或有损于他们自我称榜的“仁德”形象。今人对阳虎,应作客观评价,公正对待,不可不分就里,鹦鹉学舌似的乱骂一通。孔子固然可敬,但阳虎也不致落骂。对阳虎的骂声应该休矣。
注释:
〔1〕〔2〕〔21〕《史记·孔子世家》。
〔3〕〔18〕《韩非子·外储说左下》。
〔4〕《论衡·讲瑞》。
〔5〕《论语·述而》。
〔6〕李启谦:《孔子弟子研究》。
〔7〕《论语·子张》。
〔8〕《孟子·公孙丑上》。
〔9〕《孟子·万章下》。
〔10〕《叹鲁二首》。
〔11〕《杂歌》。
〔12〕《医医十病》。
〔13〕《少年行》。
〔14〕《论语·子罕》。
〔15〕《孟子·滕文公上》。
〔16〕《左传·定公》。
〔17〕〔20〕《论语·宪问》。
〔19〕《十批判书》。
鸿雁传书及其他
? 眭达明
引 言
关于通信,古代流传着许多生动的故事和传说,其中最有名的是“鸿雁传书”的典故。
据《史记》记载,汉武帝天汉元年(公元前100年),中郎将苏武出使匈奴,被长期拘留,关押在北海(今贝加尔湖)苦寒地带多年。后来,汉朝派使者要求匈奴释放苏武,匈奴单于却谎称苏武已死。与苏武一同出使匈奴的常惠秘密地见到了汉使者,告诉苏武并没有死,并让他对单于说:汉天子在上林苑打猎,射到一只鸿雁,雁足上系着一块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