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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赋別曲by卫风(攻是受的仆人 强攻美受he)-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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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吗?那么,当初我说要回去找卫大哥,你又何必慰留?
  反正,这一切都是李婉英搞的鬼。
  所以,他在李家是没有容身之地了。
  既然连远远的看着少爷都不行了,那他留在洛阳做什么?
  洛阳没有他能做的事情,他甚至不喜欢这里。
  “从信,你听见了没?回去收收东西,明天我就安排你走。”
  “知道了。”骆从信如槁木死灰般无力地回答。
  既然要他走他就走吧!走得远远的,把他的心留在这里,直到能够不再想起。
  
  一夜过去,便是离别的清晨。韩仰玉醒得特别早,坐在床沿发呆,想着从信伤心欲绝的表情。
  他是个无能的主人,没有能力留他在身边,更糟的是,他伤他伤得这么重。
  发呆良久才发现,外面依然是深沉的夜。
  他推开房门,想出去透个气,没料门一开,小小的一个身影坐在门边,那身影回过头来,是一脸灿烂的笑。
  “少爷,你醒了?天还没亮呢。”
  “从信,你怎么在这里的?”
  “屋里闷热,我溜到这儿来看星星。”骆从信一脸的笑。
  “从信……”韩仰玉蹲下来,用愧疚的眼神望着身前的男孩,轻声呼唤。“是我疏忽了,那儿环境差,不比这儿干净、清洁。”
  他真是粗心。韩仰玉愧疚更甚。
  “你伤都好了吧?”这句话很是多余,日子都过了这么久,许多伤疤都已然褪去,但隐形的伤却一天天扩大。
  “没事了。”骆从信无垢的眼神看不见一丝责怪与怨恨,但他微笑的瞬间,韩仰玉却依稀感觉对方的心奔驰到他捉摸不着的天际,即使靠得再近,也没办法触摸到他的心思。
  他说不出为何有一种山雨欲来的不安感,着实让他害怕起来。
  骆从信往天边望望,忽尔笑了。
  “今夜没有星星嘛!我看了半天,到底在看什么?”他自嘲地说。
  韩仰玉跟着抬头。果然,今夜乌云满天,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暗沉沉的,风在树梢上吹得急切,散下满天落叶。
  从信好像想说什么……韩仰玉耐心等着,终于等到他转头,用清亮的眼睛看他。
  “少爷,我想离开洛阳。”
  他的预感果然是对的。
  韩仰玉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到了最后,从信还是不肯接受自己的安排。
  “从信,你要去哪?回去找卫宁吗?”终于挤出声音,声音是沙哑的。
  “我也不知道,也许去找静姐,也许回去看卫大哥。反正,离开这里就是了,李家容不下我,我也待不下去。”
  骆从信脸上有一抹凄惨的微笑。李家与韩家不同,少爷帮不了他。
  离开的念头已经在他脑海中盘旋了几个月,现在他不得不走。
  这世上,他无依无靠,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病死了,在几个亲戚当中辗转收养,最后被狠心卖了;从五岁开始,他就懂得如何自己生活。
  唯一舍不下的就是少爷。
  骆从信用依恋难舍的眼光看着挚友,也是他藏在心中的挚爱。
  “少爷,你也不用替我找地方住了,反正我是要离开这里的。我东西已经收好了,天一亮就走。”看似洒脱,但说出这句话的骆从信其实心如刀割。
  “从信,你别赌气,事情可以好好解决。”
  “你不懂的,少爷。”
  “我不懂?不懂什么?”
  他累了,既无法大胆说出爱意,又无法割舍掉这份痴心,更糟的是,他被隔绝在少爷的生活之外。
  骆从信累了,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一了百了。
  不只要顾全少爷的立场,他连自己的感情也想一并消灭,回到最初单纯无瑕的兄弟之情。
  少爷现在有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他可以好好的、幸福的在洛阳一直生活下去。
  自己的存在,并不能带给少爷任何帮助,反而是问题的根源。
  所以,他是走定了。
  “对不起,少爷。”
  依恋地望了最后一眼,骆从信定住眼睛,想要记住少爷现在的模样。
  这一走,应该又是好些年了。骆从信悲哀地想。
  看着从信望向自己的眼光,韩仰玉竟是一阵心跳!
  这眼神好熟!他呆了呆,回想起许久不见的父亲。
  是了,他曾经见过父亲用这般复杂的眼神看着卫叔叔。
  “我一定要走,少爷,你保重。”骆从信黯然低头,再度宣示了自己的决心。
  他恭敬地深深一弯腰,转身,拔腿就跑,奔进夜色当中。
  
  骆从信走得快,韩仰玉追得也不慢。他回房里收拾了几件衣服,也跟着骆从信冲出李家,惊动了不少下人。
  骆从信拔腿狂奔,韩仰玉在后面死命的追,追过半座城,穿越了缓缓流动的洛水,终于靠着人潮的阻挡,将骆从信飞快的脚步阻挡了下来。
  “从信,不要走!”韩仰玉用力拉住他的手。
  “少爷,你……”
  发现少爷也带着包裹,骆从信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别走,从信,你再忍个一年两年,等我考取了功名,我就可以离开李家,一起找个房子,安安静静过活。”
  如果考取功名,又怎么安静得起来?有未婚妻引颈期待着他拿八人大轿去抬,身旁还有一群文人雅士歌功颂德,那时的他又算什么?
  “少爷,我累了,我不喜欢这里,我想要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过。您千万要好好的念书,夫人把你送来洛阳,就是希望你光宗耀祖,不要辜负夫人对你的期望。还有我……我也希望你有成功的一天。”骆从信诚恳地说。
  没得到他要的情感,却得到了一生难寻的友情。
  所以,他依然是满足的。
  “从信,我是认真的,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会让你被欺负了。”韩仰玉真心诚意地说。
  回想过去这半年来的疏忽,不论是有意或无意,都促使他们的关系渐行渐远。
  难道,真的没办法挽回从信的心吗?
  他在洛阳数年,心里念的只有这个童年玩伴,等他来到了自己身边,却轻忽怠慢他的陪伴,忘记他是怎么历尽艰辛才来到这里。
  韩仰玉紧紧握住好友的手,而骆从信也用力回握,十指牢牢相扣。
  他们的眼神彼此牢牢锁着,扣住的手亦没有距离。
  “从信,答应我,留下来。”
  “少爷,不可能的。你放不下李家的一切,他们是韩家的恩人。而且,您对婉英小姐……是真心诚意的喜爱。”
  这些都是真话,韩仰玉无法辩驳。
  “从信……”他无奈地唤。
  你要我如何?我不能离开李家啊!
  至少现在不行。
  “所以……”骆从信悲伤地说,终于低下头去,再也不想看韩仰玉眼中对未婚妻的依恋。
  所以,别叫他留下。
  当他心中的情感一天天清晰之后,待在他身旁,看他对自己的未婚妻轻怜蜜爱,实在痛苦又难堪。
  “您保重,少爷。过些日子,我会回来看您。”骆从信抬起眼,定定地看韩仰玉的脸。
  “什么时候?你到底要去哪里?”
  到此刻,韩仰玉也知道再留不住挚友的脚步。
  “我也不知道。往前走就是了,不是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吗?我一张嘴巴,吃点野草,喝点河水,怎么都活得下去。”
  他才十六岁哪!
  先是从南方上京,花了将近一年的时光,现在又要往不知名的远方而去,一无所有的往前走,毫不畏惧。
  他的胆识与胸襟,是习惯于富贵生活的韩仰玉永远比不上的。
  “从信,你何必……”
  他都已经承诺要照顾他的生活了,何必走呢?
  若是因为婉英的事情生气,从信大可以说出来,他愿意向从信陪一千个不是。
  但这种想法却刚好与骆从信的想法背道而驰。
  如果再留下去,他就会每天沉溺在嫉妒与不安当中,渐渐扭曲自己的心灵。
  不行的,再这样下去,他的一生就会毁了。
  “我得离开这里,去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这里不行吗?”
  “洛阳……太狭窄了。”骆从信一语双关。
  少爷身边,没有他的空间。
  其实,要去哪儿,他还有点茫然呢!
  西边长安有静姐,南方有卫大哥,但他现在谁也不想见,他需要找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静静地舔舐伤口。
  要不就往东方走吧。
  反正既然不在少爷身边,到哪儿似乎都一样,他可以到处流浪,去看看这个宽广的世界。
  “少爷,我走了!”骆从信抽出自己的手,故作潇洒的挥了挥。
  来的时候是一个小包袱,走的时候依旧。
  他背过身子快步而去,连头也不敢回,生怕回了头,看到少爷含泪的脸、悲伤的表情,他会忍不住留下,不计一切的留在他身旁。
  而韩仰玉终究只能看着他的背影,知道自己生命中的一角就此失落,不知不觉泪如泉涌,再也无法忍住心中的悲痛。
  直到骆从信的身影被来往的行人淹没,韩仰玉仍是无法动弹。
  才刚挥别,他已经感觉寂寞。
  抬手想要擦眼泪,这才发现泪痕早已干枯。
  自己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韩仰玉看着自己的手掌,茫然地想。
  一个女孩忽然从后面扑上,紧紧搂住韩仰玉的腰。
  “太好了!仰玉哥哥,你没走!”女孩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惊动了呆滞中的韩仰玉。
  “婉英,你怎么来了?”韩仰玉被她吓了一跳。
  “仰玉哥哥,我再也不欺负骆从信了,你别走,好不好?”李婉英一大清早被告知韩仰玉带着行囊离开,吓得连忙出门寻找。
  还好,仰玉没真的被那臭小子带走。
  李婉英紧紧抱着韩仰玉不放,泪流不止。
  “我不会走的,婉英,你别哭。”
  既然从信都走了,他留在这儿有何意义?
  就只是为了母亲的期望,考个功名光宗耀祖吗?
  韩仰玉有些恍惚,但看见未婚妻带泪的容颜,一颗心再度融化。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该有多好!只要三天就可以,他一定毫不犹豫地带着从信离开李家,不让他有离开自己的理由。
  “仰玉哥哥,对不起。”知道韩仰玉不会离开,李婉英破涕为笑,不过依然担心他会怪罪自己,所以仰着小脸道歉,“以后,我不会欺负骆从信了。”
  “没关系,这是我的错,我不怪任何人。”
  没有以后了,一步错,满盘皆输。
  都是自己优柔寡断、反反复复造成,怪得了谁。
  上回一别几年,这次又不知到何年何月才会相见。
  韩仰玉想要效法好友的豪迈与洒脱,想要学他笑着放手不再回头,但却掩盖不了自己的脆弱,掩饰不了自己的泪眼迷蒙。 


第五章 
  天宝十四年。
  牡丹谢了又开,转眼又是花期,整个洛阳弥漫着牡丹的花香,天子携着贵妃前来,一日看尽洛城花。
  上园花似锦,众儒人不免附庸风雅,搬来各色牡丹,一齐颂诗咏叹。
  “此诗情意深挚恳切,是韩兄近来最佳作品。”在薰风染柳中,莫子尧手持墨痕未干的宣纸,仔细朗读过后,抬头朝韩仰玉笑。
  “有貌美如花的未婚妻子,又有名满洛阳的文才,仰玉,我们都要羡慕死了。”
  “听说主考杨大人已经内定咱们仰玉是今年榜首,我们还有什么发挥余地,倒不如收起铺盖回乡去。”
  一听此话,当场就有人拍着大腿唱起来:“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一群文人又笑了起来。
  “不敢当,有感而发而已,顺口吟来没多加雕琢,让几位兄长见笑了。至于进士科应试,我没听过关兄说的传闻,大家文名相近,几位兄长太厚爱小弟,过谦了。”
  来洛阳将近十年,学得最道地的就是这表面功夫,韩仰玉拱起手,谦逊有礼地说,端的是一个谦谦君子。
  “哪里、哪里!仰玉实在太客气了。”众人—一回礼。
  他端起气味芬芳的桂花酒饮尽,又浅尝了下酒楼中的红豆糕、四色果,微笑倾听其他人的高谈阔论。
  人情薄如纸,相轻的文人当中,有几人的话是可以相信的?
  如果顺着他们的称赞往上爬,过两天他骄傲自负的恶名就会散布到东都的每个角落了。
  要避免其他人贬低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自己贬到最低。
  韩仰玉皮笑肉不笑地将眼光放到天边去。没有人知道,这首诗吟的是他念兹在兹的好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那日起,他已近两年没有从信的消息。算算,相思堆叠成年。
  旁边的人喧闹不已,回过神来时,韩仰玉刚好听到关见勋提议——
  “我们去苏翰林府上拜访一下吧!”
  “好主意!”
  众考生还是不改恶习,一抓住空档,就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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