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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性爱之旅-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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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说,想像中的世界与平常的世界之间是有界限可言的,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平常,只不过是一片胡言乱语。如果是静观事物……我说的是观察,而不是思考,也并非评判……那么你会感到一个完全疯狂的世界。这是上天造就的疯狂!天下太平是这样,发生战争或者革命时也是这样。罪恶是疯狂的,灵丹妙药也是疯狂的。我们像狗一样被驱来赶去,我们正在逃脱。逃脱什么?我们也不清楚。摆脱百万个难以名状的事情,这种逃脱是一种溃退,一种恐怖,但是这没有终点,除非你就站在那儿不动。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能沉得住气,以静制动,你就能把握住自己,就能正常地生活下去,要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了。
从早上醒来到晚上上床,人们都在欺骗,装模作样,尔虞我诈。谁心里都清楚这一点,但谁都会联合起来把这场骗局永远地进行下去。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互相看起来都很讨厌的原因。难怪战争、屠杀、圣战以及一切肮脏的勾当都会那么容易发生。我们所祈祷的就是要胡作非为,因而妥协投降总是那么顺利,勾引女人总是那么得心应手,但这一切都进行得冠冕堂皇,引不起任何非议与抱怨。如果我们还相信神,我们要让他成为复仇之神。我们全身心地受他指挥,把万事万物涤荡得干干净净。假惺惺地要把这污泥浊水涤荡干净已为时晚矣。我们还身陷其中,我们并不需要一个新世界……只是想把我们业已创造的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埋葬掉。十六岁的时候,你可以相信一个新世界,实际上你可以什么都相信;可到了二十岁,你就命中注定了,你明白了。你开始成熟,你最大的期望就是结识四肢健全的异性。
这不是希望幻灭的问题。希望就是幻灭的标志;它是脆弱无力的。勇气也无济于事,因为人人会因作恶而鼓足勇气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除非我用想像力这个词。我这并不是指规划好的蓝图,也不是指把某种想像变成现实。可以说,我说的是指某种更加灵活持久的、永恒的超级视觉,有点儿像我们所说的我们曾经有过的第三只眼吧。这是一种人人都具备的、天然的预见性。有了这一心灵,那只能使我们看到过去、现在和将来的眼睛所摄入的一切被大脑吸收消化了,于是我们以新的方式觉悟到这个世界,做到互知互察。我们那可怜的自我意识慢慢苏醒,随之便是狂妄自大,目无一切,甚至连盲人都不如。”
“你这些思想是怎么产生的?”丽贝卡突然问道,“要么是一时的冲动所使然?我想让你给我讲一讲。你把这思想记下来了吗?你在写些什么?你从来没让我看过。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哦,原来如此,”我说,“你是没读过任何东西,我还没说什么呢。我无从谈起,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要说的实在太多了。”
“是不是按你说的写下来?我想知道这一点。”
“我不这样认为,”说着,我脸红了,“我对写作一窍不通。我想,我的自我意识太强了。”
“你不该这样,”丽贝卡说,“你说话时没有显出什么自我意识,而且在行动上也没表现出来。”“丽贝卡,”我慢条斯理地继续说,“我要是知道自己有什么能耐,还会坐在这儿和你胡说八道吗?我有时觉得自己好像崩溃了。对于这悲惨世界,我根本不在乎。我习惯了。我想要放开一些,想搞清楚自己内心的一切。我希望大家都敞开心扉。我犹如一个手拿开罐刀具的傻瓜,面对这一片天地不知如何下手。我知道这片天地之下的美妙神奇……我这样感受的时候,每一个人都似乎很神奇美妙……一切的一切……甚至鹅卵石、纸片……山羊胡子,我都感到如此神奇。这就是我想写的东西,但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这也许太主观了,听起来可能是一派胡言乱语。在我看来,艺术家、科学家、哲学家都在加工透明的镜片,准备着亘古未有的工作。总有那么一天,这个镜片会日臻完美,我们透过它就会看清一个令人吃惊的、无与伦比的美好世界;但同时,可以这样说,我们没有眼镜也要往前走。像患有近视眼、瞎眼的傻瓜一样蹒跚前行。我们看不见鼻子底下是什么,因为我们太热衷于仰望星星,或者想看清楚星星的深处。我们试图用心灵去看,但只能看到被告知的一切。心灵的慧眼难以打开,但只寻求审美的愉悦。你注意到了吗?当你不看了,当你根本不想看的时候,你却突然看到了……你看到了什么?看的人又是谁?为什么看到的一切如此地不同?此时此刻如此美妙地不同?哪一个是真实的?是这种视觉真实,还是那种视觉真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心里有灵感,你感到轻松,当你把这种灵感传给别人时,一种无形的、未知的力量会占据你的心。一旦心灵很迟缓,或者完全停止,会发生什么呢?不论是如何看或者看什么,事情的运转规律将会另改其道。运转得再好,但其目标好像也是任意的。它产生另一种观念。如果你毫不犹豫地接纳它,这就成了了不起的观念。如果你想用另一原理好好检验它,这就变得毫无意义,或者不是没有意义,而是疯狂……天哪,我想又跑题了吧。”
她循循善诱地让我讲她想要听的故事,她对细枝末节非常感兴趣。她笑得很开心,低沉而放肆,这笑声里既有挑逗意味,又夹杂着赞美。
“你碰到了最奇怪的女人,”她说,“你似乎是闭着眼睛摸的吧?难道你以前就没想法与她们在一起?”
我突然意识到,她把话题又转到莫娜身上了。对她来说,莫娜是一个谜。她想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想知道我是如何忍受她的谎言、虚假,或者我是否在意这些。沙滩上盖不起楼房,这总是有什么原因的。丽贝卡对我和莫娜的事可费了心思了!甚至在她没见过莫娜之前就动脑筋想呀想的。她从各种渠道听说过莫娜的事,很想知道她的一切,了解她的魅力之所在。莫娜是很漂亮,漂亮得让人陶醉,可能也很聪明。可是,老天呀!没有谁能把握住她,她幽灵般地从你手上溜走。这真是太戏剧性了!
“你真正了解她什么?”她在激我,“你见过她的双亲吗?对她以前的生活知道多少?”
我承认自己对她几乎一无所知。也许不知道才好呢,她身上的那种神秘氛围很诱人。
“胡说八道!”丽贝卡厉声地说,“我觉得没什么神秘可言。她父亲可能是个犹太教徒。”
“什么!你怎么口出此言?你怎么知道她是个犹太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呀。”
“你是不想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她强烈地否认这一点,反而让人起疑心。再说她看起来像一般的美国人吗?得了吧,别说你没有起疑心,你没有那么傻!”
使我更加惊奇的是丽贝卡早已和莫娜争论过这个问题,而我对此一无所知。如果我能躲在帘子后面听她们谈这些事情,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你要真的想知道,”我说,“我倒情愿她是个犹太人,我当然没有强加给她,这个话题毕竟很痛苦。看着吧,她以后会自动说出来的。”
“你过分浪漫了吧?”丽贝卡说,“你真是不可救药了。我在不同的地方呆过,没觉得犹太人与别的种族有何不同。我既不觉得奇怪,也不觉得有什么好。”
“当然喽!”我说,“你总是一成不变。不会因环境而改变自己的想法。你诚实、开朗,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如鱼得水,得心应手,可大多数人不是这样。他们很看重种族、肤色、宗教、国籍等诸多问题。所有的人在我的仔细审视下都呈现出神秘的色彩。比起他们的亲人来,我更能看出他们的差异。事实上,我很喜欢这种把他们分而又合、合而又分的差异。我认为,假惺惺地说我们大家都是源出一辙是愚蠢的。只有那具有真正差异的个体才能互相类似。兄弟情谊不是自下面而是自上面起源的。我们越接近上帝,我们越是相似。底层犹如一堆垃圾,也就是说,这看起来就像一堆垃圾,可是走近一看,这所谓的垃圾是由数百亿、数千亿的分子构成的;而且,无论这些垃圾分子之间是多么不同,真正的区别不归于垃圾范畴,从而使它们有别于垃圾。宇宙的构成也可以分解为各种极小的物质……好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或许……只要有生命,就会有三六九等。生命总是呈金字塔形的。在每个领域里都是这样。如果你处于下层,就要承受一种压力;倘若高高在上,或者说接近上层,你就会意识到事物的差异。如果有什么朦朦胧胧的东西,特别是关系到人,你就会被权力欲望后面的东西所吸引。你会发现这只是虚无的角逐,结果一无所获,留下的只是一个问号,而差别依然存在……”
我说得意犹未尽。“还有与此相反的呢,”我接着说,“就比如同我前妻的事吧。我当然可能猜到她有另一面。我恨她,因为她装得太正经了。完全可以说,过分谦恭就是地地道道的虚伪做作;分析家亦作如是观,但我们很少有机会目睹一个人大起大落的变化。惟有你和这个转化中的人生活在一起才能看得清。昨天我就亲眼目睹了这种情况,这倒不是别人,而恰恰是我!不管你怎么认为自己多么了解一个人的秘密以及潜意识中的动机等等吧,当你眼睁睁地看到这种转变,你会怀疑自己是否真正了解与你厮守一辈子的人呢?拿一个朋友来说吧,你完全不认为他有杀人动机,但是,一旦他真的持刀向你走来,那又另当别论了。不管你多么聪明,你都难以预料。你指望他持刀冲着别人,可千万别对准你……哦,亲爱的别这样!我现在觉得自己就应该对可疑之人的一举一动要做好准备。这并不是说要忧心忡忡,我要说的无非就是要处变不惊,只是还会出现令人吃惊的事。噢!对了,我要是成为传教士,就能够应付过去。你刚才说到传教士,你觉得我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传教士吗?我是这意思。如果我想当的话,为什么就不能做个传教士?或者去当教皇,做个达官贵人、达赖喇嘛?可怜虫也可以做个神呀!”
我们就这样谈了几个钟头,阿瑟回来时才匆匆打住。为了不让他有任何疑心,我多呆了一会儿,随后告辞。莫娜凌晨时分回来的,一副兴冲冲的样子,她的肌肤犹如玉石一般光泽明亮,更加可爱迷人了。她为自己的事得意忘形,欣喜不已,几乎听不进我关于头天晚上的解释。事情接二连三地出现,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头等大事就是他们已经答应她在下部戏里做主角的替补,这是导演允诺的,别人不知道此事。这个导演爱上了她,在她上周的薪水袋里悄悄放进了求爱信。男主角也对她情有独钟,而且爱得很疯狂。是他一直在帮助她排练,教她怎样呼吸,怎样放松,如何站立行走,又如何用嗓子。这一切都很神奇。她是新手,还谈不上什么知名度。她很自信,自信得无以复加。她很快就会走红,让纽约城为之倾倒,走遍全国,冲向海外,或许……谁能预料到未来呢!但她还是有点儿担心,她很想让我帮帮她,拿来新角色的台词念给我听。她懂的东西少得可怜,但又不愿意在热恋的几个情人面前出洋相。
也许她会去找瑞芝卡通那儿的老头子给她买件新外套。她需要的东西太多了:帽子、鞋、裙子、衬衣、手套、袜子……这些东西对她扮演的角色十分重要。她还要变换一下发型。我只得随着她走进大厅,仔细地看着她刚学来的仪态与步伐。难道我没注意到她的声音变了吗?好,我马上听一听。她完全被重塑了一番,但我愈发爱她。在我眼里,她相当于一百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她突然想起早已被她忘却的老情人……那个帝国大厦的服务员。他二话不说就会给她买来所需的一切。对了,她早上一定要给他去电话。我吃晚饭时就能见到穿着一新的她了。我不会吃醋吧?他是个年轻人、服务员,但同时又是个十足的傻瓜、笨蛋。他攒钱仅仅是为了供她花销。不然,要这钱有何用?他愚蠢透顶,不知道怎么花钱。要是他能偷偷地握握她的手,他就感激不尽了。一旦她特别需要帮助时,将来或许会给他一个吻的。
她总是什么都想,什么都干……自己所喜欢的那种手套、表达意见的方式、印第安人的走路方式、瑜珈功的重要性、训练记忆力的方法、达情传意的香水……剧场观众的着迷、慷慨、诡计、爱、骄傲以及观后感。这空荡荡的屋里怎么能练出那种轰动效果呢?这些场面要在有包厢的观众的欣赏下进行,并且配有舞台布景与灯光以及专用的化妆室。但这就产生了嫉妒!人们互生嫉妒之心。狂热、骚动、娱乐、富丽堂皇。人们陶醉了,沉迷于其间,幻生幻灭。
争论!仅仅一个鸡毛蒜皮的事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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