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 500卷-第7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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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韦隐带着妻子回到家中,韦隐先向岳父岳母陪罪,一看屋里还有个妻子,两个妻子走近后合成了一体。原来跟韦隐去新罗的,是妻子的魂魄。
齐推女
元和中,饶州刺史齐推女,适陇西李某。李举进士,妻方娠,留至州宅。至临月,迁至后东阁中。其夕,女梦丈夫,衣冠甚伟,瞋目按剑叱之曰:〃此屋岂是汝腥秽之所乎?亟移去。不然,且及祸。〃明日告推,推素刚烈,曰:〃吾忝土地主,是何妖孽,能侵耶?〃数日,女诞育,忽见所梦者,即其床帐乱殴之。有顷,耳目鼻皆流血而卒。父母伤痛女冤横,追悔不及。遣遽告其夫,俟至而归葬于李族。遂于郡之西北十数里官道,权瘗之。李生在京师,下第将归,闻丧而往。比至饶州,妻卒已半年矣。李亦粗知其死不得其终,悼恨既深,思为冥雪。至近郭,日晚,忽于旷野见一女,形状服饰,似非村妇。李即心动,驻马谛视之,乃映草树而没。李下马就之,至则真其妻也。相见悲泣,妻曰:〃且无涕泣,幸可复生。俟君之来,亦已久矣。大人刚正,不信鬼神,身是妇女,不能自诉。今日相见,事机校迟。〃李曰:〃为之奈何?〃女曰:〃从此直西五里鄱亭村,有一老人姓田,方教授村儿,此九华洞中仙官也,人莫之知。君能至心往来,或异谐遂。〃李乃径访田先生,见之,乃膝行而前,再拜称曰:〃下界凡贱,敢谒大仙。〃时老人方与村童授经,见李惊避曰:〃衰朽穷骨,旦暮溘然。郎君安有此说?〃李再拜,扣头不已,老人益难之。自日宴至于夜分,终不敢就坐,拱立于前。老人俯首良久曰:〃足下诚恳如是,吾亦何所隐焉。〃李生即顿首流涕,具云妻枉状。老人曰:〃吾知之久矣,但不蚤申诉。今屋宅已败,理之不及。吾向拒公,盖未有计耳。然试为足下作一处置。〃乃起从北出,可行百步余,止于桑林,长啸。倏忽见一大府署,殿宇环合,仪卫森然,拟于王者,田先生衣紫帔,据案而坐,左右解官等列侍,俄传教呼地界。须臾,十数部各拥百余骑,前后奔驰而至。其帅皆长丈余,眉目魁岸,罗列于门屏之外。整衣冠,意绪苍惶,相问今有何事。须臾,谒者通地界、庐山神、江渎神、彭蠡神等,皆趣入。田先生问曰:〃比者此州刺史女,因产为暴鬼所杀。事甚冤滥,尔等知否?〃皆府伏应曰:〃然。〃又问:〃何故不为申理?〃又皆对曰:〃狱讼须有其主,此不见人诉,无以发摘。〃有问知贼姓名否,有一人对曰:〃是西汉鄱县王吴芮。今刺史宅,是芮昔时所居。至今犹恃雄豪,侵占土地,往往肆其暴虐,人无奈何。〃田先生曰:〃即追来。〃俄顷,缚吴芮至。先生诘之,不伏,乃命追阿齐。良久,见李妻与吴芮庭辩。食顷,吴芮理屈,乃曰:〃当是产后虚弱,见某惊怖自绝,非故杀。〃田先生曰:〃杀人以挺与刃,有以异乎?〃遂令执送天曹。回谓:〃速检李氏寿命几何?〃顷之,吏云:〃本算更合寿三十二年,生四男三女。〃先生谓群官曰:〃李氏寿算长,若不再生,议无厌伏。公等所见何如?〃有一老吏前启曰:'。东晋邺下有一人横死,正与此事相当。前使葛真君,断以具魂作本身,却归生路。饮食言语,嗜欲追游,一切无异。但至寿终,不见形质耳。〃田先生曰:〃何谓具魂?〃吏曰:〃生人三魂七魄,死则散离,本无所依。今收合为一体,以续弦胶涂之。大王当街发遣放回,则与本身同矣。〃田先生曰善,即顾谓李妻曰:〃作此处置,可乎?〃李妻曰:〃幸甚。〃俄见一吏,别领七八女人来,与李妻一类,即推而合之。有一人,持一器药,状似稀饧。即于李妻身涂之。李氏妻如空中坠地,初甚迷闷。天明,尽失夜来所见,唯田先生及李氏夫妻三人,共在桑林中。田先生顾谓李(〃顾〃字原阙,)〃谓〃下〃李〃下原俱有〃先〃字,据明抄本补并删。)生曰:〃相为极力,且喜事成,便可领归。见其亲族,但言再生,慎无他说。吾亦从此逝矣。〃李遂同归至州,一家惊疑,不为之信。久之,乃知实生人也。自尔生子数人,其亲表之中,颇有知者,云:〃他无所异,但举止轻便,异于常人耳。〃(出《玄怪录》)
【译文】
唐宪宗元和年间,饶州刺史齐推的女儿,嫁给了陇西的李某。李某去考进士时,他的妻子已经怀孕,就留在了家里。将临产时,妻子迁到后院的东阁里。这天夜里,妻子忽然梦见一个大汉穿着很威严的衣服,怒目圆睁手按宝剑地喝道:〃这间屋子是你生孩子的地方吗?快搬走!不然会遭到大祸!〃妻子第二天就把这梦告诉了父亲齐推,齐推性情刚毅暴烈,生气地说,〃这府宅是我家的,哪里的妖魔竟跑到这里兴妖作怪?不搬!〃几天后,妻子分娩了,忽然看见曾梦着过的那个大汉闯了进来,扑到床上就乱打起来,把妻子打得七窃流血死在了床上。齐推为女儿的死极为悲痛,追悔莫及,派人急速去告诉赶考的李某。并把女儿暂时葬在郡城西北十几里的官道旁,打算等李某回来再改葬到李某家的族坟去。李某在京城落了榜,正要回去,听见妻子的死讯就急忙奔丧回家,到家后,妻子已下葬半年了。李某已知道妻子奇怪的死因,又痛又恨,想为妻子昭雪冤恨弄清真相。走到饶州城外,天色已晚,忽然在旷野上看见一个女子,看服饰打扮不像是乡下人,心里很疑惑,停下马来细看,那女子走进树丛里不见了,追上去一看,竟是已死去的妻子,两人抱头痛哭。妻子说,〃你先不要哭,我还能够复活。我等你回来已等了很久,我父亲为人刚烈不信鬼神,我身为女子也不好自己向阴间陈述,你现在回来,赶快去办,不要迟误了时机。〃李某问〃我该作些什么呢?〃妻子说,〃从这里一直往西走五里地有个鄱亭村,村里有个教书先生姓田,他是天界九华洞里的仙官,人们都不知道。如果你能和他真诚交往,也许他能帮你实现心愿。〃李某直接去找田先生,见面后,他跪着走到田先生面前,一再地叩拜后才说,〃我这下界的凡夫俗子特来拜见大仙。〃当时田先生正在教村童读书,见李某这样,立刻惊慌地躲在一边说,〃我不过是个朝不保夕又糟又朽的老头子,郎君怎么能这样?〃李某不说话,只是不断地叩头,老人现出更加为难的样子。从中午到晚上,李某始终不敢在田先生面前就坐,一直垂手合掌站着。后来,田先生低头沉思了很久才说,〃你这样诚恳,我也就不向你隐瞒身份了。〃李某立刻哭着跪下叩头,诉说了妻子惨死的情形。田先生说,〃我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早来申诉呢?现在屋子已经毁败,说理也不好说了。刚才我拒绝你,也是因为我一时想不出计策来。现在我给你出个主意吧。〃说罢就起身出屋,往北走了一百多步,来在一个桑林里,仰天长啸了一声,顿时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府署,殿宇环绕,仪仗警卫十分森严,很像一座王府。只见田先生穿着紫袍在大殿的公案后面坐着,左右站立着两排差官随从。田先生传令,让把各方的地界神召来,片刻间先后有十几队骑士来到大厅外。每队骑士都有一百多名,领头的都是身高一丈多魁伟英武的巨人,他们站在门外整理衣冠,看样子都很惊惶,互相打听把他们紧急召来有什么事,然后进厅拜见田先生,各自报出自己的名字和所管辖的地界,其中有庐山神、江渎神、彭蠡神等。田先生在上面说,〃现有本州刺史齐推的女儿,在分娩时被暴鬼所杀。那女子死得实在冤枉,这件滥杀无辜的事,你们知道吗?〃地界神仙都伏在地上说知道。田先生说,〃即然知道,为什么不处理也不上报?〃大家回答说,〃审理案件必须有人控告,此案一直无人申诉,所以我们没法子立案处理。〃田先生又问谁知道那杀人犯的姓名,有一个地界神回答说,〃杀人的是西汉年间的鄱县王,名叫吴芮,现在饶州刺史齐推的府宅就是当年吴芮的房子。现在吴芮常常蛮横强暴,侵占土地,横行霸道,谁也不敢惹他。〃田先生说,〃马上把吴芮给我抓来!〃不一会儿吴芮就被绑上大厅,田先生审问,吴芮不服,田先生又让把李某的妻子传来,李妻就和吴芮在大堂上辩理。过了半天,吴芮理屈辞穷,但仍狡辩说,〃李妻产后身子虚弱,看见我以后由于惊恐而吓死,不是我杀死的。〃田先生说,〃用木棍与用刀杀人又有什么区别?〃就命令把吴芮绑送天曹治罪。接着田先生又让手下人查看李妻的寿数是多少。不一会儿,一个官员报告说,〃李妻的寿数还有三十二年,应该生四男三女。〃田先生对官员们说〃李妻还有很长的寿命,如果不让她还阳,恐怕会引起非议,你们看该怎么办?〃这时一位年老的官员上前说,〃东晋的邺下有一个人暴亡,正好让李妻借尸还魂。当时的审案官员是葛真君,他判决那邺下暴死人以'具魂'的办法返回阳间,返回后虽然饮食、言语和走路都和生人一样,但一直到他寿终也没有成为人形。〃田先生问〃什么叫作'具魂'呢?〃官人说,〃阳间的人都有三魂七魄,死后则魂魄离人而散,无所依托。如果把人的魂魄和肉体收在一起,用续弦胶粘好,再由大王发送回阳世,那就是一个完整的生人了。〃田先生说,〃很好。〃转身问李妻说,〃我就用这办法让你还阳,你看如可?〃李妻说,〃太好了。〃这时就有一个官员领了七八个女人上堂来,田先生找了一个和李妻相似的女子,把两个女人往一起推,就合成了一个,又有一个官员拿着一罐药,好像是稀糖水,涂在李妻身上。李妻突然觉得像是从半空中落到了地上,起初还迷迷胡胡,天亮后什么也没有了,只见田先生和李某加上自己三个人在桑树林中。田先生对李某说,〃我费了很大的力量给你办,幸喜办成了,你把妻子领回去吧。回去以后,只对人说的妻子死而复活就行了,别的事千万不要说,我今后也要消失了。〃李某领着妻子回到家里,全家十分惊疑,不敢相信。过了很久才相信李妻不是鬼,是真的复活了。后来李妻又生了好几个儿女。他们的亲戚中有些人知道真实的情况,说李妻还阳后跟过去没什么不同,只是举止行动十分轻快,这一点和常人有些不同。
郑氏女
通州有王居士者,有道术。会昌中,刺史郑君有幼女,甚念之,而自幼多疾,若神魂不足得。郑君因请居士,居士曰:〃此女非疾,乃生魂未归其身。〃郑君讯其事,居士曰:〃某县令某者,即此女前身也。当死数岁矣,以平生为善,以幽冥祐之,得过期,今年九十余矣。令殁之曰,此女当愈。〃郑君急发人驰访之,其令果九十余矣,后月。其女忽若醉寤,疾愈。郑君又使往验,令果以女疾愈之日,无疾卒。(出《宣室志》)
【译文】
通州有位王居士会道木。唐武宗会昌年间,刺史郑某有个小女儿,他非常喜爱这个孩子,然而这个女孩从小就多灾多病,好像先天就精气不足似的,郑某就把王居士请来给看看。居士说,〃这孩子不是有病,而是她的魂没有附在她身上。〃郑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居士说,〃某县的一个县令,就是你小女儿的前身,他几年前就该死了,但由于他平生作了很多好事,阴间佑护他,才使他的阳寿过了期。今年他已有九十多了。这个县令去世的那天,你小女儿就立刻会好起来。〃郑某忙派人赶到居士所说的那个县里去察访,那县令果然九十岁了。一个月后,郑女忽像大醉后醒来,非常精神。郑某又派人去看那老县令,果然在女孩病好的那天没有任何病就死了。
裴珙
孝廉裴珙,家洛阳。仲夏,自郑西归,及端午以觐亲焉。日晚。方至石桥,忽有少年,骑从鹰犬甚众。顾珙笑曰:〃明旦节日,今当蚤归,何迟迟也。〃乃以后乘借之。珙甚喜,谓二童曰:〃尔可缓驱,投宿于白马寺西表兄窦温之墅,明日徐归可也。〃因上马疾驱,俄顷,至上东门,归其马,珍重而别。珙居水南,促步而进,及家暝矣。入门,方见其亲与珙之姊妹张灯会食。珙乃前拜,曾莫瞻顾。因俯阶高语曰:〃珙自外至。〃即又不闻。珙即大呼弟妹之辈,亦无应者。珙心神忿感,思又极呼,皆亦不知。但见其亲叹曰:〃珙那今日不至也。〃遂涕下,而坐者皆泣。珙私怪曰:〃吾岂为异物邪?〃因出至通衢,徘徊久之,有贵人导从甚盛,遥见珙,即以鞭指之曰:〃彼乃生者之魂也。〃俄有佩橐鞬者,出于道左,曰:〃地界启事,裴珙孝廉,命未合终。遇昆明池神七郎子,案鹰回,借马送归,以为戏耳。今当领赴本身。〃贵人微哂曰:〃小儿无理,将人命为戏。明日与尊父书,令笞之。〃既至而橐鞬者招珙,复出上东门,度门隙中,至窦庄。方见其形僵仆,二童环泣呦呦焉。橐鞬者令其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