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晚词by珂笙(先虐受后虐攻 虐心he)-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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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近南笑:「这就怪了,我这里不好吗?到那边去住,不嫌懒得应酬?」
方湛侯垂了头,说:「这不是应酬,是不得不去的。」
温近南奇道:「这就怪了,谁还能逼你不成……」不过他也是个聪明人,话还没说完,便醒悟了:「是那个人?」
方湛侯点头:「不然还有谁,你是明白人,你说我能不去吗?」
温近南叹息一声:「他想要做什么?」
方湛侯轻轻一笑:「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左右不过是一条命罢了,丢在他手里倒比活着还好些。」
温近南虽不深知方湛侯此事,但心中仍是明白的,也不劝他什么,只是说:「那你自己保重些,若能回来便回来,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方湛侯一时无语,过好一会才说:「阿南,多谢你没有劝我。」
温近南笑起来:「我们两个虽人不同,命倒是差不多的,有些事情自己都作不得主,我劝你又有什么用?不如干脆些,你放心去吧,我瞧你多半死不了。」
方湛侯啐一声,果然去了。
想想真是冤孽,一开始错的是自己,便再也翻不了身,所有的委屈痛楚通通往肚子里咽,一句埋怨也说不出来。
林靖杰对方湛侯倒是似乎不一样了,不再向以往那么句句话都带刺,只是天生便是性子别扭的人,有些东西似乎再也变不了的。
何况一向是率直的人,真要藏住自己还真不容易,哪里不露出什么来呢?
方湛侯却似乎毫无察觉,只是一贯的沉默和顺从,尤其在两人的情事当中,林靖杰要怎么样便怎么样,没有丝毫犹豫。
只是林靖杰不知为何,只觉焦躁,尤其是方湛侯总是在不知不觉的凝视他,看得他不由得便心虚起来。
似乎方湛侯心中什么都明白一样,林靖杰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若是他真的明白,那现在还有什么意思?
林靖杰恨恨的皱着眉头,越想便越觉得焦躁。
方湛侯见他如此,便问他:「怎么了,有什么麻烦事吗?」
林靖杰瞪他一眼,转过头去,闷声说:「什么事也没有。」
方湛侯笑一笑:「那想必是天气不好的缘故吧,我看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若你公事不忙,我们出去走走?我知道这里有几个地方很值得一看。」
林靖杰本来十分不耐烦,正要说下去,一见他那小心翼翼的笑容,心中不知为何一软,竟就点了头。
方湛侯十分欢喜。
林靖杰再看他两眼,突然皱起眉,把他拉进怀里:「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谁虐待你吗?」
方湛侯一怔,早几个月住在温近南那里,睡得着吃得下的确略长了些,这些天住在这里,难免心事重重,睡得不安稳,是瘦了不少,连忙笑道:「一到夏天我便要瘦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天热了没胃口罢了。」
林靖杰很不满意他的解释:「你在外面长胖了,住在我这里倒瘦了,叫人看着自然是说我待你不好,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多吃点。」
方湛侯尴尬的笑一笑,不敢再说什么了。
果然,林靖杰从那时开始便每餐都来看着他吃,连早饭都不例外,一定要看方湛侯吃到他满意为止,只是,每餐看到他吃的也算不少了,可人仍是渐渐的瘦下去,出京几个月长的那些全没了,似乎比在京里的时候更瘦了几分。
瘦的林靖杰在床上都常常不敢使劲折腾他,总觉得太用力了会弄死他,不由得便把动作放的轻了,方湛侯十分敏感,力道一轻,他紧紧闭着的眼睛便略略睁开,紧张不安的看着他,便让林靖杰心中闷闷的,堵着什么一样,连兴致都没了。
这样子几次,林靖杰便不太碰他,虽然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可林靖杰总是看看公文便睡觉,方湛侯偶尔碰着他温暖的体温,只觉渴望,却从来不敢主动靠过去。
他只希望能拥抱这样温暖的体温,可是心中却深切的知道,伴随这温度的是刻骨的疼痛。
这样下来,晚上是更睡不着了,人也更瘦。
而林靖杰更加烦躁,明明想要紧紧拥抱他,可是看着那个瘦的似乎能被风吹走的样子,偏偏又不敢拥抱他了,只是心中越发烦闷。
方湛侯看得明白,心中只是叹气,却不敢说什么。
况且已经到了盛夏,他住林靖杰这里住了也有两个多月了,依他的性子,这时间只怕不多了。
怔怔地想,林靖杰最近越发烦躁不安,应该是没有耐性继续磨了,这两个月的好日子就快要结束了……
那今生是再也看不到了。
这些日子林靖杰虽是耐着性子和他在一起,可是,便是这假的情意也是值得怀念一辈子得了,林靖杰幷不擅作假,可是方湛侯通通当他是真的,因为林靖杰这样才会对着他微笑,说话声音语气也尽量放的温柔些,他会看着他吃饭,会与他外出游玩,会在月色如洗的夜晚与他赏月闲谈……
方湛侯明明知道这不是真的,这全是假的,可是他不在乎,只要能有这些,便是假的也没关系,他只希望这假的长些,再长些,让他一生一世都在这假的中活着就好了。
可是,方湛侯眼看林靖杰耐心一点一点消失,心情一天一天焦躁,性子一天一天暴躁起来,他知道,这虚幻的假相快要消失了,永远也不会再有了。
那些温和的声音和笑容,那些尽管是不情不愿的拥抱也就永远消失了……
今后便只如以前一样,心中只是疼,却什么也没有。
方湛侯只顾着想着自己的心事,幷没有发觉林靖杰已经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方湛侯在独自一人时会露出这种怔忡哀伤的表情,可是他看到他这种样子,心中就会一点一点软下去,会想要紧紧拥抱他。
忍不住轻轻碰碰他:「你在干什么?」
方湛侯一惊,回过神来,见林靖杰站在他面前,皱着眉头,等着他回答。
不管如何,至少现在他还在面前。
方湛侯这么想着,便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得伸手紧紧拥抱他,用尽全身力气抱紧他,似乎这样他就不会消失一般。
林靖杰吓一跳,拍拍他的背:「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方湛侯摇摇头,或许是因为用尽了所有勇气,或许是知道永不会再有,方湛侯许久不肯放手。
林靖杰心中渐渐柔软,似有什么如水一般柔和的渗了进来,慢慢的缠绕着他,长久以来的烦躁一一化解,心境意外的平和起来。
他摸摸方湛侯的面孔,微笑起来。
方湛侯看着他,眉头微微锁着,林靖杰不知为何,心情意外的好起来,竟似乎有点仿佛是雀跃的感觉,犹如春风过境一般。
看方湛侯的样子,林靖杰低低的笑,把自己的面孔贴上去与他厮磨。
那柔软温暖的感觉,一如往日。
林靖杰一时兴起,笑道:「今日天气真好,我们骑马出去吧?」
也不待方湛侯回答,便拉着他往马厩走。
他的爱马踏雪看到林靖杰,打了个响鼻,头远远的就伸过来在林靖杰肩上厮磨着撒娇。
方湛侯不由笑起来,伸手去摸摸踏雪的额头。
踏雪好奇的眨眨大眼睛看他。
林靖杰道:「你骑踏雪吧,比较稳。」
说着就扶他上去,自己另外去牵了一匹黑马,虽不及踏雪神俊,看起来也是膘肥马壮,油光水滑一身毛。
两人幷辔骑出府去,也不要人跟随。
方湛侯出身皇族,自小学习骑射,倒也骑的自如,府后又是大片桃花林,正是花季,绯红一片直如仙境一般。
直骑到林中,两人便放开马辔,让马自在地的走。
林中安静,两人也没说话,只听到马蹄踏在地上落叶上时细细簌簌的声音,倒更衬的空气安静非常。
走了一阵,渐渐走到深处了,林靖杰转头,看到方湛侯额头微微出汗,呼吸也粗了,便笑道:「果然过于养尊处优,稍微动动就喘得这样。」
说是这么说,却靠过去拿袖子给他擦擦汗。
说:「下来歇歇吧?」
虽是问句,却已经下了马来。
方湛侯见状,便也下马,任两匹马在一边玩耍。马儿悠闲踏步,吃些青草,有时小步追逐。
树下的草地十分柔软,方湛侯靠树而坐,与林靖杰闲闲地说话。
难得今日林靖杰心情如此之好,与他说话也十分有兴致,方湛侯一直微笑,似乎什么都忘了,一切萦绕心中的恐惧痛苦悲伤绝望都忘了,只有欢愉充盈心间。
方湛侯说:「小时最喜欢与父亲到林苑骑射,那里树木比这里稀疏,马跑的开,十分畅快。」
林靖杰道:「想必很多人吧?皇家林苑最气派,不过也只是玩玩的好,若真要骑马奔驰,还是要去大漠。」
「哦?」方湛侯好奇。
林靖杰道:「你是从来没有出去过,就是出去两次只怕也是跟着皇上的,一大堆人围着,哪里能随着性子跑。自然是不知道。大漠之广大没见过的实在难以想象,真是无边无际的。炙热当空,偶尔还有一缕沙随风盘旋而上,有时候真有一种奔过去就再也回不来的感觉。不过晚上又不一样了……」
他转头看看安静聆听的方湛侯,他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晶莹双目凝视他,那般澄澈,简直可以在他双目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林靖杰仿佛受了蛊惑一般与他对视,渐渐的不由自主靠近,贴近那淡红色的嘴唇。
仿佛是蕴涵了果香与花香的唇,柔软而清凉,方湛侯似乎有点被惊吓,一动不动。
林靖杰却没有觉得不耐烦,仿佛是第一次吻他一样,试探的接触着,小心翼翼,方湛侯唇上慢慢染上了温度,双手不由自主扶到了他肩上。
其实是一个浅浅的亲吻,稍稍交换了气息罢了,林靖杰见方湛侯双唇由淡红变得嫣红,如同热透了的果子一般,不由笑了。
继续说:「晚上的时候,月亮简直如水一般,直要落到地上来,就连沙也似乎变成了水,一点棱角也没有了。」
武将的形容其实十分有限,真正吸引方湛侯的是他的表情,林靖杰脸上现出难得一见的温柔表情,微微眯着眼睛,似乎看着那个地方,方湛侯不由神往:「今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嗯,我陪你去。」
方湛侯微笑。
坐了一阵,林靖杰干脆躺在了地上,透过树枝的间隙是湛蓝天空以及明亮光芒,林中花香缠绕,方湛侯柔和声音更令人心旷神怡。
林靖杰回答的越来越慢,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方湛侯嘴角更弯了,轻轻握住他的手,温柔的摩挲。
那是他挚爱的人,永世难忘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过得很快过得很安静,可是渐渐的林靖杰觉得这简直是他生中最烦恼的时刻,甚至当初与方湛侯刚刚开始纠缠不清的时候似乎也没有现在烦恼。
明明是当时被方湛侯一番自以为是的说辞怀恨在心,一心想要他伤心难过,怎么到了今日,竟是犹豫了起来?
就连现在,一想起方湛侯那样子还觉得想要发火,一副理所当然的为他安排,为他好的样子,心里便莫名其妙的觉得火起来,明明是他拉着自己远离了最理所应当的轨道,现在倒装模作样的要把自己推回去了。从头到尾都是他作主,从来没有自己的说话的余地。
他是王爷,是皇上的皇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他习惯一切事情都是他作主,就算被废为庶人仍是高高在上的,觉得怎么样好就怎么样好,何况,他还有长公主,有皇上撑腰,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林靖杰恨恨地想,自己这一辈子是斗不过他得了,但总不能让他太好过,他的安排说什么也不肯要,便是皇上指婚,顶撞了皇上也一定要辞去。
幸而皇上温和,幷没有降罪,只是把自己降级了事。
一切都是方湛侯害的,他的人生完全被他扭