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爱之旅-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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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都给你写信。”我们站在门口互相道别时,她说。
“玛勒,听着,”说着,我把她拽到身边,跟她咬着耳朵,“今天我有许多话要跟你说,可是早已无影无踪了。”
“我知道,我知道。”她兴奋地说。
“也许等你一走,事情会有变化的,”我接着说,“很快就会出事的,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也这么想,”她温柔地说着,充满深情地挨近我,“我讨厌这种生活,等我到了那里一人独处时,我要好好地想一想。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不顺。”
“好,”我说,“也许我们以后会想到一起的。你要给我写信,绝不食言!”
“没问题,我会……每天……”她转身要走时说道。
她转身进去了,我在那里伫立了一会儿,想知道,我放她走是不是很愚蠢;想知道,如果我跟她磨蹭时间,而且死活要憋出一条办法来,娶不娶她,干不干活儿,这是否不太好呢?我脑子里依然翻江倒海,我索性离开这个地方,不过,是我的两只脚载着我回了家。
第06章
玛勒寄来一张明信片,背面的风景很美,色彩斑斓的松球自缅因州的松树上飘落而下。她在这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多话。哦,她离家去了北部森林,其实刚刚落脚,跟她做伴的还有那两个骚货呢。她们在那儿真是事事如意呀!有那么两个林区工人,干什么都很拿手,对她们百般照顾,又是做饭,又是教她们猎击飞禽走兽,还在繁星闪烁的夜晚靠着门廊为她们弹吉他,吹口琴,对她们有求必应,照顾得无微不至。
我立即赶到卡鲁瑟斯的淫窝,看他是不是还在城里,他确实没走。看到我,他满脸惊诧,一副不大乐意的样子。我撒谎说是来借那天晚上让我看上眼的一本书。他冷淡地说早已不朝外借书了。他板着脸要把我扫地出门。我正要离开,却发现他把那幅我心口上扎着匕首的漫画挂到墙上了。他知道我注意到了,不过没有吭声。
我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不过转瞬之间又特别宽慰自己。因为她曾跟我交了底呀!我狂喜万分,在途中买了一本信纸和一个信封,就直奔公共图书馆,坐在那儿好好给她写封信,等关门时间到了我才写完。我清楚靠给我邮信是来不及知道她的情况的,于是就告她给我拍电报。邮了信,我写了一份很长的电文,然后很快发了出去。过了两天,她杳无音信,我又拍了一份比上次内容更多的电报,给她快速发走后,我就在麦卡阿尔卑旅馆的门厅里坐下来,又给她写了一封信,这次比头一封信的内容更多。到第二天,我收到她的一封短笺,写得柔情蜜意,全然一种孩子气。她没有提到第一份电报的事,这真让我怒火中烧。她可能给我捏造了个通信地址,可她为什么要如此这般?管它呢,最好再拍份电报!问她要个详细地址和最好联系的电话号码。那第二份电报以及那两封信她收到了吗?“万望留意信函及往后要返的电报。时常来信,有可能就来电,往回返就特告。我爱你,我为你疯狂。内阁部长。”
这“内阁部长”几个字肯定是跟她开玩笑呢。她很快给我这个格兰猎手来电,随后又寄来一封签有维多利亚(格兰猎手、维多利亚都是哈默逊作品中的人物)名字的信。她写信时心中充满神圣。她说自己看见了一头鹿,于是在森林里跟踪追迹,不幸却迷了路。那两个林区工人发现了她,把她带回来。这两人非常耿直坦率,于是汉娜和弗洛莉都爱上了他们,与他们乘划子玩,有时还在森林里与他们通宵睡觉。她一周或者十天之后就回来,离开我这么长时间,她再也熬不住了。她然后写道:“我就要回到你身边,我想嫁给你做老婆。”她的言与行就是这么开门见山,简单明了。我想着与她颠鸾倒凤肯定美味无穷啊。她这么直截了当,心地坦荡,我越发爱她了。我欣喜若狂,高兴得来回踱着步子,想这想那,于是一下子给她写了三封信。
我激动万分,眼巴巴地等着她归来。她说过星期五晚上要回来的。她一进城肯定会很快往乌瑞克的画室给我来电话的。到了星期五晚上,我坐在乌瑞克的画室里等她的电话,到了凌晨两点,电话铃也没响。乌瑞克这个人总是疑神疑鬼的,他说也许人家指的是下周五。我垂头丧气地回了家,不过,我满有把握觉得早上能收到她的电报。第二天,我给乌瑞克打了几次电话,想问问他是否知道她的消息。我听得出来,他很不耐烦,对我的事根本不感兴趣,还为我感到有些害臊。到了中午,我正准备下班,却意外地碰到马格瑞哥和他妻子,他们开着一辆新车准备出去兜风。我们有好几个月没见面了,他执意要我与他们共进午餐,我想推辞却无济于事。“你怎么啦?”他说,“你不是你自己了。我猜,又爱上女人了吧。天哪,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料自己呢?”
吃饭的当儿,他告诉我他们决定开车去长岛玩,说不定还要在那边过夜呢。为什么我不能前往?我说已跟乌瑞克约好了。“这有什么呀,”他说,“把你的朋友乌瑞克带上就是了。我跟他没什么交情,但是,只要能使你比以前更开心就行,我们肯定接他来,何乐而不为呢?”我试图告诉他,乌瑞克不太热衷于跟我们一块儿玩,他就是不听。“他会来的,”他说,“你交给我办好了。我们去蒙陶克岬或者是避风岛,自由自在地玩上一圈,散散心,你会受益匪浅的。至于你心里挂念的那个珍妮,干脆抛到脑后算了!她要是喜欢你,自个儿就会找上门来。对她们这帮人可不能手软,我说的就这意思,你说呢,苔丝?”说着,他捅了她一下,差点儿把她撞岔了气。
苔丝·莫莉就是人们称之为脾气温和但丑陋无比的爱尔兰人吧。我见过的女人中,就数她最难看了,身材短粗,屁股肥大,满脸麻子,头发稀稀拉拉、粘粘乎乎的(她快秃顶了),就这丑样子,还乐哈哈的,懒惰成性,总爱跟人吵嘴打架。马格瑞哥出于绝对功利的原因才娶了她。他们人前人后从来不假惺惺地你欢我爱。婚后不久,他主动告诉我,她不把夫妻之间的性爱当回事,这样,他们就连那种动物的感情都不复存在了。他们交欢起来常常要上腾下挪,对这一点,她倒不说什么,不过她感受不到交欢的快乐,时不时地问他,“你搞完了吗?”要是他玩的时间过长,她就会求他给倒杯水或者取些零食。“她这么一来,我就非常难受,干脆就给她找份报纸。‘你看报吧,’我对她说,‘你可不要忘了看连环漫画哟!’”
我原以为劝说乌瑞克与我们一同前往会大费周折,他只是跟马格瑞哥打过照面,而且每次都摇头晃脑的,好像说:“这可把我难住了!”而这次乌瑞克对马格瑞哥的那个热乎劲儿使我惊讶不已。他下周要接一个以往没干过的活儿,干好了,就能得到一张高额支票,现在正养精蓄锐呢。他刚才出去给自己买了几瓶酒,看来,玛勒根本没有来电话。乌瑞克觉得玛勒不会来电话了,一两周也等不来。来,喝酒!
马格瑞哥一眼就看上了乌瑞克刚刚完成的一个杂志封面,这封面上是一个男人挎着高尔夫球包正要去草场打球。他觉得这封面极富生活气息。“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他一向说话不得体,“冒昧问一句,像这活儿,你能挣多少钱?”乌瑞克告诉了他,他沉默不语。他妻子也找到一幅自己喜爱的水彩画。“你画的?”她问。乌瑞克点头称是。“我想买下来,”她说,“你出个价吧?”乌瑞克说等一画完,乐意奉送。“你是说还没有画成?”她惊叫起来,“我觉得这就算画成了。就这样子,我不在乎,反正我要买。你拿上二十元钱好吗?”
“给我听着,你这傻瓜,”马格瑞哥滑稽地往她脸颊上戳了一下,她猝不及防,撞跌了眼镜,“人家说还没画好呢;你要干什么,逼他当骗子呀?”
“我可没说它画好了,”她说,“也没有说他是骗子。我就喜欢这个样子,想把它买下来。”
“好,好,买吧,老天保佑,你可考虑好!”
“不,说真的,我可不能让你就这样买走,”乌瑞克说,“况且,这也画得不怎么样,哪能卖出去呢?这只是个草图呀!”
“不碍事,”苔丝·莫莉说,“我想要。我出三十块。”
“你刚才说的是二十块呀!”马格瑞哥插进来,“你怎么回事,疯了?以前没买过画儿吗?听着,乌瑞克,最好让她买下,要不,我们简直走不开。天黑前我想去钓钓鱼,你说呢?当然,这个家伙,”他指着我,“不爱钓鱼。他就想闷闷不乐地坐着,幻想爱情,想着上天国,整天无所事事的。快点儿,咱们走吧。哎,谢天谢地,带上一瓶酒,到不了那儿,我们就能喝个净光。”
苔丝从墙上取下水彩画,往桌子上放了一张二十块钱的票子。
“你最好装起来,”马格瑞哥提醒说,“这事就过去了,不要给任何人说。”
大约过了一个街区,我意识到该在门铃上留个条儿。“哼,去他妈的鬼主意吧!”马格瑞哥说,“让她提心吊胆吧,她们就喜欢这样。你说呢,老婆?”他又捅了捅他妻子的腰。
“你要再这样打我,”她说,“我可就拿这酒瓶子砸你的脖子。我指的是你那玩意儿。”
“她指的是那玩意儿,”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们,爽朗地笑了,“你可不能把她戳得太厉害了,你这家伙能吗?哎,她脾气很好,不然,她可忍受不了我这么长时间,说得不对吗?小家伙?”
“哼,闭嘴!看你开到哪儿去了?我们可不想让这个车跟别的车一样撞个粉碎。”
“我们不会?”他叫喊起来,“老天开眼,我就喜欢这样,而且,我可以说,我这车光天化日之下还撞过在海普斯德公路上行驶的牛奶车呢!”
“唉,忘了这事吧!”
他们一直说到车过詹买加,他突然不再烦她、骂她了。不过,他通过镜子的反光,开始跟我谈自己对生活和艺术的理解。他认为,艺术意味着生动的描写,而且都是虚幻骗人的东西。假如一个人确实才华横溢,从事这种工作还是很不错的。他的看法是,杰出的艺术家与其所获的财富等值,要是你注意到的话,他这是实践出真知。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任何一个杰出的人总会得到社会承认的。难道不是如此吗?乌瑞克说他自己亦做如是观。当然不总是这样的,不过我是就一般而言,自然也有高更这样的艺术家,马格瑞哥继续往下说。毫无疑问,这些艺术家是很出色的;但反过来讲,他们有某种怪癖,如果你认为他们这是与社会格格不入也可以。这种习性使他们不能马上得到公众的认可。你总不能为此而责难公众吧?有些人生来就命途多舛,这他明白得很。就以他为例吧。可以肯定,他不是个艺术家,可他也不是个废物呀!就以他这个样子,他的优点与最亲近的人不相上下,也许就好那么一点点,然而,无论他干什么,结果都事与愿违,这恰恰证实了万事万物的易变性。有时,一个小小的官僚就能打败他。为什么?因为他,马格瑞哥不愿意降格屈就地去做那些已成定局的事情。他固执己见地认为,有些事情你就是不要做。不,先生!他狠捶自己的腿。但是,这是他们玩的把戏,而且他们也侥幸成功了。但这长久不了!长久不了啊!
“现在你就拿马克斯菲尔德·帕里什来说吧。”他接着往下说,“我觉得这个人算不上啥,不过他同时又对他们有求必应,而高更这样的家伙还得为面包片四处奔波呢!甚至他死了,他们也要投之以蔑视的目光。艺术,可是一种奇特的游戏呀。我想这跟别的事一样。你从事这个工作是因为你喜欢它,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对吗?现在,你让这家伙坐在你身边……哎,说你呢!”说着,他透过镜子对我咧着嘴笑。“他以为我们就该对他供着,捧着,一直等他的杰作问世,同时也不想找个活儿干一干。哦,不,他才不肯弄脏自己白白净净的手呢!他是个艺术家呀!哟,按我们理解的,就算是吧。不过,是骡子是马,得先拉出来遛遛呀。我说得对吗?因为我想着自己是个律师,人人就都供奉我吗?有梦想是不错,况且我们谁都喜欢梦想,可总得有人实现吧?”
我们正好经过养鸭场。“你们看,这就是我的梦想,”马格瑞哥说,“安下心来养养鸭子比什么都强。为什么我没干呢?因为我有自知自明,对养鸭一窍不通。你不能只是凭空想像,你得喂养它们呀!要搁在亨利身上,他要想着养鸭,只会从这儿搬走,想美梦成真呢。当然,他先得求我借给他钱。我必须承认他这方面可是精通多了。他明白,你喂养前总得买吧,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