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爱之旅-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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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斯基的一部作品中的人物,这个人因为太幸福了,自己就饮弹毙命或上吊自杀了。我就是这种人,我要杀死每个人……我幸福得无法形容……比如今天吧,要是他早几个钟头见到我,他就没命了。我是个十足的疯子,在河边的草地里打着滚;大口大口地嚼着草;疯狗似的把自己抓得遍体鳞伤;使足吃奶的力气大喊大叫;手脚轮流地前后翻跳;甚至双膝跪地,默默祈祷,不是索取恩赐,而是因为自己活着、呼吸着空气就谢天谢地……只要有口气,不是很好吗?
我继续讲述我在电报公司以外的一些生活小插曲:我得对付的那些无赖,乖戾的说谎者,性变态狂,呆在租房里的那帮患有弹震症的流浪汉,靠救济度日的卑鄙、虚伪的工人,疾病缠身的穷苦人,不守规矩的浪荡子,强行闯进办公楼里兜售皮肉的妓女,大腹便便的胖子,癫痫病人,孤儿,洗面革心的少年,逃匿在外的罪犯,淫男狂的女人。
他的嘴如张开的蚌壳,张得老大,眼睛因惊讶都几乎脱落出来,同被石块击中的本性善良的蟾蜍简直一模一样,再来一杯吧?
好的!说到哪儿了?哦,对……我在书中会戳穿的。为什么不?有相当一部分作家,没有激发艺术情思就能把一件事拖拖拉拉地从头扯到尾,我们需要的是像我这样一个对发生的事情满不在乎的人。陀思妥耶夫斯基在这方面就没有离谱。坦率地讲,我写得就莫名其妙。人就应该疯疯癫癫。人们写作品都有足够的情节和性格可供选用。情节和性格并不能构成生活。生活不会置于高高的阁楼之上:生活就是此时此地,随时说起这个词,随时就能掀起生活的波澜。生活就是四百四十马力的双缸发动机发出的功率……
他这时接过话碴儿:“噢,我敢说你肯定经历过这种有意义的生活……我倒想拜读你的一部大作。”
“这没问题,”我说的时候,内心的激情难以自抑,“过两天我给你送来一本。”
有人在敲门,他便起身去开,向我解释说他一直盼望有人来。他请我不要心慌,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要好的朋友来访。
一个美轮美奂的女人伫立在门口。我起身向她打着招呼。她看起来是意大利人。这可能是他先前提及的那个伯爵夫人吧。
“斯维雅!”他说,“你不早来一会儿,太糟糕了。我刚才听到的故事非常带劲儿。这个年轻人是个作家。我想叫你跟他认识一下。”
她走近来,伸出双手让我握着。“我相信你是个顶呱呱的作家,”她说,“看得出来,你受的苦不少。”
“斯维雅,他活得有滋有味,极不平凡。相比之下,我的生活似乎还没有开始。你猜猜他为了谋生现在做什么?”
她转向我,似乎在说她更愿意叫我发话。我心慌意乱,我没料到能碰上这么令人销魂的尤物。她充满自信,沉着文静,而且言谈举止十分自然。我很想站起来摸摸她的屁股,就这样吸引着她,推心置腹地恳谈一番,她那湿润的眼睛光滑柔软;眼睛浑圆,眸子黑亮,闪烁着同情与热切的光芒。她能同这个老朽谈情说爱吗?只消跟她说两个字,我觉得就能从中得到某种暗示。阴差阳错呀!
她似乎能料到我的尴尬心境。“咋不让人给我端杯酒来?”她先看看他再瞅瞅我,问道,“我想来点儿葡萄酒。”她向我说着话,补了一句。
“你可是从不沾酒的!”我的主人发话了,然后他站起来替我说话。斯维雅举着个空玻璃杯,我们三个人紧紧地站在一起。“事情能到这一步,我很高兴,”他说,“我不可能让你们俩处处作对吧。我相信你们会互相理解的。”
看到她把杯子移到唇边,我脑子里就有了主意。我清楚这是我冒险从事的第一步。我的直觉很强,他很快就要托辞离开,让我们单独呆上一会儿,而她二话不说就会扑到我的怀抱里。我也觉得自己再也不会见到他们俩了。
果不其然,事情正是依我想的那样发生了。她到这儿还不到五分钟,我的那位主人声称他有件很重要的事得去跑跑腿,恳请我们让他出去一会儿。他一碰上门,她就走过来坐到我的大腿上:“他今晚不回来了。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吧?”这话使我更感到害怕而不是吃惊。我脑子里闪现着各种各样的念头。她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你说我怎么样,我本来就是个漂亮女人,可能是他的情妇,你认为我的生活怎么样?”听罢此言,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看呀,你这个人非常危险,”我一时冲动回了她一句,不过,可是真心实意的,“你要是个出色的间谍,我倒不足为怪了。”
“你的直觉够厉害的,”她说,“不,我可不是什么间谍,不过……”
“哎呀,你要是的话就不会向我透露了,这我知道。我真的不想打探你的生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就知道你想要我。我好像已落入圈套了。”
“你这样就不对了。这都凭你的主观想像,要是我真的想要你,我们还得了解清楚些,不对吗?”一阵寂静过后,她突然说:“你就只想成为一名作家,有把握吗?”“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马上反驳道。“就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是位作家……但是你还可以干其他职业。你就是那种上什么山唱什么歌的人,不是吗?”
“恐怕恰恰相反吧,”我回敬道,“经我手办的事,迄今为止都以惨败而告终。这个时候我连自己是个作家都不相信了。”
她从我大腿上站起来,点了一根烟。她踌躇片刻,好像正集中思路寻求柳暗花明的境界,“你不可能是个失败者,”她说,“你的麻烦,”她说得慢条斯理,“就在于你向来没有给自己找一个与你的能力相适应的任务。你得劳其筋骨,苦其体肤,自己给自己加码子。等把你压得喘不过气来,你才能人尽其才。你现在干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我敢肯定,你目前的生活不适宜于你。你的生活就该过得危机四伏。与别人相比,你更能冲锋陷阵,因为……哦,你自己可能知道……因为你受人保佑。”
“保佑?我不懂。”我脱口而出。
“哦,的确如此,”她不动声色地回答,“你的一生都受到保佑。稍微动动脑子……你不是有好几次接近死神了吗?你不是总发现有人帮助你吗?通常还是些素不相识之人,只是当你想到的时候,他们都隐遁了。你不是已经屡屡犯罪,却没有人对你产生怀疑吗?你现在不正是处于引火烧身的激情中吗?你要不是福星高照,单与人私通这一件事就能让你身败名裂。我知道你在谈恋爱,知道你为了满足情欲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你奇怪地看着我……你纳闷我是怎么知道的。鄙人不才,只有点儿扫人一眼就能看出个门道儿的能耐。瞧,刚才你心急火燎地等着我来找你。你心里清楚,他一离开,我就会扑到你怀里。我做了,可却把你惊呆了……有点儿怕我,这样说对吗?为什么?我能为你做什么?你一没金钱,二没能力,三没权势。你能让我问你要什么?”她停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实话实说,行吗?”
我无助地点了点头。
“万一我真的求你为我做事,你恐怕不会拒绝吧?你的心爱上一个女人,你心里乱得很,因为,你早就觉得自己必定会成为另一个女人的牺牲品。你需要的不是女人,而是一台供你排遣性欲的器具。你想摆脱束缚,渴望更为冒险的生活。不管你爱上哪一个女人,我都可怜她。对你来说,她会以强者的身份出现,但那仅仅是由于你老怀疑自己的能力。你就是强者,你将会永远坚强……因为你仅仅考虑的是你自己,你的命运。倘若你仅仅差强人意,我要为你担心的。你可以做一个危险的狂热分子,然而这并不是你的命运。你心智非常健全,精力非常充沛。你热爱生活甚于热爱你自身。你迷惑不解,因为不管你把自己交托给谁或者投身到什么事情上面,这对你来说是远远不够的……难道不是事实?谁也不能长久地容纳你:你总是弃自己所爱的东西于不顾而好高骛远,总是寻求你永远发现不了的东西。如果你还希望把自己从痛苦的折磨中解脱出来,那就得审视自身。你善交朋友,这我相信,但是,你不把任何人当做自己的朋友。你孤独寂寞。你会一直孤独寂寞下去。你想要的东西太多,远远超过生活所给予你的……”
“请停一下,”我打断话头,“你为什么把这些事都告诉我呢?”
她停顿片刻,似乎不情愿直接作答。“我觉得我只是在回答我自己想的一个问题,”她说,“今天晚上我必须郑重地做出决定;我早上要去长途旅行。见到你时,我心里想……这可能就是能够助我一臂之力的人吧?然而我错了。我不求你什么……你要是愿意……要是不怕我的话,你可以伸出臂膀搂着我。”
我走过去,紧紧地搂着她,与她亲吻。我挪开嘴唇,审视着她的双眼,胳膊仍旧绕着她的腰肢。
“你看什么?”她说得尽力使自己温柔些。
我没有立刻回答,移开身子,从容地看了她好大一会儿:“我看到什么了?没什么。绝对没有。审视你的眼睛犹如照着一面深颜色的镜子。”
“看你心烦意乱的,怎么了?”
“你刚才说我的那些话……真使我害怕……所以,我保佑不了你,是这意思吗?”
“在某种程度上,你已经帮了我的忙了,”她答道。“你老是暗中相助。你不由自主地散发着活力,这正是我需要你帮我的。人们都依赖你,然而你却不清楚个中原委。尽管你为人处事心地善良,真正富有同情心,可你根本不愿意这样。我今晚来到这儿的时候,内心有些震撼;我失却了以往的那种自信。我望着你,而且我看见了……你想是什么?”
“一个因自我的觉醒而激动万分的人,我是这么猜测的。”
“我看见一头野兽!我感觉到,要是我放任自己的情欲,你就会吞噬我。我倒很想尽力地发现自己的性欲,这种感觉持续了好大半天。你很想抱着我,把我放倒在地毯上。以那种方式占有我难道不能使你心满意足?你在我身上看到的,以前可从来没有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看到吧?我身上有你自己的假面具。”她稍加停顿,“你不敢袒露真正的自我,我也没那个胆量。我们的共同之处还真不少。我的处境很危险,倒不是因为我是个强者,而是我知道该如何利用别人的力量。我惟恐不能再这么干了。因为,一旦我洗手不干,就会一败涂地。你从我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来,就因为没有什么看头。正如我刚才给你说的,我身上没有什么可供你用的。你寻找的仅仅是能让你发财致富的猎物、牺牲品。说真的,对你来说,当个作家可能是最好不过的了。要是把你的想法大白于天下,你极有可能要担当个罪名。人生有两条路总可以供你选择。阻止你走错道的不是道德感……而是你的本能使然,从长远的观点来看,这种本能对你用处最大。你不清楚你为何要放弃那些英明的决策;你认为是懦弱、恐惧、疑虑,其实不然。你有动物的本能,万事万物都服从于生存的欲望。即使你明白自己身陷囹圄,你也会不考虑我的意愿,毫不迟疑地占有我。你不怕那捕人的陷阱,但你对另一个陷阱却怕得要命,它会让你两脚踏错你时刻提防的那个方向,因此你是对的。”她又暂停了一下,“是的,你帮了我的大忙。今晚我要不碰见你,我就会坚持我的疑虑。”
“于是,你就准备冒险行事。”我说。
她耸了耸肩:“谁清楚危险是个啥?心存疑虑,那就挺危险的。你在一天中感到有危险的时间比我多得多。这样,为了保证自身不再诚惶诚恐、疑虑重重,你将会对别人做伤天害理之事。这个时候,你根本没有信心回到你所爱的女人身边。我已毒害了你的思想。你要是有把握在没她帮助的时候能做你想要做的事,你就干脆抛弃她。然而,你需要她,而且会把这种需要称之为爱情。当你享受到有女人的生活时,你总会再求助于那个爱的托辞的。”
“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有些恼火地打断了她的话,“使生活变得枯燥无味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我。”
“那你可是自欺欺人。因为那个女人从来未能满足你的欲望,你自己可成了一个长期受折磨的人。女人需要爱,而你却不能给予她。如果你是个下三滥的男人,你就是怪物一个;但是你会化险为夷、转危为安。是的,你当然可以继续搞创作。艺术能化丑为美。荒谬可笑的作品要比荒谬可笑的生活好。艺术让人劳神费心,枯燥乏味,很折磨人。你要是敢于尝试艺术,不畏艰难,你的工作可以让你成为一个和蔼可亲、慈悲为怀的人。看得出来,你宽宏大度,不会满足于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