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 500卷-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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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至之处,必会炉鼎之客,虽术用无取者,皆礼而接之。家财迨尽,俸禄所入,未尝有余。金石所费,不知纪极。晚岁尤笃志焉。润之府库官钱,亦以市药。宾佐骨肉,每加切谏,若山俱不听纳。一日,有老叟,形容羸瘠,状貌枯槁,诣款谒。自言有长生之道。见者皆笑其衰迈。若山见之,尽礼回敬,留止月余。所论皆非丹石之要。若山博采方诀,歌诵图记,无不研究。问叟所长,皆蔑如也。复好肥鲜美酒,珍馔品膳。虽瘦削老叟,而所食敌三四人。若山敬奉承事,曾无倦色。一夕,从容谓若山曰:“君家百口,所给常若不足。贵为方伯,力尚多缺;一旦居闲,何以为赡?况帑藏钱帛,颇有侵用。诚为君忧之。”若山惊曰:“某理此且久,将有交代,亦常为忧,而计无所出。若缘此受谴,固所甘心;但虑一家有冻馁之苦耳。”叟曰:“无多虑也。”促命酒,连举数杯。若山饮酒素少,是日亦挹三四爵,殊不觉醉,心甚异之。是夜月甚明朗,徐步庭下,良久谓若山曰:“可命一仆,运铛釜铁器辈数事于药室间,使仆布席垒炉。”曰:“鼎铛之属为二聚,炽炭加之,烘然如窑,不可向视。”叟于腰间解小瓠,出二丹丸,各投其一,阖扉而出。谓若山曰:“子有道骨,法当度世,加以笃尚正直,性无忿恚。仙家尤重此行。吾太上真人也,游观人间,以度有心之士。悯子勤志,故来相度耳。吾所化黄白之物,一以留遗子孙,旁济贫乏。一以支纳帑藏,无贻后忧。便可命棹游江,为去世之计。翌日相待于中流也。”言讫,失其所在。若山凌晨开阅,所化之物,烂然照屋。复扃闭之,即与宾客三五人,整棹浮江,将游金山寺。既及中流,江雾晦冥,咫尺不辨。若山独见老叟,棹渔舟,直抵舫侧,揖若山入渔舟中,超然而去。久之,风波稍定,昏雾开霁。已失若山矣。郡中几案间,得若山诀别之书指挥家事;又得遗表,因以奏闻。其大旨:以“世禄暂荣,浮生难保,惟登真脱屣,可以后天为期。昔范丞相泛舟五湖,是知其主不堪同乐也;张留侯去师四皓,是畏其主不可久存也。二子之去,与臣不同。臣运属休明,累叨荣爵,早悟升沉之理,深知止足之规,栖心玄关,偶得丹诀。黄金可作,信淮王之昔言;白日可廷,察真经之妙用。既得之矣,余复何求。是用挥手红尘,腾神碧海。扶桑在望,蓬岛非遥。遐瞻帝阍,不胜犬马恋主之至。”唐玄宗省表异之,遽命优恤其家。促召唐若水,与内臣赍诏,于江表海滨寻访,杳无音尘矣。其后二十年,有若山旧吏自浙西奉使淮南,于鱼市中见若山鬻鱼于肆,混同常人。睨其吏而延之入陋巷中,萦回数百步,乃及华第。止吏与食,哀其久贫,命市铁二十梃,明日复与相遇,已化金矣,尽以遗之。吏姓刘,今刘子孙世居金陵,亦有修道者。又相国李绅,字公垂,常习业于华山,山斋粮尽,徒步出谷,求粮于远方。迨暮方还,忽暴雨至,避于巨岩之下,雨之所沾若浼焉。既及岩下,见一道士,舣舟于石上,一村童拥楫而立,与之揖。道士笑曰:“公垂在此耶!”言语若深交,而素未相识。因问绅曰:“颇知唐若山乎?”对曰:“常览国史,见若山得道之事,每景仰焉。”道士曰:“余即若山也。将游蓬莱,偶值江雾,维舟于此,与公垂曩昔之分,得暂相遇。讵忘之耶?”乃携绅登舟。江雾已霁,山峰如昼,月光皎然。其舟凌空泛泛而行,俄顷已达蓬岛。金楼玉堂,森列天表。神仙数人,皆旧友也。将留连之。中有一人曰:“公垂方欲佐国理务,数毕乃还耳。”绅亦务经济之志,未欲栖止。众仙复命若山送归华山。后果入相,连秉旌钺。去世之后,亦将复登仙品矣。(出《仙传拾遗》)
【译文】
唐若山是鲁郡人。唐玄宗先天年间,做过尚书郎,连续治理过大郡。开元年间,他出任润州刺史,做了许多仁惠的政事,远近都称颂他。唐若山喜欢长生不老之道。他的弟弟唐若水是衡山的道士,懂得道家胎元、谷神等修炼要旨。他曾经应召进入皇宫,不久又恳求回山,皇帝下诏允许他回去。唐若山平常喜欢道教的方术。他走到哪里,一定要会见一下那里的炼丹人士。即使是道术上没有可取之处的,他也全都以礼相待。他的家财几乎用尽,他的俸禄收入,不曾有过剩余。炼丹的费用,不计其数。到了晚年,他对长生之道更加笃诚。润州府库里的公款,他也用来买药炼丹。宾客僚属和骨肉亲人,常常恳切地劝他不要这样,他全都不听。一天,有一个瘦弱憔悴的老头,来谒见,自己说有长生不老之道。见到的人都笑这老头衰朽老迈。唐若山见了他却非常尊敬,留他住了一个多月。老头谈论的,全都不是炼丹方面的事。唐若山广泛搜集秘方口诀,用歌诀和绘图的形式记录下来,十分用心研究。他问老头善长什么,老头对这些炼丹之类的方术一概瞧不起,又喜欢鱼肉美酒,美味饭食。虽然是一个很瘦削的老头,而吃起饭来能赶上三四个人。唐若山敬奉他,为他做事,竟丝毫没有厌倦的表现。一天晚上,老头从容地对唐若山说:“你家有一百来口人,资财的供应常常如此不足。你贵为一方的长官,财力还差这么多,一旦罢官闲居,凭什么吃饭穿衣?何况府库里的银两钱帛,你也侵用了许多,我实在是为你担忧。”唐若山吃惊地说:“我治理这个州已经很久了,离任时必将有个交代。我也常常为此发愁,但也想不出来好办法。如果因此受惩罚,本来是自作自受心甘情愿的,只是担心一家人要有挨饿受冻之苦了。”老头说:“不要多虑。”老头催他快摆上酒来,连饮了几杯。唐若山喝酒一向很少,这一天也干了好几杯。竟不觉得有醉意,心里很是惊奇。这天夜里月光很明亮,两个人徐徐走到院子里。许久,老头对唐若山说:“可派一个仆人,把锅等铁器运到药室里去。”唐若山就派仆人在药室布置坐席,砌起炉灶。老头又说:“铁锅之类分为两处,锅底下放上燃烧的火炭,烘烤得铁锅就像砖窑,让人不敢看它。这时老头从腰间解下一个小葫芦,从葫芦里取出两丸丹药,往两口铁锅里各扔了一丸。关门出来,老头对唐若山说:“你有道骨,理应引渡你超脱人世,加上你诚实正直,生性不爱发怒,仙家特别器重这样的品行。我是太上真人,到人间来游观,以便超渡那些有心之人。同情你又勤奋又有毅力,所以就来超渡你。我所变成的黄金白银,一部分用来留给你的子孙,也可以救济别的穷人;一部分用来支付你侵用的府库里的银两,不要留下后忧。这样就可以驾船游江——这是使你摆脱世俗的计策。明天我在江心等着你。”说完,老头就忽然不见了。第二天早晨,唐若山打开药室一看,昨天所化的东西,光灿灿地把屋子照得通亮。他又关上门,就和三五位宾客一起登船漂游在江面上,要到金山寺去游览。到了江心之后,江上的大雾很重,咫尺之间也看不清东西。只有唐若山看到了那位老头。老头驾着一条渔船,直接来到唐若山的船旁,请唐若山到渔船上去。于是唐若山超然而去。过了些时,风波稍微平静下来,大雾散去,人们才发现唐若山不见了。在郡中的几案之间,得到了唐若山诀别的书信,那上面写的全都是如何处理家事。又得到了一份奏章,人们就把奏章报送给皇上。奏章的大意是:“因为世禄是暂时的荣华,世事不定,生命短暂,人生是没有保障的,只有脱离世俗,成为神仙,才长生不老。以前丞相范蠡驾船泛在五湖之间,是知道他的主子不能和他同乐;留侯张良学习‘四皓’而隐去,是怕他的主子不能长久存在下去。这二人的离去,和我不一样。我的运气很好,赶上了清明盛世,连连受到皇上恩赐的爵位。早就悟到了升沉的道理,深深懂得止步的规矩。我潜心于入道之门,偶然得到了炼丹的秘诀,我相信淮南王以前说过的话,黄金是可以做出来的。察看真经的妙用,白日可以延长。明白了这种道理,其余的还追求什么呢?因此我挥手告别尘世,在大海里神游,可望见扶桑,离蓬莱仙岛也就不远了。我遥望皇上的城门,心中不胜犬马留恋主人的感情。”唐玄宗看了奏章感到奇怪,急忙下令丰厚地抚恤唐若山的家属,催人把唐若水找来,让唐若水和内臣们一起,拿着皇帝的诏令,在江边海滨到处寻访。但是杳无音信。此后二十年,有一个唐若山的旧部下从浙西奉使到淮南去,在鱼市上见到唐若山在鱼肆里卖鱼,和平常人一样。唐若山见到了他的属下,他把属下请到了一条陋巷中,曲曲折折走了几百步,来到一所漂亮的府第。他让属下在此休息,并给属下饭吃。他可怜属下长期受穷,让属下买了二十根铁棒。第二天,属下又遇到他,铁就全都变成金子了。他把这些金子全赠给属下。他的这个属下姓刘。现在,姓刘的子孙世代居住在金陵,也有修道的。另外,相国李绅,字公垂,曾经在华山研习学业,粮食用尽了,就徒步走出山谷,到远方寻粮食。天将黑的时候才回来,忽然回来了暴风雨。他在一块巨石下避雨。雨湿的地方像污泥。到了岩下之后,他见到一位道士。那道士的船停靠在石头上,一位村童拿着桨立在船头。李绅向道士一揖,道士笑道:“公垂在这里吗?”话说得像老朋友似的。但是他们从来不相识。于是道士问李绅:“你知道唐若山吗?”李绅回答说:“我曾经在《国史》里见过他得道成仙之事,常常景仰他。”道士说:“我就是唐若山。我要到蓬莱去游览,偶尔遇上江雾,把船停在这里。我和你李公垂以前有过一段缘分,所以才能在这里暂时相遇,难道你忘了吗?”于是道士拉着李绅上船。这时候江雾已散去,山峰像白天一样,月光皎洁明亮。那船在空中泛泛地行驶,不一会儿已经来到蓬莱岛。金碧辉煌的楼堂殿阁,林立在天上。有几位神仙都是老朋友,要留住他们。其中有一个神仙说:“李公垂正要辅佐国家参理政事,命中注定要做完这些事才能回来。”李绅也确有以经国济民为务的大志,不想留住这里。众神仙又让唐若山把他送回华山。后来李绅果然做了宰相,连续多年执掌军、政大权。去世之后,他也将登上仙品。
司命君
司命君者,常生于民间。幼小之时,与唐元瑰同学。元瑰云:君家世奉道。晨夕香烛,持《高上消灾经》、《老君枕中经》,累有祥异,奇香瑞云,生于庭宇。母因梦天人满空,皆长丈余,麾旆旌盖,荫其居宅。有黄光照其身,若金色,因孕之而生。生即张目开口,若笑之容。幼而颖悟,诵习诗书,元瑰所不及。十五六岁,忽不知所之,盖游天下寻师访道矣。不知师何人,得神仙之诀。宝应二年。元瑰为御史,充河南道采访使,至郑州郊外,忽与君相见。君衣服褴褛,容貌憔悴。元瑰深悯之,与语叙旧。问其所学。曰:“相别之后,但修真而已。”邀元瑰过甚家,留骑从于旅次相候。君与元瑰同往,引入市侧,门巷低小,从者一两人。才入,外门便闭,从者不得入。第二门稍宽广。又入一门,屋宇甚大。揖元瑰于门下。先入为席,良久出迎。元瑰见其容状伟烁,可年二十许,云冠霞衣,左右玉童侍女三五十辈,皆非世所有。元瑰莫之测。相引升堂,所设馔食珍美,器皿瑰异,虽王者宴赐,亦所不及。彻馔命酒。君与妻同坐。乃曰:“不可令侍御独坐。”即召一人,坐于元瑰之侧。元瑰视之,乃其妻也。奏乐酣饮,既醉各散,终不及相问言情。迟明告别,君赠元瑰金尺玉鞭。出门行数里,因使人访其处,无复踪迹矣。及还京,问其妻“曾有异事乎?”具言:“某日昏然思睡,有黑衣人来,称司命君召,某便随去。既至司命宫中,见与君同饮。”所见历然皆同,不谬。后十年。元瑰奉使江岭,又于江西泊舟,见君在岸上。邀入一草堂,又到仙境。留连饮馔,但音乐侍卫,稍多于前,皆非旧人矣。及散,赠元瑰一饮器,如玉非玉,不言其名。自此叙别,不复再见。亦不知司命所主何事,所修何道,品位仙秩,定何高卑,复何姓字耳。一日,有胡商诣东都所居,谓元瑰曰:“宅中有奇宝之气,愿得一见。”元瑰以家物示之,皆非也。乃出司命所赠饮器与商。起敬而后跪接之,捧而顿首曰:“此天帝流华宝爵耳。致于日中,则白气连天;承以玉盘,则红光照宜。”即与元瑰就日试之,白气如云,郁勃径上,与天相接。日(明抄本“日”作“曰”)夜更试之,此不谬也。此宝太上西北库中镇中华二十四宝也。顷年已旋降。今此第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